而江挚像个小孩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程暮指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看向程暮的眸子里仿佛含着星辰,他嘴角含笑。
他觉得四周被温暖包围,因为他比谁明白,对于程暮这样待人疏离冷漠至极的人,她对他喋喋不休的叮嘱代表着什么。
那是她无言的表白,是她在努力的告诉他,她是爱他的,在她心里,他是无比重要的人。
而这对江挚来说足以,他蹉跎半生,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份回应。
程暮绕了一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在江挚的注视下,她缓缓转身走到桌子旁,坐在江挚的旁边,凝眸看着他,眼神无比的认真,道:
“江挚,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治病,好好爱护自己,等你的病完全好了,我就给你一个名分。”程暮的每一个都说道格外的清晰,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的承诺。
江挚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光亮,他敛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着问道:“病好了,我们就复合?”
江挚的语气极为克制,却难掩期待和惊喜,这个名分他等了整整五年,他差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的时刻。此时他震惊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程暮笑的温和,眼神却不带一丝玩笑,她看着江挚道:“结婚,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
江挚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瞬间呆住,怔怔的望着程暮的眼睛,久久难以回神。
良久,他僵滞的神色未动,唇角轻启,试探性低声问:“你认真的?”
“以后我都不会骗你。”程暮无比郑重的回答他。
江挚还僵在原地,程暮接着道:“我没有爱人的天赋,但我会努力学习,以你治病的时期为限,只需要这点时间,我会好好缝补自己,往后余生,用最完整的自己回应你的真心。”
程暮的眼里含泪,她的语气真挚无比,嘴角扬起笑容。
江挚几乎难以形容听到这些话的喜悦,他猛地站起,眸中光芒跃动,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一时有些难以适从,身体左右无措的转动,手摸上自己的后脑勺。
下一秒,他跨步到程暮身前就要张开双臂抱她,可谁知程暮还没站起身,突然江挚瞳仁泛白,瞬间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程暮惊呼一声,内心苦笑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了,程暮来不及犹豫,她慌乱站起来拉住江挚的肩膀,让他的头不至于磕到地方。
而后将他缓缓放倒在地,拇指掐上他的人中,另一只手不停搓揉着他胸口,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后,江挚的眸子缓缓睁开,眼神涣散。
只是下一秒,他突然猛地翻身站起,不顾程暮诧异的眼光,猛地冲回了卧室。
程暮听到屋内霹雳啪啦一阵响动,就看到江挚雀跃的提着一大袋药从卧室走了出来。
伴随着程暮还没反应过来的目光,江挚迅速给杯子里倒满水,从袋子里翻找出五六瓶药,而后麻利的倒在手里,端起水就准备吃掉。
程暮忙伸手打断了他,她诧异的拿起那些药瓶,才发现这些药都是医院开给他的真正疗效药,各种补气血的药水还有治愈躯体障碍的特效药。
却一直被他藏在卧室里,不见天日,而江挚每天只不要命的吃那些短暂控制的安眠药和抑制剂。
程暮不禁皱起眉头,恼怒的看向江挚,江挚却眉梢雀跃,满面喜悦的红光,挣开程暮掰着他的手,一口将那堆药放进了嘴里。
喉结微动,他放下杯子,低头看向程暮,笑容可掬:
“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我的病马上就好了。”
程暮无奈扶额,叹了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
程暮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去住院?”
江挚眼里激动和笑意未散,他仰头思考片刻,道:“明天,我今晚就交代好公司的事,明天去医院配合治疗。”
江挚的语气焦急,程暮从中能听出来,他恨不得今晚就去住院,明天就出院。
看他这样,程暮也放心了。
程暮转头看了眼窗外,十月的滨城天黑的格外的早,程暮转身拎起包,对江挚道:“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在医院等你,今晚早点睡。”
话毕程暮转身想走,江挚转身回屋换了件更厚的外套,提起车钥匙,应声就要跟着程暮一起出门。
程暮将他挡停,告诉他丁蔓家离这里有将近二十公里,她不想他再奔波,说自己打出租回去就行。
江挚却根本不听,可最后拗不过程暮,无奈只是妥协,说了句:“送你下楼总行吧。”
第51章 “我已经全部录像了,……
程暮无奈,她的视线瞥向窗外,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程暮叮嘱江挚带上帽子和手套,江挚都完全听她的,他也给拿出了那套专门买给程暮的白毛帽和手套。
这两件是五年前程暮去给人送草莓的那个夜晚,他仓皇在路边一家亮灯的服装店里买的。
程暮后来将东西洗干净还给了他,而江挚却一直完整保存在现在。
他拿出来亲手给程暮戴在头上,程暮似乎还不适应这种亲昵的呵护,她眼神很轻的闪躲了下,却克制住了后退的步子。
她也在努力适应。
后来程暮和江挚都戴好帽子坐着电梯下了楼,他们出了小区,走在临街的小道上,路灯的微光打在铺满积雪的马路上,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白茫,只有墨绿的树叶在风雪中摆动。
她们都双手插兜,低着头走的很慢,江挚穿着黑色的大衣,衣摆轻扬,程暮发丝微动,睫毛上已然沾了厚重的霜雪。
漫天飞雪,扑打在她们如墨的发丝和肩头,他们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江挚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能永远的这样走下去。
他盼着这条路长些,再长些,可再漫长的路总有拐角,夜已深了,他该和程暮告别了。
程暮站在红路灯下的十字路口,昏黄的路灯打在她冻红的脸上,程暮张开双臂轻轻了抱了下江挚,唇角轻扬,捋了捋杂乱的头发,伸手挡了辆出租车。
江挚的头顶和鬓角染着霜雪,他眉眼晦涩,睫毛微颤,目送程暮上了出租车,笑着招手看她离开。
汽车启动,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暴风雪的寒夜,江挚的眸子眷恋,可唇角带着满足和期待。
和五年前程暮离开的那个暴雪夜相比,江挚这次知道,她还会回来的。
他缓缓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回走,此时已经深夜十一点,街道两侧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零散的几辆车驶过。
江挚双手插在兜里,他低下头掏出手机,刚给程暮打了个明天见的表情包,突然耳边一阵铁器摩擦的声音响起。
江挚脸色微变,他缓缓抬头,却看到街道旁的小巷里莫名遁出三个穿着一身黑的强壮男人。
他们带着黑帽,宽大的帽沿遮住了他们大半张脸,人手一根手腕粗的铁棍,铁棍在雪地上摩擦,他们迅速逼近。
江挚握着手机的手顿住,护膝一窒,僵在原地,即便是看不到他们的脸,江挚也能感受到他们浑身散发的狠戾和压迫。
他顿时镇静眼泛寒意的盯着他们,感到不妙,随着他们逼近,江挚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着步子,下一秒,他攥紧手机猛地转身就跑。
可刚一转身,后面不知何时已经堵了两个手持铁棍的黑衣人,凄寒的黑夜,这条街道几乎无人经过。
昏暗的路灯下,江挚顿觉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脊背,他瞬间寒毛倒竖,他能感受到,他们隐在帽沿下的阴翳和狠毒。
江挚被死死的堵在中间,而此时他脑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无比庆幸先送走了程暮。
江挚绷着嘴角环顾了他们一圈,微微靠墙挪动了两下步子,挤出一抹笑,强装镇定客气的问:
“各位兄弟是要钱吗,我有的是,多少都好商量。”好汉不吃眼前亏,江挚陪着笑脸,试图和他们商量。
不等江挚说完,其中一个黑衣人勾起唇,一声冷笑,猛地将铁棍狠狠劈在了江挚的左腿上。
“啊!”江挚的左腿骨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他吃痛脸霎时疼的皱在一起,瞬间失力半跪在地。
江挚的左手压在膝盖上,疼的止不住喘息,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即便疼的皱眉,他依旧强行保持着笑,仰头一副好商量的表情看向那个动手的黑衣人。
而那黑衣人隐在帽沿下的神色却阴翳至极,他抬起手缓缓脱下帽子,与江挚四目相对。
江挚瞳孔一震,笑意僵在脸上,他诧异出声:“李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程暮坐在车里,车子在马路上极速行驶,程暮手里铃声响起,她低头打开微信看到江挚发来的小企鹅的表情包,嘴角不自觉上扬,也回了一个小猫招手的表情包。
发完后她放下手机,不自觉的望向窗外的雪景,脑子却不自觉的牵在微信上,等了一会她打开微信,发现聊天框依旧空空荡荡,江挚没有回她。
几乎是同时,程暮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瞬,她瞳孔震动,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空白的聊天框,不知为何,程暮就是觉得江挚应该再发来表情包,而且应该会秒回。
可此刻他久久没有反应。
“嘶”程暮的心脏又猛地抽痛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程暮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窜上心头,仿佛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程暮顿时坐不住了,她忙对着司机大喊一声:“掉头,快!”
“没想到吧,我这么快就出狱了,我爸被你逼的在监狱里自尽了,你害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我在监狱里改造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想出来杀了你……”
李帆双眼猩红,枯黑的脸上尽是阴狠之色,他紧紧的咬着牙,表情显得有些疯癫。
“我在这蹲了你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他猛地弯腰抓住江挚的头发,他的眼神阴狠疯癫,语气间带着要弄死江挚的狠,他死死的咬着牙:“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我要你给我陪葬,要死一起死!”
话毕李帆缓缓站直身子,像看死人一样俯视着江挚,冷冷的下达命令“给我往死里打!”
几乎是话出口的刹那,江挚还来不及反应,后方的黑衣人猛地举起铁棍,江挚只觉耳边一阵包裹着铁锈的劲风猛地袭来,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那根生硬的铁棍重重的打在他的脊背上。
骨头撕裂般的剧痛从他背脊传来,江挚眉头猛地拧起,疼的瞳孔几乎撕裂,他整个上半身失力直直的朝前摔了下去。
而后就是腿上,胳膊,数不清的棍棒重重的落在他的四肢,如墨的寒夜风雪凄厉,江挚本能的抱着头紧紧蜷缩在一起,那群黑衣人围着他,结识的拳脚和棍棒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程暮坐着的出租车正在原路返回,不知为何,程暮的心突然疼的厉害,此刻她看窗外的风雪,仿佛都开始疯狂的席卷起来。
程暮给江挚拨打着电话,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程暮焦急的望着窗外,车子一个急拐弯,风雪迷了视线,路灯微弱的光亮下,程暮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紧紧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和重重落在他脊背的铁棍,以及那白皑皑的雪地上的一抹红。
程暮瞳孔骤缩,她心脏霎时一滞,大喊一声:“停车。”
司机被她撕裂的语气吓得身躯一愣,猛地踩住刹车,下一秒反应过来,刚准备转过身怒骂她神经病,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到后座的人拎着包就冲了出去,临走前只留下两个冰冷的字报警,他看到她狂奔穿过马路,顺着她的目光,司机这才看到路别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和五六个拿着铁棍的黑衣人。
司机被这一幕惊到了,因为他看到那地上的雪已然被染成了红色,司机被吓得脸色发白,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程暮的越走越快,她怒发冲冠,眼神冷漠,几乎丧失理智,她跨过路障,避过围栏,走到那准备朝江挚再次抡棍的人旁,用尽她全身的劲拎起包就狠狠的朝他的头抡了过去。
李帆的头被包里的手机抡的两眼发黑,他踉跄者往后退了几步,诧异的看向来人,而程暮也看清了他的脸。
“李帆?”程暮错愕的出声,周围的黑衣人也霎时停住动作,江挚趴在地上满头的鲜血,他指尖微动,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程暮,唇角微抬,嘴里似乎在念叨着走。
而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口腔里尽数涌出的都是鲜血,程暮顾不上管别人,她忙看向趴在雪地里的江挚,他眼神涣散,下巴抵在雪地里,嘴角正往外渗着鲜血。
程暮脸色煞白,只那一瞬,她望向他只看到血,满头满脸的鲜血,黑浓的血水从他的额头涌出,他满脸的青紫,他的衣服针线被打得开裂,腿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弯曲匍匐在地。
程暮扑通跪倒在地,可她还来不及碰到江挚,耳边再次响起李帆面目狰狞的声音,他怒气反笑,盯着江挚道:“当年他不就是为了她害我全家入狱,”李帆收敛笑意,眼神变的空洞而疯癫,他冷冷道:“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打。”
棍棒再次举起,程暮猛地将江挚的头连同上半身紧紧抱在怀里,而只一棍落在她的胳膊处,一股足以剜心的疼痛袭来,程暮脸色煞白,她感到自己的骨头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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