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她被发现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天 男主做狗第18天
下一刻, 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试探性地推动门闩。
慕溶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得更紧, 如鼓的心跳声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仿佛就要冲破胸腔。
她咬紧牙关,怒力压抑着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呜咽声,生怕那一丝微弱的声响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骤然间, 那门闩坠落在地, 慕溶月也攥紧了弓箭, 条件反射一般意图起身反抗。但她的神志却被过去数日的余悸蒙蔽, 应激创伤控制着四肢,让她的双腿仿佛被钉死一般动弹不得。
好可怕——
千钧一发之际,慕溶月只能循着本能下意识脱口而出——
“……谢羡风!”
她急切的呼唤还在空中回荡,一抬头,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门被推开的同时, 风乍起, 檐廊下的风铃摇曳拂动, 发出悦耳声响, 和她的心跳一同交鸣。
“阿月, 我在。”
银铃叮当,月色撩人。
慕溶月双目泛红,模糊的视线中央,是谢羡风渐渐清晰的脸。
她恍惚之间忆起了数日前, 是谢羡风亲自将这风铃挂在了门口, 他一丝不苟地系着绳带,对她说:“这铃铛高挂在门前,如此一来, 只要有人靠近这扇门,你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了。”
说罢,他还扭头看向慕溶月,微挑眉梢,是惬意的笑:“自然,也包括了我。”
慕溶月身子一抖,竟是落下了泪来。
“……阿月?”谢羡风靠近了她,将嗓音放柔,“你怎么哭了?”
方才,他领了陛下的暗旨,联合龙虎军一并将桓王的残党包围,人赃并获。这场围剿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一完成任务,他立即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
隔着木窗,他隐约见到慕溶月正躺在床上,似乎还没休息。
他正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推门,便听到她声嘶力竭呼唤他的名字。
谢羡风愣怔了几许,这才反应了过来。
难道说……她误把他当做是绑匪,
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她本能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羡风心头仿佛炸开一朵烟花,紧接着被一阵汹涌而来的狂喜淹没。
他飞步而去,坐在了慕溶月的床沿上,攥着她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轻哄,直到她再度放下戒备之心。
“有我在,阿月,你是安全的。”
“阿月,我来了,别害怕……”
“阿月……”
直到慕溶月的脸色逐渐缓了过来,脸颊上挂着的泪珠也被耐心拭去。谢羡风才松开了她的手,而这时,她原本冰凉的手心已经被他焐得发热了。
“阿月,感觉好些了么?”谢羡风这时才笑着道,“我是来给你传好消息的。”
慕溶月迷糊地抬起了眼皮:“什么?”
“桓王今日已经被活捉归案,我明日就可以送你回家了。”谢羡风轻笑了一下,“你的母亲、父亲,还有你的友人苏氏……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
回家?
慕溶月一时间有些恍惚,还没反应过神来。
“所以,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谢羡风望着她惊魂未定的目光,情不自禁伸出手,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挽至耳后,眸中的浓情蜜意,充满了爱怜之情,“若你还是不放心,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的,一整夜。”
在今夜这场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庆功宴上,谢羡风多想迫不及待地拥住她,热吻她,与她抵死不休地缠绵。
但眼下……
他更害怕自己疯狂生长的爱意会变成她的枷锁,因而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守着她,护着她,生怕吓跑了她。
慕溶月这时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又问:“那盈儿呢?”
“她去官府做口供了,我挂念着你,就先回来看你。”
慕溶月点了点头,又回眸一眼,察觉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发红。
谢羡风便主动起身道:“我去门外休息。”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门外彻夜地守着她入睡了。
但慕溶月却心神难安起来。她难以自控地回想起了那晚,谢羡风盘腿坐在门外,陪了她一整夜的情景。那时,他冻得脸颊生疮,而她在房中也是左右拘谨。
窗外是呼啸的风声,慕溶月索性一咬牙,一皱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还是……回房睡吧。”
在谢羡风受宠若惊的目光下,慕溶月僵硬地移开了眼,脸颊绯红,却指着木屋的一处角落,“我把床帏拉上,你在那打个地铺,暂且将就一夜吧。 ”
说罢,她便迅速地拉上了床帘,将二人无声地隔开,再也不开口。
只留下呆愣的谢羡风,飞速攀升的体温,与呼之欲出的心跳。
他对着垂下的床纱,愣愣地点了下头:“……好。”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深夜,两个人背对着背,谁也没有睡着。
这狭窄的屋子很乱,乱得她几乎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这屋子却也很静,静得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慕溶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留他下来?方才,为什么又要呼唤他的名字?
她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安全感,究竟是因为得知了桓王被抓的喜讯,还是……来源于此时陪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可怕的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遇上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时,她心目中的第一顺位,竟然潜移默化地变成了谢羡风。
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竟不知不觉地在她心中占据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
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国公府的朱漆大门上,将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映得鲜红。
宋景渊身着玄色锦袍站在门前,眉头紧蹙,目光紧紧锁定在远处的路上,仿佛要将视线穿透暮色,找寻到熟悉的身影。
不多时,一支骑兵队伍出现在视野中,为首之人正是谢羡风。
落轿之后,谢羡风也随之下马,来到了轿前,伸手扶着一个女人下了马车。宋景渊定睛望去,一眼便认出了那身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正是他久违多日的妻子慕溶月,他眼眶瞬间湿润,嘴唇微微颤抖。
宋景渊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隔着空,两人的目光逐渐交汇,慕溶月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似乎在向他传达:“我没事,夫君不用担心”。
直到这时,宋景渊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抬手吩咐道:“带夫人回屋休息吧。”
奴仆扶着慕溶月进了府门,屋外便只有谢羡风站在宋景渊跟前,微眯起眼。
宋景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冷淡,他缓步行至谢羡风眼前,尾音咬重:“多谢了将军护送我的妻子回家。”
谢羡风听出了他刻意强调的“妻子”二字,却只是微微一笑,反唇相讥:“溶月不在的这几日,宋国公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瞧你眼下发黑,精神欠佳,以这样的面目去迎接久违的妻子,是不是也太过失礼了些?”
比起宋景渊的心神不定,谢羡风看上去却容光焕发,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加之他特意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称呼她为“溶月”,似乎在侧面地炫耀,在宋景渊看不见的地方,他与她都发生了些什么不言而喻的事情。
闻此言,宋景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他强忍住怒火,反勾唇一笑。
“多谢将军关心。不过,看来,今夜我倒是可以和家妻共枕而眠,睡个好觉了呢。”
这话刺中了谢羡风的痛楚,他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语气也迅速转冷。
“我从不争一朝一夕,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缺席她的未来。短暂的停留算不上胜利。能叫她主动选择留在你身边,才称得上真本事。”
宋景渊同样被刺痛,却也强装镇定反问:“哦?那就拭目以待了。”
谢羡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随着车马扬尘,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
夜晚的国公府,寝房之内,燃起了一对烛灯。
宋景渊已然换下了官服,大步往檐下走去。透过飘动的门纱,他隐约看见房中的慕溶月已经换上了平时常穿的长衫,头上只戴一只素净的白玉簪,在火炉旁,与丫鬟们闲话言笑。
这一幅久违的和谐画面,好似一副印在他记忆之中的画卷。宋景渊看得一时心神恍惚,忽然很想叫画师来描摹下这幅光景,这样一来,日后他每一次想念起她,便可以拿出这幅画来欣赏,便也可以缓解几分心中的空虚之感。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这时,慕溶月也察觉了门外的动静,她仰头望去,恰好与宋景渊对上了目光。
“夫人,我为你带来了宵夜。”
宋景渊便故作无事地笑着走来,伸手在桌上放了一叠屉笼,还往外冒着热气。
慕溶月打开一看,都是她爱吃的点心。
她不禁笑了一下,却轻叹一口气,又缓缓将盖合上:“多谢夫君。只是,今日舟车劳顿,我暂时没什么胃口,可能要早早歇息了。”
宋景渊神色一暗,又不甘心一般开口道,
“无妨,我……我只是来与你说几句话,很快就走。”
慕溶月点了点头,见她并没有排斥之意,宋景渊这才鼓起勇气,索性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尽数向她坦白。
“月儿,这些日子,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但你一封都没有回过。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话一出口,宋景渊望向了她,慕溶月脸上却划过一丝疑惑的情绪。
“写信?你何时给我写信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天 男主做狗第19天
宋景渊神色一滞, 便开始逐个地解释,自己这些时日曾托人寄给她的家信,掰着指头数, 竟足有十封那么多。
慕溶月听到最后, 眸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面露窘迫,而垂下头:“我一封都没收到过。”
宋景渊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用脑子想, 也都能猜到这都是谁动的手脚。
慕溶月轻叹一口气, 似是对于某人的不齿行径有些无可奈何。见到宋景渊紧皱的眉头, 一时尴尬极了, 便主动开口解释道:“改日我会问问他,为何截下你的信。抱歉,我实在不知情。”
“你不要道歉,”宋景渊见她闪躲的眼神,心口却愈发生疼起来,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所以, ”慕溶月调整了一下情绪, 重新看向宋景渊问, “你带给我的信上, 都写了什么?”
对上慕溶月关心的目光,宋景渊却是倏然垂下眼。
“我想向你解释……那天的事。”
“其实,那天,我最后还是去赴约了, 只是, 等我到时,你们早已不见了踪迹。”
“是我想得太天真,我以为, 只要我不现身,他就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所以,我以为自己是在为你争取时间,我没想到……”忽然,他注意到慕溶月颈侧有些异样,话音是猛地一顿,“夫人,你的脖子怎么了?”
原来,是慕溶月穿了一件高领口的里衫,盖住了颈侧包扎的伤口,方才她动作牵动了衣襟,无意间让伤口暴露在外,这才被宋景渊察觉。
“……没什么,”慕溶月不想宋景渊担心,只好随口诌道,“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可宋景渊哪里真的那么好糊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伤便是当时与沈世子交锋时留下的。
是他当时的犹豫不决,使得沈世子恼羞成怒,这才害慕溶月成了最后的受害者。
宋景渊心中泛酸,一时间移开了眼:“对不起……都怪我。苏凝兰说得对,其实,我只是在逃避而已。”
慕溶月见他一副歉疚的模样,不禁心头一软,主动伸出手,轻抚他的肩头。
“景渊,不必自责。”
“那日,没见到你,起初,我的确是有些失落。”她顿了顿,只道,“不过,我后来也很快就想通了,毕竟你也有你的苦衷,我不想叫你为难。这样的选择题,换做是谁,都无法两全的。”
宋景渊望着慕溶月的双眼,哑然失语。在这种时候,她不但不怨他,反倒还能放宽心,反过来安慰他——却叫宋景渊愈发难以释怀。
“其实,我还想感谢你呢。”慕溶月话音一转,又莞尔一笑道,“我读了母亲的来信,才知这段时间,都是你在悉心照顾二老。母亲的病也很快痊愈了,多亏了你调动京中人脉为她寻药,才让我没有了后顾之忧。”
宋景渊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何必与我这样客气?我是你的夫君,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51/61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