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谢羡风便看向莫盈儿,交代道:“我再去看她一眼,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知道了。”
推开房门,谢羡风看见慕溶月正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在睡梦之中,她也紧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的身侧,还伏着一个垂发幼儿,她一面抓着慕溶月的手心,睡得很轻,听闻了谢羡风的脚步声,很快便起了身,睡眼惺忪地招呼道,
“唔,将军大人……”
谢羡风一手轻抚小孩的头,一边将手指放置在唇边,“嘘。莫要惊扰了她。”
环儿乖巧懂事地点头,便随着谢羡风来到了屋外,两人并排坐在屋檐下闲话数星星。
“若我没记错,当初是不是你将郡主从带了下来?”
环儿开心地点头。
“做得不错,你很勇敢。”谢羡风温和一笑,赞许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唤做环儿!”
环儿,欢儿。
这种巧合,让人不知觉地心头一软。
“将军大人,有什么环儿可以帮上忙的事,请大人尽管开口!郡主对环儿有着救命之恩,当初环儿遇上了山匪,正是郡主大人出手相助,还挽救了环儿母亲留下的遗物……”
也许是隐约看出了谢羡风与慕溶月关系匪浅,环儿也对谢羡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一见面便情不自禁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滔滔不绝道,“环儿母亲走得早,只留下了一个玉佩当作念想。环儿实在太感激郡主大人了,所以今天能帮上郡主大人的忙,环儿也很开心呢!”
山匪一事,谢羡风也有印象,没想到环儿正是那日的小女孩,他一时间感怀起来。
这算不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好。”谢羡风便思索道,“所以,你很想帮上郡主的忙,对不对?”
环儿激动地点头,谢羡风又说:“那么,我现在确然有一个任务要布置给你——”
说着,他还拖长了尾音,特意卖了个关子。
“夜深了,现在,我们的环儿,也该去睡觉了。”
闻言,环儿失望极了,长长地“啊——”了一声,“可是我还想再陪郡主一会呢。”
“你今天做得很好,守着郡主直到她入睡。所以,你也可以去休息了。”谢羡风笑着捏了一下环儿的鼻头,“至于明天的任务,我明日一早再交代给你,如何?”
环儿的脸上转阴为晴,再度嬉笑道:“好呀,那就一言为定了喔!”
两人拉钩约定,空气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慕溶月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屋外有些动静,便下了床,想去一探究竟。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害怕是桓王的暗卫又追过来了,一掀开窗帐,却恰好看见谢羡风在耐心地哄孩子睡觉的画面。
不知不觉,慕溶月便看了许久,直到谢羡风一把将孩子抱起,送回了正屋里。她这才缓过了神,也收回了几分怅然的目光。
也许,他会是个很爱孩子的父亲。
这个不经意的念头闪过,便瞬时犹如风火燎原一般疯长起来。
慕溶月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有那么一瞬间,
她竟然在想,
倘若……当初她的孩儿并没有出事,而她也未曾休夫,
他们一家三口,如今是不是也会是像这般温馨的光景?
她怎会开始胡思乱想……一定是太过疲累的缘故。
慕溶月晃了晃头,想叫自己清醒一些。下一瞬,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鞋靴。
“阿月,你醒了。”
慕溶月错愕地抬首,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竟是心跳如鼓。
“……嗯。有些口干,就来找水喝。”
也不知她的窘迫是否表现得明显,慕溶月匆匆地移开了目光,不去看谢羡风的表情。
谢羡风却是毫不介怀地一笑,顺势踏进了屋内,“那我来给你倒茶吧。”
他主动地提起了茶壶,态度之积极,慕溶月看得一阵恍惚,都感觉仿若他此时生出尾巴,恐怕早就兴奋地摇晃起来,几乎翘到天上去了。
慕溶月抿了一口谢羡风倒的热茶,长舒一口气,心情也慢慢平复。
谢羡风忽然开口道:“我已经设法往公主府和国公府都递了信。”
“……嗯。”
慕溶月低低地应了一声,月光的阴影之下,她神色复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谢羡风又低哑地问了一声。
“你的伤可好些了么?还疼不疼?”
慕溶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不疼了。”
她又瞥眼看向了谢羡风,沉默了几许,才主动问道:
“那你呢?你的手……”
谢羡风闻言,却是心中一喜,她是在关心他吗?
表面上,仍然故作镇定之姿,淡然道:“我恢复得挺好的,日常活动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再拿剑了而已。”看着她神色黯然下来,他又举起了完好无损的右手,宽慰道,“我还有一只手,所以,不用担心。”
“……嗯。”
慕溶月犹豫了很久,才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收到信后,景渊他……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她是指,宋景渊有没有回信给她。
谢羡风动作有略微的一凝滞,最后,他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慕溶月的心阵阵刺痛起来。
宋景渊不愿来见她,就连只言片语也不愿意给她留。
难道……他是在生她的气,怪她那日自作主张出去寻药,最后落人把柄,还连累他也为难吗?
慕溶月有些失落。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可是,她现在就连见上宋景渊一面,仿佛都成了一种奢侈。
她隐隐感觉,自己好似就要离他越来越远了……她几乎快要追不上他的影子了。
慕溶月低垂下头,难掩消沉。
见她神色落寞,谢羡风终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转过了身,轻声道:“阿月,我想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
慕溶月诧异,看着他从身后搬来了一架云筝。
一架简易的木筝,是从民间的集市里买来的,样式与音色都很普通。但在此刻,对于慕溶月来说,却是将她从苦闷之中解救出来的最好良药。
“想来你久待在这小木屋里也是了无生趣,我便让盈儿去寻来了这一架琴筝。”谢羡风学着慕溶月的样子,轻抚那琴弦,直到传来一阵美妙的乐声,他的唇角也绽放一缕笑意,“喜欢吗?”
慕溶月欢欣地上前,落座,爱不释手地抚琴。
他这个惊喜之礼,的确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嗯,喜欢。”她不禁一笑,“多谢你,你很细心。”
谢羡风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笑了起来,“那就来试试吧。”
慕溶月颔首,摆好姿势,开始弹琴。
谢羡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那日,他想听,却没能听到的婉转琴乐……如今,终于是亲耳听到了。
慕溶月正沉醉在音乐的抚慰之中,忽而感觉腰上一沉,她便停下了动作,低头一看:“这是什么?”
原来,是谢羡风正单膝跪在她的身侧,认真而专注地在她腰上系着一枚香囊。
她认识那枚香囊,是她从前去地牢里探视他时,他手里攥着的那枚,里面塞有她的一缕长发,是他为她求来的平安福。
系着绳带时,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相触,慕溶月一时心乱,被谢羡风碰过的肌肤都激起一阵酥麻。
不好,
他……
靠得太近了。
慕溶月脑子有如一团浆糊,剪不断、理还乱。
这时,谢羡风的声音却将她从脱轨的边缘拉了回来:“如今看来,这道平安符,真的很灵。”
慕溶月一时脑热,不知怎么,忽而出声反驳他。
“可是,我从前求的那道符,却并没有那么灵验。”
她指的,自然是她第一次赠予他的那枚香囊。
那时,她将他们两人的青丝缠在一起,寓意为“结发同心,恩爱两不疑”。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谢羡风一愣,随即,一股热流骤然涌至全身,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好似沸腾了起来。
她说的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谢羡风呼吸急促,心痒难挠,却又怕吓到了她,而强忍着镇定,望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若你愿意,当初的承诺,现在也是做数的。”
当初的承诺。
自然是那挂在桂枝头上,她曾亲自祈愿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匪石之心,天地可鉴”。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慕溶月的心跳彻底乱了。
她下意识想要逃避,正欲起身,却是失措地踉跄,反倒被谢羡风顺势搂抱在了怀里。
烧烫的胸膛,
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是那样的炽热。
慕溶月几乎承受不了他黏腻、潮湿的注视,她猛地用力,推开了他的肩头。
“不行的,”慕溶月只低声道,“……我已经嫁人了。”
这一声提醒,却并没有叫停这脱缰的气氛。谢羡风双颊如火,却是愈发心猿意马起来。
这一次,她拒绝他,说她已经嫁人了。
而并不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寥寥几字,微小的区别,却是差之千里。
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场狂暴的急风骤雨。
“我说过,我不在意名分……”谢羡风低下头,却是缓缓捏住了慕溶月的下巴,将她的下颌抬起,“只要你一句话,叫我怎么做都可以。”
慕溶月被他的动作牵引,顺势对上了他灼热的目光。她心中一动,正欲拒绝:“谢羡风,不可……唔”
话音未落,谢羡风却不等她的声音出口,便倾身上前,含住了她颤抖的双唇,肆无忌惮,攻城掠地。
第60章 第六十天 男主做狗第17天
慕溶月被吻了个措手不及, 意欲反抗,将手推在谢羡风的肩头,却如蜉蝣撼树。
她慌乱之中急呼他的名字, 却成了他的兴奋剂。
谢羡风没有松手, 而是一味地遵从本能,噙着她的唇,慢而渴地吮吻。
那双花瓣般的唇, 比幻想中还更柔软、温热的触感, 更真实, 更细腻, 也更让他……欲罢不能。
上一次吻她是多久之前?已经记不清了。
谢羡风扣着慕溶月的后脑勺,一点点地探入、缠绵,仿佛沙漠之中久旱逢甘霖般恣意。
“谢羡风,够了!不要……”
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谢羡风的脸上, 将他的半边脸颊扇歪, 隐约透出五个泛红的指印。
谢羡风松开了手, 二人唇齿分离时, 还牵出了一缕情到浓处的水丝。慕溶月咬紧牙关, 衣衫被撩开,香-肩半-漏……这副模样,让谢羡风不禁喘息加重,双耳充血。
最后, 却是强忍着退后了一步:“……抱歉。”
一个不小心, 就失控了。
可覆水难收,吻也是。
慕溶月狼狈地将衣襟拉高——耳尖还透着红,喝斥他:“以后,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一个耳光却并没有唤醒谢羡风的理智,她的手劲并不大,他反倒被扇得心猿意马。在疼痛感传来之前,是她身上的脂粉香气率先迎面侵袭而来,那样沁人心脾,甜美得让人浑身酥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之中滋长,让人快要失陷。
谢羡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最终才克制住了脱缰的思绪,转而俯下头——轻吻了一下慕溶月头顶的发旋。
青丝如瀑,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谢羡风沉溺地闭上眼,轻声承诺道,
“好。你不喜听,我往后不再提便是了。”
见他有所保证,慕溶月一时想要发作又寻不到理由,只好憋红了脸,扭过身去,重新系好松散掉的衣绳。
谢羡风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因为,从方才的那一霎起,他的念头也随之转变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耐得住内心的寂寞,甘愿退居人后。
可他低估这感情的汹涌澎湃,面对她,他根本没有分毫的抵御之力。
他往后不会再提,要做她没有名分的外室。
因为,他会想方设法,将她抢回来。
他要做回她唯一的丈夫。
这木屋只摆了一张简陋的床,慕溶月始终背过身,不愿以面示人,一个防御性十足的姿势。仿佛是害怕他会有下一步动作,她一动也不敢动,隔着半米之远,他都能感受到她隐约紊乱的鼻息。
现在……
还不是吹响冲锋号角的好时机。
于是,谢羡风深吸一口气,最终主动后退了一步:“你好好休息吧,今夜我在门外睡下,不会打扰你的。”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昼夜温差大,夜里室外更是凄寒无比。慕溶月闻言初觉不妥,但一想到现今自己已是自顾不暇,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算是默允了谢羡风的做法。
“……嗯。你去吧。”
谁叫他开始对她动一些歪心思,冻一冻,也恰好能让他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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