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听完叶贵妃的解释,连连摇头,道:“糊涂啊,周嬷嬷真是糊涂!”
“宝儿殿下就算能酿酒,又算什么本事?这世上能酿酒的人多的是,娘娘和娘娘身边的人却比酒金贵百倍啊!现在被她克走的人是韩小姐和韩世子,下一个……”
说着,宫女有意无意地往叶贵妃腹部瞟了瞟。
叶贵妃一阵紧张,拿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腹部。
宫女见状,苦笑道:“恐怕周嬷嬷是真老糊涂了。”
“老糊涂了?”叶贵妃一想到孩子就理智尽失,甚至忍不住怀疑到周嬷嬷头上,又想起周嬷嬷最近总是办事不力,恼恨道,“本宫看她不知道究竟是真老糊涂了,还是安了什么不该安的心思!”
“你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不如来同本宫仔细说说,在许宝儿一事上,你看法如何?”
“奴婢在您母族时,便听老夫人说过宝儿殿下的母妃年少时处处与您相争的事情。区区庶女,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妄想与您争夺圣上的宠爱!”
宫女唾弃了叶蓁一番,又悄声道:“奴婢觉得,就该在小皇子出生之前将这二人除去,永绝后患!”
第47章 小可怜 秉烛守夜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日, 周嬷嬷慢慢意识到之前最为信重自己、依赖自己的叶贵妃待自己好像与先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是叶贵妃的奶娘,更是在叶贵妃母亲家长大的家生丫鬟,对她们家忠心耿耿, 更是从叶贵妃小时候就尽心尽力地伺候,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成为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这样一来,一旦叶贵妃诞下皇子并辅佐皇子登基,她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皇帝的教养嬷嬷了,身份水涨船高,到时候何等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可是现在……
自从家里又给叶贵妃送来一名更为年轻的奴婢之后,叶贵妃唤她进屋伺候的次数明显就少了。
有时候她甚至还看到那主仆二人窃窃私语, 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样子,心中由此更是躁动不安, 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怕是要被别人抢了去。
更可恨的是,叶贵妃孕前三月胎象不稳的时候,一直是她在身边儿小心伺候着的, 现在皇子都快生出来了,凭什么让一个后来之人夺走功劳?
那她这么些年跟在叶贵妃身边,难道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了不成!
周嬷嬷越想越气, 却又觉得叶贵妃对自己不会那么无情。
思来想去, 她决定现在就去与叶贵妃交心谈谈, 看看对方究竟有何打算,是否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产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然而,她刚来到房门前, 就听叶贵妃对那新来的宫女说道:“之前周嬷嬷试了几次,也没能要了那许宝儿的性命。”
“你这想法可谓是剑走偏锋,一旦没能成事,便是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未免太险了些。”
“娘娘,”宫女却道,“奴婢之所以想出这么一招,绝对不是冲动行事而已,而是仔细分析过利弊的。”
“这个方法既能要了许宝儿的性命,又能将证据销毁,您是有孕在身,谁又能平白怀疑到您的身上?太子和梅妃等人虽然与宝儿殿下关系亲近了些,却到底不会为了她为难一个身怀皇嗣的贵妃,您觉得呢?”
听宫女说得头头是道,叶贵妃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答应,又说:“那此事就交给你……”
“不可,万万不可!”
周嬷嬷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慌里慌张地推门而入,惊恐道,“娘娘,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先将她背后的势力研究透彻,最好能收为己用,然后再想对策吗?”
叶贵妃见到周嬷嬷先是一惊,紧接着转了脸色,十分不耐烦地斥道:“你胆子太小,做事也实在拖沓,非但不能把许宝儿背后的势力挖出来,反而把自己拖到失了精力。”
“本宫觉得,许宝儿背后也没甚么强悍的势力,无论是酿酒还是其他,无外乎是写小把戏而已,之前能成那么多事,已经是运气好歪打正着罢了,就算收为己用又能如何?”
说着,见周嬷嬷一脸哀怨而不赞同的神色,叶贵妃又道:“周嬷嬷你年纪大了,有时候办事不力也情有可原,就好好儿歇段时日罢,千万不要枉生是非,知道了么?”
……
周嬷嬷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从叶贵妃面前告退的,只记得那新来的宫女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无比挑衅,气得自己恨不能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这么做便是在跟叶贵妃作对,只能让本就嫌弃她年纪大了办事不力的叶贵妃对她更为反感。
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
三日后,许宝宝放学回宫,发现江晚今天回来得很早,正和孙蓬一起站在寝殿门前。
两个小太监头对头,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时间没瞧见她回来了。
她也不想打扰他们,便没让人通报,自己也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往前走。
走到附近,忽听孙蓬的声音:“那御马监掌印今日派人来同我说,你要他帮你办的事情他已办成,今晚就能见成果,叫你别再和他置气呢。”
江晚声线微沉,道:“他可说了他是如何帮我办的事,今晚可见什么成果?”
孙蓬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那就没说了,说了我大概也不懂,但我想着阿晚你这般聪明,我一和你讲,你大概就懂了罢?”
江晚没再说话,只是垂头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许宝宝,很快换上一副温和柔顺的姿态,上前行礼,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许宝宝不禁好奇,笑道:“我们阿晚如今面子越来越大了,竟和御马监掌印置气呢。”
说着,又正了正色道,“不过御马监掌印毕竟头顶官衔,你能同他置气是因为他重视你,可千万别任性过头啊。”
江晚点了点头,乖乖答应。
可许宝宝却从他的行动中,感受到了他想对关于孙蓬所言一事避而不谈的态度。
她知道自己要是执意追问,小太监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想来并不情愿。
于是她顿了顿,将未出口的话改为一声叮嘱:“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别的都无所谓。”
江晚又点了点头,姿态谦卑恭顺,却什么话都不说。
当天夜里,许宝宝准备就寝时听红梅说:“江小公公不知怎么了,今夜非要在殿下房门前秉烛守夜,我和青梅劝了许久他也不听!”
“红梅,”青梅为许宝宝拢着头发,不赞同地道,“你我都已经答应了江小公公别再多嘴,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你说了这话,是不是平白让殿下担心,休息不好?”
红梅被青梅训了一顿,噘了噘嘴,没再说话。
青梅紧接着对许宝宝道:“江小公公一向在乎殿下的安危,之前也经常要求独自为您秉烛守夜,想来是劝不回去的,殿下还要再去劝劝么?”
许宝宝想了想,果然顺了青梅的意思,没再出去和江晚说话,却对青梅道:“先不用劝他,等会儿我睡下了,你去拿大氅和藤椅给他,叫他别冻着累着。等夜再深些就叫他回去睡吧,这里有的是宫人护卫,就算出事也轮不到他来解决。”
青梅应了声是,照许宝宝说的去办了。
临近深夜,许宝宝翻了个身。
半醒不醒之间,她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她微微睁眼,似乎看到火光在眼周闪烁。
她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听到外头传来宫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走水了,救火啊!走水了,救火啊!”
第48章 小可怜 泡沫灭火器
火灾的发生, 给了许宝宝一个措手不及。
但她只是怔然片刻便回过神来,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榻,拿桌上的茶壶浸湿裙摆捂在鼻子上后, 快步走向门边。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框的时候,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外头的热流骤然涌入房内,灼得她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听到江晚的急促的询问声:“殿下,你……你可安好?”
他的声线不复往日那般柔顺温和,反而在微微颤抖的余韵里充满了焦躁和冷冽。
许宝宝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与惊惧。
她下意识地把当下的险情置于脑后, 先宽慰江晚道:“我没事!”
说着,她又看了江晚一眼。
原打算问一句“你进来干嘛, 不要命了?”,却终究在对方担忧而悲愤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转而如法炮制地又打湿了江晚的衣摆,快速地道:“来都来了, 就和我一起逃吧,动作快些,等火势再大就来不及了。”
许宝宝话音刚落, 二人便听一声巨响。
循着声音看去, 竟是门前回廊上的木梁被烧掉了一块, 裹着火焰跌落地上,火焰又迅速蔓延开来,将附近的地面烧得一片焦黑。
再不跑确实来不及了。
许宝宝顾不上其他, 当即抄起江晚空闲的一只手,领着他跨过房屋的门槛,二人一起奔入四周火光闪耀的冷宫院落中。
甫一进院,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刚才她在睡梦中的时候, 分明还听到有人大呼救火走水,可现在来到院子里,反倒发现这里无比冷清,了无人影。
除了一个身形单薄,年纪尚小的江晚单枪匹马,拼了命地闯进来救她,这偌大一个寒玉宫竟然连半个试图进入火场营救公主的人都没有。
若说没有猫腻,傻子才信。
或许江晚就是因为对这其中的猫腻略知一二,神情才会这般凝重愤懑……
也是难为他了,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而纵然如此,他却仍会毫不犹豫地只身闯入火海救她,这份情意,她今生今世都会铭记在心的。
想着,许宝宝握着江晚的手又紧了紧。
……
许宝宝携着江晚逃离寒玉宫的过程并不顺利,一路上遇到过许多怪事,——一直大开的门被莫名其妙落锁,不能落锁的门,门前也大多堆积摆放着许多易燃物品,让他们无处下脚。
好在许宝宝有外卖APP,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搜索栏中输入了“灭火器”三个字,竟真的买到了两把家用型的泡沫灭火器,这才和江晚一起安全撤离。
待得两个人彻底逃离火海,无不是筋疲力尽、灰头土脸。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虽然受了烟熏火燎,却没吸入多少浓烟,更没被火舌舔到,因此只是看起来狼狈,实则并未受伤。
再回看身后,整座寒玉宫说被烈火吞噬有些夸张,但大多建筑和树木都已经被烧得看不清原貌。
宫外也有人张罗着救火,看起来十分忙碌,任谁从外面看都想不到里头竟是那样凶险冷清的景象!
与此同时,许宝宝听到不远处传来又惊又怒的女声:“宝儿殿下还在宫内,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还没救出来人!”
大声质问护卫的人正是红梅。
青梅站在红梅身侧,面色严肃,虽然更冷静些,语气中却也是充满怒意:“护卫大哥,火势起来之前,有人故意支开我和红梅,后来你们又以你们回去救人为由强行让我们离开寝殿。”
“现在,殿下生死未卜,你们之前的百般作为便格外可疑!方才已经有人前去向陛下禀告此事,等陛下来了,我一定会把今夜之事的来龙去脉如数告知。如若有人从中作梗,故意不救殿下,陛下必会彻查!”
青梅的质问,让护卫露出了几分心虚之色。
但护卫似乎很快想起了什么,又变得有了底气,因道:“我不知道青梅姑姑在说些什么,搭救公主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自然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但我等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还望青梅姑姑秉公说话,莫要扣莫须有的帽子在我等卖命救人之人的头上。”
青梅没再说话,眼里噙了泪水,恨恨地盯着面前的护卫。
在青梅和红梅身后,还有以孙蓬为首的一干人等不明就里,听到青红二人与护卫对峙,也纷纷出声责怪他们办事不力,竟然连一个公主都救不出来。
他们当然救不出来。
不光救不出来,还苦心孤诣地设置了重重障碍,巴不得她烧死在里面,永远都别再出现给他们的主子添堵。
可惜终究要让他们失望了,她没那么容易死。
当许宝宝和江晚并肩出现在寒玉宫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些宫人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有惊喜的,诧异的,更有难以掩盖惊惧和失望之色的。
想来也对,他们在寒玉宫动了这样大的手脚,就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她。只要除掉了她,就算为这些行为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接受。
但若是她毫发未伤,皇帝的人还从冷宫中的种种蛛丝马迹中发觉了他们的动作,再顺藤摸瓜抓出他们的主子……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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