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带花芜去南风馆转转性,试试他的态度。
万一他跟王冬一样,呆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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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都说孟夏的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只因傍晚的一场暴雨,南风馆之行被搁浅。
这场大雨拦住了所有去路,官佑廷周到,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拿了好酒好菜在王冬房里小酌。
花芜不想参加,早早地躺到了床榻上,伴着喧闹的雨声,轻松入睡。
萧野站在陶然居的滴水檐下,皱着眉,看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那一阵噼里啪啦的节奏打得他的心七上八下。
急切的雨,将他的心淋得慢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雨还没停,县衙那边来了人,同萧野这边打了招呼,说是雨大,今日便不出门了。
萧野的眉头这才松了,得亏这个小太监还有点良心。
雨未下前,他还在心里问了自己,是否操之过急。
直到豆大的雨点一颗颗砸在地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心里的紧张才一点点松开,那点浮躁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慢慢来,别吓着他。
夜间,萧野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被一个引路的小宫女带到了芷兰宫揽华殿。
而他酒里被下了药,神志不明,瘫坐在圈椅里。
那个小宫女丢了手里的灯笼,拜倒在他脚下,两只细手沿着膝盖一点一点往上。
忽地手腕一转,从大股内测探进去。
萧野不耐烦地抓起那只手,“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他讨厌这般自以为是的引诱和试探。
小宫女惊慌地抬起眼,盈盈眼波带着一点俏皮,双唇微启,“爷。”
竟是花芜的脸。
她的耳洞里穿着两朵摇曳的桃红色凤仙花,裸着双肩,纤细的紧致的光滑的弧线,在灯笼的一点残光中泛着黯哑的金光。
萧野不可置信地往下看,只见她穿着肚兜,胸前隐隐透着两个酥点,如同印在肚兜上的两朵娇艳的红梅。
萧野艰涩地喘着气,将她的手越拽越紧。
“爷,我喜欢男人。”
她轻咬着唇,眼里尽是委屈,像是再重一分就会将自己咬出血来。
萧野心里喊了几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将花芜拽到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撕了她身上的肚兜。
那一夜,他发了狠,将人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直至筋疲力尽。
他终于知晓原来有些事受着内心的驱使,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终了,花芜的眼角垂下两滴清泪,被他温柔地拭去。
而她耳畔的两朵小凤仙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暗红色的汁液染红了她的耳垂和他的双手。
“别哭,我们以后都这样,好不好?”
“嗯。”
鼻尖的颤音让萧野身子一酥。
一股热意上了脑,紧接着是一片空白。
有什么东西,满溢了出来。
……
萧野醒来的时候,还带着梦里的意犹未尽。
天还未亮,雨已停歇。
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烦闷的情绪得到了纾解,通体轻畅。
他起身坐了一会儿,换了身衣裳。
一半是快意,一半是怅然若失。
他想……若他是个女子就好了,若他能与我心意相通就好了。
萧野没尝过情爱,从来不知,对一个人的渴望竟会这般反反复复,磨人心性。
而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侵袭的,除了萧野的欲望和心性,还有发生在碧翡湖旁的一件大事。
程溪县的碧翡湖不通河道,地势低洼,只要降雨,便会满涨。
虽说如此,但也能从其命名中窥探出当地人对此湖的喜爱。
碧翡湖波光潋滟,水鸟成群,风光秀丽。
周围亦散着一些村落。
夏季雨后碧翡湖中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碧色浮萍,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有村民带着孩童到碧翡湖畔玩耍、打捞浮萍作为家畜的饲料。
裴娘子今日带着闺女和小儿赶在天刚亮时到了碧翡湖。
她带着斗笠,拿着捞具,站在湖畔,让阿姊带着阿弟在一旁玩耍。
“别往湖畔靠咯,两个祖宗。”
阿姊听了娘亲的话,带着小弟去旁边挖蚯蚓。
挖着挖着,阿弟忽然觉得有个地方挖不下去了。
他不服,双手抓着被雨砸落的树枝,在那个地方使劲往下刨。
可深挖下去,越发的吃力,他的木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阿弟觉得不对,探眼往土里看。
怎么好像……
是人的头发丝儿?
“啊!”阿弟一屁股往后跌坐下去,反应了那么一瞬,这才猛地哭叫起来,“阿姊!阿娘!那是什么?是什么啊!”
-
早晨,花芜睁开眼便赖在床上,享受着这场酣眠带来的舒畅心情。
县廨的垂花门外忽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慌慌张张地由远及近。
她的房门被急切地叩响了。
“大人,大人,碧翡湖旁又死了一个人。官县尉请大人前去一看。”
第42章 碧翡湖畔
这是一具被埋在土里的尸体。
面目被毁,尸身轻度腐败。
花芜和王冬赶到的时候,官锦城正带着仵作在现场勘验。
一旁,三丈开外,另有官差正在给裴娘和孩子们录口供。
裴娘脸色极差,怀里揽着的两个孩子,背对着尸身,可孩子们面上的惊恐却如同凝固了一般,无法散去。
正好也是一对姐弟。
花芜扫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酸意。
几日不见,官锦城明显又添了几缕银发。
幺儿的死和连环杀人案带来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让这个程溪县县尉喘不过气起来。
“花大人、王大人。”官锦城虚虚抱拳行礼,中气不足,“这等腌臜之地,原不必叫二位大人亲自前来……”
“官县尉客气,玉翎卫身为圣人之眼,谛听民意,体察民情,乃是本职。”王冬客气回礼。
花芜点了点头,接过仵作递来的油绢布,蒙住口鼻。
发臭的尸身,又在土里不知埋了多少时候,一场暴雨过后,发散出来的气味,直叫人作呕。
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花芜先是看了一眼被仵作从尸身上取下的绳套。
忽地觉得哪个地方有些别扭。
她再向仵作借了一副油绢手套,摆弄起那件绳结来。
“它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程溪县仵作复姓钟离,他看了过来,比对了一眼验尸格,没做调整,“不错,保持原貌,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尸身上取下来。”
因为在连环杀人案的共同点上曾提到过绑人的麻绳。
仵作自然不敢怠慢。
当然,这属于县衙内部机密,并无走漏风声,故而凶手的这次作案,并没有刻意避开这处关窍。
麻绳上沾着不少泥土,花芜对着麻绳比了几个手势,嘟了嘟嘴,这才将麻绳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和之前发现的麻绳一样?”她问。
“之前也想从这麻绳入手,看看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钟离仵作无奈笑笑,“可这麻绳,也就是普通麻绳,无论是家中还是街上,比比皆是,并无甚特别。”
花芜并不认同,却不在此处点破。
花芜再进一步,尸身面目被毁,残余的部分呈蜡黄色,头颅顶端浮着一堆乱糟糟的头发,头发上绞着一根小树棍。
饶是花芜胆大,此刻也不愿再看下去,侧了侧身,看向那对姐弟和母亲。
心里头充盈着复杂的情愫,他们并不幸运吧?
可看到他们此刻紧紧地抱在一起,又是何其幸运。
王冬捏着鼻子过来拉她,想叫她走远点,好歹避一避,花芜却没动,转过身去问钟离仵作,“能看出是什么人吗?”
“哎!是件怪事!”钟离仵作摇了摇头,“这是个男人,可是,他下半身的阳物,没了!刚看了他的眼球,有些水肿,腹部有一处明显的刀伤,初步估摸是因腹部的刀伤致使血枯而亡。”
脸色蜡黄、眼球水肿……
花芜脑中闪过一张白皙的脸,脱口而出:
“会不会是铅粉中毒?”
“铅粉?”钟离仵作先是皱眉,随后眸中闪起亮光,露出赞许的神色,“莫非大人也是仵作行人?!”
花芜摇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个铅中毒的人罢了,邻居家中有个婆娘偷了汉子,便同情郎合谋,将自己平日用于敷面增白的铅粉加入丈夫的饮食中,久而久之,丈夫脸色变得蜡黄,两只眼球肿得厉害,紧接着便失明了,最后,那位丈夫死状狼狈,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屎尿齐流,那粪便还是……还是黑色的。”
“不错不错,大人说得极对,方才所言,正是铅中毒的症状。”
“可是,这人……既然已有中毒之症,为何还被人在腹部捅了一刀?是担心其死得太慢吗?可若是要其立即死亡,给个痛快,又为何要选择下毒?难道这下毒之人和捅刀之人,不是同一个?”
花芜纳闷,刀伤和中毒之症同时存在一人身上,似乎是种矛盾。
“或许是死前才被灌入了大量的铅粉,又或者凶手原本想要将他慢慢毒死,可后来被死者撞破了奸情,便给了他一个痛快。”
花芜正在试想这种可能性,忽然觉着这声音耳熟,耳廓顿时有了痒意。
她猛地回过头,“您、您怎么来了?”
方才说话的人,不是萧野是哪个。
萧野腮骨微微一动,撞上花芜的眼睛,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忽然觉得不自在,将头转向了另一处。
裴娘那边,此时也已有一个郎子赶了过来,将家人紧紧护住。
而这案发现场四周也聚集了不少附近的村民,忽地听得村民里有人喊了一声:
“骄奢淫逸,正是骄奢淫逸啊!这是第四个人了!凑齐了!”
随着这一声吼,围观的民众开始议论纷纷,官锦城当即让衙役上前止住流言。
“大人,这起连环案,还得速速侦破才是啊!陛下对这四个字,颇为忌惮!”官锦城郑重道。
萧野回转头来,和花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股磨不散的凝肃。
这时,钟离仵作已将尸体稍做处理,打算运回县衙的殓房再行勘验。
程溪县县衙的牢房边,有一间独立的殓房。
钟离仵作是程溪县唯一的仵作行人,原说按照程溪县的县制,不该只配一名仵作,可程溪县富庶,平日里连偷鸡摸狗的事儿都少有,更别谈凶杀命案。
而今年这一起连环命案,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这间殓房原为存放尸首之用,内置大量冰砖,可之前常年虚空,故而又被县衙里的人戏称为冰房。
花芜好奇,跟着钟离仵作走进了那道殓房的铜皮大门。
萧野好奇花芜之好奇,紧随其后。
迟远和王冬原对这事没兴趣,可顶头上司都不嫌累,他们怎么可以有退缩之意。
要不迟远怎么说千岁爷对这案子看重着呢。
两个想偷懒的人刚要跟着,却被钟离仵作一驱,“不成不成,我这披衣不够了,再说这里边不能容纳这么多人。”
迟远和王冬被赶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天知道,他们心底其实有多么避之不及。
铜皮大门未开时,花芜只一靠近便已觉得周身寒凉。
钟离仵作却得意道:“大人是京都来的,可有见过这样的殓房?”
花芜摇摇头,并未告诉钟离仵作,其实这只是她入玉翎卫所办的第二个案子,并未见过京都里的殓房,只不过光是那道铜皮铁门,便能看出这座殓房造价不菲。
花芜接过钟离仵作递来的披衣,后又有衙役向他们每人递来一碗由苍术、白术、甘草制成的三神汤。
饮过后,花芜才意识到,原来萧野之前在凉水铺子里所说的——冷室里的冰砖,是用硝石所制,应当是从府衙里偷偷买出来的。
花芜皱眉,不过还好,凉水铺子的冰砖只做冰镇只用,并没有将冰砖砸成冰碎,加入凉汤之中。
而这间冰房一直空着,并无实用,所产的冰砖也确有浪费。
萧野看花芜皱眉,知晓他联想到了那日他所说的话,心下正觉有趣,指节刚放下汤碗,两眼便扫过花芜瑟缩的脖颈。
那一段莹白,连着梦里的那对雪肩。
萧野喉间滑过一口哽咽,腹下起了一股燥意,不得不拉了拉身上的披衣。
钟离仵作命两个小徒弟将尸首抬到冰桌上。
一名小徒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有跑了回来,“师父,午时三刻已到。”
“好。”
钟离仵作拿出五颗苏合香丸,依次分给他们,令其含于口中,又在室内燃起麝香、川芎、细辛、甘松,以防邪气。
随后,他又拿出验尸箱中取出一柄形似柳叶的薄刀,众人屏息凝神。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钟离仵作兴致颇高地说了一句,“这人脚底有两颗黑痣,还有啊,他体内还未排出的粪便果然是黑色的,你要看看吗?”
他看向花芜。
花芜整个人一僵。
“……”
——
花芜:不用了不用了【努力摆手+笑容勉强】……谢谢?
第43章 昨夜雨大
大渝律法规定,无名死尸可由仵作自行勘验尸体,确认身份。
钟离仵作通过勘验,最终得出结论,这名死者之致命伤乃是腹部的刀伤。
不过死者胃部并无成形的铅块,应该是在死前被喂入了大量铅粉。
另一边,官锦城加急派遣人手核查程溪县近日失踪人口。
可众人等到这一日入夜,程溪县中仍无人前来县衙认领尸首。
所有人都在府衙里等着,飨食过后,官佑廷来了,不复前两日的玩乐心思,只同几位玉翎卫打过招呼后,便静静地陪在官锦城身旁。
花芜、萧野、王冬、迟远四人围坐一桌,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月上西头,官佑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到他们这一桌,“四位大人,请先回去歇着吧,我这边陪父亲再守一会儿,再晚些时候会有值夜的衙役,不必费神在这件事上,不如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王冬这几日和官佑廷混上了交情,正想客气几句,却被花芜截道:“也好,早些劝官县尉回府休息吧。”
官佑廷点了点头。
花芜和萧野对视一眼,萧野当即起身,随着花芜往县廨后排舍房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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