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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满塘——末雨【完结】

时间:2025-02-24 17:11:28  作者:末雨【完结】
  已过了约好的时辰,连城外营房的火光都渐渐没了,云英等得心急如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夜要么走,要么就死在这儿。
  她又揉了揉脖子上的淤痕,刘舜临死前顶着最后一口气掐住了她。她哭着叫了一声阿爷,热泪落到了他手上。
  但他最后松开了。
  眼看子时将近,云英正犹豫是否要去营房,远处的脚步声近了。她贴着墙,心里默数着距离,人影出现在眼前的瞬间,倏地拔刀刺过去。
  “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微弱的月色映出他满身血迹,云英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陆三摇头:“先出城。”
  两人刚转过身,巷口就落下一道颀长的黑影。
  陆三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左右手各抽出一把刀,垂眸看着萧绍身后的血脚印。
  陆三嗤了声:“你跟踪我?”
  萧绍不置可否,只冷冷盯着云英:“我不该信你。”
  云英避开他的眼神:“萧师傅,刘舜已经死了,你放了我们吧。”
  萧绍没再说话,只一节一节地扣上钢爪。
  “中间那条道,一路走到头。”陆三侧过头低声说,“婉儿在渠口下面,她伤得重,你能带就带上,不能……你就自己走。”
  话音刚落,萧绍纵身朝这边扑过来,陆三猛地推开云英,迎上了上去。
  “快走!”
  刀兵相交,声声刺耳,一时难分伯仲。
  “还不走!!”
  陆三又吼了一声,云英才转身跑开。
  他一分心,身形稍顿,萧绍趁虚而入,左手四爪穿进了小腿。
  陆三咬牙抬膝,用腿骨将萧绍的手卡住,又如蛟龙翻身,左臂顺势挥来,刀尖擦过墙体,代替他发出尖锐的哀鸣。
  陆三将萧绍压在身下,左手的短刀刺穿了他的右臂,牢牢钉在地上。
  他笑着啐了一口血沫子:“你的主子死了,我的还活着。一命换一命,那也是我赚!”
  萧绍面无表情,下一瞬,右臂猛地抬起,也如他一样。
  陆三闪躲不及,拇指的钢尖擦过了左眼,热血如飞瀑喷出来,萧绍一脚踢开他,拔出手臂里的刀扔到一边。
  双眼渐渐模糊。
  到底还是输了……
  陆三心下叹了声。
  不过姓卢那小子在钱唐也输给萧绍了,他不算亏。
  身后忽有一声呜咽,萧绍转过头,云英竟抱着母狼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它四只脚都被麻绳捆了起来,嘴也用油布包着,她的短刀抵在它脖子上:“萧师傅,这是最后一只了,对吗?”
  萧绍难得动了气:“是她记得你,她让我留下你的。”
  云英垂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陆三,唇瓣微动。直到陆三缓缓支起食指画了圈,她才深吸一口气,抬眼继续说:“我保证,等我们安全了,我一定不伤它。”
  “我不会再信你。”
  “那就可惜了。”
  云英笑了笑,刀尖对准母狼肚子:“你上回说,它还有二十多天就生……若现在剖出来,应该都成形了。”
  “你猜是单数,还是双数?”
  萧绍额角绷紧,左手一抖,两枚铁片擦过她的脸,削开一道血口子。
  云英展臂作势,萧绍飞身扑来的瞬间,陆三在他身后一跃而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刀猛地穿胸,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热河在他们身下流淌。
  萧绍十指钢爪紧扣地缝,驮着陆三,一点点朝他最后的同伴爬过去。直到他不再动弹,云英才扔下刀跑过去,边哭边给陆三包伤口。
  陆三浑身早已失了力,嘴上不忘骂。
  “谁让你回来的!”他看着她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这么深,肯定得留疤。”
  云英吸了吸鼻子:“一只眼睛一条疤,还有你这腿……都算上,也还是我们欠萧师傅的。”
  她回过头,那母狼还躺在地上,呜咽挣扎。
  云英走过去,割开麻绳,取下油布,母狼立刻站起身跑到萧绍身边,一遍遍舔着他的脸。
  九霄之外,浓云散开,圆月当空,银辉照亮了前路。
  他们沿着水渠走出城,河床上的佳人已经逝去。
  他们踏上冰面,每走一步,薄冰便如足下生莲,绽开道道细纹。踏上彼岸的那一刻,城里的狼啸引来了山间的狼啸。
  如空谷回声,此起彼伏。
  金轮西坠,裴晏刚解完最后一卦,山间便响起了狼啸。
  问卦的老翁叹道:“去岁征丁,二月里没人去掏狼窝,今年的狼崽大多都活下来了,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近半个月已有好几个行商丢了性命,裴郎君待会儿下山时可要小心些。”
  “多谢。”
  老翁留下了一尾鱼做报酬,裴晏顺手放进了观中的荷花池里,鱼刚入水,还没游满一圈,一旁守着的黑狸便扑了上去。
  水花四溅,不出两个回合,便翘着尾巴满载而去。
  裴晏叹了声,拧了下袖口沾到的水,回过身,秦攸不知何时站在后头。
  “裴大人。”
  “我已无官身,该我称你一声秦大人。”
  裴晏说着,朝秦攸恭敬揖过礼,转身正要走,秦攸又再叫住他:“卢湛出了宫就直奔范阳去找桃儿了,他有些话托我转达。”
  裴晏想了想,侧身道:“坐下说吧。”
  坐回案前,秦攸道:“夏州的叛军一分为二,陛下刚柔并施,既出兵,也招安,刘旭现下已退至朔州。卢湛说,据降将交代,刘舜消失那晚,一直守着他的萧绍也不见了。刘旭搜遍了全城,只在城外的水渠口找到一娘子的尸身。”
  他顿了顿,抬眼细看裴晏:“是刘旭身边的徐娘子。”
  裴晏笑而不语,秦攸又道:“裴大人若不信,待过几个月降将押解回京,大人可亲自问。”
  裴晏默了会儿,起身拎起脚边的竹篓,里头两只鹅蛋、一大节白藕还有几颗蔓菁,若加上那一尾被黑狸抓走的鱼,他今日所得颇丰,足够吃两三天。
  “云娘业障重,她让我好好活着替她积些德,好教来生有缘再做夫妻。我不会自寻短见,还请秦宿卫转达陛下,请他不用再枉费这些心思,也不用再派人守在我进山的这条路上。他是天子,当心系万民,如此……不值得。”
  秦攸将裴晏送到观外,目送他走远,这才回身绕到观后,在金根车前将裴晏临走前那句话一五一十地复述。
  车帘微动,良久后,里头轻唤了声,钟祺便支开了旁人,呈上来一袋包好了的药和一张方子。
  秦攸不解地看着钟祺。
  钟祺笑了笑:“听闻秦夫人近来身子不适,陛下特准了秦宿卫的假,又叫薛太医亲自配了个方子,还请秦宿卫务必让尊夫人每日煎服,待一切都妥当了,再回宫复命。”
  秦攸身子一震,他伸手拿过那张药方看了一眼,倏地跪下,颤声道:“我……我与贱内成婚多年无子,早就该休了她的。我这就写休书,还请陛下开恩……”
  元琅挑开车帘:“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谁知我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也没个动静。”
  “陛下……”
  “秦攸。”元琅打断他,“你该不是也要与我说……你心已有归处,我若是强求,你就要脱了这身衣服,自甘下流。”
  他放下车帘,靠在软枕上。
  “回宫吧。”
  作者的话
  末雨
  作者
  02-03
  最后一块过去的碎片总算填上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永隔一江水·下
  翌日正午,秦攸醒了酒回家。
  “前阵子听堂叔说卢都尉在夏州立了功,但受了些伤,也不知要不要紧。”
  陈氏替他换下衣服,熏了一晚上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捂着胸口顺了顺才笑嗔道:“喝了多少?我叫人给你煮些醒酒汤。”
  秦攸拉住她,握紧她的手摩挲。
  “媱娘……”
  “光天化日的,酒还没醒是不是?”陈氏双颊泛红,羞赧推搡,“今日不行……”
  她顿了顿:“之后好几个月可能都不行了。”
  秦攸一愣,问道:“怎么了?”
  陈氏低下头,握着他的手轻抚在小腹上:“我可能有了……”
  “有什么?”
  “你说呢?”陈氏笑睨他一眼:“本打算过些日子稳了再与你说的,免得又是空欢喜……”
  许多年前也有过一次,月事迟了两个月,来的时候腹痛难耐,血流不止。郎中在秽物里找着一块手指大小的肉疙瘩,说那是她的孩子。
  秦攸呆愣着半晌没动,许久才将她拥在怀里,下颌抵着她,嘶声如泣。
  陈氏只当他是初为人父,一时错愕,取笑道:“去岁桃儿刚有了喜脉时,卢都尉也是又惊又喜,左脚绊右脚,连路都快不知道怎么走了。我看你也没比他好多少。”
  秦攸双眼通红:“媱娘……我对不住你。”
  “没事的,你就算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陈氏安慰道,“我现在只盼着一切顺利,切莫再像之前那样……哎我怎么又提这事了。”
  她笑着自打嘴巴,沉浸在喜悦中絮絮叨叨没个完。
  “说起来,算日子桃儿应该已经出月了。若不是卢都尉领兵出征,把她送回了范阳,我还能去看看。”
  “你是没看见,她刚有身子那会儿吐得可厉害了,遭了不少罪,肯定是个男孩。”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叹了声,“永之,我肚子里的若真是个囡囡,待卢都尉回来了,你与他去定个娃娃亲可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陈氏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高攀不上,但卢都尉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他会答应的。”
  秦攸点点头。
  不多时,侍女叩门送汤药。陈氏赶紧推开秦攸,下意识理了理鬓发才唤人进来。
  药汤熬得浓稠,热腾腾地发出令人难受的气味。
  陈氏正要起身,秦攸拉着她不松手。
  “烫,多凉一会儿再喝。”
  “吹一吹就好了。”
  陈氏喝完了药,擦去唇边的水渍,笑说:“都说有了身子口味就会变,前阵子还不觉得,今日连这喝惯了的药都尝着有些甜……”
  “媱娘。”秦攸打断她,将她拉进怀里,“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什么事?”
  秦攸深吸了几口气,却迟迟没开口,她笑了笑,双手环住他:“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以前与你说过,我幼时与家人失散,是在荆州长大的……”
  他从死人堆里爬回家,小妹没了,兄长也没了,昔日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只剩下了瞎了眼,什么都听不太清的祖母。
  隔壁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獾伢子摇身一变成了秦公子,连过去从不拿正眼看他们的里长都在卑躬屈膝地作揖。
  说书人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都是放屁。
  王侯将相,谁不是世袭罔替的?
  老天爷既然不收他的命,那这就是天意。天要他往上爬,爬到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至亲被打死的地方。
  秦攸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是族中男丁凋零,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阿翁这一脉都快绝了,他们才想起要来找我这个外室生的孩子。我过去并不叫秦攸。”
  “堂叔与我说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轻声安慰,“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过去的名字。”
  “是什么?”
  秦攸低头在她耳边轻说了两个字,她仰起头,眉眼含笑。
  “六郎。”
  他痴痴望着她。
  思绪越过山海,似又回到了那个无名之辈身上。
  *
  孤星伴月。
  山道上,马蹄疾驰而过,惊得鸟雀四散,追着即将破晓的晨光直奔伊河。
  裴晏在院子里打完坐,天光破云而出,巷口也传来一阵扬蹄嘶鸣。他刚站起身,侧门便被一脚踹开,门闩断成了两截。
  卢湛双目赤红,将怀里那用整整两张虎皮裹好的尸身捧到他面前,一开口,嗓子似被火烧过。
  “请阿爷还桃儿一个公道。”
  裴晏微怔,不等他问,卢湛便已将那虎皮小心展开,拨去那些还未化干净的碎冰,双手颤着解开最里头那层油布,露出桃儿的脸。
  “叔母说,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剩下那个……头卡在里面……怎样都出不来……只有……只有……”
  卢湛边说边哭。
  他想起在江州时见过的那个情形,空无一物的腹中又呕出几口黄水。
  去岁十月,刘旭突袭西安州,凉州求援。
  朝中熟悉北地的将领大多是北族人,与夏州叛军多少沾亲带故,陛下不放心。而他曾在怀朔待过几年,半身功夫是萧绍教的,也跟着刘舜上过柔然的战场,又是自己人。
  军令不同以往那些闲职,不是他说不去就能不去的,他只能将桃儿送回范阳。
  他在夏州拼尽了全力,想着早些结束战事,早些回去……他知道她更喜欢待在裴晏身边,也怕她受欺负。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家里等着他的只有两个孩子和一具穿金戴银的尸身。
  “我记得阿爷先前说过,只要尸身未腐……多少都能找着些证据……”
  裴晏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卢湛牙关紧咬,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颤。
  “先帝驾崩后,阿爷被陛下禁足,叔父……就已经想让我休妻了。后来也说过几次……我没理他……桃儿刚有孕时阿爷把过脉的,她在这儿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好,连薛太医也说胎象很稳,叫我不用担心……怎么会突然就……”
  “还有……还有叔父在家书中从未与我提过桃儿怀的是双生子……”
  卢湛深吸一口气,越说越哽咽:“叔父说……桃儿的丧事他是一切从简的。除了自家人,没人知道我有两个孩子,待我以后重新娶了妻,有了嫡出的孩子,再将他们收做养子养女……他一定是故意的……我不信……”
  他抬起头,跪着往前挪。
  “他们说女人难产是很寻常的事,桃儿底子不好,这就是命。我不信……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相信阿爷……”
  裴晏默了会儿,叹声道:“你把她抱进来吧。”
  卢湛痴痴坐在门口。
  朝雾散去,烈阳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暖意。
  离开江州时,他曾在山道上替她那暴尸荒野的阿娘挖了个坑葬了。他那时说,大娘你放心,桃儿以后跟着大人,不会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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