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经理抬手臂,向围观人群赔笑打招呼:“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大家散开吧,没事了。”经理看到岑依洄逆着人群走近,忙阻止:“女士,这边需要收拾整理,您去中央吧台的位置坐吧。”
岑依洄还没出声,被走过来的梁泽牵起手:“她是我女朋友,和我一起来的。”
经理明显与梁泽相识,立刻挂了笑脸客气道:“哦,原来你的女朋友。那你们慢慢聊,我让人来打扫地板。”
梁泽拉着岑依洄往前走,叮嘱:“走慢点,小心玻璃碎片。”
岑依洄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暴力打架现场,还处在震惊中,意外乖顺地点了点头。
赵及川坐在椅子上,手肘撑膝盖。打人的是他,但他自己也吃了亏,嘴角挨到两拳,鲜红血丝刺得他皱起半张脸。
赵及川接过靳平春递来的冰袋,捂住嘴角,盯着只流泪不说话的孙栩,同时指着地上的男人:“孙栩,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和他又不是一个妈生的,算什么狗屁姐弟,你难道准备一辈子养全家吗?”
孙栩抽噎着,依然不说话。
单瑶慢吞吞帮腔:“赵及川,你别凶栩栩了,她也是没办法,谁让栩栩的爸爸威胁她,说不帮衬弟弟,就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赵及川冷笑:“断绝了不是更好?孙栩,我现在让你二选一,愿意跟那个家彻底断联,我们就复合。如果不愿意,以后别再打我电话,无论你爸还是你弟弟上门找人堵你,也别来求我。”
岑依洄从赵及川三言两语中,听明白事情经过,她随即望向貌美靓丽的孙栩。
孙栩泪眼婆娑,却始终没给出赵及川想要的答案。
时间越久,赵及川的眼神越凉。
到最后,赵及川扔掉冰袋,喉咙溢出释然的、自嘲的哼笑:“算了,不为难你,不用选了,我们彻底没戏。以后别找我,我不会再接你电话。”
赵及川起身,拎起外套。
孙栩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给我一点时间,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
赵及川毫不犹豫地拂开她的手:“是,他们是你的家人,但我给你够多时间了。”
地上的男人慢慢爬起来,盯着赵及川,生怕他再打人。但赵及川只是拍了拍大衣尘灰,离开大堂,没多看任何人一眼。
靳平春、梁泽和岑依洄,自然也跟着一道走。
离开前,岑依洄余光瞥见孙栩,伸手扶着一瘸一拐的弟弟。
她弟弟不服气地抱怨:“什么人啊,教唆你和家里决裂……姐,你长得那么漂亮,一定能找有更有钱的男人……”
孙栩弟弟显然是故意的。
他的音量,在场人都能听到,包括走在最前方的赵及川。
赵及川背脊挺直,一次也没回头。
等下楼电梯的空隙,岑依洄仰起脸,望向始终拢着她的梁泽,唤了声“梁泽哥哥”。嗓音低幽,宛如没入湖面的鱼尾拍出的水珠,扑通一响。
梁泽垂眸,撞见一双清净惶然、欲言又止的眼睛。他微顿,压低声音安抚:“害怕?”
岑依洄挪开眼神,轻轻摇头。
不是害怕,只是突然感到悲伤,她清晰地看见,赵及川对孙栩爱意,消耗完毕了。
赵及川的情绪平静到诡异,众人陪他一起回家,美其名曰帮忙上药。
这是岑依洄第一次去赵及川的私人住所。
虽然知道那三位都很有钱,但赵及川家里四处悬挂的名家真迹,还是令岑依洄叹为观止。
字、画、雕塑作品的含金量,几乎能凑成一场小型艺术展。
靳平春从柜子里翻出药箱,啪嗒摆在客厅茶几:“及川,嘴角处理下,肿得跟上火似的。”
赵及川默不作声地拿出酒精棉和镜子。
梁泽进了门,握住岑依洄双臂,将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细检查过一遍,确认她未受殃及,才放了心,与她一同入座。
靳平春早就注意到梁泽和岑依洄交扣的十指,趁岑依洄不注意,用口型问梁泽:“你们和好啦?”
梁泽点头应答。
情场失意的人员,只剩赵及川。
靳平春眼看赵及川删掉了孙栩的号码、社交方式、邮箱,不确定地问:“这回真不和好啦?”
“她既然不想跳出来,没人能帮她,”赵及川冷静理性,“我不可能和她一起当她爸爸和弟弟的提款机。”
无人再劝阻。
岑依洄陡然意识到,其实梁泽和靳平春,本来也不看好孙栩。
这个话题很快揭过,赵及川跟没事人一样,聊起其他话题。靳平春和梁泽放下心,陪他讲话。
岑依洄隐隐约约听到,梁泽和赵及川讨论开公司的事。
但没听清。
岑依洄眼皮千斤重,严重缺乏睡眠的身体支撑不住,歪歪扭扭靠入梁泽怀里睡觉。梁泽的心跳声,铸造出安心的氛围,供她好眠。
不知过了多久,岑依洄被柔声喊醒,她迷迷糊糊困倦地睁眼。
靳平春打了个哈欠,很不客气地说,今晚留宿。
赵及川对梁泽道:“依洄如果累了,我楼上还有空着的套房,就是你以前常住的那间。”
梁泽抱着怀里下一秒又要睡过去的人:“想住这里吗?”
岑依洄遵从内心:“想回家。”
梁泽取下衣帽架上的两件外套。
靳平春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啧啧感叹:“和好速度太快了吧,看梁泽这副把人宠得没边的态度,估计是他求的复合,我改天打听打听细节。”
赵及川没搭腔,返身上楼休息。
-
回到江兰湾,洗完澡的岑依洄一时半会儿无法成功入睡,她侧躺着,手臂柔若无骨地圈住梁泽。
梁泽掌心抚在她的腰际:“看你回来后心事重重,想聊天吗?”
岑依洄已经了解赵及川和孙栩的交往过程,无非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和一个被家庭吸血的漂亮姑娘的际遇。
“梁泽哥哥,你说,赵及川和孙栩还会和好吗?”
“不会。”梁泽说。
“哦,”岑依洄又问,“你也不赞同赵及川供养孙栩索求无度的家庭吧?”
“当然。”梁泽说,“孙的哥哥和弟弟,把赵及川当成了长期饭票,要钱要工作,找了好多次。”
岑依洄点头:“这是在消耗感情。”
梁泽赞同:“是。”
“那么,梁泽哥哥,”岑依洄在他蹭了蹭,“你同意给我妈妈钱,也是一种消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用为我好的名义,帮我承担任何风险和义务,行吗?”
梁泽怔了一瞬,把岑依洄抱到身上,笑问:“依洄,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我全都知道。”岑依洄就着这个姿势攀着梁泽肩膀,语气变得严肃,“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
经历一次突如其来的分手,梁泽逐渐理解岑依洄的心理:小姑娘非常害怕成为负担,她默认变成负担后,就会被抛弃,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感情。
如何获得笃定的安全感,是玄之又玄的事情,慢慢来吧,梁泽心想。
他把岑依洄放成侧躺,面对面,撩起她一条腿。
岑依洄:……不是在好好聊天吗?这是做什么?
“梁泽,你等一下。”
“不等。”梁泽侵上前吻她,“你在夜店里看我的那个眼神,我以为是邀请。”
说到夜店,岑依洄可不困了!
她微微撇开头,让梁泽亲吻她的锁骨和肩颈,然后在梁泽不设防的时刻,用力地、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梁泽毫无防备,吃痛地闷笑起来:“依洄,你要干嘛?”
岑依洄霎时撩起眼皮,那一瞬间的气势,与冷艳五官十足匹配。梁泽看得心痒,任由岑依洄嚣张地骑在他身上审问:“你对夜店的地址布局很熟悉,以前去过?”
梁泽虚虚扶在她腰侧的双臂,忽然僵住:……
岑依洄微微扬起下巴:“哦,还真去过。去了几次?和谁?在里面有认识新朋友吗?”
梁泽无从辩解。
以前经常和赵及川、靳平春一堆朋友出去玩。
一堆有钱的年轻人混在一块儿,娱乐场所无非就是酒吧、夜店、俱乐部、私人会所……其中梁泽最喜欢的活动是去郊县玩车。
当然,夜店酒吧也是光顾过不少的。
但真的只是单纯聚会喝酒。
曾经梁家别墅那些晚归的夜晚,梁泽偶尔聚会结束,深更半夜到家,看到三楼亮着灯,心里不时冒出一个念头:家里新来了一位妹妹。
岑依洄听罢,垂下眼帘,心情低沉。
夜店里的男男女女,穿衣风格张扬热辣。岑依洄联想到刚来申城上高中那会儿,她练舞之余,整日艰难地与内地的新课本作战,而梁泽却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就很不爽。
梁泽冤枉至极,翻个身压住她:“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你给我扣好大的罪名。”
岑依洄闹情绪,不想做了,梁泽强势地按住她的手腕,胸膛紧贴她的背脊,嘴上却是温柔地哄:“如果能预先知道我会那么喜欢你,我一定每天早早回家,送你去舞房,陪你补课,陪你写作业。”
“……算了吧,我那时才十五岁,你不要动歪心思。”
梁泽手不安分地慢慢地下探:“嗯,那我等到你长大一点,再动歪心思。”
岑依洄身体一紧,揪住床单,忍着喘/息:“梁泽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我妈妈没有离开梁家呢?”
梁泽笑了下:“没离开更好,我们就住隔壁,我只要多看几眼,还是会喜欢你。然后我先告白,我们在一起,等全家都睡了,我就进你房间开始干你。”
岑依洄背对着梁泽,看不到他此刻充满迷恋和占有欲的目光,只感觉到重重的、激烈的侵占力道。
她咬了咬牙,最终没忍住,放任自己发出声音。
梁泽忽然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不怀好意:“但是依洄,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叫了,会把其他人吵醒。”
第66章 驾照 庆祝。
这个寒假, 岑依洄过得比上学还累。
苏睿痛快地答应了何家俊公司的试用条件,唯有一个请求:希望尽快安排手术。
已经返回美国总部的何家俊,承诺苏睿:OK, 你按照网站指示, 提交试用者资料, 我去协调手术时间。
资料要求翻译成全英文, 岑依洄白天去医院协助苏睿填写, 夜里陪梁泽在幽暗的卧室厮混。
拥抱、接吻、抚摸, 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岑依洄有时察觉过火, 想拒绝某些要求, 但梁泽的理由总是冠冕堂皇, 他说,突然被分手, 又失而复得,所以特别想碰你。
岑依洄:……
明知梁泽的托辞真假参半, 她心一软,还是纵容了。
跳芭蕾练出的身体柔韧性被梁泽用于乱来。
岑依洄被迫增长不少见识, 她严重怀疑, 梁泽早就想在她身上尝试这些姿势, 恰好寻到合适借口。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而过,终于熬到正月十五后开学, 离开江兰湾前一晚, 岑依洄轻松地哼着小调整理行李。
眼看衣柜瞬间空出一小半,梁泽双手抄兜,老话重提:“考驾照吧,拿到驾照我给你买车,以后课少就回来住。”
岑依洄才不傻, 为了自己年轻的身体着想,断然拒绝:“早晚高峰从大学城往返市区太浪费时间了,我平时还是住学校,周末回来。”
梁泽显然不太满意。
岑依洄心意已决,起身,亲了亲他的下巴:“不过驾照确实得考一张。”
趁上大学,空余时间宽裕,能挤出时间练车。
岑依洄是行动派,返校后,迅速在大学城附近的驾校报名,同时马不停蹄地为苏睿联系新宿舍。
苏睿预计二月末在香港接受假肢按接手术,术后一个月康复训练,大概三月中下旬返校。学校人性化地为苏睿安排一间单独宿舍,位于公寓底楼,朝南,靠近洗漱生活区域。
岑依洄和远在香港的苏睿打视频,视频那头,苏睿和假肢处在初步磨合状态,正进走路训练。
苏睿正式复学那天,岑依洄陪着一起进新宿舍,她事先准备了海绵保护套,贴在桌角,防止苏睿走路不稳,摔倒或磕伤。
事实证明,岑依洄的担心是多余的——
毕竟那是一条价值百万的机械肢体!
机械自带微处理器,记录了苏睿日常惯用的腿部模式,比人类的腿更为智能稳定。
苏睿卷起裤腿,露出银色金属光泽的假肢。
纵然是岑依洄这样的外行,也能一眼辨出百万假肢与普通假肢的优劣,尤其是精密灵活的膝关节和踝关节。
可百万假肢的外观也有不足之处。假肢小腿侧面,突兀地粘了一枚硬币大小的定位器。
考虑到只需记录五年行踪,定位器到期将被拆除,因此定位器是后期另外安装的外部设备,无法直接获取假肢能源,每周需要试用者单独拆卸充电,并清理存储记录,以腾出记录空间。
苏睿放下裤腿,走路姿势与寻常学生无异,只要她坚持康复训练,这条假肢能支撑她继续跳舞。
观察了两个月,看到苏睿的生活彻底回到正轨,岑依洄才真正放下心。
-
岑依洄与李苏珊打了一通远洋电话。
电话里,李苏珊语气淡然优雅,说何家俊已将苏睿的情况告知她,“顺利就好,替我祝福你的朋友。”
说完,李苏珊忽然“啊”一声,想起还有个坏消息通知岑依洄:她即将牵头一个新药研发项目,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再上桃花源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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