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穆泽有些意外芷歌的出现,问道。
“我就猜到你们会来,我二哥呢?”芷歌反问。
“出了战府,我们俩商议分头行动,我来了方太医府,止铮去了闻大人的府邸。”穆泽解释道。
“现在怎么办,你有何发现?”原来如此,芷歌明白了过来,又问道。
“方太医从战府回来,就找来了卷宗,入夜了还不肯去休息,他手中卷宗恐怕与盛将军的事有所关联,我们需要进去看看。”穆泽说。
“这样,我去制造点混乱,吸引方太医出来,你进去看。”芷歌略一思索,提出了建议。
“我去吧”穆泽有些担心。
“放心,我尽量拖延时间,一会来这里汇合”芷歌摆摆手,一派轻松。
“好吧,一切小心。”穆泽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便不再坚持,又思及她方才在方府来去自由,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芷歌悄悄来到书房,故意推倒一张木椅,发出一声闷声。
深夜一片寂静,突然传来的声音果然惊动了护院,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向书房冲了过来。
书房外瞬间一片光亮,方太医却迟迟没有露面。
芷歌只能继续制造混乱,她随手拿起一片瓦片扔了下去,又在房顶上站起身让大家看见,护院们果然快速围了过来。
芷歌纵身一跃,直直地向后院掠去。
后院是方太医的家眷住房,护院不敢怠慢,赶忙去禀报了方太医。
不一会儿,方太医疾走而来,后院的家眷也被惊动,上下一片混乱。
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被惊动,哭闹了起来,方太医赶忙前去安抚。
芷歌察觉到有些异常,又不知异常的感觉从何而来,想来穆泽应该已经拿到医案了,她也不再发出声响,悄悄离开了方府。
来到约定的地方,穆泽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芷歌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芷歌问道。
“看过了,确实与盛将军有关。具体的情况之后再说,我们先去闻府和止铮会合。”穆泽边走边说。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闻府外。
刚走近闻府,就看见前方火光大盛,人声嘈杂,刀剑之声隐隐作响,看来双方已经交手。
芷歌和穆泽对视一眼,急忙跃入闻府,支援战止铮。只见院内四处着火,箭矢遍地,应该是止铮入府时触发了闻府的隐藏机关。
两人的出现果然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救火的人来来往往,围攻止铮的人分出一部分向两人围攻而来。
芷歌和穆泽一边应付攻击,一边将众人分散引开。
摆脱了追踪的人后,芷歌赶忙去找止铮。止铮也已将一众护院打倒,两人便向屋檐跃去。
咻——
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指芷歌和止铮后背,两人忙回身拦截。
射箭的人果来是闻副将,他行伍出身,箭术一流,此时正身背箭筒,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支支利箭雨点般向两人袭来。
止铮不敢怠慢,拔出佩剑将芷歌护在身后,将射来的箭头一一斩落。
“你先走。”止铮吩咐道。
芷歌此次出门并未携带兵器,只能先转身跃下屋檐 ,在闻府外等待。
等待的时间只是须臾,芷歌却感觉无限漫长,二哥在苦苦抵抗,穆泽也不见踪影。
终于,趁着闻远换箭筒的空档,止铮堪堪脱身。穆泽也紧随其后,悄悄离开了闻府。
芷歌和两人会合之后,刚放下心来却发现止铮的手臂被箭矢所伤,鲜血已将夜行衣沾湿,正顺着手指滴滴落下。
穆泽也发现了异常,撕了一截衣服将止铮的伤处包扎住。
“先去我家,再做打算”穆泽低声对二人说道,在前面带路。战家兄妹急忙跟上、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穆泽的住处,一座有些空荡的小宅院。
还好穆宅距离闻府不远,穆泽招呼两人落座后,取出了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帮止铮重新处理了伤口。
“怎么样,二哥?”芷歌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战止铮无所谓地摆摆手,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伤口已不再渗血,应该问题不大了。
“方太医那里有什么发现?”止铮不再关注伤口,转头问穆泽。
“你们先看看这个,或许有线索,”穆泽一边说,一边起身取来了笔墨纸砚,开始书写方太医家发现的医案内容。
医案是方颐的,应该是方太医的幼子。医案记载,十四年前,方颐刚出生不久,就在月圆日发现了四肢麻痹、呼吸不顺的问题,方太医紧急向盛老将军告假回家,多方诊断始终不得结果。
直到府内新雇佣照顾产妇和孩子的嬷嬷来找方太医,承诺自己能治好小公子的怪疾,只需要给盛老将军服下瓶中的药。
方太医万般纠结,但还是接受了她的条件,准备拖延时间慢慢替盛老将军解毒,可惜盛老将军三个月后还是战死沙场。
方家小公子虽解毒,但体内仍有毒素残留,致使多年来始终体弱多病,方太医十四年来一直研究他的病症,期望能彻底治愈,始终不得其法。
而那个嬷嬷事后便离开了方府,多年来杳无音信。方太医的医案上只记载了寥寥数语,便是他掌握的所有信息了。
“年三十五六,容貌姣好,气质出尘。善使毒,疼爱孩童,仇恨男人,心有怨气。”
“这就是医案上的所有信息了。”穆泽停笔,说道。
“你就看了一会儿就都记住了?”芷歌对穆泽的过目不忘表示惊奇。
“还要多谢战姑娘帮忙引开方太医。”穆泽对芷歌拱手道谢。
“看来方太医府还是有所收获,至少知道了下毒之人,就是方太医。”止铮看完医案,感叹道。
“指使方太医的竟然是个女子,看样子还是一笔感情债”芷歌摇头叹息。
“是啊,自古多情空余恨,”止铮应和着芷歌,突然又察觉到不对,他盯着芷歌,说道:“小妹,你怎么会在方府?”
“我睡不着,散步散步……”面对二哥的质问,芷歌只能随口胡诌。
“半夜穿着夜行衣去别人家屋顶散步?”止铮轻易就戳破了芷歌的谎言。
“这是我在闻府发现的。”在战家兄妹斗嘴时,穆泽又画完了一张战略布防图,出声打断二人。
止铮和芷歌不再玩闹,转身看了过来。这张战略布防图是泠州防线宣、俣两军的布防图,包括进攻路线、防护路线等。
“你在哪发现的?”止铮面色一肃,说道,“战略布防图在军中也只在大将军手中,闻副将离开泠州已久,府中怎会有泠州军队的布防图?”
“我在查阅闻副将军的甲历档案时,发现十四年前他是上交了布防图立下大功,才得到提拔回到京师的。”穆泽说,“在闻府时,我无意间躲进了一间暗室,看见暗室竟然供奉这盛老将军的灵位,我感觉有些不寻常,就走近看了看,然后就在灵位下看到了这幅图。”
“穆状元还是挺有当梁上君子的潜质的。”芷歌由衷地说。
“这是盛老将军的遗物?”止铮瞪了小妹一眼,回到正题。
“应该是,画图的布已经发黄,字迹也有些模糊,应该是年代久远,”穆泽倒对芷歌的打趣不以为意,直接回答了止铮的问题。
“这闻将军是冒领了盛老将军的功绩吧,”芷歌说,“那他为什么还留着这幅图啊?”
“闻远是盛老将军生前最信任的部下,相传两人父子相称,留下盛老将军的遗物,是闻副将最后的恻隐之心了吧。”止铮叹息道。
三人一时无话,思索着如何将今日的发现上报朝堂。
“不如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再做一回飞贼,在这状元府偷点东西,然后你们去报官”芷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摩拳擦掌准备下手。
“不行”“也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止铮和穆泽对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
“我和你一起”止铮对芷歌说,示意她戴好面巾。
“剩下的交给你了,飞贼的身份靠你发挥了”止铮又嘱咐穆泽。
“好,注意安全”穆泽行礼致谢。
片刻后,状元府一阵嘈杂,穆泽身着素衣,拿着木棒追击着深夜潜入的宵小之徒,宅院瞬间一片狼藉。
周围的百姓也被惊醒,纷纷起床前来相助,飞贼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瞬便逃得无影无踪。
穆泽谢过了众人后,回屋换上了官服,气势汹汹地前往大理寺报案,同时帮一路来时见到的同样遭贼的闻府、方府报了案。
大理寺果然迅速出动,去到了方府和闻府。
接下来的案件就交到了大理寺,十四年前的谜团终于要重见天日。
可惜幕后真凶仍不知所踪,她身上的往事和阴谋还在继续。
处理完大理寺的事后,穆泽回到鸿胪寺已经是朝会之后了。刚到鸿胪寺,同僚们就告诉他寺卿要见他,穆泽不敢怠慢,快步来到鸿胪寺卿严皋所在的大殿。
“见过严大人。”穆泽行礼。
“穆少卿,盛老将军的事调查得如何了?”严皋见他匆匆而来,示意他坐下,又问道。
穆泽将找到的线索一一汇报,但具体的调查结果还要看大理寺的审问情况。
“好,我一会儿亲自去大理寺拿调查结果,”严皋说,“今日朝会,俣国七王爷突然呈上了国书,替俣国皇帝求娶荣乐公主为后,还好你们已经查出来结果,不然恐怕要受制于人了。”
“求娶公主?俣国这么快就提出了新的和谈条件。”穆泽有些意外,荣乐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都是现任皇后的子女。
俣国以战败国求娶嫡公主,恐怕还有大阴谋。
“朝堂上陛下用公主为太后守丧搪塞了过去,不过荣乐公主的婚事应该也要定下来了,”严皋说,又话锋一转,淡淡地说“要提前恭喜穆大人了。”
穆泽不明所以,见严皋不愿再多说,只能先告辞。
晚间,穆泽果然接到了皇后的懿旨,召他到大兴宫问话。
一路上从同僚的窃窃私语和传旨公公面带桃花的暗示中,穆泽隐约猜到了此行的目的。
只是……
第7章 天命所归
穆泽来到大兴宫时,宣国皇后和荣乐公主君晨兮正在殿内说话,他便在殿外等候召见。
内侍进来通传时,皇后便让荣乐公主暂避到屏风后,随后让内侍将穆泽带进来。
穆泽进来后,忙跪地行礼。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兴宫,也是第一次较近距离接触皇后,心下难免有几分忐忑。
早听闻皇后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逼人。
“今日俣国求娶荣乐公主一事穆少卿听说了吧,你怎么看?”皇后问。
“与俣国和谈是鸿胪寺分内之事,鸿胪寺上下定会给陛下、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案。”穆泽回道。
“如此甚好。”
皇后早已知晓穆泽的背景来历,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穆少卿年轻有为,可有心仪之人,是否已婚配?”
穆泽不敢隐瞒,回道:“父母在世时未曾为微臣定下婚约,如今父母新丧,臣也无心娶妻生子。”
皇后一眼就看穿了穆泽的拒绝之意,却面色不显,又问了几句就示意他下去。
穆泽走后,荣乐公主君晨兮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君晨兮年方二八,正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又是皇后最偏爱疼宠的女儿。
皇后自然不愿意让她远嫁他国,也不愿意让她下嫁心有所属之人。只是俣国咄咄逼人,君晨兮的婚约还是要尽早定下来。
“兮儿,穆少卿恐并非良配。”皇后摇头叹息道。
“我看他也过分文弱,兮儿不喜欢”君晨兮对穆泽的拒婚不以为然,是父皇和母后中意新科状元,有意招拢,她对穆泽倒完全不在意。
“你来看看这个,怎么也要给兮儿挑一位满意的驸马”皇后招呼君晨兮来看她手中的画像。
早在俣国使臣来访之前,皇后就着手准备女儿的驸马人选了,画像上都是朝内适龄未婚配又品行端正的男子。
君晨兮坐下来边翻边看,翻到战家兄弟时,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那日宫宴的情形。
战家兄弟一唱一和,抱着妹妹丢下众人扬长而去,她竟无端有些羡慕……
身在皇家亲情淡薄,与人交往总要权衡利弊,像那般肆意妄为的,少之又少。
几日后,芷歌正在家研究轻便的武器,那天她没带剑不能和二哥并肩作战,还连累二哥受了伤,总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正当芷歌聚精会神研究剑簪之时,战母敲门招呼他,说是传旨公公到了,要求他们全家上下去前厅接旨。
芷歌只能随父母来到前厅,跪地接旨。
第一道圣旨,是封赏圣旨。
宣、俣两国和谈圆满结束,镇安郡、清溪郡重归泠州,泠州七郡变更为泠州九郡,册封战将军为泠州王,战止钺为泠州王世子,战芷歌为靖安郡主,不日回泠州上任。
战家众人又惊又喜,忙接旨谢恩。
第二道圣旨,又是一道封赏旨。
战家长子战止钺护卫有功,提拔为正三品执金吾,留任京师。
战芷歌与父母对视一眼,都疑惑不解。
接下来是第三道圣旨,是一道婚旨。
战止钺文武兼修,才德兼备,为荣乐公主命定佳婿,赐公主府,则良辰吉日完婚。
战将军接过圣旨,感谢了传旨公公,请管家将人带了出去。
“怎么回事?”一回到内庭,芷歌仍不住询问父母。
但战家父母面色凝重,显然事先并不知情。如今圣旨已下,恐难再有变数,只能等战止钺当值结束后再问清其中缘由。
“我记得,朝中盛传要将新科状元纳为驸马,怎么变成了止钺?”战母喃喃自语道。
芷歌心下一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感觉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战止铮和战止钺相继回到了家里。
两人对圣旨的事已有耳闻,真正看见圣旨的内容,还是大吃一惊。
“大哥,这段时间你和荣乐公主发生了什么?”芷歌率先开口,打破了几人的宁静。
“荣乐公主深居内宫,和我并未有过接触,”战止钺震惊地开口,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几天前皇后召见,问了我一些琐事,我也一一照实回答了,皇后也未说什么,就让我离开了。”
“皇后问什么了?”止铮接过话。
“问我是否婚配,是否有心仪之人”止钺说。
“那你有没有见到荣乐公主?”芷歌又问。
止钺仔细思索了当日的情形,他确实察觉到屏风后有人,但在大兴宫内必然是皇宫内眷,他自然不敢逾矩直视。
5/41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