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宁不明所以,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但是赵淮徽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古言常说,男女在一起是阴阳交合,与常理相符,正如“虚”与“实”,可男男交合,有违天道,乃是龙阳之癖,也就是“虚”与“虚。”
赵淮徽觉得自己对上周稚宁,似乎变得有点虚虚的。
第60章 你不娶,我不娶 一辈子与你论道……
周稚宁倒是不知赵淮徽是什么想法,她一时高兴,喝了好些酒,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嘶——”
周稚宁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被卡车碾过似的,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特别是下腹处,凉凉的,还带有阵阵钝痛。
可能是当男人当的太久了,周稚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喊:“茗烟,茗烟。”
因为她不记得昨夜是怎么回来的了,意识消失之前,她唯一记住的就是载歌载舞的百姓,以及在她旁边发呆的赵淮徽。
茗烟赶紧跑过来,见周稚宁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不由叫道:“哎哟我的大人!您怎么成这幅样子了。昨夜赵大人把您背回来的时候小的就觉得不对劲,想进去伺候,但是大人您从不许小人夜晚进您的房间,小人只好今早来看了。”
“是赵兄把我背回来的?”周稚宁一愣,似是根本没料到,“那他昨夜是何时出去的?”
“约莫待了一刻钟左右,赵大人就出来了。”
周稚宁这才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嗯,完好无缺,就是乱了一些。
再看其余地方。
还好,只是脱了她的靴子。
周稚宁默默松了一口气,对茗烟道:“算了,没你的事儿了,你去给我煮碗醒酒汤喝吧。”
“早知道您会要醒酒汤,小人一大早就给您炖上了。现在正热着了,小人立马去给您端。”茗烟笑嘻嘻地说,转身就跑了。
周稚宁说了会儿话,不知怎的,越发觉得自己身上不舒坦了,有种骨子里都钻进凉风的感觉。她起先还忍着,掀开被子预备下床。但脚刚踩上自己的鞋子,下身忽然传来一阵淋漓之感。
淅淅沥沥,将前世的记忆和感觉通通找了回来。
周稚宁脖子僵硬地低头朝自己身下看去,洗得发白的亵裤正裆全是血。
这血的出现仿佛在周稚宁脑袋上敲了一闷棍。
糟糕,她这是来月信了!
仔细算一算,她今年已经十五六岁了,古代女子一般都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来了这个,她推迟到现在才来,已经算晚的了。
“既然要推迟,怎么不推迟到十八岁去!”
周稚宁叹了口气,想要做点什么,可手边又不曾准备月事带。最后无奈之下,周稚宁只好先用一些吸水能力强的草纸叠在布条里面,勉勉强强凑合一下。至于脏掉的衣裤和床单,周稚宁趁着茗烟还没来,赶紧卷起来塞进了衣柜里。然后给自己套上了件黑色常服,就假装冷静地去洗脸架边搓脸了。
没一会儿,茗烟就端着解酒汤来了:“大人,这汤要趁热喝才解酒呢。”说完,又不由挠头,“大人鲜少穿这一身儿衣服,不过穿着还真好看。就是大人还不曾及冠,否则这说亲的媒婆肯定要踏破咱们县衙的门槛。”
“这话可不许混说。”周稚宁转过身来,轻咳了两声。
她好久没垫过类似月事带这种东西了,现在只觉得腿下十分不自在。
但茗烟看不出来,还笑嘻嘻的:“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但以咱们大人的相貌和才干,要我说啊,就是天仙也配得起。”
周稚宁笑不出来。
因为月信的事情再度提醒了她女子的身份,她将来不可能娶妻,却也不可能瞒一辈子。
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吗?
周稚宁默默叹了口气。
但这些担忧还比较遥远,现在应该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比如她的月事带。由于这东西过于隐私,街面上根本没得卖。一般都是女子自己缝制,由祖母教给母亲,再由母亲教给女儿,女儿再教给自己未来的女儿,一代代传下去。
杨氏却从未教过她这些,她也不会缝,怎么办啊,不可能天天垫衣服吧。
周稚宁发愁的很。
正巧这时候赵淮徽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籍:“给商老板他们写的文已经全部刊印出来了,这是最终文册,我拿来给你看看。”
但是一进门,赵淮徽就看见周稚宁面色难看的很,不由蹙起眉头,又问:“昨日的酒喝伤了吗?可要我遣程普替你去寻个大夫。”
周稚宁摇摇头,叫赵淮徽先坐:“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头晕,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一手端过醒酒汤,一手接下赵淮徽的册子,浏览起来。
其实文士要想夸人,词多的很。就是很酸牙,各自典故都往上堆,写的也都大差不差。周稚宁没什么好留意的,匆匆翻完一段之后就停了手。
“这些倒不是重点,能看得过去就是了。不过送册子的事情一定要办的风光,保不齐将来咱们还有地方需要依仗这位商老板呢。”周稚宁将册子递了过去。
赵淮徽按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为了苏沁反攻我们做准备。他们这回吃了我们的亏,一定会以为是偷袭所致,不肯罢休。三五日内,也许就会重整兵马再来讨战了。”
“他们攻打我们倒是不要紧,我怕的就是苏沁部落学着我们也射火箭。所以我想这几日叫县城的百姓先打水预备着,再将妇人和孩子们保护起来,别让这些流矢误伤了她们。”周稚宁皱着眉思考,“只是我需要找一位能做领导的妇人帮忙稳定人心,这样的人倒是难得,我心里只有一位人选。”
“谁?”
“张班头的夫人。”
赵淮徽略一挑眉。
自从听过刘师爷坦白之时的一番陈词之后,周稚宁就对这位张夫人印象深刻,时时想要拜见,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这回有了理由,周稚宁就拉上赵淮徽一同去了张班头家。
张班头虽然是个小官,但因为长年累月的帮助村民,所以家中可谓家徒四壁。不过除此之外,张家被打扫的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也很有条理。就是院子里的鸡舍,也砌的很漂亮。几只小鸡在里面咯咯乱跑,倒很有一派农家气象。
“陆游诗说‘丰年留客足鸡豚’,农家之中也有十分的野趣。”周稚宁笑着看向赵淮徽,“只可惜赵兄未曾试过。”
赵淮徽浅笑了一下,道:“倒是我没见识了。”
正说着,堂内出来一位荆钗布衣的妇人,面若银盆,眉眼间带着几分坚毅和正气。此时她手上端着一盆子衣裳,以及一些绣样。一面走,一面还不忘回身嘱咐屋内的老人:“娘你先坐,待我把这盆子衣裳洗完再回来做饭。祥儿,祥儿,莫要调皮,记得看护好祖母。”
屋内也是传来一声幼童的回应,脆生生的:“我知道了娘。”
然后一转头,妇人就看见了周稚宁和赵淮徽,顿时怔住了。
周稚宁知道是自己唐突,连忙拱手行礼,要自我介绍:“嫂子莫怪,本——”
结果话未说完,妇人就对她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见过周大人。”
周稚宁的话卡在嘴里,却又觉得新奇:“嫂夫人未曾见过本官,为何能一口猜出本官的身份?”
妇人笑了笑,道:“民妇只是听过大人是位俊俏的少年郎,虽然年纪轻,可极为聪明,待下又好。如今大人登门,民妇就斗胆猜一猜了。没想到运气好,一下子就猜中了。”
“嫂夫人□□。”周稚宁不由更加欣赏,“本官此次登门是有事相求,不知嫂夫人如何称呼?”
“民妇姜氏。”
周稚宁又拜过一礼,随后姜氏就将周稚宁等人引进了内堂坐下。
姜氏道:“周大人,因为年余的事情,我和母亲一直都惦念着您的大恩。您若是有事嘱托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替大人办成。”
周稚宁摇摇头:“没有这么严重,却也是件重要差事。”
然后周稚宁就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姜氏听罢,一口答应:“大人放心,我以前为大家制作藤甲的时候,曾经认识了附近村中的许多姐妹。到时我叫上她们一同维护,必然不会出事。”
周稚宁点点头,心里越发佩服,不由又和姜氏多聊了几句,尔后才起身告辞。
姜氏一直送到门口,才拜别道:“大人日理万机,民妇便不苦留大人用膳了。只是待到功成之日,还望大人莅临寒舍,不要推辞。”
周稚宁点头:“本官就先行谢过嫂夫人的好意了。”
随即便出了院子。
一路上走着,周稚宁便忍不住跟赵淮徽感叹:“张班头娶了嫂夫人,是他的福气啊。”
赵淮徽顿了一顿,问:“稚宁,你往后娶妻有想过娶何种人吗?”
周稚宁心里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是个女儿身,怎么去娶亲呢?但是男人躲避娶妻这个问题是不正常的,于是周稚宁便回答:“希望是有些才能的,可以与我说得上话。赵兄呢,可有想好将来娶哪位贵女呀?”
赵淮徽抿了抿唇,说:“我还未曾想好。若非要说,也与你一样,希望是与我说得上话的。”
“赵兄才名远扬,要是能与你论解两句,怕是难寻了。”周稚宁笑道。
赵淮徽想了一想,说:“若是寻不到,我只与你论道就是。”
周稚宁愣了一愣,说:“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娶妻?”
“自然可以。”赵淮徽停下脚步看向周稚宁,“若你不娶,我就不娶。”
第61章 张表妹 女人的羞涩
周稚宁不知道赵淮徽是什么意思,正要说话,可下腹又是一阵暖流来袭,叫她忍不住变了脸色,皱起眉头说:“赵兄,这些事情咱们改日再说吧。我记起县衙内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我先走了。”
赵淮徽抿抿唇瓣,默默给她让出一条路。
周稚宁心里不由庆幸赵淮徽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勉强行礼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可谁知赵淮徽落在后头,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是在说什么?真是……真是不成体统。”
*
周稚宁回到县衙之后,就回了房将大门禁闭。
由于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和赵淮徽在一起出入,茗烟不常跟着,所以这时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回来了,周围安静的要命。
周稚宁呼出一口气,再度去更换亵衣亵裤。
脱裤子的时候一看,果然下半身已经泥泞一片了。她忍不住咬咬牙,重新换了能够吸血的草纸和棉布进去,然后将这些衣裤以及她塞进衣柜里的那些一同拿出来,丢入火盆里面烧掉。
只是这个时候就足以见出周稚宁的贫穷,因为她将自己剩下的亵衣亵裤数了一数,居然就剩三套了。再烧下去,她就要没衣服穿了。
“天呐,月事带……月事带……我要去哪儿弄这个东西。”
周稚宁以头靠柜,只觉得自己写策论时都没有这么痛苦和烦恼。
但麻烦事总爱挤在一对,正在周稚宁发愁的时候,她的房门口忽然起了一些喧哗之声,侧耳细听,才知道原来是魏熊和张班头来寻她了,期间还混杂着茗烟的惨叫。
“大人的房里怎么有烟火冒出来?糟了!定是走水了!”
“大人可否在房中?”
“莫不是苏沁部落使人来放了暗火?!”
“先去拿水桶!快!快!”
……
紧接着就是一片慌乱的跑步声。
周稚宁趁着他们人还没进来,率先开门走了出去,拦道:“没什么大事,是本官在里面烧一些写废的文稿,别惊动了大家。茗烟,你回来,不许乱叫。”
魏熊向来相信周稚宁,松了口气说道:“大人没事就好了,现在这节骨眼上,大人的安全是我们最要紧的事情。”
“是啊。”张班头点头,递过来一张纸,“辽东县有猎户在草原狩猎时发现苏沁部落那边已经在聚集军队了,他们甚至还向乌雅族以及其他部族请了些援兵。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周稚宁立即正经起来,接过纸条匆匆看过之后,皱眉道:“乌雅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魏熊摇摇头:“没有。乌雅连识一连去了这些人,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不仅我们找不着他的人,似乎乌雅族里掌权的那个也没发现他。”
“既是如此……”周稚宁沉吟片刻,“在苏沁彻底集结完军队之前,咱们得先派一个人和乌雅连识取得联系。若是苏沁这边动作快些,那就先暂时拖延。”
但是张班头为难地皱起眉头:“可是大人,大军压境之下,我们怕是拖延不了多久。需要给柳怀禛将军送个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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