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呆呆发怔的少女,小郎君眸光转动,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曾受过伤,醒来时便记不得过往的一切,甚至连姓名也不曾记得,如今便为自己唤名无生。”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林祈肆不记得一切了!
陈阿招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先是庆幸林祈肆失忆并还活着,后是一个大胆想法涌现心头。
既然林祈肆失忆了,她何不利用这点好好为将来谋划?
这么一想,陈阿招挤出了泪,一副欲语泪流的模样,颤抖着几乎要扑进林祈肆怀中,“肆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郎君被她这幅模样惊愕住,微微有些愧意道,“姑娘莫怪…你是……”
陈阿招等的便是这句话,她张口就来,“我是你的妻。”
她此话一出,一旁的老大夫忍俊不禁道,“无生啊,这也不知是近月来,多少个这么跟你说的姑娘了。”
见林祈肆果真绒眉微蹙,似有些怀疑她,陈阿招连忙证明道,“我真的是你的妻,你是林府独子,我们是在上次外去拜访夫子的路上遇到劫匪,你中了蛇毒昏迷,我为你寻大夫时走散的。”
“咦,这姑娘这说的不错,你体内确实有蛇毒。
见林祈肆微蹙的眉平了些,陈阿招继续道,“我还知道你足下有疤痕。”
她这话成功让林祈肆信了,毕竟这种肌肤相知,实乃亲人才知晓,小郎君眉目渐柔,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目光在陈阿招受伤的指尖停足片刻,林祈肆珉了珉唇,“得赶紧治,先生今儿的人参不卖了,都给她用药吧。”
陈阿招这才注意到林祈肆背筐里有许多人参和草药。
老大夫准备了许多药替陈阿招细心包扎,全程皱着眉替她包扎完后,接连叹息,“可惜了,若是能早点到来也不至于。”
闻言,一旁的林祈肆眼睫垂落。
而陈阿招险些从塌上摔下来,她唇瓣哆嗦地问,“我的手怎么了……”
“手是无碍,日后还可以活动,但……已拿不起稍重之物,甚至姑娘日后饮用饭食都会有所不便。”
“原来算是半残废了。”陈阿招盯着被包裹的手失神,心情难受,许久她才收拾好情绪,想着再不好,至少她如今能攀附上林祈肆。
“夫君,父亲已经找了你许多日,我们回家去吧。”陈阿招道。
她急切的表情又让郎君有些怀疑,打量着陈阿招这幅灰头土脸的模样,林祈肆问,“阿招既是我的妻……为何会沦落至此,父亲……没管你?”
陈阿招噎住,转了转思路,又垂泪道,“夫君你不知,父亲原是不同意我嫁与你。”
“所以……你我还未曾嫁娶?”林祈肆问。
陈阿招点点头,低声道,“是……还没。”
“那你缘何说是我的妻?”林祈肆目光直窥少女的眼神。
眼见林祈肆又要不信,陈阿招有些急切,脱口便道,“可你我已有夫妻之实,这难道还不算吗?”
她吐话飞快,声调提高,一时让刚踏进医馆看病的百姓皆愣住。
林祈肆和她一时被围观凝望。
而林祈肆同样怔了怔,似乎也被她的话惊住。
须臾,少年郎君回过神来,陈阿招窥见他纤睫微抖,缓缓垂下,白如雪的肌肤微微透红,唇瓣微弯轻声道,“算……算的。”
第27章 发泄 少年吐息轻柔,眼中浮现困惑,低……
瞧过了伤, 上过了药,二人便离开医馆。
林祈肆将背筐挎在胸前,又将陈阿招背在背上,对她道:“老先生说你伤的重, 不宜舟车劳顿, 这些时日还是先在此地养伤吧。”
听了林祈肆的话, 陈阿招也觉得有理,她身上的皮肉很疼, 身子也极度疲劳, 虽然急切想回到林府享受女主人的荣华富贵, 但林府不在来安县,路途遥远,她如今这般伤病的身子的确吃不消。
“只是阿肆,我们现在不回去, 又该去哪里?”陈阿招正有些担忧时,听到林祈肆浅浅笑声。
“有去处的, 到了你就知晓。”
被林祈肆背着走了三里多路, 少年带着陈阿招来到一处流水小桥的烟火山村中。
路过几户人家时, 许多村人都对林祈肆身上今日带回来的姑娘心生好奇。
“哟, 无生今儿个背了哪家的姑娘?”一个头扎着灰布巾,腹部微拢的孕妇人放下手头的洗衣活儿, 走上前打量林祈肆背上的陈阿招。
“呀,这姑娘怎的伤成这样?”妇人走近才发现陈阿招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陈阿招有些紧张地将林祈肆披在她肩上的外衣拢了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被那么多双淳朴的眼睛盯着,她一时再也没有在医馆时信口胡诌的话来。
正当陈阿招打算阖眼不去理会这些村人的好奇时,头顶处传来林祈肆好听轻稳的声音。
“这是我娘子。”
小郎君话音一落,一时有人悲来有人喜。
年轻的姑娘们面露失落, 一些妇人和村民笑声连绵替他道喜。
从林祈肆和他们的对话中,陈阿招得知了林祈肆近月来的大概遭遇。
原来他那日中了蛇毒后昏迷不醒并未死去,也并未被那群杀手发现。
而是在雨停后被村中路过一个樵夫所救。
醒来后林祈肆便失去了记忆,身子中尚有蛇毒。
少年不好借宿叨扰这些村民,身子稍好后便自己上山砍柴建了一个小木屋,而后他时常上山摘草药,虽然失忆,但林祈肆过目不忘,聪慧过人,去医馆时学习了老先生一些治病救人的法子,便已通晓基础医术,近月来,山村中若是有人生病,不再需要下山找大夫,林祈肆便能替那些人解决病痛。
是以,这山村中人早已把林祈肆当成亲人般亲切。
今日得知林祈肆寻回娘子,有人替他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无生呐,你毕竟失了忆,这姑娘当真是……”人群中,说话的是一个老人。
其实老人担忧也属正常,因着林祈肆失忆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许久之前便有人曾冒充林祈肆的亲人。
“阿伯,这次是真的,阿招她确实是我的娘子。”面对老伯的担忧,林祈肆肯定道,并向众人编出了一套陈阿招受伤的假话。
“娘子与我失散数日,日夜不息地寻我,期间曾被人打伤,曾跌落山崖导致手脚受伤,无生十分愧疚。”
他说的最后时,竟真的敛眉自责,陈阿招愣了愣,她没想到林祈肆会这样认为……这套瞎话编下来,陈阿招心中情绪愈发复杂。
尤其是林祈肆将她带回亲手搭建的木屋后,当晚便亲自替她洗足沐浴。
看着昔日金尊玉珠的贵少爷,如今竟亲自替她一个奴籍丫鬟洗脚,陈阿招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烦躁来。
盯着林祈肆替她洗脚时轻慢的动作,陈阿招咬了咬唇,恶劣地抬脚拨动盆中的水。
盆中的清水撩拨而起,随着她抬脚的动作飞溅出来,零零洒洒地溅落在林祈肆肌肤上。
林祈肆低垂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而是轻声宛若哄儿童般低喃,“娘子,别闹。”
陈阿招却依旧不愿意放过他,她们这些低等下人从未享受过洗脚伺候的待遇,而今她体会到了,还是这个曾经贵如璞玉的公子替她洗脚,这些日子的苦难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陈阿招抬湿漉漉的脚并未就此听话放下,而是直接踩上了林祈肆干净洁白的胸前衣领上。
她这一踩,林祈肆脊背也跟着僵住,他眼睫微动,抬眸无奈地看向陈阿招。
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烛火相衬,林祈肆眼睑微红,脸颊两侧也浸上了粉色,软润的唇瓣微微翕张,吐出的呼吸有些粗重。
陈阿招的脚继续顺着粗糙的布料往上滑动,在少年胸前留下了大片的水渍,直至停到林祈肆白皙的脖颈上时才停下。
陈阿招用力将脚踩在他凸出的喉结上,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这用力一踩,林祈肆深吸了口气,眸中浮现旖旎水汽,鸦青的眸凝望陈阿招脸,指尖猛地抓住陈阿招踩压在自己脖颈上的脚。
林祈肆闭了闭眼,复地又睁开来,眸中的水汽悄然掩饰,他将陈阿招的足放在手心摩挲,摸得陈阿招有些痒。
她想要抽回脚,可少年擒住她脚的力气异常的大,陈阿招见抽不回,有些羞恼道,“你……松手!”
林祈肆没有听她的话,反倒含笑不语,眸光盯在陈阿招左脚上的伤疤上,很快,他竟做了个让陈阿招意想不到的动作。
林祈肆指尖轻轻摩挲过少女脚背上的疤痕,旋即俯下身来。
三千墨发随之散落,遮掩了他的神情,可足上温热让陈阿招反应过来。
足上温热的感觉像千百只羽毛划进了心里,陈阿招的心脏猛然跳动,一瞬间,刚刚生出的烦躁情绪随之而散。
那股温热不知持续了多久,林祈肆才缓缓抬起脑袋,彼时,他的唇瓣像被浸润过的那般红润,呼吸含着热气。
他朝陈阿招嫣然一笑,轻声呼唤,“阿招,可还气?”
陈阿招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刚刚那样做是为何,面色陡然赧红,催促道,“洗……洗好了。”
她夺过林祈肆手中的帕子擦了擦,便立即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陈阿招听着林祈肆轻轻的冁笑声,须臾,少年的脚步声才从屋内离开。
陈阿招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跳动处的胸口,暗恼自己没用。
本意是想着趁林祈肆失忆欺负他一下,发泄自己连月来挤压的情绪,可怎么……刚刚反被林祈肆压制住了?
躺在充满药香的竹床上,陈阿招不一会儿便困意渐起,迷迷糊糊阖上了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陈阿招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身上,她的脚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过,动作轻柔,异常舒服。
她想看看是什么,可她太困,连眼皮也没抬起便沉沉睡去。
望着少女睡去时干瘪无血色的小脸,林祈肆瞳孔动了动,目光在少女睡颜上落了许久,缓缓俯身一吻落在陈阿招轻薄的眼皮上。
少年吐息轻柔,眼中浮现困惑,低声俯在她耳边轻声喃喃,“怎会这样?”
第28章 疯子 “她若不回,我便从你这春希阁上……
陈阿招在村中生活了七日, 这几日她的衣食起居皆由林祈肆照料。
陈阿招没想到林祈肆这个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少爷,照顾起人时竟然那么细心,每日清早她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便是林祈肆递过来的药。
她醒来的时间并不稳定, 时而鸡鸣声起也没醒来, 时而屋外天未破晓便自噩梦中惊醒, 可每回醒来,林祈肆都能准时给她端来必要喝的药膳。
那几日, 陈阿招从不知林祈肆是何时起床。
直到一次寅时三分, 陈阿招夜起方便时, 路过院外,发现坐在火炉旁煎药的林祈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上前拍了拍少年被夜风吹的冰冷的脊背,“你傻了, 这才什么时辰就……”
林祈肆熬药的动作未停,朝她道, “阿招, 我不困, 老先生说这药许得熬上三个时辰, 才会更有效。”
陈阿招走上前,手指有些颤动地握住林祈肆的手, 少年掌心冰凉,指尖上隐隐可见几道红色伤疤。
她眼眶微酸,这辈子……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悉心照料过……
没曾想,那个人竟是林祈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团了团,生出温热暖意来,陈阿招看向鼻尖粘上灰尘的少年, 忍不住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漆黑暗夜与炉火金光下,林祈肆朝她露出温柔的笑来,“阿招是我娘子,对待娘子当然应该全心全意。”
“若……若我不是你娘子呢……”陈阿招下意识识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问的什么时,有些懊恼,她怎会问这样糊涂的话。
若她不是他的娘子,他自然不会对自己那么好。
陈阿招郁闷地想松开林祈肆的手,却被林祈肆反手紧箍住,拽进了怀中。
炉火衬的少年白皙肌肤红润了些,莹亮的眸中倒影陈阿招慌乱的眼神。
陈阿招感受到林祈肆那双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腰往上,他缓缓垂眸,珠圆玉润的唇贴近了她的唇上。
陈阿招眼睫一颤,一时愣地不知所措。
那吻浅浅在她唇上流恋了许久,辗转反侧,含着药香的湿润气息洒落在她的脸颊,鼻尖,最后停在了耳垂处。
耳垂处传来浅浅的痛痒,紧接着,陈阿招听见林祈肆含笑的声音。
他贴在她耳尖上,轻声细语,“就算不是,也要将阿招变成娘子……”
“娘子…娘子…阿招是我的娘子………”林祈肆故意将唇瓣抵在她敏感的耳根后,轻声重复呢喃那二字。
陈阿招听的内心愈来愈热,她面色滚烫,眼神飘忽到别处。
她抖了抖唇,最终忍不住使劲推开林祈肆,从他的腿上弹跳起来。
“我……我困了,再睡会儿!”
她像只慌乱的小兔子,匆匆落下一句,便慌慌张张跑进屋内,给林祈肆留下一个慌乱无措的身影。
望着那身影在门前消失,林祈肆眼底的笑意淡去,眸中的深意愈来愈深。
他又轻声在夜中独自呢喃,“娘子……”
这二字,他似乎怎么也念不够了。
*
又过了几日,陈阿招的手终于渐渐恢复了直觉,偶而也能拿起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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