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朔刚回想一瞬,立刻停下,甩掉这些思绪。
想这些作甚?不过是她借题发挥的理由。
即便他没做错,在她眼中也全是错。
殷朔吐出一口气,强自平静下来,不再言语。
每次碰到辛渺,总能被她轻易激怒。
不该如此。
“辛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殷朔没有被打到,倪夏松了口气,可听到辛渺的指控,她替殷朔感到冤枉。
原著里大反派被骂过残忍,但还从来没有被骂过荒淫无道,龌龊的指控从何而来?
早知如此,殷朔就不该救她。
殷朔未曾和她讲过,但她从别人那里听到此事原委——本来就是五皇子的错,辛渺落水是意外,和殷朔有什么关系?
殷朔自己都落水了还要救她,她却不接受好意,真是......
倪夏正愤愤不平时,思绪突然一顿,心底慢慢升起茫然和不解。
等等......殷朔竟然会救人?
他被她感化成功了?
“一丘之貉,你也一样。”
看见倪夏走到殷朔身侧,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辛渺不屑地扫过他们,唾弃道,“倪嫔知道你来见殷陵吗?”
“什么?”倪夏惊疑不定。
少女轻哼一声,扔下这句话,裙裳扬起,转身离去。
走之前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殷朔。
殷朔眸色幽深,不自觉攥紧手,掌心硌到硬物。
低头一看,是少女方才被捋掉的手钏。
红玛瑙在余晖下折射着淡淡光芒,鲜艳欲滴。
第230章 救赎文中的恶毒炮灰19
过完年,五六皇子陆续离宫。
出宫前,殷高桓特意跑到凤仪宫,再三叮嘱辛渺每月出宫时去看他。
“五殿下对姑娘的情意倒真。”
钟嬷嬷扶着皇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小儿女说话的场景,不自觉感叹。
皇后定睛看了一会,淡淡道,“真不真有什么要紧。”
说罢,辛素华挪步到矮榻坐下,眉头微皱,抬手指尖按了按自己的颞颥处。
“娘娘又头疼了?”
钟嬷嬷轻柔地为皇后按揉头部,看了眼皇后的神色,低声问道,“可是为陛下的病心烦?”
这次年节整个皇宫都过得不痛快,原因是皇帝病了。
年前各族朝贡,西域异族进献了几个美人,个个大胆奔放妖娆动人,皇帝许是在她们身上找回了年轻的活力,很是宠爱放纵。
辛素华以为皇帝至少有分寸,可等她收到消息半夜赶过去,才发现自己高估了皇帝的自制力。
太医说寝殿门窗没关严实,皇帝吹风受凉引起发热,恰好近来朝政繁忙,让陛下疲累过度,因此热病来势汹汹。
这话已是给皇帝留足了颜面。
门窗没关紧?伺候皇帝的宫人从来都谨慎小心,提着脑袋过日子,怎么敢忘记关窗?
辛素华再三讯问当晚伺候的宫人,才知道皇帝和美人们胡闹前吃了大补之物,夜里嫌热才命人开窗。
忙于政务就更是无稽之谈,忙的是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事后,伺候的宫人杖刑处罚,美人们也被禁足关押,等皇帝醒来再做处理。
“娘娘当晚就该直接处置了那些贡女!现今陛下醒来,她们哀求一二就被轻轻放过......”
钟嬷嬷面上浮现几丝嫌弃,“果然是未被教化之人,寡廉鲜耻,听闻她们在西域本就是女奴,样貌出众才被选中朝贡,那些异族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奴隶出身来到异国他乡,在这后宫身如浮萍没有根基,她们急着争宠立足也是人之常情。”
钟嬷嬷手劲正好,皇后闭着眼,眉头渐渐舒展。
“再者陛下喜欢,我何必非要罚她们,做那贤后姿态?我一罚,陛下再一放,平白惹人嫌弃。”
皇后神情惬意,懒懒道,“只是可怜了御前那些宫人,陛下生病总得找个缘由,也好应对朝臣关心。夜里没关窗,即便非他们所愿,那也是他们劝阻不力,该罚。”
“娘娘菩萨心肠,还安排医童给他们送药。”
钟嬷嬷柔声道,“除了娘娘,谁会心疼他们?”
辛素华阖眼轻笑,摇了摇头。
御前宫人只是被惩罚,又不是杖毙,派几个药童送药不费事,顺手收买人心罢了。
“姑母!”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渐近,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
辛素华睁开眼。
少女披着朱红镶毛斗篷,发髻只带三两素簪,乌发随意垂落身后,上面带着雪花,脸颊未施粉黛却白皙红润,一双眼眸如星子般灵动澄澈。
她扑到皇后怀里,扁嘴道,“姑母,我都冻死了,五哥哥话真多,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他说个不停。”
辛素华抚了抚辛渺的发丝,轻笑道:“小五也是关心你,你们一起长大,他一直对你像亲妹妹一样。”
“我知道他对我好。”少女不满道,“我对他不也像亲哥哥吗?”
“好,你们都好,都是好孩子。”
辛素华垂眸看着少女粉白的侧脸,问道,“听说你上次又去找了小六麻烦?”
“我没有!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
“要不是松卉去的及时,还带了倪家姑娘一起,你恐怕就不会只说几句话吧?”
“谁说的?”少女直起身,“松卉给您说的?她怎么不听我的话?”
辛素华手指点了点少女的额头,“你呀。”
“别欺负小六了,宫里眼睛多的是。小六不受陛下待见,如今离宫建府有了家业,再过几年成个亲,说不定就被你皇帝姑父打发到封地去。你再也见不着他,更不值得为他生气。”
“那他反倒过上逍遥日子了?”少女不悦道。
“你以为封地都是富庶之地吗?穷乡僻壤,受地方官牵制,哪来的逍遥日子?”
辛素华轻柔捏了捏少女的脸颊,“好了,别气了,小小年纪皱什么眉。”
少女这才展颜,眉开眼笑。
“姑母~”
又想起什么,她咬了咬下唇,软声道,“英国公府有消息吗,冯琸......他准备什么时候提亲?”
辛素华神情一顿,钟嬷嬷也蹙了蹙眉。看这模样,姑娘怎么还记得那败家子?还以为这段时间一心想着报复六皇子,姑娘对冯家幼子的心思应该淡了。
“冯琸年前回了冯家祖地,现在还没有回来,等他回京后,我再找他考校一二,看他是不是像你说的一样好。”
凤眸轻扫过少女期待的脸庞,辛素华缓声道,“他要是品行不端,我可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多谢姑母!”
少女欣喜道,“他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嗯,下去吧。四公主昨日不是来找过你?”
辛素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四公主快要出降,你正好去陪陪她。”
殷五殷六都出宫了,宫里一个皇子都不剩,倒不用太拘着她。
......
“冯琸是不是回老家成亲了?”
出了凤仪宫,辛渺问系统。
[宿主,你料事如神啊!]
白团子谄媚地吹捧一句,继续道,[冯琸确实去迎亲了,英国公旧部的妻子突发恶疾,命不久矣,冯琸如果现在不成亲,就要等他未婚妻守孝三年了。]
“果然如此,看来皇后是想此事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告诉我。”
辛渺笑了笑,搭扶着婢女的手,缓慢行走在雪地间。
“姑娘,咱们往这边走。”
一群太医提着药箱脚步匆匆经过,婢女拉着辛渺让开,小声道,“应当是去万乘宫的。”
万乘宫是皇帝的寝殿。自上次生病醒来,皇帝的病一直没有好全,太医们随时待命,小心伺候。
“看来,我真得多去看看五哥哥了。”
少女轻声呢喃。
婢女神色困惑,但辛渺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
皇帝病了,天也要变了。
这个病,会病很久......也不会再好。
第231章 救赎文中的恶毒炮灰20
“......微臣已过不惑,勿需几年就知天命,每忆起幼时与兄长妹妹在院中追逐打闹,不觉间潸然泪下,泣下沾襟......”
郑按察使刚刚回京,连郑家都没来得及回,立刻就去拜访殷朔。
舟车劳顿,仆仆风尘,见到殷朔第一眼就扑上去抱住他跪地痛哭。
仆从们上前扶郑按察使起身,他却哭得没了力气,依旧跪地拉着殷朔的手,一边号啕流泪一边诉衷情。
“臣悔啊!悔不该眼睁睁看着小妹进宫,悔不该蹉跎半生也难以回京,若我在,也不能看着殿下这么多年受此苦楚——”
一番真情流露,他带来的奴仆也湿了眼眶。
仆从上前一步,搀扶着郑按察使的手臂:“老爷,您也尽力了,天恩难测,岂是您能够左右的?实在是阴差阳错,命运如此,殿下会理解您的苦心......”
郑按察使却不住摇头,泣不成声,只手掌紧紧握着殷朔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堂中一时无人说话,只有郑按察使的哭声。
许久后,殷朔终于开口,淡声道。
“舅父,快起身吧。”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郑按察使却心中一定,知晓目的已达成一半。
这一声“舅父”,就把这断了许久的血脉亲缘重新连上了。
郑按察使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又流泪诉说半晌,终于顺着殷朔的力道慢慢站起身。
内监上茶,两人入座,场面也没有冷下来。
殷朔话不多,郑按察使却滔滔不绝。
从他和郑妃兄妹的童年记事,到他这么多年外放做官的经历,再到如今的朝堂格局......
什么话题都有,既是为诉说关心,也是为了解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外甥。
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暗,郑府来人催促,郑按察使才停下话头。
临走前,他又是泪湿眼眶,依依不舍。
殷朔将他亲自送到府外,他才愿意上马车离开。
马车走远,长随放下车帘,递上热手帕。
郑按察使拿起敷到眼睛上,酸胀的双眸感受到热意,长舒一口气。
“这眼泪流得老爷我眼睛都疼了。”
说罢,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感叹道,“好在没白流。”
“到底是毛头小子,看上去再冷冰冰,也少了点历练。”
郑按察使扔掉手帕,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里头早被打动,只是面上还要端着。端就端吧,谁让他是皇子,不是一般的小辈。”
长随附和笑道:“就算是皇子,不也要靠您这个舅父吗?”
郑按察使哼笑一声,没有反驳。
他闭上眼,身体随着马车摇晃,自在地哼起曲儿,心中慢悠悠思索。
那小子对大哥应该还有不少芥蒂。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正好。
大哥冷血不念亲情,不更衬出他这个舅父的好吗?
与其让那位皇子殿下记恨整个郑家,不如记恨大哥一个人。
给他一个台阶下,后续他们才好继续共事。
......
目送马车离开,殷朔也没有立即转身。
黑眸看着远方,他脸上无波无澜,双眼如同无底深渊,让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内监静静站在身后,陪立许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声音。
“回吧。”
*
二月初,冯琸娶亲归来。
他神色懒散地骑在马上,没有和新娘子一起坐马车,脸上也不见多少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京城热闹依旧,可他提不起兴趣。
娶这个妻子实非他心中所愿。
岳父只是个普通参军,若非他与父亲英国公有旧交情,根本无法拜见公府门庭,更别说成为亲家了。
新娘子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相貌平平他早有预料,性子也无趣得很,既不是温柔似水,也不是娇蛮佳人,说起话来木讷无知,根本不能和她深谈,只能和她聊吃穿用行的事。
可他娶妻难道是为了让她管他的吃穿用行吗?家里仆从成群,管家女使是做什么的?用不着主子费心,吩咐下去就够了。
所以说,等他回了英国公府,连吃穿用行也不用跟她聊了。
冯琸叹气。
罢了,幸好她识字,不然更闹出笑话。
府里琐事娘亲大嫂在管,用不上她,届时让娘亲给她派几个得用的女使到身边,免得她被下人糊弄,反而丢了他的脸。
想到这里,冯琸又有些不满。
家里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让别人娶父亲的旧部之女,偏要他去娶?
就算老大年纪大了些,不太合适,也还有其他庶兄,他们怎么不去娶?
父亲就是偏心!
若不是父亲非让他迎娶,他兴许早就娶到了京城世家贵女,没准当上皇后的侄女婿,何至于每次和辛渺见面都偷偷摸摸,被她问起将来都心虚得很。
......辛渺?对了,辛渺!
“遭了!”
冯琸心里一咯噔。
他这次娶妻回京根本藏不住,辛渺必定会知晓。
他原本的打算是和辛渺相处腻了,自然分开,日后他再成亲她也管不着他。
谁知意外来得这么突然。
离京前他们情意正浓,什么山盟海誓的话他都说过,现在他却带着新婚妻子回京,辛渺不得气疯了?
她那个脾气若是把事捅到皇后面前,再告诉陛下,他彻底完了!他爹非得把他腿打断。
冯琸到底怕他爹怕的要命,只想到英国公怎么家法处置他,没想到帝后盛怒下他会有什么下场。
家里孩子做错事,那肯定是外人引诱的!更别说冯琸本来就有沾花惹草的名声,说他引诱也不冤枉。
原本剧情中,“辛渺”坑到殷朔身上,又被倪夏在宴会当众揭穿,炮灰撞上主角光环,皇帝都没法遮掩她做下的蠢事。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灰溜溜退场,远嫁他方,还影响了国舅府和皇后的声名。
*
“皇姑父,您近来还咳嗽吗?我给您倒梨膏水,上次我风寒咳嗽,喝这个可管用了。”
少女小跑着过去倒水,又小心端回来,送到帝后之间的案桌上。
皇帝接过水尝了一口,笑着对皇后道,“看看这孩子,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辛素华扫了一眼少女,取笑道,“她在陛下面前装乖呢。小五出宫,四公主也出阁,她在宫里没了玩伴,就想着出宫去,臣妾不准,她就过来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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