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芜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脖子,猛地站起身故作很忙道:“那鲛人珠似乎有些动静,我去看看!”
“你那钱不要了?”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沈平芜回头,认真且信誓旦旦地摇摇头。
“这个钱是我自愿给你的,你就是丢了都不要还给我!”
沈平芜说得那般认真,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了。
只是刚刚还一脸刚正的少女,在扭过头的瞬间,神色崩溃。
呜呜呜,我的钱钱。
第31章 她会是你的软肋吗?
百宝楼顶层, 是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皇城权力的最高点。
更因为这顶层里有着一个传闻。
传闻百宝楼最开始的主人,并非凡人, 而是那九天落下来的神仙,每一位登入百宝楼顶层的人都有可能得到他的点化,从而成仙。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烛火摇曳, 夜色浓重。
沈平芜倒在柔软的床褥之中,看向床顶处帘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 她猛地一个翻身, 那颗圆润的鲛人珠正倒在枕头边上。
极其有灵性地也跟着转了转。
沈平芜见状,咧嘴一笑,手指轻轻点在上面, 嘴里嘀咕着:“你小子还真的是价值万两啊!”
一想到自己被鹤春山没收的私房钱, 沈平芜的心还隐隐作痛。
幽蓝色琉璃灯一盏一盏亮起,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 一团如墨的黑影从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幻化为人形。
沈平芜还躺在床上一无所知,直到在寂静的黑夜中,吱呀吱呀的声音凭空响起。
什么动静?
此时整个厢房之中只剩下自己与鲛人珠,魔头和祝姐姐他们商量着出门打探情况。
作为四人之中最菜的沈平芜就这么被留在了屋子里。
只是此时,吱呀吱呀的声音越来越响。
沈平芜警惕地坐直了身子。
她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吱呀声停在了自己的门口, 窗纸外一道人影慢慢浮现出来。
屋内的窗分明没开,可屋内门口的琉璃铃铛却开始不住地摇晃, 声音愈来愈响。
“何人在外面?”
吱呀一声――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乌发青衣, 眉眼妩媚中带着些许清幽。
铃铛声响起,宛若仙乐一般,一步一动,一步一响。
“怎么只有你在?”
来人的手中轻轻摇动羽扇,将扇子展开挡在脸前,只露出一双勾人的丹凤眸,尾睫纤长,眼尾处那两颗红痣在烛火下尤为明显。
沈平芜看清楚来人后,感觉身子都凉了半截。
此人并不是新人物。
“噗嗤――”羽扇中飞出银针,瞬间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漆黑之中,沈平芜只能够听见愈来愈响的铃铛声。
寒剑初起,灵气四溢。
沈平芜将手中的剑倒转,径直刺进来人的胸膛之中,霎时间鲜血四溅。
可那人却只是饶有兴致地往前踏了一步。
“你应该知道,你这等修为伤不到我们的。”
阴山君冷呵一声,甚至都没有太过于将沈平芜手中剑放在心上,只是抬手拂了拂少女的脸庞。
嘴里喃喃:“这般好的皮囊,我吃了你应该能永葆容颜百年吧?”
“我修为低下,你吃了我恐怕还不如吃一头灵兽。”
沈平芜扯了扯嘴角,即使面上表现得再过于平静,握剑抖着的手却能看出。
她很怕。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这个皮囊了。”
阴山君“呵”一声,接着捏住沈平芜的下巴:“我若是吃了你,鹤春山说不定会疯。”
“毕竟千百年间,他身边也就养着你这么个小玩意。”
“凡是能让鹤春山痛不欲生的事情,我阴山君非干不可。”
沈平芜的面色仍有些苍白,她有些崩溃地在心中抱头痛哭:这是造了什么孽。
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狠狠伤害过鹤春山。
这辈子就来还债了。
沈平芜将手中的剑奋力拔了出来,借着巧劲往后退了几步,与阴山君拉开距离。
“凡人皆道这百宝楼乃是仙人所建,所以你就是那个仙人?”
“我想想。”
阴山君看着眼前的沈平芜,忽然灵光一闪,“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沈平芜:我就问这种魔物究竟有没有正常人。
*
“此蛊虫名为真言蛊,吞下此蛊虫者一个时辰内只能说真话。”
沈平芜看着阴山君掌心中那一抹暗红色的蛊虫,头皮发麻。
“那如果没有说真话呢?”沈平芜问道。
阴山君轻笑一声,顺势坐在沈平芜身侧,将那蛊虫捏在指尖凑在少女脸颊旁。
沈平芜只觉自己的脸上宛若被蚊子叮了一般,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没有说真话,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游戏开始了。”阴山君指尖微点,屋内只亮起了一盏烛火,男人半张面容都笼在阴影中,声音宛若鬼魅:“我们可以依次问问题,你若是只问不答,我便直接吃了你。”
沈平芜叹了口气。
“那你如果只问不答呢?”
阴山君嗤嗤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嘻嘻道:“那你只能认命咯!”
沈平芜:?
她指尖轻颤,忽然垂眸想了想:“你是这间百宝楼的主人吗?”
阴山君的身子往后靠去,指尖漫不经心点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是。”
一阵阵风吹落,楼高无声寂寥一片。
阴山君思量片刻,饶有兴致地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与鹤春山是伴侣关系吗?”
这是什么问题?
沈平芜还以为阴山君会问些关于仙界秘密,都做好了宁死不屈的心理准备,谁料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她猛地一惊。
“不是。”
阴山君托着下颌,略带可惜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他养的小伴侣呢。”
不是,到底是什么给你的误解?
沈平芜突然庆幸鹤春山不在此处,不然两个人当事人在场得有多尴尬?
“百宝楼的主人真的是仙界之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阴山君嘴角一勾,带着赏识的眼神盯向沈平芜:“我还以为你不敢问这种问题。”
“反正答不答的主动权都在你手中。”
沈平芜是不相信阴山君手上没有这蛊虫的解药,也就是说真正受这个蛊虫所困的只有她一人。
春寒雨季,屋内即使燃着烛火也驱不散冷意。
阴山君眉间似有疑虑,但是却还是笑盈盈看向沈平芜,答道:“是。”
沈平芜的心往下一沉。
从最开始季羡与鹤春山之间那诡异的对话开始,她心中便已经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如今从阴山君的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该怎么说呢,既不意外也不吃惊,却还是叫人心沉。
“鹤春山是不是让你杀了他?”
这是阴山君的第二个问题,却是出乎沈平芜意料的问题。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阴山君,还是老实答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寻死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初挑衅我们三个也不过是想要我们杀他罢了。”
阴山君吹了吹脸颊的碎发,微凉的指尖又点了点琉璃灯盏的光,幽蓝的火舌舔舐着他的手指。
男人神情淡然,却没有任何退缩。
“我得了本天书,上面说我会死在鹤春山身边的小姑娘手上。”
话音落下,阴山君微微侧头,眸光看向沈平芜。
无声,寂静。
沈平芜却心跳如雷。
“所以我好奇你究竟与鹤春山会是什么关系。”
阴山君的声音淡淡,像是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动。
但是只是一句话,都给沈平芜吓得冷汗直冒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呢。”沈平芜尬笑两声。
沉默,是今晚的百宝楼。
沈平芜觉得这属实是有些冤家路窄了,她咽了咽口水,给出自己的意见。
“其实我觉得,你那本天书可能也不是很准。”
阴山君自然瞧出了沈平芜的紧张,他抿唇轻笑,抬起手挑起少女的下颌。
沈平芜被迫仰起头,对上阴山君那张如玉般的脸。
阴山君长得无疑是极美的,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可沈平芜此时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欣赏的心思,只要一联想到他究竟是吃了多少人才有了如今的绝世容颜。
她只觉得一阵恶寒。
“不准的话,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呢?”
吐出的气息都带着阴冷,是那种刺骨的寒意,叫沈平芜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正当她准备再说些什么多拖些时间,突然耳旁传来一阵破空的剑鸣。
强势又带着寒意的剑光闪过,径直削掉了阴山君触摸沈平芜的那只手。
鲜血喷溅了沈平芜一脸。
“阴山君这么有闲工夫,在这玩过家家?”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冷意,衣摆猎猎作响,一脚踹开了关上的木窗,
只见鹤春山半蹲在窗台处,身后是寂寥夜空,寒风源源不断灌入屋内。
殷红的鬼玉从他袖口滑出,在半空中打着转。
夜色之中,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鹤春山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雾气,接着又飘散在夜色之中。
阴山君吃痛地退后半步。
断手的疼痛叫他口中闷哼了两下,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这般着急地寻了过来,你真的没同我说谎吗?”阴山君虽然对着鹤春山说话,可视线却转向了沈平芜。
似乎在无声地询问着什么。
鹤春山见状,又是一记挥剑。
暗红纹路的长剑发出嗡嗡的声响,接着散作无数碎片一同划破夜空,朝着阴山君的方向攻去。
金丝楠木桌上的羽扇被阴山君重新捏在了手上。
鹤春山的剑又快又急,还带着磅礴的剑意。即使阴山君用羽扇挡在身前,却难免不敌,后退半步。
沈平芜觉得大佬打架,自己这种小菜鸡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
正当她准备偷偷摸摸抱着鲛人珠逃走的时候,阴山君却先一步挟持住她。
“这是作为你对我说谎的代价。”
阴山君的声音在沈平芜耳边响起,男人呼出阴冷的气息叫沈平芜抱着珠的手一抖。
“你觉得你挟持住她能保住狗命吗?”鹤春山冷笑一声,飘飘然落在地面,站在不远处就这么冷冷地盯着阴山君。
在看见阴山君的举动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讥讽道。
阴山君掐在沈平芜脖颈处的手一顿。
第32章 万鬼窟太高,恶骨戾气之魔名太重
昏暗的屋子里, 幽蓝色的火焰缓缓摇曳,沈平芜觉得周身如坠冰窖,感觉自己像只被挂在杆子上的咸鱼。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先把我松开好吗?”
沈平芜欲哭无泪, 只觉得放在自己的脖颈处的手越来越重,呼吸间的空气渐渐稀薄。
阴山君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耳边响起,“你说我把你掐死,我们两个一起上路怎么样?”
“做一对亡命鸳鸯。”
阴冷的气息吹过耳后的碎发, 叫沈平芜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抬眼看向面前持剑面无表情的鹤春山。
“我觉得不怎么样。”
“可以,我先送你上路。”
男人与沈平芜的声音一同响起。
鹤春山眸色幽深, 似乎沁着寒意, 眼底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
“你看,我就说没抓错。”阴山君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沈平芜心口一颤,望向鹤春山的视线都有些闪躲, 她嘟嘟囔囔了一句:“魅力大能怪我吗?”
鹤春山并没有再给阴山君闲聊的机会, 兀自抬手挥剑,剑意直愣愣将阴山君逼退半步。
激荡的剑意在屋子里来回打转, 沈平芜抓准机会拔剑反身刺向阴山君, 接着迅速拉开距离。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阴山君紧蹙眉头,紧紧看着已经脱离自己掌控的沈平芜。
倒是他轻敌了,没想到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眼下失了筹码,阴山君抿唇后退半步,直至木门被祟气吹开, 一团浓郁的黑雾悄无声息蔓延至他的脚底。
他看着面色漠然的鹤春山,突然想起了沈平芜说的那些“真言”。
看样子, 似乎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阴山君阴恻恻地勾着唇,“倒是可惜了, 我还想趁机多问几个好问题呢。”
沈平芜持剑的手一顿,下意识心虚地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鹤春山的神色依旧紧绷,就好像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阴山君的身上,指尖扣紧剑柄。
黑雾渐渐散去,阴山君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沈平芜回过头,就看见敞开的窗口,上面断裂的木块碎屑散作一地。
“这些得赔不少钱吧?”
沈平芜嘀咕了一句,接着望向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却在无意之中看见了男人衣摆处晕开的深色血迹。
“你受伤了吗?”
沈平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竟然在看见鹤春山衣摆处的血迹后下意识脱口而出。
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她没有察觉的紧张与激动。
鹤春山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稀疏的阴影,夜色之中只看得见男人那黯淡无光的眼。
接着,男人似乎脱力一般轻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这一句话男人几乎是用气音说完,整个人就好似脱力一般朝前倒去。
沈平芜抬手,抱了个满怀。
男人身上很凉,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沈平芜呆呆地抱住,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鹤春山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冰冰凉,若是夏日便跟抱了块冰一般。
*
后半夜,匆匆赶回来的季羡与祝遥光身上都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痕,他们面露倦意却还是强撑着找到沈平芜。
在看见沈平芜安然无恙后才猛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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