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人姐姐别走啊!
鹤春山并没有理会沈平芜那控诉的眼神,而是扭过头准确无误地点出了百宝楼的巡逻死士。
“二楼东南,西北各两位,散座西南方向各有三位。”
祝遥光听后点点头,接着压低着声音:“此地不仅仅是烟柳之地,同样还承办着拍卖藏品。”
“谢恒手里的那些鲛人制品正是从这里贩卖出去的。”
正说着,原先亮着烛火的戏台上蓦地被一团黑布覆盖。
接着四周的烛火纷纷熄灭,一时间整个大堂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一道缥缈的声音传遍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各位官人,今日我们要拍卖的藏品乃是鲛人珠。”
黑布落下,供台上出现了一颗泛着荧光的血珠,那颗鲛人珠约莫成年男子拳头那般大,与普通白珠不同,周遭竟然还带着点点血光。
这对于凡人来说可谓是新鲜。
只是一出场,座下便不断有人开始叫卖。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七百两!”
加价的声音络绎不绝,直到那缥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此次拍卖一万两起步。”
忽然,原先吵杂的大堂内瞬间安静。
一开始叫嚣着叫价的人纷纷偃旗息鼓,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满意看见如今安静的场景。
一位脸戴青狐面具的女子走上戏台,站定在那鲛人珠一侧。
“此鲛人珠乃是从鲛人肚中生刨出来的幼鲛,世间仅此一颗。”
含着血渍的鲛人珠被青狐女子放在琉璃水柜之中,本来圆润的鲛人珠竟然开始晃晃悠悠。
从那泛着白的外侧印出了一个小小的手,将台下的看客纷纷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禽兽不如!”祝遥光暗中扫了周围一眼,面上铁青:“这群凡人当真是丧心病狂!”
坐在正前方的鹤春山缓缓睁开眸子,视线似乎一同落在了最前方那颗鲛人珠上。
沈平芜握着酒杯的指尖不断收紧。
这群人将这东西称作鲛人珠,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就是鲛人的胎儿!
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灌来,悬挂在屋梁之上的绸缎纷纷摇曳。
那小鲛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的动作愈发强烈起来,手脚一同印在白色薄膜上。
只是他的动作越激烈,只会引起看台下众人的欢呼。
“一万两!”
很快,底下便传来了那些人兴奋的声音。
叫价声愈发激烈,沈平芜眉头紧蹙,握着酒杯的手用力,直到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按住。
“你想救它吗?”鹤春山维持着嘴角的笑,低声吐出这一句话,半边身子的重量都靠向沈平芜。
只是这一句话,叫沈平芜愣了一瞬。
沈平芜自然是想救的,可是如果突然行动的话,恐怕会使祝姐姐所有的心血都付诸流水。
“你有别的办法吗?”
沈平芜的手下意识抓住鹤春山的手腕,抬起头认真地望着,甚至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见了鹤春山那双黯淡的眸子。
沈平芜有些惊讶魔头会这么说,毕竟在方才他还表露出任何不关心的样子,如今又会这么好,说要帮自己救那小鲛人?
“三万两。”
得到沈平芜那期待的目光,鹤春山身子向后靠去,紧接着抬手,声音响彻全场。
别说其他宾客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就连坐在一旁的祝遥光与季羡都瞪大了眼睛。
鹤春山这一举动,无疑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他身上。
众多宾客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讨论着眼前这人。
连带着沈平芜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沈平芜脊背僵直,恨不得原地躲在桌子下面。
她将手挡在头顶,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另一只手伸在桌下拽着鹤春山的衣袖。
“喂――”
“你疯啦?”
青狐女子的声音紧跟其后:“三万两一次。”
看台下的宾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还算热闹的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沈平芜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像是一座座高山般朝她压了过来。
“完了完了!”
沈平芜听着青狐女子的声音,只觉得胆战心惊。
可偏偏始作俑者却勾着唇,撑着脑袋看向沈平芜道:“你躲起来干嘛?”
沈平芜扶住桌沿,还蹲在底下有些惊魂未定。
“我怕被他们看见了,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
话音落下,原先还端坐在椅子上的祝遥光与季羡身子一顿,接着二人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自己的钱包比较要紧。
沈平芜在木桌底下,与两个仙门天之骄子面面相觑。
寂静的空气仿佛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清晰可见,沈平芜撅着屁股蹲着,只觉脑袋后面一股凉意。
她蓦然回首,对上了鹤春山那双失了眸光的桃花眼。
瞳孔深处,似乎藏着笑意。
第30章 呜呜呜,我的钱钱
沈平芜愣愣回视, 对上鹤春山的眸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疑问:“他真的看不见吗?”
鹤春山这副笑盈盈的模样,着实不像是看不见啊!
咚咚――
心口处的跳动与不远处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青狐女子带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恭喜这位公子拿下我们今日的鲛人珠。”
一行头戴白虎面具的男子抬着琉璃棺,径直地朝着鹤春山这走来。
厚重的琉璃棺放在金丝楠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平芜从桌下探出了脑袋, 恰好与棺中那小鲛人对视了一眼。
她的手藏在衣袖中握紧,面色有些犹豫与迟疑,唇瓣不自觉地抿起。
就好像是在做着某种重大的决定。
接着, 沈平芜沉默片刻, 忽然道:“这些钱你拿着!”
鹤春山先是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沈平芜的意思。
直到看见了少女掌心里的那个灵石袋子,像是终于知道她在想什么, 鹤春山轻笑了一下, 低声道:“怎么?”
“刚刚不还是担心他们把我们当成同伙吗?”
沈平芜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从最开始, 鹤春山同她做交易的时候, 便说了钱财于他而言乃是身外之物,可如今他却主动叫价三万两拍下这鲛人珠。
难道说是因为鹤春山大发慈悲?
其实沈平芜也很清楚,鹤春山不过是因为自己说的想救这小鲛人罢了。
于情于理,沈平芜觉得自己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沈平芜顿了顿,继续道:“你帮了我, 我自然要给出自己的全部来报答你。”
戏台上曲乐阵阵,又恢复成原先热闹的景象。
只是台下的宾客视线却并没有被台上美色所吸引, 而是纷纷聚集在鹤春山身上。
更有些蠢蠢欲动的宾客按耐不住。
“这么爱报恩,你上辈子是狐妖?”鹤春山的指尖点在那琉璃棺上, 听见沈平芜的话难免轻笑一声。
鲛人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摇摇晃晃,接着竟然直接跃出了水面,跳进沈平芜的怀中。
滑腻而又微凉的手感叫沈平芜略微失神。
她身子僵住,低头望着怀中那颗鲛人珠,似乎根本没有想到那小鲛人会直接跳到自己的怀中。
这个鲛人珠,沈平芜的本意是放生的,可如今这个世道,若是将它放生恐怕也只会被重新抓回去。
百宝楼有不同的区域,玩乐拍卖一应俱全。
在顶楼的走廊旁,头戴青狐面具的女子手持琉璃灯在最前方带路。
阵阵檀香,轻烟袅袅。
沈平芜抱着那颗鲛人珠,重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裳,将怀中的鲛人珠又抱紧了些许。
那鲛人珠自从到了沈平芜的怀中,便一直乖巧不动。
祝遥光与季羡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怀中的那颗鲛人珠。
他们一行人中,恐怕除了鹤春山,其余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鲛人珠身上。
大概是因为鹤春山一口气花了三万两拍下那鲛人珠,百宝楼的侍女与小厮都格外尊敬。
一路送到了顶楼厢房中,只是推开木门,里面檀香沁鼻,流水假山,争相映衬。
沈平芜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很少下凡,平日里都是住在宗门的小院子中,何时见过这般奢靡的场景。
青狐女子微微侧身,毕恭毕敬道:“今夜官人们便在此留宿吧,有任何事都可以摇此处的铃铛。”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在木门顶端确确实实挂着一盏琉璃铃铛。
只是轻轻拉动那银丝,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待到青狐女子离开之后,沈平芜将手中的鲛人珠先小心翼翼摆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一扭头,就瞧见了靠站在金丝楠木旁的鹤春山。
他的脸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如同真的能瞧见自己一般。
沈平芜想了想,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在注意到男人的眸子依旧宛若一潭死水,她还是开口问了问:
“你的眼睛何时会好?”
鹤春山轻轻侧头,安静地看向面前之人,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不知道,许是明日许是我死之时。”
动用内力毁了自己的眼睛,并不能靠自身强大的内力恢复,所以鹤春山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恢复视力。
因为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沈平芜见鹤春山反应淡淡的,自觉无趣,重新回头。
被安置在床褥上的鲛人珠异常乖巧,一动也不动,只是小手时不时会拍一下身侧那层薄膜。
望着那小手小脚的鲛人,沈平芜心终究一软,开口道:“今日你费三万两买下这鲛人珠,钱何时给了百宝楼?”
“而且当初,我问你有没有钱财的时候,你不是说钱财于你而言乃是身外之物吗?”
沈平芜说这话的时候再次回头,眼底隐隐闪着期待的光芒。
倘若魔头真的家财万贯,那就算他被自己灰飞烟灭了,那钱财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一并交给自己。
沈平芜越想越觉得自己通情达理。
却不料,鹤春山却勾了勾唇,扣在桌前的手背青筋迸起,脸上挂着轻笑:“谁同你说我有三万两了?”
什么?
沈平芜睫羽轻颤,接着猛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源头,“你没给钱?!”
这是沈平芜第一反应。
随后,她又面露古怪神色,愤慨地盯着鹤春山:“那你还收了我的全部家当!”
祝遥光从隔壁包间走进来时,听见鹤春山那大胆的一句话也是心头一惊。
可在听清沈平芜那句话的时候,难免莞尔一笑。
不愧是阿芜。
沈平芜不乐意了,如果说鹤春山没想过掏那三万两,她只是心头一惊,觉得大事不妙。
但是要说鹤春山不仅没有打算给那三万两,还把自己的私房钱给全部吞了。
那她可就来劲了。
撸起衣袖就是要与魔头决一死战。
祝遥光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了解到了沈平芜与鹤春山的相处模式,她有些好笑地拉住沈平芜的衣袖。
沈平芜头也不回,将腰间的修剑拔了出来,嘴上还叫嚣着:“魔头,今日我就送你归西!”
祝遥光的手拉住她的衣袖,她的身子则拼命往前冲,那架势可谓是势不可挡。
不知道还以为与对面之人有什么血海深仇。
季羡看见祝遥光拦着沈平芜,凑上来瞥了一眼:“师姐你拦着干什么,她没那胆子。”
祝遥光光顾着听季羡说话,一不留神手中拽住沈平芜的衣袖滑落,没有祝遥光拦着的沈平芜往前跑了两步。
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僵硬地抬起头,就对上魔头那含笑的眼。
鹤春山就这么站在原地,抿起唇瓣微翘,甚至饶有兴致地双手抱胸,眸光微睨。
祝姐姐怎么没拽住自己!
沈平芜保持着僵直的动作,随后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迅速退后几步。
凑到祝遥光的身边,重新将自己的衣袖塞进对方手中。
众人:
*
金丝楠木桌前,沈平芜嘟起嘴一脸不乐意,双手抱胸背对着魔头,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此时她生气了。
嘟起的嘴巴甚至都能够挂着一个小油壶。
哼!
“哼哼!”
没人理。
沈平芜不说话了,有些难过地摸着瘪下去的钱袋子,像是忽然变成了哑巴,只有嘟起的嘴依旧。
好半响,沈平芜嗡嗡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某种哀伤:“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卖了这么多钱吗!”
“我看你老实!”沈平芜慢慢垂下眼,眼尾弧度低垂,“我才给你的。”
鹤春山则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他看不见,但是奈何身侧的低气压就算想要忽视都很困难。
“说说看,怎么费力气,费了多少力气?”
沈平芜想也没想,就竖起手指一个个掰扯:“我每日偷偷挂在仙门二手论坛上卖,交易都得偷偷摸摸,甚至还碰见讨价还价的。”
“还得唇枪舌战。”
鹤春山冷笑一声,接着问道:“是吗?那你卖的什么东西呢?”
“当然是你给的那些功法”
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沈平芜觉得自己内心如死水般平静,她反应了过来。
“呵――”
鹤春山深幽色的黑瞳低垂,那带着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沈平芜的身上,与其来了个四目相对。
沈平芜无端打了个冷颤。
“呃――就是那个――”沈平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屋子里的剩余两人。
祝遥光沉默地听完二人的全部对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关注点竟然在:“阿芜,那么多稀世功法秘籍,你卖了也太可惜了!”
沈平芜大惊,用哀求的眼神求助沈平芜。
祝姐姐,你快别说了!
等会可能又要来一场决一死战了!
鹤春山冷笑着,唇角倏地绷直,眼底阴郁的气息翻涌。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沈平芜换位思考了一下。
倘若自己被一个小菜鸡唤出来,想要那小菜鸡努力修行来杀死自己,可偏偏小菜鸡竟然将自己拿出来的绝世功法秘籍变卖。
好像是有点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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