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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剧炮灰兄长科举升官——夜北星【完结】

时间:2025-03-01 14:47:25  作者:夜北星【完结】
  徐辞言露出一抹羞涩笑意,落在那张黝黑蜡黄的脸上,显得格外淳朴,“我来后湾村探亲的,本来这活计该是我那姐夫来的,没想到我姐腹疼,怕是要生了,家里没个人不行,我就替他来了。”
  这种官家的活计,可不是你说有事就能不干的,若是来不了,保不住要吃挂落。
  懂事的小舅子谁不喜欢,那大汉立马笑了起来,“我说呢,看你这生疏的,之前没来洗过马吧?”
  徐辞言学骑马的时候家境已经很不错了,连官衙的马也用不着他来洗,虽然会,但自然比不上这些汉子们熟练。
  他也没装着,大大方方地向这汉子开口请教,这一教一学之间,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等到晚间下活的时候,两人已经以兄弟相称了。
  看着马场的大门在身后关闭,徐辞言掂了掂手里的几枚铜板,一脸见了世面的样子,“外头的马一个个的就只剩骨头了,没想到这场里,马还怪壮实的!”
  大汉一手揽着他肩膀,神情不屑,“你懂什么,也就这这几月。”
  “哦?”徐辞言一脸的好奇,“刘兄有什么说法?”
  刘大汉被他真诚的眼神一看,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开口,“你别看今日的马又多又好,往日里这场里关着的,那就几十匹瘦猴一样的,还没得我家看门的狗肥呢!”
  “据说是有官老爷要来,才赶忙把这些马运来的,这喂马的草都还是几个村里砍了送来的。”
  “没想到竟是这样!”徐辞言一脸的恍然大悟,跟着刘大汉一起沿路走,他手里掂着那几个铜板,叹息一声,“这么看来这活计也干不了几次……我还想着能攒下点钱呢?”
  “攒钱?”刘大汉下意识问了句,“看你这老实模样的,还想攒私房啊?”
  这年头只要没分家上头有老人在,一家人挣的钱是要交作公用的,徐辞言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姐也不知道生了没,听说妇人产子是过鬼门关,本来我还想着家里不出,自个攒点钱买块红糖给她补补呢。”
  这话说得感人,那大汉犹豫两秒,还是不忍心地开口,“也是你运气好,本来明日该我家去割草的,偏我弟摔了脚人不够了。”
  “你要是愿意便和我一起,明日割了草送来,能得五十文的工钱,就是今晚要熬一夜了。”
  “愿意愿意!”徐辞言点头如捣蒜,立马又拉住刘大汉的手,眼泪汪汪,活像是在看庙里供着的菩萨,“哥!你真是我亲哥啊!”
  “本来就是托了您的福,这钱我也不多拿,就拿一半攒着买块红糖,其他的就当是我这半路哥哥的一片心意,给小弟买点补的!”
  “这断腿可是大事啊!”
  一听这话,刘大汉心底那点子不乐意顿时烟消云散,高兴得直拍他肩膀,马场要的草不是小数目,休息了一会,两人便趁夜干起活来。
  心底畅快了,刘大汉干活时,也不忘时时关照这便宜弟弟片刻。摸黑干了半宿,第二日日头放起,两人背上背着,手里扛着大捆的草料,到了马场。
  和别的村的送草人等了好半晌,蒋刀正才打着哈切姗姗来迟,他扫了一眼众人,安排起活计来。
  刘大汉干着活久了,人又热情老实,很的官老爷们的信赖。蒋刀正瞥了他一眼,又看看跟在后头鹌鹑样的徐辞言,大手一挥,“刘大,待会留点草料,带你这弟弟去后头去。”
  后头?
  徐辞言心思一动,刘大汉谄媚地笑着应下,两人跟着喂完了马出了马场,泥土飞扬的大陆就在前头,刘大汉带着他忽又转了个弯,从一小门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呛鼻的马粪臭扑鼻而来。
  “这?!”徐辞言瞪大眼睛,和前头宽阔的马场不同,这小院里挤着五十来匹瘦得皮包骨的马,活像是得了什么病,一个个无力地跪在地上,马粪糊满肚子。
  “呕,”刘大汉被臭得不行,赶忙抱着草料四处撒点,”
  你别站着了,这些马站不起来,得到处撒了才吃得到。”
  “真他娘的臭,快撒完出去,待会都腌入味了。”
  “哎。”徐辞言点头应下,和他一人一边动了起来,这些马病得要死,得把草料塞到嘴边才会吃,借着这功夫,徐辞言仔细观看它们身上的马印。
  就这他坐上去都能压死的瘦马,烙的竟是上等马的印记。
  徐辞言心底冷笑一声,干完活起身时,他捡了块掉在角落有着清河马场印记的蹄铁塞进衣裳里,方才拍拍袖口走了出去。
  “大哥,”他一脸好奇地开口,“这马真是官府养得?怎么和前头的差别这么大呢?”
  “都盖着印呢,还能有假?”刘大汉睨他一眼,神神秘秘地凑到徐辞言耳畔低声开口,“只是这官府养得马啊,就是要比外头的瘦一截,你也别说我们这些割草喂马的不争气,不肯割些好草料来喂马!”
  “实在是啊……”刘大汉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这马根子就不是个好的啊,好的能就在这吗。”
  向来官家用品都是超于民间的,徐辞言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官不如民”的说法。
  不对,他心底冷笑一声,藏在袖里的指尖摩挲蹄铁粗糙的外表,是“官不如匪”才对。
  从小门出去后,刘大汉老实地踏上了大路,他人高马大的,又习惯低着头走,快走了两步后才发现徐辞言没跟上来。
  “哎,”他疑惑地转头问,“你怎么不走了,听大哥的,这马场大门外头,可不能多留,有官差看着的呢。”
  “看着好啊。”
  徐辞言站在碧天漆红门前头,呼啸的大风刮起了漫天黄沙,他不急不缓地笑笑,腰杆挺直,刘大汉神情恍惚片刻,只觉得几个动作间天翻地覆,自己这兄弟一瞬间变成了话本里的官老爷。
  “刘兄,”徐辞言揽起袖子笑笑,露出手臂上白皙的皮肉,和蜡黄蜡黄的手掌成了鲜明对比,一下就把刘大汉搞萌住了。
  “我就不回去了,那一半的工钱,便托您送去后湾村给黄家,就当我给小童子的贺礼。”
  “啊?”刘大汉满目茫然,瞪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就见那兄弟一转身,在两个看门小吏震惊的目光里,叩响了大门。
  …………
  马场最里头的大院里,宋温细细地在心底过了每一件事,确保刁钻和上司和恶毒的同僚都挑不出半点错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软面口袋一样瘫在官帽椅上。
  “大人,大人!”蒋刀正匆匆忙忙地敲响了屋门,宋温心底一跳,敏锐地觉察到这下属声音里的惊讶和恐慌。
  “怎么?”宋温猛地跳起来,边跑边扶帽子,“出什么事了?”
  “外头有人说要见大人,”蒋刀正神色奇异,“说要和大人谈谈马的事。”
  “?”宋温面色巨变,“认识吗,是谁?”
  “是我。”
  笑语盈盈的声音忽地从外头传过来,宋温面色一变转过身去,就见一布袍青年手上拿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灰尘,露出白净风流的面容来。
  “宋大人,”徐辞言笑笑,取出蹄铁往地上一丢,砸出一声闷响,“久仰大名啊。”
  这张脸?!宋温眼前一黑,他就是瞎了傻了,也忘不了这害他连夜干活的脸!真要算起来,这人官职还比他高上一大截。
  “徐大人,您不该在凤安吗,怎么在这?”宋温心底一抽一抽的跳,强撑着一张笑脸,“还有这……”
  他视线落在地上的蹄铁,烫着了一样,忽地面色巨变蹲下身一看,果不其然,那蹄铁上正刻马场的印记。
  这东西怎么会被徐无咎拿到了?!宋温下意识去看蒋刀正,就连那人面如土色,“大人……徐大人是从后院子里出来的,是,是来喂马的村民。”
  这下还能说什么?宋温一时无言,完了,都完了,从行太仆寺卿到都指挥司里大人的谋划掩埋,都完了!
  完就完了吧,为什么是在他这玩的,这么多马场,怎么就挑了他!
  还有凤安那边,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这徐无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处理书生吗,怎么这大佛呼地就飞到他这来了!
  “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想到徐辞言的来头,宋温心底发颤,只能强撑着反问,“这清水马场,可不在凤安府内啊。”
  “宋大人当真不明白?”徐辞言笑意一顿,意有所指,“本官初来乍到,却是不如上头的几位大人根深蒂固的,想来在各地的府城都插了人手,只等着查路印吧?”
  就像他上任时那样,明明没有故作张扬,行迹路线却被人早早探知道。
  宋温神色尴尬,徐辞言注视着他笑笑,“查得这般仔细都查不到……宋大人不想想其中缘故?”
  宋温心底思绪翻飞,要说他徐无咎一个年轻官员远道来这边陲地方上任,纵他在京城是个千手观音门路无限,一时半会到了这,也是龙得盘着!
  这般情况下,人竟然能从凤安到了省城还不被人发现,有谁能办到这点?!
  陛下,只有陛下!宋温心底大诧,莫不是喉官衙的人,陛下连着都给徐无咎准备了。
  “宋大人考虑得如何?”徐辞言笑吟吟地看着他心情百般变幻,宋温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大人,我知道您想要什么,不就是马场的记录嘛。”
  “可您也体谅体谅我,要是被人知道这玩意是从我这泄露出去的,这,这,我这小命不保啊!”宋温欲哭无泪。
  “嗯?”徐辞言一脸的诧然,指了指自己,“本官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他笑笑,“这便是宋大人会错了意,有谁见过本官到清水马场来了?”
  “还是说宋大人连手底下的这点人都管不住?”徐辞言瞥了眼战战兢兢的蒋刀正,“又或者,宋大人当真是个官场好同僚,对别的马场背地里那点阴私事一无所知了?”
  “!”
  宋温目瞪口呆,都是官场老油子了,要说他没想过事发了推别人身上去,那是不可能。
  但这最大的问题不正是怎么说服这徐无咎吗!
  眼下这大困难自己解决了自己,宋温无话可说,半点抵抗都没有,赶忙小跑着进了屋,半晌取出来本小册子递过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宋温心底默念,对不住了啊我的好上司。
  谁让你一天天给我这么多活干呢!
  徐辞言接过来一看,笑意加深,这本子里记载的正是行太仆寺右丞裴硕名下看管七个大马场的记录,囊括了何日给马上应,何日马匹又大量“死亡”,其中几次大的死马,都发生在建朝初年 。
  这东西虽是多年前的册子了,很多记录已经不可考,但在有心的引导之下,依旧是个杀人的好东西,对宋温来说,也是个烫手的大山芋。
  瞧宋温取东西这麻利劲,怕是早就想把这玩意送走了。
  果然,卖自己难,卖别人还不简单吗?
  正好,徐辞言想到藏在暗处的圣旨,弯眉一笑,他想送他想收,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好事啊。
第85章 缴匪 都指挥使司掌一方之军政……
  都指挥使司掌一方之军政, 放在战时必是良才济济,奈何前朝战乱时死了太多武官,本朝又文风兴盛武风弱, 实在找不出出挑的武将,整个司里文不文武不武的,十分怪异。
  之前安定便也就算了, 朝中大大小小的问题多着呢,乾顺帝忙得觉都睡不了了, 轻重缓急一比较,马政也不算那么突出。
  眼下鞑靼野心勃勃,乾顺帝自然也不能放任一地军政这么衰败下去, 就徐辞言知道的内幕消息,不到今年年底, 几个边境地带的军政都要迎来大洗牌。
  只是不是现在。
  漏夜更深,徐辞言一身书生打扮, 站在都指挥佥事廖杰的宅邸后门, 唇边含笑, 轻轻地叩门。
  “谁啊?”睡眼惺忪的
  门童哒哒哒地上前开了门,从小缝里探出一张脸来, 狐疑地瞥了瞥徐辞言,见他虽一身白身打扮, 气质却不凡,心底才重视几分,笑着开口,“相公此来何事?”
  “有劳,”徐辞言一颔首,递过去一块似铁似木, 颜色古朴质地厚重的令牌,笑容温和,“在下乃云游人也,多年前得佥事亲眼,故此番前来投佥事门下,有信物为证。”
  “这……”门童狐疑地接过牌子,翻来翻去看了两下,还是一点头,侧身把徐辞言迎进了门房坐下,给上了杯茶水才点点头跑出去,“相公稍等片刻。”
  徐辞言含笑喊他离去,低头一瞥茶盏,心底啧啧两声。
  不愧是地方大员,这廖府门房的茶水,都不是赐的,也不知道朝廷的那点俸禄之外还得贪多少,才供的起这般奢靡的做派。
  他一边思绪翻飞,一边若有若无地轻点桌案,不一会,漆黑小院里有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提着灯笼快步跑了过来。
  为首那个一身绸缎衣服,鬓角微白,气势比起小厮不知高多少,正是廖府的管事廖忠。
  “您……”廖忠见着了徐辞言,顿住脚步又快跑两步,眼神往边上一扫,便笑着开口。
  “敢问可是徐公子,公子漏夜来访,我家老爷不甚欣喜啊,这不,特意派了小的来接您前去一叙呢。”
  门童听见这话,悬着的心一下落下,暗暗高兴,还好,自个没有看不起人懈怠了,瞧廖管事这态度,怕是是个不出名的隐世大家呢。
  “有劳。”徐辞言并未多说什么,放下茶盏抬脚跟着廖忠前行,一路上欣赏人时不时流露出的狐疑与震撼,似笑非笑。
  廖忠冷汗都快下来了,直到书房前头,才一擦冷汗,恭敬地取出那块令牌递还给徐辞言,“斯物贵重,还请公子收好了。”
  他心底苦笑,幸好他日常谨慎,听门童来报有个气度不凡的书生来投,还有信物,便唤来一看,这一看,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这材质这形制,可不正是监察御史专有的腰牌吗,见牌如见陛下亲临,凡所辖内,文武百官皆不可违逆也。
  眼下这时节,能拿着这御史牌子来的,除了令他们大人头痛不已的徐知府,还能有谁。
  也没人敢说他漏夜前来不合礼数了,只要不是一身官袍明火执仗地来抄家的,其他的,都不是事。
  夜色里,糊窗的白绢布上清晰地映出个焦急的身影,官帽高戴。廖忠才一下去,佥事廖杰就赶忙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把徐辞言迎进去。
  “徐大人,”廖杰捧着笑,“不知大人深夜前来,是为何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徐辞言笑意不变,“就是本官近来得了个册子,翻来覆去地看不明白,来请大人指教。”
  说罢,他把从清水马场得来的册子轻轻往前一推,落在廖杰眼前。
  年过半百的官员眉毛一跳,心底扬起些不祥的预感来,抖着手把册子翻开,只看几眼,就战栗不已。
  “这,这……”廖杰嘴唇蠕动,半晌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向徐辞言,“徐大人有何指示,不妨明言。”
  都指挥使虽然不管马政,但兵马兵马,哪能又这么轻松地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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