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却不行了,她一走,下一个来的人可会这么认真的照顾榆晚?
如若是个不靠谱的,榆晚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榆晚遇到你是她最幸运的事。”萧小河随手从怀中掏出个玉佩,她也忘了是谁给她的,总之她觉得模样不错就一直带在身上,“我不知何时会离京,没法时常照料,觉得你是个信得过的,这东西价值不菲,也能当个应急。”
“如果一切顺利那是最好,就把这东西替我当做满月礼给她存着,等她懂事再还给她。”
阿莲眼睛微微湿润,她险些忘了萧小河是正值壮年的将军,肯定不会一直待在京城。就算一直待在京城,日后分府而去,两家相分,井水不犯河水,也再难有如此照拂。
“将军慢走。”阿莲将带有萧小河体温的玉佩小心揣入怀里,心里暖洋洋一片,这份情她会替榆晚记着,等到萧小河再回来时让她亲口与她二叔道谢。
萧小河走到门口之时蓦地转身,表情变得严明矜持,阿莲忙上前两步道:“将军,可是有什么事儿还未交代?”
“不是。”萧小河道,“你可不能把玉佩私吞了,不然就她爹她娘她祖母的德行,她肯定不知道有我这号人了。”
阿莲失笑,举起手来发誓:“奴婢定不会私吞此物,奴婢会好好地提小姐护着玉佩,待到她懂事亲手交给她。”
“这还差不多。”萧小河冲阿莲萧小河,摇着桃花拂袖而归。
萧小河想去寻许凌,走到一半路过铁向褴的小屋。
在月光下的桃花枝又大变样,全然摆脱了人世的俗耐,变得又雅又嫩,萧小河心疼地从怀中抽出一枝扔在了铁向褴的桌子上。
“矫情。”萧小河又轻声冷哼道,抱着仅剩的最后一支花离去。
第82章 邢夫人病重尚无心力看管后……
邢夫人病重尚无心力看管后院, 萧监
林不便插手日日外出逃离,在许妙安的暴政下萧府所有人都无比珍惜着睡眠之间。
除了一人――
许凌。
他面前的烛火刚燃烧完远从大燕寄来的信,黑鹰已成功逃到大燕, 到了大燕的他自然发现了胡秋曼的反水,但此刻已于事无补,只得叮嘱许凌多加小心。
不过他让许凌放心,阿伊在宫中的内线传来消息, 耶律盛最近频频传太医入殿,许她的药起了作用,接许凌回去之事已提上日程。
许凌毫无表情地读了信,又将它烧毁, 手脚冰凉的他看着燃烧的火焰走神。
真的要放过萧小河吗?
原本已下了决心的许凌又开始动摇起来。
万一药失效了怎么办, 万一萧小河武功过高那药对他无效又怎么办?
难道他们要在战场上兵戈相见?
如果真到了那地步,对许凌,对大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未知数!
萧小河中了玉骨散精力大不如前, 他完全可以等萧小河药效发作之际将其解决, 这样他就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大仇得报近在眼前。
可……那是萧小河。
许凌心乱如麻,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一般无力,以至于连青燕的叫声都未曾听见。
“公主殿下,将军来了。”青燕轻轻在许凌耳边道, 是婢子的本分, 也是燕人青燕对燕人许凌的提醒。
“将军。”许凌怕被看出有异, 收起所有思绪,转身对萧小河道,“夜深为何不睡,反而来了这里?”
萧小河怕他误会要圆房, 于是道:“我待待就走,不过我今日带回来了一个好东西,娘子猜猜是什么。”
“好东西。”许凌看萧小河左右手空空,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摇头道:“妾身猜不出。”
“将军手里也没拿东西呀,怎么戏耍公主?”青燕笑道。
“好东西肯定不能让你们这么容易瞧见。”萧小河变戏法一样地从怀里将一枝粉红拿出,“今日回家特意为娘子折的,这可是最好看的一枝。”
“这花儿颜色可真好!”青燕惊呼道,“宫中也有花,可没有开得这么好的,宫中的花都是黄的紫的,一看都是高雅的色儿,粉色也是从未有过的!”
“你想要让你们公主分你,这是我给娘子的。”萧小河笑嘻嘻地把花给了呆愣在原地的许凌,许凌的手接过了花,眼睛盯着花却什么也想不出来、说不出来。
夺目的粉红轻而易举地抓住所有人的目光,要不说萧小河能耐,将花塞进怀里后花没有半分破损,鲜艳得如长在树上的一样。
花姿摇曳着,一股不淡不浓,但芬芳馥郁的味道传来,将许凌的春天也一齐送了过来。
“好看。”许凌搜刮着能夸赞花的所有诗词文赋,最后却只干巴巴地说了这两句,而这两句正是许凌发自内心想说的。
他将这一枝嫩桃插在了本作装饰用的花瓶中,花瓶与烛火对着,烛火的黑影在花瓶上燃烧,大有将它一口淹没之意。
许凌踌躇未决,还是将花轻轻推了推,逃离烛火的恐吓。
萧小河看许凌看呆了花,心中一阵高兴,目的达到她也不欲多留,在青燕热烈的相送中离去。
两手空空的萧小河没有丝毫困意,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天已发亮,总觉得在离京之前还有一件事没办。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萧小河坐起来盯着日光,盯了足足半晌也没从月光中得了什么启发,她又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地转了好几圈。
“我想起来了!”萧小河连忙起身,穿戴整齐跑到了铁向褴的屋前,也不敲门直接闯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了抱着桃花傻笑的铁向褴。
铁向褴看见萧小河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属下多谢将军……”
“别谢了,赶快随我去一个地方。”萧小河看铁向褴穿好衣服,将桃花抽出来放在桌上,拉着铁向褴就往外跑。
铁向褴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我问你,今日是什么日子。”萧小河道。
“今日是月初,重要的事儿走在昨日处理好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日子呀。”
“你还记得先前春桃说的万春绸被云家小娘子克死之事吗?”萧小河见铁向褴茫然,一拍脑门道,“本将军忘了你当时在门外叫号没听着,怪我怪我。”
“说是云家有个小姑娘云幼薇嫁给了万春绸做续弦,没想到这回非但没被他克死,反而是万春绸自己横死,今日出了丧夫之月,正是云幼薇跳贞女台的日子。”
“贞女台?”铁向褴讶然道,“没曾想云家也会遵循这种丧尽人伦的规矩,听说琅琊那边的贞女台全都在几十年前被王家当时的祖奶奶烧了,京城怎还比不上琅琊。”
一把冲天之火让琅琊城的浓烟冒了三天三夜,也正是因为这把火,萧小河才能出现在世上。
王家从太太太太祖奶那一辈就传下规矩,无论生得是男是女,只要王家的子嗣,都必须姓王,有违者天打雷劈,堕畜生道。
到萧小河这里就出了意外,因为萧小河的母亲与王家断了关系,不过萧小河的母亲是王氏,王氏的母亲还是王氏。
王氏的母亲王氏就是那场大火的受益人,那时的王家正属于由盛转衰之际,王氏识人不清,受了花言巧语蒙骗下嫁给了一破落小秀才,小秀才发誓三年内必得功名,可是三年又三年过去,非但没迎来一个状元夫君,倒是迎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外室子女。
王氏平生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拿了一把斧头往秀才身下砸,这一砸彻底把老秀才给废了。
废了的秀才一病不起,没几日就去了,这一去王氏就被老秀才家人一纸讼状告上了衙门,让王氏守当时琅琊盛行的殉夫规矩,给他们儿子赔命。
于是就有了当时一家之主祖奶奶的那把火,坐落在琅琊各个角落的贞女台被一把烧天的火搅成了废墟与微尘,这把火不仅烧在了地上,还烧在了天上,将被霞光染红的天烧得更红,也正是这把火庇护了她的子女。
没有这把火,王氏就不会再嫁生了王氏,没了王氏,哪里还有萧小河?
“往事已远,如今又闹得僵硬,不然我定会去拜访王夫人。”萧小河道,可惜王夫人已在三年前仙逝,如今想去也没这个机会了。
“虽然先夫人与家里闹翻了天,但那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情,有机会将军与王氏重修情谊也是好事,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铁向褴道,“属下看那个王忆之功夫不错,看着也是个好人,将军不妨暗中拉拢一下他。”
“我心中有数,不急于一时。”萧小河道。
*
陈元一藏身于人群之中,如今的他不同于往日,挺直的腰板也变得畏缩,生怕别人认出他,指着他鼻子骂道他是被燕人打败的孬种。
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出来,是因为他明白这是自己重回主线最后的机会。
如果有云大人的力荐,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而想要得到云大人帮助,必须在今日救下殉夫守节的云幼薇。
陈元一回忆起云幼薇的画像,她是一副典型的纤弱温婉的贵族女子模样,眉眼间流转着数不尽的柔情蜜意,待人做事虽是一副温柔模样,却有着十足十地主见。
陈元一很喜欢她,按照原有的发展,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与云幼薇一般乖巧。
只要救下她,一切都好说,陈元一稳住了心神。
慢慢的,他逐渐发现身旁的人关注点并不在他身上,逐渐放松了下来,今日僻静的贞女台围满了人,有人是好奇,有人是发自内心的敬佩,陈元一甚至有心思与周围人交谈起来。
“还要多谢万老板了。若非他这一走,我们怕是八辈子也没机会见这般花容月貌的贵夫人!”
“荒唐!”一严厉老声斥责道,“云姑娘殉节是古之正道、天之大意的宏伟之事,怎可容你们这些凡夫俗人玷污,再出言不逊,老夫就叫人将你抓取衙门!”
陈元一闻声抬头,看见一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义正言辞地痛斥着围观之人,此人面露悲伤之色,只是依旧难掩眉眼间的儒人气息。
陈元一废了老半天劲终于回想起来这张脸是谁。
冯学台。
当时许凌破楚后以身殉国的第一批忠臣之一,并留下了流传千古的报国名赋,
闻者阵阵动容。
万春绸是他的学生,他出现在此也不出意料。
“老先生说的有礼,云姑娘是大义之举,不可容人随意妄言。”陈元一声援冯学台道。
冯学台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世间还是有心存正义之人,不过他一派大儒,不好随意与人搭话,看被训斥那人面红耳赤,心满意足地就要离去。
只是这么一回头却瞥见了一道熟悉身影,他警铃大作,轻咳了两声慢悠悠向人群之外挪去。
第83章 萧小河好不容易找着了个无……
萧小河好不容易找着了个无人干扰的好位置, 刚与铁向褴安定下来,就见萧府的小厮疯了一般跑了出来,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
“去看看。”萧小河对铁向褴道。
按理来说他们就算失踪了一年萧府也不见得人派人来寻, 更何况如今的萧府被许妙安折磨得不成样子。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出了什么半点耽误不得的大事。
铁向褴跳下台子跑到萧府小厮面前,那小子看见铁向褴高兴得腿都软了,顾不得什么尊卑秩序,抓着铁向褴上下嘴唇张合不定, 听完小厮诉说后,铁向褴的瞳孔猛然向四周侵占,他没有片刻迟疑,飞速地跑回了萧小河身边:“将军, 宫里派人请您过去, 说是极为紧急,耽搁不得!”
极为紧急,耽搁不得。
这八字出现在皇室口中实属罕见, 萧小河与铁向褴相互对视, 皆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他终于坐不住了。
这本是个好消息,不过好巧不巧赶在今日, 萧小河看了一眼贞女台上,不禁啧了一声。
铁向褴知道萧小河心肠好,今日来不是来看热闹, 是想搭救云幼薇。
可皇命难违, 又关乎着前途与百姓生死之大事, 实是耽搁不得。铁向褴羞愧地想着,倘若是他遇到了今日局面,怕是纠结一番后便会拂袖进宫。
“这边不知还要闹上多久,况且……”铁向褴抿嘴道, “说到底是人家家里事,将军其实不太好插手,陛下本就有所芥蒂,若是将军晚了迟了,陛下觉得将军恃才矜己,不让将军走了,那该如何!”
“还真是难办。”萧小河道,“看来只能启用最差的计划了。”
“这事儿也怪不得将军,要怪就怪万春绸命薄连累了人家姑娘,那罪过全都记在姓万的头上!”铁向褴以为萧小河放弃搭救云幼薇,推着萧小河向前走,边走边合计拦下马车,拉着二人直奔皇宫方向。
“萧小将军!”
京中的车夫都是干了数十年的,对京中的达官显贵们如数家珍,看着萧小河的脸与铁向褴着急的神色便知能大赚一笔,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铁向褴塞了一块银子给车夫,车夫乐的嘴都合不上,看模样也知道目的地是何处,抻了抻胳膊和腿,一下子翻到马车之上,显然严阵以待。
萧小河上了马车,铁向褴正要跟上,却见萧小河将他拦在了车外。
“将军……”铁向褴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一把长剑,不解地问道。
“我何时说过要带你去。”
萧小河坐在马车上,铁向褴站在车下微微仰头看他,萧小河突然凑近附在他耳边道。
“你去帮我办件事。”
铁向褴被萧小河所说吓得一哆嗦,他张着嘴,对自家将军嘴里惊世骇俗之言满是惊怛。
萧小河并未与铁向褴商量,只是知会他一声,马夫并未等待铁向褴的回复,在他用尽全力的挥鞭之下,奋力前行。
铁向褴回首之际正巧与陈元一对上目光,后者略带不自然地将这道打量的眼神收回。
不知为何,看萧小河离去,陈元一竟放下心来,他总觉得萧小河出现在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预兆,会打破自己的全部计划。
好在他走了。
面对萧小河时,陈元一心中总会生出一种别扭之感,细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掐算着日子,距许凌回燕之日近在咫尺,无论自己能否重回主线,萧小河的死期将至,实在没必要在他身上耗费如此心力。
远方古寺钟声响起,敲钟之声沉闷又古旧,在京城中每一角落激荡,又被春夏的风吹散,丝毫不见来时踪迹。
“快到时辰了。”无人说出口,每个人心中又都如此想着,几近同时抬起头来,附仰注目。
*
十万紧急四个字如今被皇帝亲自在现实中搭建了出来,不光有紧急,有的更是“十万”。
萧小河在赵延的带领下卸下刀具进殿的那刻,深刻体会到了这四个字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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