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止住哭声的吕梧,这才惊觉失仪,懊恼的想要接着安静蹲在墙角落,不想让旁人注意。白瑶出声唤回吕梧走失的魂。
“徒儿,客人们对菜肴反应如何?”
听到这,吕梧提起劲儿,脖子也高高扬起,
“师傅,我观五位宾客虽并未开口,但应是满意,堂兄那两盘点心,我走时已食用干净,凤凰翡翠是一大盘呈上去的,山长与林副讲竟因分餐多少起了些许争执,这一老一少着实好玩。”
白瑶讪笑,若吕梧早些开口,刚刚呈上去的一大盘福字瓜烧里脊便能在灶间分餐均匀...无事无事,下次一定,白瑶自我宽慰。
“哦对了,那个房掌柜来迟了,虽然他桌上两个点心有些凉了,但他也吃了不少,还朝着钱掌柜打听能否外送。我舅也笑脸盈盈应下了,不愧是生意人啊!这脸皮就是与常人不一样,格外厚些。”
听完吕梧感概,白瑶端不住师傅的架子,憋笑憋的实在辛苦,忍耐许久的她,索性开怀大笑,其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动听。
白瑶笑靥如花,娇俏可人,笑得花枝乱颤,身姿婀娜,轻盈而美丽。
“你这小子,你舅舅知道你在你背后如此非议他吗?”
吕梧晃着脑袋,虎头虎脑,格外神气,
“不怕,我有师傅护着。”
白瑶见吕梧,年仅十六七,在现代还是读书的年纪,现在如此活泼搞怪模样,一时也软了心肠,大手一挥。
“行,师傅罩着你,在你被舅舅赶出家门时,留你一口饭吃!”
声音铿锵有力,吕梧听后只敢羞恼大叫一声,
“师傅!”
一时间,灶间欢笑不断,众人皆被吕梧的滑稽动作,引得咯咯直笑。
此时白瑶听见了轻柔的掀帘声,抬眼望去,见前去送菜的帮厨回来,是那个说话磕磕绊绊的陆仁。
他小声说着什么,白瑶需凝神方能听清。
“白肆厨,掌柜让您到时候分盘后,再...再端上去完整一整盘,楼上快要吵起来了。”
白瑶一时语塞,后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拍手示意,清脆的拍手声引得众人皆望过来,
“接着下来需劳烦各位,待我菜肴做好,均分成五份送上楼去。”
帮工们面面相对,齐开口道,
“肆厨客气,是吾等该做的。”
说定此事,白瑶带着吕梧开始后面的菜肴备餐。
麻辣肚丝、口蘑发菜配上膳汤一品―龙井竹荪,各样菜色,色艳味美,寓意吉祥。引得众宾客连连饮茶解辣。
徐山长面色通红,额头也冒出几滴汗珠。他全然不顾林副讲与钱掌柜劝阻,执意将筷朝着麻辣肚丝方向,嘴里嘟囔着,
“我再尝上一口!这肚丝鲜香麻辣,香脆爽口,实在上品!茂则,我就再食一口,你可不要拦我。”
茂则是林副讲的字,徐山长年事已高,但却遇上了极对胃口的麻辣。面对友人阻拦,动之以情,望不要拦他。
林副讲不得已笑道,
“若回去师娘说些什么,山长我可不替你遮掩。”
“必不会!谢茂则成全!”
徐山长毫不犹豫地夹起一大口放入嘴中。他享受着刺激味蕾的感觉,仿佛每一口都能带给他无尽的满足。
五人中最安静的一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身着锦缎华服,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他朝着钱掌柜开口询问,
“今日这席面甚好,我魏家九月有喜,可否先定下,亦按今日所做,先定五席。”
“魏老爷大气!我先提前恭贺魏老爷抱得美人归。”
生意场上没有秘密,魏老爷名魏宗申,虽外表沉稳内敛,但骨子里是风流狂人,家有娇妻,却仍在烟柳之地寻花问柳,最近与藏香阁中的怡红姑娘交谈火热,大有夫唱妇随之势。
若白瑶在此听到钱掌柜所言,便能联想到剧情中,在魏弘简初露头角时,魏老爷借同姓本家,予魏弘简行路盘缠,未料被魏府小妾的泼皮兄弟听闻。
在月黑风高之际,泼皮兄弟强抢银钱,失手打断魏弘简右手,奈何省试在即,魏弘简只能带伤上阵,左手勉强答题,后侥幸中了进士。
魏弘简的科举之路,历经中毒,打断手,摔断腿还身残志坚,官至宰相,期间搓磨,怨不得白瑶直呼作者无心,留下千字差评...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热闹的氛围逐渐消散,宾客们纷纷起身,带着满足的神情,开始陆续离开。白瑶也来到三楼门前,欢送宾客们。
吕郎君经过白瑶身旁,停驻片刻,沉声道,
“吕梧之事多谢了,后续如需走镖护院,可来城北找我,我叫吕青松。”
白瑶颔首,双手交叠于身前,朱唇轻启,声如莺啼,
“不必言谢,吕梧为我徒弟,做师傅的理应尽心才是。”
吕郎君身长八尺,面容刚毅,剑眉星目,却不苟言笑。向白瑶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去,未发一言。
白瑶望其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此人沉默寡言,却又字字珠玑,不知生于何样人家,方能养出如此人物。
钱掌柜走到白瑶身旁,开口称赞道,
“幸得君在,此宴甚善。”
白瑶谦逊回应,
“承蒙掌柜的信任与支持,不然哪有今日这场盛宴。”
钱掌柜抚须大笑,
“我俩莫在相互夸赞了!白肆厨,今日盛宴所做皆是新菜,算在我们当初说好的五道菜谱上,甚至亦有富裕。白肆厨真心相待,我岂能辜负,富裕的菜谱,我愿以市价一道菜谱纹银十两求购,不知白肆厨意下如何?”
白瑶虽不知市面价格何许,但信任钱掌柜为人,于是爽快答应,掌柜当即找到账房支出纹银二十两,银货两讫。
看着白花花,胖乎乎的银钱,白瑶内心泪流成河,终于有钱了!以后顿顿食肉不是梦!
钱掌柜虽与白
瑶相识不久,但观白瑶对待钱财如此珍重,料想是同一类爱财之人,想着不久后即将到来的蹴鞠表演,钱掌柜缓缓开口,
“不日县城将举办蹴鞠表演,到时候怕是万人空巷,丰乐楼离瓦子近便,来往游客可登高凭栏而望其盛况。”
白瑶双眼缓缓亮起,宛若闪烁星辰。她明白钱掌柜的意思,大型活动可以赚上一笔。
古代的足球表演诶!应该会很有趣吧!
第14章 东市闲逛
丰乐楼外,树影东斜,已过午时。
白瑶想着家中该添置的物件,手里捏新鲜出炉的银子,想要购物的心情如火山迸发,便让徒儿吕梧坐镇酒楼,自己手拿着卖食谱赚得的二十两,兴冲冲跑至东市。
白瑶身着一袭素雅蓝衣,如盛开的兰花,身影轻盈灵活,摇曳于头戴簪花的男男女女中,其娇俏可人容貌更甚一筹。
至东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彩帛铺外,五彩布幔随风飞扬,牵动着街上行人视线,铺内绫罗绸缎,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
东市中间段,客流最大,此处的金银铺像约定好似的,一间挨着一间,金银铺内,珍珠宝石各色水晶,让人目不暇接,其中更甚华丽者当属翠玉轩,一踏入店中,便给人眼前一亮的观感,其中珍宝无数,璀璨夺目。
街边酒楼中,美酒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随意搭起的棚屋茶肆里,茶香四溢,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商人云集,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各样小吃佳肴的香气混杂着姑娘们的各式香粉味,奇袭白瑶因兴奋而毫无准备的鼻尖,白瑶遂再次被熏得头晕脑胀。
抬手捂住鼻子,方能略微缓解些,白瑶双眼极速略过各色商品,在寻到了想要的物件后,双眼炯炯有神,面色稍霁,快步来到卖着各色绸布的货摊前。
货摊的架子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绸布,有明艳的绛色、淡雅的青色、皎洁的霜色等等,虽颜色多样,但货摊主按着相近颜色放一处,排列齐整,来往过路行人皆看着舒心。
货摊主是一位中年男子,正处不惑之年,他身穿一件灰色的绸布长袍,头戴一顶黑色幞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见白瑶前来,他熟练地将绸布展开,向白瑶展示着这绸布的质地与色泽,同时嘴里还不停地介绍着,
“请问客官需要什么?我这绛青蓝靛颜色皆有,县城很少有我这如此齐备的摊子了!”
“这绸布从两广运来,质地厚实,手感柔滑,制成成衣厚实保暖,眼下正值秋冬,买它最为合适。”
白瑶摆手谢绝货摊主殷勤推荐,眼睛被货摊一角上的霜色单层绸布所吸引,它静静躺在那处,皎洁如月霜,细腻轻盈,最适合做面帘了。
她轻盈地蹲下身子,身姿优雅而流畅,手指微微弯曲,感受着这绸布质地,一如所见的轻薄透气后,慢慢拾起霜绸,抬头问货摊主,
“这个霜绸如何卖?”
“我观客官诚意想要,那便如实告知,此绸布并非来自两广,是在路途经过时,与人易物所得。单层绸布实在太生单薄,这冬日将近,实不好卖呀,客官想要几尺,我可便宜卖出。”
货摊主热情卖货,絮絮叨叨说了好些,白瑶一时听着有些头晕,在听到货摊主问想要几尺的信息后,手比划了自己的娇俏小脸,认真回应道,
“无需几尺,仅一尺足以。”
“一尺?!客官怕是揶揄我徐某人,您在这市集上打听打听,哪有人买布仅买一尺的啊?!”
货摊主瞪大双眼,一时有些生气,觉得白瑶非诚心购买,大手挥舞做驱赶状,
“走走,赶紧走,不是诚心来买,今日竟被你这小娘洗刷了。”
白瑶备受杂乱气味折磨,亦想到可以挑上两匹绸布给家里人做冬装,便随手点了手边两匹青色绸布,不耐说道,
“既是开门做生意,也无人规定应买几尺,如此推客,令人心寒。不过料想你小本生意不易,我再买上两匹,那霜绸你截下一尺方巾于我,一共多少银两?”
货摊主一听白瑶竟直接买上两匹,转头成了大客户,忙不迭说道,
“两匹一共600文,承蒙惠顾,我这就给您裁好喽!”
说罢,货摊主手持交股式剪刀,只见边刃寒光一闪,一张轻透的薄霜绸方巾便已裁好。
白瑶给钱拿货,利落的将方巾两角固定在鬓角旁侧,有了薄层霜绸方巾遮挡,白瑶彻底摆脱了被各种气味纷扰的困境,整个人变得悠然安详,因嗅觉过于灵敏而惨白的面色,也慢慢红润起来。
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上,来往路人被白瑶独特的造型所吸引。
这是一个自大方展示美的时代,人们理直气壮地讲究美,展现脱俗的美。
硕人其颀、静女其姝。
不论男女老少皆爱簪花,尤爱牡丹,如此热烈地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美艳。他们从未想过,原来以布掩面,仅露一双灵动的杏眸,竟带着犹抱琵笆半遮面的别样含蓄美,又如皎白月牙灵动而优雅。
未料想现代人白瑶轻轻松松的仿古造型,摇身一变,竟成了古代的带货博主,直击人们追求美的内心。
顷刻间见过白瑶楚楚动人造型的人们将货摊主围了一圈又一圈,货摊主原本愁卖的霜色绸布,竟成了俏货,真是甜蜜的苦恼啊。
忙碌的货摊主想要向白瑶为先前的出言不逊致歉,抬头望向白瑶方向,人已走远,只能暗自警醒,以后还是要以和为贵,谁能料想下一个推拒的客人会不会成为自己的贵客呢。
白瑶行走在东市街巷上,她的目光在各个店铺的招牌和陈列的商品上停留,欣赏着各种精美物品,目不暇接。
心里暗暗想着,家里的缺了一角的陶碗需要更换,还有一个瘸腿矮凳可以扔了,家里那些略显破旧的衣橱橱柜都可以换上新的,这样一想,便是在杂货阁买更为合算。
白瑶来到杂货阁,精挑细选了上好的陶碗,矮凳,黄木橱柜,还为魏弘简选上一个长书桌,虽花费数百钱,但心里亦觉值得。
杂货阁小二热情记下白瑶地址,据县城方圆三里皆可送货上门,白瑶将手中绸布匹亦交给小二,轻声细语道,
“劳烦小哥将这绸布一并送回家中。”
小哥欣然收下,态度恳切。
“请夫人放心,定完好无损到达。”
买完东西的白瑶身心轻松,步履轻盈地走在路上,放空大脑,聆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与小孩的嬉戏声。
因不注意周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娃在与他人追闹中,不慎撞向白瑶,小女娃结结实实地摔个屁股墩,白瑶因被撞击回过神来,急忙低头看向小女娃。
女娃的眼睛明亮清澈,手里还紧攥着一只糖葫芦,就算摔倒了,亦把糖葫芦保护的很好。
此时轻风拂过,吹开了白瑶的面帘,小孩欲哭地抬头仰望,正巧瞧见白瑶娇俏的面庞,一时间顾不得哭泣,小巧的嘴巴里嘟喃着,
“神仙姐姐...”
白瑶听后粲然,伸手拉起小女娃,轻轻拂去她背后的尘土,温柔道歉,
“抱歉,宝宝,你没有摔伤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宝儿?”女娃小小乖巧的脑袋上,浮现了大大的问号,眼神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白瑶被稚童天真的话语逗笑,明眸皓齿,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正想着怎么回女娃的白瑶,唇微启,话未出,便被急切的男声打断。
“宝儿,你这丫头也不警醒点,冲撞到贵人怎么办!”
一衣着灰布长袍的男子焦急跑上前来,拉住女娃手护在身后,不住的鞠躬行礼致歉,
“对不住了姑娘,对不住...”
“李四哥?!”
白瑶似见到熟人,迟疑开口,其声如黄莺清脆悦耳。
李四听闻熟悉的身影,停住鞠躬,半信半疑慢慢抬起头来,忍不住叫出声来,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原来是白瑶妹子!”
激动的李四拉回藏在身后的却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来的女娃,对着小女娃兴高采烈说道,
“宝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爹爹的好友,白瑶姨母,快来叫人。”
未料刚刚还胆子很大称呼白瑶神仙姐姐的女娃,竟在李四的催促下有些害羞。
白乎乎圆润的小手紧紧抓住李四的下摆,慢腾腾地开口,
“白瑶姨母好~”
声音奶乎乎,一字一顿似玉珠般望外蹦着。
白瑶听起不由得蹲下身子,目光与宝儿平齐,笑语嫣然道,
“宝儿乖。”
白瑶后起身,望向李四,疑惑问道,
“李四哥,你们这是住在附近么?”
李四一想起自家娃竟撞了白瑶姑娘,一时间有些局促。
“对哩,在这附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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