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对上了胤i肯定的眼神。
“太子爷好生修养,奴才先退下了。”索额图将已经晾好的水递给了胤i,头也不回,便出了门。
胤i用力紧握杯子,手一抖,一杯水便洒在了被面上。
皇阿玛,您不是唐高祖,儿臣也不是李世民。
儿臣怎敢与唐太宗相较?
汉朝的戾太子,倒是更适合与儿臣做比。
这边却见索额图,沐浴焚香之后,求见康熙。
“给皇上请安!”索额图利落的打了个千。
“爱卿,平身吧。”康熙倒是和颜悦色。
“朕近日总梦见东珠,她是朕的发妻,却芳魂早逝,年岁不永。又回想即位之初,与卿共擒鳌拜之时。”康熙拉着索额图回忆起从前来。
“圣上之爱重,臣实在惶恐,唯有尽心辅佐太子,以报圣上恩德。”索
额图自打平三藩之时,坚持反对撤蕃,便不得圣心了。他一向不如明珠,能把握住康熙的心思。
“若孝诚仁皇后在天有灵,也定当感念皇上。”索额图心下愤恨,若赫舍里东珠在天有灵,必然不会乐于看见今日之景象。
康熙打压太子母族,提拔大阿哥还不够,又封了诸位阿哥,甚至还将本是太子党的四阿哥封为郡王――既得高位,他又怎么会屈居人下,还像从前那个光头阿哥,后来那个小小贝勒一样,任人差遣?
太子年纪渐长,羽翼已丰。可皇上却要折断他的双臂,他何以逼保成至此啊!
那个光若月华,灿若骄阳的太子爷,竟在他手里,写了个“退”字!
要退到哪里?要退到何时!赫舍里氏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朝中了。
自他被迫赋闲在家,朝中亲附赫舍里氏的大臣也开始捕风捉影,摇摆不定了。甚至有几个人,他得到了消息,已经投到了直郡王门下。
哪怕与明珠这个老匹夫斗了一辈子,他输了无所谓。可是太子爷不可以,他是赫舍里氏的希望。
“朕也时常想,倘若朕不是皇帝,只在江南做个富户。将这基业交给保成,朕与你、与明珠,咱们一帮老兄弟,游山玩水去也,岂不乐哉?”康熙语气轻松,却每个字都是陷阱。
索额图这一辈子,也只在擒鳌拜的时候,押对了宝,立了功。
论起来揣摩人心,他弗如明珠远甚。加上他沉溺于党争,不懂收敛。
当年仅仅因为顾八代不接受招揽,便攻讦直至他退出朝堂,只在上书房做个教书的活儿。
更是在康熙平定三藩之时,没少说风凉话。开始康熙削藩,除了明珠几个,都觉得他要当朱允傻诙。
索额图亦然。他也不想康熙把江山浪没了,毕竟这也是赫舍里氏的希望,保成的江山。
等三藩真的乱了,他得意洋洋上前去,劝道:“臣早知今日之祸,圣上之本意无有过失,此乃明珠之谗言所致,臣请诛明珠!”
不想三藩已定,康熙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此时,他乍听康熙这番田园山水之语,只盼试探之余,康熙的那一颗慈父之心,终于回来了。
他愿意赌,康熙一如往昔,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臣深以为然,太子政事娴熟,忠君体国,待他日痊愈,定可为父分忧。”索额图仍是竭力为太子争取,如同过去这些年一样。
可康熙却不是那个扶持赫舍里氏,为太子笼络势力的帝王了。
“好一个为父分忧,果然是你在背后撺掇,带坏了朕的保成!”
赫舍里氏得到的还不够吗?
康熙怒道:“索额图私怀倡议,引诱太子失德,着人立即押送回京,关入宗人府大牢。”
索额图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起身跪拜,他花白的发在青色石阶上,格外醒目:“臣,谢主隆恩!”
他,赌输了。
到底是他对不起太子爷了。他是不该出头,可是皇上也太过狠心!如此,所有罪过,便由他来结束吧。
索额图还未回京,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京城,若无康熙的授意,断然不会如此之迅速。
望江楼上,胤K笑得阴险,可算是让他得逞了,不枉他花出去的几万两银子。
若不是如此巨款,兼以青州私铁,怎能说动孔氏后人,为他做这个局?
胤M正磕着瓜子,听小厮模仿索额图路上的惨状,笑得颇为灿烂:“九哥,真神了!索额图那老匹夫,何曾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早先被他吞掉多少生意,如今可算是报仇雪恨了!”
“不知道皇阿玛怎么就不袒护他了,平素都是偏着太子爷,也就轻拿轻放了!”胤M不知道,这事有他九哥的手笔。
“九哥,此事不简单,你说会不会是老四做得?他一向是个阴的,整不好就是上次Zu那事儿,他在报复呢!”胤M起身左右走动,仿佛是在绞尽脑汁思考,撞了撞胤K的胳膊,“九哥,你说呢?”
“真是个呆子!”胤K没好气地给了老十一个脑瓜崩,“说谁阴呢?”
老四那个伪君子,哪里会做这种事情,当然是他这个真小人来了。不过,他这个侄女Zu,倒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不知为何,此次没有出手。
真不是Zu不想掺和!
一方面,胤G就跟着太子一起,她想绕过阿玛太难了,又没有合适的人手。若是贸然出手,打草惊蛇,坏了雍正帝的大计便遭了。
另一方面,她现在正十万火急。药方已经拿到了,本还在想办法制药,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手。
而本来要在明年生病的弘晖,却在今年,提前发病了。乌拉那拉氏已经彻夜不眠,熬了好几宿了。
她眼下全是黑青,跪在菩萨面前:“信女愿一生茹素,日日抄经,只求菩萨保佑我儿弘晖,平安健康。”
这些日子,她已经跪遍了小佛堂和京里的寺庙。晚上弘晖高热,她便整夜照顾着,清早弘晖睡下,她去庙里诵经。
她曾经是时常念佛,但是一方面是为了讨德妃的喜欢,宫里的娘娘都爱这些;另一方面是四爷喜欢,她为了夫妻和睦,装便也只得装出来。
但他们乌拉那拉氏,也是马背上得来的功勋,她在闺阁之中更是舞刀弄枪,因此她从家里陪嫁来的婢女,名字才叫了“戟霜”。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她此刻真的慌了:不管是佛祖还是三清,漫天神佛,谁能助她?
救救弘晖吧!她愿意以命换命。
“福晋,Zu格格来了。”戟霜一直十分担心,看见Zu方才松了口气。
“你让她莫要出院子,小心过了病气。”乌拉那拉氏的语气威严,不容拒绝。
不料Zu闯了进来,她看见已经瘦了几圈的额娘,冲上前便抱住她:“额娘,我找到方子了。只是还缺炼药之人。”
乌拉那拉氏猛然抬头,攥着Zu的旗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有些来历的,她是有大福气的。
不论是她这些年搞出来的动静,还是四爷离开前的态度。但她从来也不想,利用女儿谋取任何东西。
弘晖病了,她也动过去求女儿的念头,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更尊重她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她也一样爱她。
“获取此法,可会对你有害?”乌拉那拉氏憋住眼眶打转的泪珠,严肃道:“额娘不许你伤害自己,你哥哥有他自己的命数,强求不得。”
若儿子的命需要折损女儿的福气,她不愿。
“不会有任何损害,女儿保证。”Zu未曾想,乌拉那拉氏爱她之心,竟至如此。
可这炼药之人如何去寻?
母女俩正哭作一团,慧宁突然想起,胤G曾让她以乌拉那拉氏的名义,安排过一处宅子。
她起先以为是胤G要金屋藏娇,不料他似乎是猜到了,开口解释道,此人才华绝于当世,务必以先生之礼待之。
听下人回禀过几次,那宅子里住的,似乎便是一个道士,好像还颇为擅长炼药,周围百姓风寒,都得他赐药,几日便痊愈。
此前她只当是百姓愚昧,而此刻,她的眼神亮了起来――
“Zu,额娘知道一个人,或许能炼此药。”
母女二人套了马车,便匆忙出发。二人刚到门前,门便被打开了。
望着眼前的青袍男子,Zu脱口而出:“是你?!”
第18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也是老道士给你的?^^……
眼前的男子,一如两年前一般俊朗。他似乎是长开了些,本还带着些稚气的眉眼,如今已经初露锋芒。
风吹起他的碎发,他今日未曾束发,只穿着木屐,右手执着扫把,似乎是刚洒扫完庭院。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但此时的Zu早已经无心欣赏眼前的风景。
她拼命在脑内与阅读系统交流:“你查到了吗?此人到底是谁!”
系统无奈,如果能化为形体,恐怕它的头已经摇成拨浪鼓了。
“真的查不到,宿主。清朝有记录的所有臣子,都不是他。”
Zu心想,此人在青史上寂寂无名,或许就是曾经忽悠阿玛炼丹的一员。毕竟雍正一朝也删掉了不少史书记载。
当务之急,还得查清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炸炉
子他或许在行,但是制药,连天资颇高的苏文,都失败多次了――那些试药的小动物,许多吃了都一命呜呼了。
系统给得,当真不是毒药吗……为何她在现代社会,也没有见过此类秘方?那些药材的药性,倒像是南辕北辙: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有寒性药材,亦有热性的,连医馆的老大夫,都认为此方荒谬。
还是她寻了祁书意帮忙,将此方子交给了祁坤,也就是她与祁太医的父亲。
不料他一见到此方,于院内来回踱步,徘徊许久,直至深夜。
据书意所言,此方精妙绝伦,几味药材生生相克,却又生生不息。
奈何,此方难在提炼之法,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五行调和之道――几味药材的配比与提炼顺序,更是关键。
再给他数年时间,或许能制成此药,可惜,弘晖真的等不及了。
面对愤懑不已、急火攻心的Zu,小阅给出的答案是,这个秘方来自其他医药发展水平更高的平行世界。
而此时,乌拉那拉氏已经开口,她福了福身:“我是雍郡王府上的内眷,擅自登门,望请海涵。”
随后慧宁诚恳地说明了来意。
她字真意切,眼中似乎还有泪光:“还请先生帮我。”
他随手将扫把竖在一边,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二人,侧身比了个手势:“在下玄微,不过一俗人,当不得一句先生。既是贵客,还请进来说吧。”
庭中颇为干净,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干净,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放眼望去,寸草不生,只孤零零一颗桂花树,曾无几簇金黄来点缀绿叶。
乌拉那拉氏心下疑惑,不是命人移栽了许多名贵花草吗?还有几株京城最时兴的绿牡丹,从Zu庄子上挪过去的。
屋内更是无人侍奉。那些仆妇小厮,又是去哪里了?
满心疑惑且按下不提。慧宁示意Zu,Zu便将药方给出去。
但Zu岂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给眼前的男子,盖了个“假道士”的章。
此人在她眼里,虽不至于是谋财害命之徒,一个沽名钓誉,是少不了的。
便是给你药方,你看得懂吗?
不料此人看完药方,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色彩――
他满脸震惊,似乎是早就识得此方。
“不知小友,从何处寻来瑶玉饮的方子?”
Zu心想,还瑶玉饮,起的名字还挺不错。又在这里跟我演起来了?
毕竟哥哥的病情不能耽误,她忘不了他苍白的脸色,忘不了蜷缩在他床前的狸花猫。
曾经一把就能抱起花臂的他,却连睁开眼睛的时间都少。她曾以为史书上的弘晖只是体弱,不想今次,还是到了这般田地。
自从穿越过来,她第一次,如此无力。
可是系统的一句话,让她惊愕,随即便是欣喜若狂:“宿主,这个方子确实叫瑶玉饮。”
原来,又是一个异世之人。只怕她也要暴露了。
“偶然所得,一个老道给得。”Zu信口胡诌了几句。
“那想必是师父了,既然有此机缘,小友放心,玄微定当竭尽全力。”
秦远心头疑惑,自从将这个方子给了师傅,也未听闻他给过谁。不过,老头儿行踪不定,倒也说不准。
“奈何此处没有趁手的器物,许是需要一些时日。”秦远刚来的时候,曾想制药救人,不料许多实验器材缺失,寻遍了替代之物,堪堪半个月,失败许多次,方才成功了一次。
还好,那人最终被救活了。
看着眼前跪拜的一家人,他只觉得荒唐,他并不是他们心中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道长,只是一个读了些书的普通人罢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太惨了。
Zu却命侍女花卷取来了一个箱子。紫檀木箱打开,全都是实验仪器:烧杯、量筒、玻璃棒……
秦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女童:“这也是老道士给你的?”
小女孩脸不红,心不跳,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看着眼前之人:“正是他给的图纸。”
没想到,他这个师父,还真有几把刷子。只是为何没听他提起过?
而Zu却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当时命苏文制作的时候,器型与刻度,都做了相应的改变。
果不其然,今天这关,算是过了。
“不知先生需要多久?”Zu选择主动出击,免得他再把话题引回来。
谁知道那老道士啥样?瞎猫碰上一次死耗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今天这算是两次了。
她须得小心谨慎才是。不论那个异世之人,是他口中的老道士,还是眼前的男子,Zu下定决心,绝不能暴露自己。
“明早来取药便是。”
随即他斟了一杯茶,茶中满是桂花。
原来如此,这活儿她也熟,毕竟从前没少祸害御花园。难怪这个院子光秃秃的。
正欲出门,不料几个仆妇、小厮,从门口有说有笑地回来了,乌拉那拉氏皱起眉头。
“今儿个新来了一架织机,据说是从江南运来的,一天能织这个数。”
妇人比了个“八”的手势。
穿着灰蓝色工服的胖妇人,正是Zu铺子里的员工。
而旁边几个小厮,也不甘于人后,他们叽叽喳喳道:“我们今天在酒楼跑堂,两位爷在雅间,打赏了不少。”
他们是九阿哥铺子里的,所说的,便是今天颇为高兴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一个点石成金的老九,一个血统尊贵的老十,今天可是洒了不少金瓜子。
至于为什么不认识九阿哥,那倒也正常,铺子自有管家去经营,天潢贵胄岂是他们能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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