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夫人,天气这么冷,我不在都没有人给你暖床了,你晚上一个人睡会冷的。”梁璟的声音带上些讨好与引诱。
虞悦这次可不再上当。
“不、必。”
绝情的两个字让梁璟欲哭无泪,不断服软找借口,甚至耍赖,里面的人都丝毫不为所动。
虞悦幽幽道:“看来夫君不知道,骗人,也是很致命的。”
说完,虞悦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
谁让他整她还耍赖的,今天必须给他点教训。
失去了梁璟这个能把人紧紧包裹的人形大火炉,虞悦晚上确实没太睡好,翌日一早醒来,手下意识的往旁边摸,又空又冷,才想起来他被她赶走了。
她呆呆地看着空出一半的床榻出神,要不别罚他七天了,只罚他三天好了?
纠结了一会儿,她抱着头哀叹一声自己好没出息。
待到午膳时分,虞悦便乘马车前往清芳楼,去赴荆卓君的约。
进入清芳,小二认出她来,接到她递去的一个眼神后,便把它当做一个普通宾客迎上楼。
推开雅间的门,荆卓君抬起头,高兴道:“阿悦你来啦。”
虞悦摘掉身上的大氅,抖落上面的雪递给绣鸢,坐到荆卓君身边,凑上前看她手中的菜单,“选不出来?”
“听说清芳楼出了新品,我想尝尝,却不知道点哪个好,你觉得呢?”荆卓君把手中的菜单推到虞悦面前。
虞悦草草略过菜单,“那就都点一遍尝尝。”
“清风楼一道菜这么贵,都点一遍得多少银子?算了算了,我再挑挑吧。”荆卓君惊恐地把菜单拿回,重新把目光放在菜单上细细琢磨,“阿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要纠结了,我请。”看她半天摇摆不定的样子,虞悦伸手从她的手中扯出菜单,豪爽地递给绣鸢,“绣鸢你去把所有的新菜都上一遍。”
荆卓君拗不过她,笑道:“谢谢阿悦。”
等上菜的功夫,二人闲聊,荆卓君随口道:“听说下个月安王就要和周二姑娘成亲了。”
虞悦没太关心安王的消息,听到这个情理之中的消息,稍稍还是有些惊讶:“下个月就成亲?他们何时议的亲?还是陛下赐婚了?”
先前裕贵妃只是看中了周二姑娘,但还未议亲,按理来说从议亲到成亲,筹备怎么也要三五个月,怎么他们也如此着急?
“不知道,婚期也是昨日刚定下的,就在下月十六。”
虞悦有些看不透,当时她的婚期也很急,但那是因为宣文帝对虞家有所图谋。
莫非宣文帝对安王的婚事也有别的心思?
因着虞悦的缘故,他们的菜上得格外快,荆卓君挨个试吃过去,眼睛一亮又一亮,大快朵颐后摸着肚子感慨:“不愧是清芳楼,没有一道菜是不好吃的。”
虞悦笑笑:“走吧,难得今日有空,天气还好,我们去街上逛逛。”
昨日只短暂地下了一会儿雪,地上还未形成积雪便停了。今日暖阳高照,刮了许多日的大风也停了,是难得的好天气。
二人刚下到二楼,荆卓君摸了摸腰间和袖口,突然道:“呀,我把帕子掉在雅间里了,阿悦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回去找找。”
女子的帕子都绣着自己独特的纹样,不可轻易遗失,万一被有心之人拾到,污了名节就不好了。
虞悦差绣鸢先去找马夫,把马车停到清芳楼门口等候。为了躲避楼梯上来往的人,她闪身到楼梯的拐角处等荆卓君。
“皇嫂?”
一道让人不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悦下意识蹙起眉头暗道晦气,不想理会他,抬步就要走,却被他扯住了臂弯。
虞悦即刻转身用力挣脱开,眼中泛着凌厉的寒意,语气似毫不客气:“安王,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我是你皇嫂,见到我放尊重点!”
安王却痴痴地笑着:“皇嫂……你还记得上次的事儿呀,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原来皇嫂心中还是记挂着我的。”
虞悦这才看清他脸颊染上酡红,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迷离。浑身都是酒气,原地站着脚步都是虚浮的,稳不住身形。
本来他就够难缠的了,醉酒的他会更难缠。虞悦不想今日的好心情被毁了,懒得和他废话,再次转身要走。
骨节分明的手再一次紧紧握上她的手臂,比刚刚的力道大得多,箍得她生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转头压低声音怒道:“松手!”
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在清风楼里用膳的非富即贵,都是认识他们二人的。把事情闹大,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虞悦不甘示弱地同样紧紧箍着安王的手腕,大有一种他若是不松手就捏碎他腕骨的气势,警告他,“你想清楚,下个月你就要与周二姑娘成亲了!”
她不想与他纠缠,只想赶紧脱身,试图用婚事唤醒他一二,若是闹出丑闻,宣文帝不会轻饶他。
“真像只小野猫……”安王充耳不闻,笑得猖狂,被酒意浸染的眼眸中尽是不羁,“什么周二姑娘,我才不喜欢她呢!皇嫂,我喜欢的是你啊!不如你嫁给我如何?三哥年纪大了,我们年龄更相仿,更般配不是吗?”
虞悦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他真是失心疯了!
旁边包厢传来动静,虞悦着急脱身,握着安王手腕的手指用力,手下传出清脆的骨裂声。
然而安王却不为所动,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明明疼痛至极,却仍旧紧紧抓着她不松手,似乎痛感已被酒意麻痹。
“皇嫂怕被人发现?”安王嚣张地大笑出声,难掩兴奋与疯狂,“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对不对?”
虞悦即便力气再大,遇上发了狠的青壮男人,力气上还是差了点。
“梁玠!你真是疯了!”
她扬手就要抽他耳光,安王这次的反应却极快,拦住了差点挥到他脸上的手,包握在手心。
他眼中的疯狂不断翻滚,脸凑近了些,笑得扭曲:“皇嫂,你能喜欢我皇兄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不比他差!”
虞悦被恶心坏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向后仰,一边挣扎一边不断往楼梯方向看。荆卓君怎么还不下来!
原本扣在她胳膊上的手转扣在了她的肩膀上,两边肩膀被紧紧掐住,她被用力往他身前带。
虞悦忍无可忍大声叫道:“滚开!”
她这一声动静很大,二楼不少包厢都窸窸窣窣有了声音,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包厢门先打开,虞悦此刻也顾不上别的,只想找人求救。
哪怕把事情闹大了,她去宣文帝面前哭,也要严惩这个王八蛋!
虞悦与开门的人视线对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眉尾和眼睑都低垂下来,变得委屈至极:“二哥!”
起初走廊中刚有声音的时候,虞恺以为是醉酒的人说胡话,这是楼里常有的事儿。后面越听越不对劲,直到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急忙起身冲出来。
眼前混乱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刹那间怒火中烧,抬脚就是一记飞腿踹上安王的腰侧,将他踹飞出去到后面的柱子上。
虞恺急忙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冷声喝道:“安王你真是放肆!”
听到“安王”一称,其他雅间原本犹豫的门也都开了条缝,探出一双双眼睛暗中观察。
安王脑子都被踹懵了,半晌才捂着自己痛到麻木的侧腰,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闭着眼开口就骂:“你他妈谁啊敢对本王大不敬!”
虞悦双臂交叉抱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不断喘着粗气,眼尾赤红,怒瞪着安王。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
既然已经被人看见了,今日就闹到底!
她从虞恺身后走出去,虞恺下意识伸手去拉没拉住。
下一瞬,一声惊天惨叫穿透了整个清芳楼。
门缝中的一双双眼睛一个个瞪得极大,快把眼白全瞪出来了。
只见安王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自己下面,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不断在地上像一只蛆一样快速扭动。
虞悦缓缓收回右脚,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睥睨他,神色薄凉,眉梢眼角尽是张狂与鄙夷:
“这就是你骚扰你姑奶奶的下场。”
第78章 沐浴他现在一定愧疚极了……
整个清芳楼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所有人似乎都被她这一脚吓得忘记了呼吸,只有地上不断蠕动的安王,从喉管间挤出破碎嘶哑的呻吟声。
在场的男人皆不由地感到下身一凉,五官皱在一起,像是感同身受般露出痛苦神色。
有三个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虞悦看,视线在她和安王身上不断流连,犹豫良久还是没有上前。
安王想破口大骂,但此刻的大脑全部被痛觉侵占,无法组织语言,口中“嘶嘶嘶”不断倒吸凉气,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动了。
虞恺表情凝重,一把将虞悦拉回来,难掩责怪道:“你踢他那脏东西做什么,脏了自己的脚。你想做什么告诉哥哥就是,哥哥会代你做这些脏事的。”
众人原以为是他看不下去了,责问瑞王妃,结果竟是个护妹狂魔。
而地上的安王听到这话,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也不知是被疼晕的,还是气晕的。
与安王同行而来的几位纨绔公子看情况不对,这才不管不顾地急忙冲上前。一个冲下楼去找人,一个去地上看安王的情况,一个向虞悦叫嚣道:“安王他醉了,瑞王妃殿下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何故伤人!还还是这样的地方!瑞王妃殿下也太过分了些,若安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裕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这人脸颊上同样顶着两坨酡红,连脖子都红了,看起来比安王还醉得不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妃面前大呼小叫?”虞悦讥讽一笑,冷眼环视一圈四周掩着门缝偷听偷看的雅间,“今日是安王对皇嫂不敬,我只是作为皇嫂教育他一二,何来过分一说?”
虞悦的视线重新定在向她叫嚣的这位蓝衣公子身上:“随你怎么向裕贵妃禀报,你大可转告我的原话——‘安王这一脚是他应得的’。你若还不滚,我就大发善心地也送你一脚,如何?”
蓝衣公子被吓得艰难吞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维持着捂下身动作晕死的安王,酒似乎都醒了些,一个字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和同行之人一起抬着安王快速逃离现场。
荆卓君顺着动静从三楼跑下来,茫然费解地看着两个人把安王抬走。看到虞悦满脸怒意不加掩饰,意识到在她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在屋中找帕子找得全神贯注,再加上她们的雅间处于三楼最东边的里间,与虞悦所处的二楼最西侧角落离得很远,到走廊中才听见虞悦的声音,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她担忧地问道:“阿悦,发生何事了?”
虞悦从仓皇逃跑的一行人身上收回视线,“安王对我不敬,我稍微教训了他一下。”
众人忍不住腹诽,那一脚的力道下去,估计下辈子的幸福都没了,哪里是稍微?
不过他们也不是拎不清的,只一味同情眼前的所谓“受害者”。他们清楚地捕捉到了瑞王妃言语间的“骚扰”和“不敬”二词,加上瑞王妃踹的位置,顷刻间他们便能脑补出安王对瑞王妃做了何等不堪之举,简直过分!
活该!
荆卓君惊得用帕子掩嘴,急道:“那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虞悦朝她歉意地笑笑,“但抱歉啊卓君,我想回家更衣,就不能陪你去逛了。”
“嗯嗯,没关系的。”荆卓君一脸忧色,攥着帕子送虞悦离开。
虞恺跟上虞悦的脚步:“我同你一起回去。”
*****
梁璟一夜几乎未睡,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忘忧堂的床又冷又硬?
本想借着早上的功夫和虞悦认错,好好哄一哄她,不料一早接到了宣文帝急诏他入宫的口谕,只得先入宫,把事情快速处理完后赶回来。
这个时辰虞悦应该在午睡,梁璟轻手轻脚试探性地推开寿芝堂的门,能推开。
他勾勾嘴角,果然夫人还是爱他的。
隐约听到屏风后的内室传出茶具相碰的清脆声音,原来她没睡。
梁璟站在门口整理整理衣裳,耷拢下眼尾,使自己原本极具攻击性的深邃长相变得无辜又委屈,好讨取夫人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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