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递给我一盒香蕉切片,分门别类,每一片都有编号,“试试。”
最后无一编号入选,因为香蕉再好吃,吃多了也吃不出区别了。
我只是不想再吃香蕉。
原始博士给出的解决方法却是:香蕉形状的冰淇淋、香蕉形状的水蜜桃、香蕉形状的大米饭……
我在实验中段请假外出准备搞定食物单一问题,也是理所当然。
第58章 最终产物
我们合作过程中,顺便探索了#81阮・梅的生命科学领域。知识不会归属于一人,我们都清楚,但就实验结果来看,“阮・梅”都是个形容词。
“你确定是智识的令使,而非博识尊吗?”
我问了一个对他来说不算很冒昧的问题,毕竟“博识尊”也是个形容词,当然这里只做陈述用,算中性词。
清除了实验室里各种口味的香蕉,将合作伙伴从便捷的生活方式里强行拖出来,让他在我的下班时间都失去了研究知识的机会改行走种植业。
这是我用形容词的背景。
原始博士被迫跟我一起朝九晚五后,他走种植业非常具有创造性,而我在保留了一部分正常口粮后也没忍住,给他出了些馊主意。
于是,眼下的情况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普通的植物在智识令使的手底下呈现万物生发的勃勃生机,可以原地出道去竞选丰饶孽物了。
――在场的两位实验人员都没一个接受过丰饶药师的赐福。
只能说这是通过性状的搭配和纯粹的计算出现的成果,丰饶孽物也算是一种常见的实验素材,给人进行长生灵感的奠基。
“博识尊不会做这种无聊事。”
“说不定呢。”
成果已经出现,我们隔着玻璃去看舒展自己枝叶的丰饶产物,对视一眼,“建木?”
来都来了。
仿・博识尊的实验进程的材质到最后肯定需要更换,而现有的材料能够达到的极限只是差强人意。
活体,具有生命。
无序的进化。
生命力强大。
正好。
“你解决巡猎的方法是?”
“让它只是产物,不是孽物。”
“你负责主体构造,我提供计算?”
“不,主体构造对我工作量太大,我负责计算。”
我和原始博士三言两语敲定了各自的工作范围,期间,我甩了一堆工作给他,让我的工作列表看起来清爽简洁,没有一点加班的余地。
除了原始博士的繁衍课题。
他迄今为止都没找到自己超时的因素,那延长的五分钟让智识的令使陷入了不可知域。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很离谱。
也许,繁衍能作为合作的条件出现,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能让智识的令使涉及到知识的空白面,以非常刁钻的角度。
无论哪种生物,交配时长都有大概区间,智识的令使是生物的一种,不会逃脱这个道理。
他勉强算是个人,退一万步讲,做不成智人也能做个能人,能超出他自己测定的时间范围确实反常。
智识命途的力量显然不会关照这等事。
他的身体数据从理论上,也不支持。
这说明,他对自己身体的观测,出现了至少一个未被记录的变量,才能出现长达五分钟的误差。
放在需要精确性的实验上,这五分钟里,粒子爆炸估计都能来好几轮,瓶中宇宙里出现失熵现象导致寂灭的因素都能排查几轮。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提前准备下班事宜。
至于调换顺序,怎么说呢,我们研究的所有项目中,只有这个的时间能够被随意挤掉,可以随时中断。
其他的,实验进度不连贯,只会让人重头再来。
代价非常惨痛,对实验材料的浪费更是令人发指。
――不包括眼前的丰饶产物。
将仿・博识尊的核心结构加载到丰饶产物的过程中,自然会出现许多问题,没有一个是材料失活、变性导致的。
它的生命力是极其稳定的遗传性状,遭受毁灭性打击都可以重新长成。
这个过程,我们都没有太过发散思维,以免最终升级后的产物,被丰饶夺舍,失去了智识的本意。
在这之后,因为星体计算机的承受能力跨越了几个阶梯,我们,时不时会烧几个计算模块测试材料的自我修复能力。
偶尔也会烧几个核心,当做它分析知识路上算力不足的预演。
“你的「海拉」自我进化下去,会不会成为#86?”
“没那可能,它继续进化也只会复现#27鲁珀特,我一开始是用它当「权杖」系统的仿制钥匙的。”
提出「海拉」相关问题,原始博士当然是打上了它算力的主意,仿・博识尊的算力已经接近极限,核心结构几次崩毁,又在丰饶的力量下复生。
这种情况下并入额外算力网络,可以辅助它的进化。
而宇宙里,除了智械、改造人,有算力概念,还可以辅助仿・博识尊这个量级的计算机的,比较知名的有两个:
「海拉」和「权杖」。
“你给你的系统起名叫做海拉,是不是因为死亡女神有「权杖」?”
“可以这么说。”
我甚至在制作完成后,义无反顾和让它的名字与死亡和不幸牵连,又赋予它自我意识,使其能被称作智械。
当然,目前它最大的应用范围也就是吊了几个资本家,别说驱使「权杖」了。认真说起来,我都没见过「权杖」的影子,造「海拉」时全靠对#27鲁珀特的摸索。
它的算力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置状态,使用部分不超过百分之一。
理解了一切的原始博士:“我们并入「权杖」的算力。”
“……”
我捂着脸,“#27身上的锅不嫌多是吧。”
#64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罪又多一分,他下定了决心,在公司的眼皮底下挪用了「权杖」的算力,这打破了两重屏障,人为因素顺着「权杖」的算力接口淌了进来。
我们冷眼旁观仿・博识尊在算力进阶过程中遭遇了断网、与「权杖」失联、关键进程因核心损坏而失败等等意外。
丰饶的力量仍旧顽强的重复遗忘进化记忆三个过程。
它是否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当然不是。
每一次复生理论上都会损耗丰饶的力量,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无尽能源,丰饶只是耐磨损,不是不损耗。
但将它跟丰饶命途牵扯,构成药师赐福、丰饶令使赐福的效果,它确实可以构成自循环、伪无尽。
我们不担心它的进化会失败,上限会被锁定,我们只担心在这样重复死和计算的过程中,它无法达成我们想要的结果。
即计算被刻印进生命的本能,它存续一刻就会自主分析周围的一切。
星体计算机没有什么稀奇的。永不停息对知识的解读,为了能够延续计算的行为,主动摄取存储能量,保证环境恶劣所有结构都停摆,依旧有虚无缥缈的意识在读取解析知识,才是仿・博识尊。
这些最好是它的自主行为,而不是我们这些缔造者刻录进去的。
如此,才能跟博识尊有一两分的肖似。
“理论上,这应当是四位天才跨越时代跨越时间空间的一次合作。”
#4波尔卡・卡卡目。
#27帝皇鲁珀特。
#64原始博士。
#85■■。
“但是要开香槟还是要收拾残局,得看它最后是偏向丰饶孽物,还是智识。”
这个地步,已经到了实验的末尾,最终产物反应的最后阶段,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原始博士没有这种担忧,因为纠缠的四位都走在智识的命途,就算是#27鲁珀特的遗产「权杖」无自我意识,它都天然的偏向智识。
只有迈向智识,它才能求得解脱之法。步入丰饶,它活不下来。
生命会选择能让自己延续的那条路。
选择失败的就不叫生命,叫做遗骸、化石。
四个人里不是智识的我,没搭话。
只有0和1两种结局的演化中的最终产物已经无法引动他的兴趣,他复又折返,去触碰关于那五分钟的不可知域了。
第59章 智识
最终产物成功诞生,仿・博识尊被博识尊本尊认证成功的同日,#85■■和#64原始博士觐见博识尊。
这对一部分人而言,只不过是解码了我同原始博士的合作。对于被智识的力量笼罩的我们,这是双方问出不太智识的问题的开始。
原始博士当前的不可知域还是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五分钟,他排查了所有能够排查的因素,包括情感,也没能跨过去。
他向博识尊发出这个疑问,我不太惊讶,毕竟这确实他当前研究上无法越过去的不可知域。
我依照原有的想法,去询问永远在解析宇宙万物的博识尊,询问k为何要将非智识命途行者的我拉入智识。
“这并非是重要到可以作为「博识尊的时刻」的事,我对此感到疑惑。”
我等待着属于博识尊的以问题回答问题,这次等到的却是智识的洪流。
我“看”到了博识尊的回答。
无数个时刻向我奔涌,庞大的信息让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将其当成山洪海啸迎面而来,后退了几步。
无数个时刻,在博识尊的计算中,无数个超越了当前宇宙纬度,向着「虚数之树」顶端、向着「量子之海」方向的时刻,博识尊的计算里出现了一些现象。
k计算这个宇宙过去的历史,在计算得到的历史中,从无数0和1中,看到了0与1的轻微变动。
――那是我正在诞育,收回在「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中遗落的因果的时刻。
在此之前,k的计算里并未出现这样的变量,在此之后,这种变动逐渐明显。
在博识尊的计算中明显。
未知变量扰动了k的计算,历史中存在这样的未知变量。
这被列入博识尊的计算列表相当靠前的位置,问题发现最初都拥有这样的权重。
其后,是未知变量与不朽命途的融入。
博识尊在这段历史中,没能筛选出不朽命途上增加的变量。
星神的命途乃至星神本身,都在博识尊的解析范围之内,这是一个未知与另一个未知的组合。
宇宙里恒星爆炸,星神陨落,星神诞生,时间轮转,智识的力量仍旧冰冷的计算着宇宙中的谜题。
在不朽命途陨落之际,k捕捉到了不朽命途上的撕裂,和一同被撕裂的,曾干扰k计算的未知变量。
再然后,博识尊一步步,将我这个未知变量锁定范围,逐步求解,直至得出我这样的常数。
属于未知变量的谜题,从历史谜题中察觉到解答完毕,持续的时间在博识尊的时刻里可以非常精确,但k没有将其详细展示。
我的大脑读取的信息里只有k的解答过程,和每一次计算逐渐缩小的范围,看到结论的那一刻,博识尊的目光正好也将我完全锁住。
计算出「我」这个常量不意味着博识尊计算的结束,因为因果问题,k确定常量解析命运的过程中,计算结果出现了「error」。
不是虚无,是「error」,是计算错误,是常量不存在。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博识尊审视了整个计算过程,确认得出常量的过程没有错误。又审视了在一个正确的计算结论下,出现的常量不存在问题。
大部分时间,k完全可以得到结论,得到「我」这个常量与宇宙中的人不具有显著区别,可以统一归类。大量重复计算后,又总会出现「error」。
这是个问题。
是问题就需要分析得出答案。
与让我成为天才俱乐部#85■■时用到的算力相比,k解决这个「error」问题,占据的算力更多。
一开始只是最后输出「error」,后面则是到处乱串的「error」,智识星神眼中的0与1跳跃着在拼凑一个常量时,出现未知因素的坍塌。
k现在解决了这些「error」吗?
k正在采用古老的割圆术将我这个能行走的常量圈定起来,将「我」视作宏观上的整体测定我的因果扰动能级。
无限接近,从而得到一个可以确定的数值。
有时候,k的计算里,我的因果一吹就散。有时候,k的计算中,我的因果又等同于星神。
混沌。
秩序。
上下限都可以瞬时突变。
――这就是关于「error」的计算全部过程了。
早在我送给我故乡一个完整的宇宙,又在「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构成的宇宙漂流瓶中漂流时,我就明白自己身上的「透支」和「偿还」上限远超我的想象。
那是可以将提瓦特由险些没入「量子之海」的世界泡抬升成一个成为「虚数之树」上的一片新叶,可以蕴育出星神类似的存在的宇宙的能力。
仅仅只需要支付我的存在因果,连我彻底的死亡都不用支付。
就将对于那时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乃至不可能的事,轻松达成了,在保留我心愿的本意上。
也是因为「透支」,我身上的因果确实飘渺不定,博识尊的计算中出现「error」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因为我的因果,除了维系我存在的一部分外,绝大部分都成了代价铺在了我的故乡。
我无法取回这部分因果。
这就是博识尊计算中的「error」。
至于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以自己作为代价,是因为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出现的价值最高的人是我自己。
我将自己的价值折现了。
「偿还」让我失去故乡,可能也考虑到了我日后要是后悔,我就会成为它最大的阻碍。
这与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博识尊静待我思考的结束,我抬起头,收拢漫溢的思绪,对k说:“我理解了。”
可以单独拥有一个命名为「error」的文件夹,在博识尊的解析中至今还有较高权重的可以思考的个体,被智识关注确实正常。
在这个体拥有踏上智识的可能,却迟迟不踏上智识,而是挥霍自己的生命,磋磨自己,博识尊会锁定一个「博识尊的时刻」用来引导个体走上智识,获得生命的保障,确实情有可原。
在k的计算中,我就是「error」谜题的唯一解。
那自然归于智识。
……
我对原始博士说我破防了。
被信息流冲的有些晕眩的脑袋里还有肿胀的错觉,我结束觐见后,试图缓解,结果是被仿・博识尊伸出枝条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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