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上方有半规月色,寒星几点,洒下片片清辉。
不过片刻,苏浣就喝完了一听葡萄果酒,转身又拿起了浓度更高的燕麦啤酒。
渐渐的,苏浣喷洒出来的气息变得炙热起来,她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朵粉色的云,眼神也从透澈变得迷离。
在她眼中,身边的谢炳仿佛也成了一座峻峭的山,那挺起的鼻梁是高耸的山峰,漂亮的眉眼就是山间流淌着的清澈泉水。
苏浣那双清冷的眼眸忽而变得水汪汪的,像是笼罩着一层水雾,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谢炳,如同羽毛一般轻扫着他的心。
“苏浣,你醉了吗?”
谢炳的心神始终落在苏浣的身上,见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苏浣猛地摇头否认:“没有啊。”
看着她异常的举止,谢炳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送你回家吧。”谢炳温声道。
“好哦。”苏浣此刻乖巧极了,听了他的话就要往前走。
可她脚步不稳,身形踉跄了一下,让谢炳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他健步冲上前,扶住了苏浣,感受到她的身体有些酥软无力。
操场上的主席台高度不低,要下去得经过好几层台阶。
谢炳的眼神落在了苏浣的脚上,那双高跟鞋恐怕得有五六厘米,她若是崴到或摔倒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蹲在了苏浣的面前。
“上来。”谢炳的声音轻柔低沉。
“哦。”喝醉了的苏浣对她毫不设防,乖乖地俯下身体。
谢炳的背上霎时多了一具绵软的身躯,他的脖子被纤细的胳膊笼着,后颈传来滚烫的呼吸。
他的心跳得飞快,异样的情愫让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带着酒精味的气息从苏浣口中倾吐,萦绕在谢炳的身边,让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仿佛自己也微醺了起来。
谢炳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小小的嘟囔声,似乎不满他半天没有动静,在催促着他向前。
他摒弃心中浮起的杂念,稳稳地托举着苏浣,站起身一步步朝前走。
这么些年,苏浣极其自律,身材保持得极佳,因而谢炳背起来毫不吃力。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苏浣的心情好极了,开始哼起悠扬的小调。
旋律杂乱无章,找不到规律,却因欢快而富有感染力。
“谢炳,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苏浣疑惑地问道。
可还没等谢炳回答,他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紧紧贴着他的左耳,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那是苏浣柔嫩的脸颊。
耳朵上的皮肤格外敏感,他的身体瞬间就起了反应。
谢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苏浣,别闹。”他狼狈道,声音有些沙哑。
可苏浣此刻纯真得宛如一个孩童,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谢炳造成了什么影响。
她像是没听到谢炳的话,反而调皮地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摩挲着耳后那片泛红的肌肤。
苏浣的脸颊因为吹了秋风而微微发凉,此刻与谢炳发烫的耳朵相触。
仿若泡在了温泉中,让苏浣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全然未曾注意到眼前的身躯已经僵硬得堪比木头。
苏浣晃着自己的双腿,柔顺的头发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摇动起来。
发梢轻挠着谢炳的脖颈,心底的火便顺着这丝丝缕缕的痒意遍布全身,几乎要灼烧他的每一寸肌肤。
茫茫夜色中,晶莹的汗珠从谢炳的发梢滴落,他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而后加快了脚步。
半个小时后——
苏浣躺在谢炳遒劲有力的臂膀里,安静睡着,脸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谢炳动作温柔地打开苏浣的房门,将她放在床上,贴心地为她脱去外衫、鞋袜,盖好被褥。
他心里舒了口气,正打算离开,衣角却被人轻轻拽住。
苏浣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双眼迷蒙地望着他,显然意识尚未清醒。
“不要走。”她低声喃喃道,手中的力气逐渐加重。
谢炳低头望去,见到苏浣睁大了双眼,正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他的身影。
可他却想起高台之上,苏浣那个透过他的看向另一个人的飘渺眼神。
她说不要走,应该是指盛云竹吧?
谢炳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意,握住苏浣的手,想要把它放进被褥里。
“苏浣,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沉静地低声问道。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次失望的准备,却听见她轻扬的声音。
“我知道呀,你是谢炳。”
这句话轻轻浅浅的,却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
谢炳愕然抬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苏浣说的是,谢炳,不要走。
他像是得到了来自上天的、巨大的惊喜,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
谢炳的眉眼刹那间变得温柔至极,像是江南四月的和风细雨。
“好,我不走,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你可以随时找我。”
苏浣却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用撒娇般的语气道:“不行,你必须待在我的视线里。”
霸道得不给他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谢炳变得手足无措,这里是苏浣的房间,他怎么能一直待着呢?
等明日苏浣酒醒了,若是想起这些事情,一定会对他心生厌恶。
谢炳局促地站了半晌,而后问道:“苏浣,你现在想睡觉吗?”
苏浣果断地摇了摇头。
谢炳抿了抿自己的薄唇,带着试探的意味问道:“那要不我们去客厅坐一会?”
正好他可以为苏浣煮一壶醒酒汤。
苏浣呆呆地望了他片刻,似乎在费力地理解他说的话,而后点了头。
她“噌”地一下就站起身,晶莹圆润的脚趾瞬间踩在了地板上。
如今天气转凉,若是不注意便会着凉。
谢炳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道了句“得罪了”,便俯身公主抱起苏浣。
苏浣没有半分抗拒,勾着他修长如玉的脖子,乖顺地呆在他的怀中,不发一言。
谢炳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汪水,只觉得她此刻像一只软萌的小猫。
他将苏浣放在沙发上,又到玄关拿来了毛茸茸的拖鞋,放在了软乎乎的地毯上,心中的担忧这才消散。
可苏浣不知怎的,变得越来越黏人,竟然死死地拽着谢炳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谢炳的行动自由彻底被剥夺,更遑论到厨房去煮醒酒汤,他只好陪苏浣坐在沙发上。
年糕也跑过来伏在两人的脚边,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声响。
苏浣掌心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他的小臂,明明是很舒服的温度,却让谢炳觉得格外灼热。
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谢炳,让他的心在胸腔中驰骋不息。
谢炳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空气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去看苏浣,心中想着必须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苏浣……你想看电视吗?”谢炳声音磁性好听。
苏浣点了点头。
谢炳便将许久不用的电视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键,想要挑一部温馨的电影。
“要看这个!”始终安静的苏浣忽然嚷道。
谢炳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迟疑地问:“你确定吗?”
身边的姑娘一脸正气,坚定地重重点头,大声道:“就看这个!”
谢炳看着那血红色的影片封面和发光的大字,陷入了沉默——
《午夜迷雾:凶魂索命》。
这是他和苏浣第一次一起看电影,真的要看这一部吗?
第26章 冷静期第7日(1) 交织。
这部恐怖片不过是小成本制作的网络电影, 画质模糊,色调昏暗,怎么看都是粗制滥造的产物。
可偏偏这样的小电影, 更喜欢用阴森可怖的配乐,情节一惊一乍, 一昧追求让观众的感官得到刺激。
尖锐刺耳的唢呐声响起, 而后是忽然出现的水琴音,重重地敲击个不停。
画面中时不时闪过奇怪的身影, 渲染着紧张的气氛。
谢炳学习法律多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早练就了一身正气,自然不会被这恐怖片牵动情绪。
他对这片子不感兴趣,若换做平时,定然转身就走。
可如今,身侧的姑娘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 不肯放松片刻。谢炳只好端坐在沙发上,偶尔掀起眼皮, 漫不经心地看上一两眼。
苏浣却不知为何来了兴致, 被这样粗糙的电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
可若说她因为看恐怖片而害怕……似乎也并没有。
比起恐惧,苏浣的脸上更多的是懵懂迷茫。虽然眼睛随着电视画面而转动,却因为酒精麻痹了大脑而让她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
苏浣与他挨得极近,那姣好的面庞近在咫尺, 谢炳微微抬眸,便能看到她如琉璃般的眼眸和一层细小柔软的绒毛。
她仿佛完全褪去了白日里清冷成熟的气质,卸下了全部的防备,让人产生她无比呆萌可爱的错觉。
苏浣在谢炳的肩头无意识地蹭了蹭, 软糯糯的模样使人心生怜爱,可衬衣领口露出白皙如玉的漂亮锁骨,显得她如魅惑人心的精怪。
谢炳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收回目光,不敢乱看,又轻轻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它依旧乖巧地待在她的掌心,纹丝未动。
罢了,就让她这样抱着吧,谢炳心里无奈地想道。
不知苏浣是不是有读心术,不料在下一秒竟然主动松开了手,而后“噌”地一下站起身,疾步走到了墙边。
“啪嗒”一声,客厅里瞬间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电视机发出的幽幽红光,配上那森然的音乐,气氛真有几分可怕起来。
在一片晦暗中,谢炳勉强能看到苏浣的身影,他不知她要做什么,生怕她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急匆匆地站起身来朝她走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怀里突然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具温软的身体。
谢炳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苏浣的用力冲击而身形踉跄了几下,而后朝没有站稳,朝后方倒去。
他陷落进了柔软的沙发中,腰部不经意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竟然误打误撞地将电影暂停了下来——是遥控器。
那瘆人惊悚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苏浣勾着他的脖子,也顺势倒了下来,两个人鼻尖的炙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这方空间的温度陡然升高。
她的秀发垂落到他的脸颊,有几缕格外调皮,若无其事地轻扫着他的喉结和耳垂。
明明她轻飘飘得像是羽毛一般,理应不会让谢炳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可他逐渐觉得窒息起来,宛如一只脱水的鱼。
“苏浣。”他哑着声音唤道。
可他含蓄低沉的嗓音,却丝毫唤不醒醉酒中苏浣的理智。
电视散发出的红光映在她的眼中,让她的双眸流光四溢,像是蕴藏着火山下细碎的玛瑙。
而谢炳觉得自己成了那蓄势的山火,血液化为炽热的岩浆,在他的体内奔腾不息。
他的唇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清凉,是苏浣莹润的指尖。
它正在轻轻地摩挲着谢炳的双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谢炳心跳如鼓,呼吸变得凌乱,眼神慌张。
苏浣此刻不清醒,可谢炳的脑子却从未如此清醒。
谢炳深吸一口气,正当他打算推开苏浣时。
下一瞬,唇角落下了柔软的触感。
她的双唇软绵得不像话,带着丝丝缕缕凉意,比云朵柔软,比糖果香甜。
他一瞬间便睁大了双眼,清润的眼眸幽暗如墨,眼底情愫疯狂涌动,心跃动得似是要跳出胸膛。
苏浣,竟然吻了他?!
即便是一个清浅到极致的吻,也让毫无经验的谢炳阵阵眩晕,头脑空白,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终于,在怔愣了几秒后,谢炳察觉出了不对劲——苏浣一动也没动。
谢炳听到了苏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苏浣躺在沙发上。
借着那抹稀薄的光,谢炳看见了她恬静安然的面庞,双眼紧闭,显然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
谢炳心头情绪复杂,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高兴。
唇角似乎还有她的余温,那奇妙的触感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浣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躺在她的面前,绯红色的双唇饱满甜润,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翕动。
像是在邀请他继续品尝一二。
即便他此刻他吻上去,苏浣也不会察觉分毫。
谢炳的眼眸黯了黯,拼命压抑着心底的冲动和叫嚣,那卑劣的想法让他阵阵战栗。
睡梦中的苏浣嘤咛了一声,面色泛红,因为酒精的作用似乎身体有些发热,却因此而更加诱人。
谢炳望了她半晌,胸口因深呼吸而起伏,无人知道他心中经历过怎样的激战。
最终,眼底的浓浓情愫褪去,理智战胜了欲望。
谢炳在苏浣光洁的额头上几近虔诚般地轻轻落下一吻。
他将苏浣抱进了房间,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她的床头,却发觉盛云竹的照片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收了起来。
他拎着被子的手顿了顿,唇边出现了明晃晃的笑意。
谢炳望了苏浣两眼,而后转身离开,独自面对又一个不眠夜。
翌日清晨。
苏浣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记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中。
似乎昨晚她和谢炳愉快地在景南大学操场欣赏夜景,谢炳还给自己买了酒,然后呢……
完蛋了,她断片了。
不过是区区一听果酒,两罐啤酒,竟然又让她醉得不省人事。
她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她对自己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但是,她对谢炳很有信心,她认为,谢炳是个值得深交的正人君子。
回忆起来,第一次发现自己酒量差,还是高考之后和同学在KTV中狂欢,那时候还是盛云竹把她送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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