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别被它们的血溅到!”
“如果被咬了及时处理。”
修士们相互提醒。
但大部分人本就受了伤,禁地里又没有天地灵气,灵力不断损耗,最后逐渐败退下来。
但周围全是孽物,他们退无可退。
祝遥栀手上的剑被一只孽物咬住,开始寸寸腐蚀,她只好扔掉了剑,但另一只孽物立刻扑了上来。
危急时刻曲涟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去。
祝遥栀才有时间拿出新的一把剑。
“曲姐姐,你还好吗?”祝遥栀有些担心,曲涟握着刀的手在细细发颤,虎口已经撕裂出血。
“没事。”曲涟还是挡在她身前。
但这些孽物越来越多,曲涟的刀卡在一只孽物的头颅之中,另一只孽物一甩尾巴,锋利的鳞片朝着她的脖颈削了过去。
“小心!”祝遥栀想去救她,但孽物咬住了她的剑。
关键时刻,木偶少女从天而降,砍断了孽物的尾巴。
一群傀儡雀迅疾如电,无惧孽物的血肉,直接飞进孽物身躯,从内部把它们着烂。
战况好转,祝遥栀抬头往上看,幽蓝群花为她的视线让步,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飞舟,扬着仙盟的徽印,一道纤柔身影静立船头。
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振奋起来:“太好了,是洛音长老!”“我们有救了。”
但很快,有人摇了摇头,“不,洛音长老会来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菱镇也沦为这些孽物的巢床。”
“是啊,这么大的飞舟,菱镇幸存的人应该都在上面。”
祝遥栀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座飞舟其实飞得很低,被上面的幽蓝水域给压了下来。
他们像是被困在了深海里。
“必须找到邪神,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邪神在哪啊?我们在禁地找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见过k。”
“……”祝遥栀听到了自己凌乱的呼吸声。
她知道邪神在哪,可是……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识海中突然传来系统断断续续的话语:“快去、救男主……邪神要杀他……”
祝遥栀反应过来,司空玉没了她的木剑,也就失去了她的气息的掩护,邪神自然就发现他闯了进去。
她都能想象到,小怪物没找到她,却发现了擅闯的司空玉,估计气得要把司空玉撕了。
祝遥栀不敢赌,她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不敢赌司空玉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
所以她只好回去。
“曲姐姐,我得去找我的师弟。”祝遥栀对曲涟说。
曲涟说:“好,要不我跟你一块去?这样安全些。”
祝遥栀:“不用,曲姐姐先去看看泊川那边情况如何。”
“好,注意安全。”
祝遥栀对禁地很熟悉,很快就再次走进了最深处那座宫殿。
一踏进去,她就感受到了弥漫在四周的凛冽杀意,浓厚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如同一场酝酿的暴雨。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杀意有所平息,像一场暴雨化作轻风拂过她脸颊。
祝遥栀循着记忆,返回了莲花湖上的水榭,不过,藕叶荷花和亭台楼阁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被原地蒸发,银白触手铺了满地,蓝金花纹快速闪动,暴躁地炸出尖刺。
祝遥栀还在找邪神的身影,但少年的手臂已经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栀栀,他是你带进来的?”
她看过去,差点惊叫出声。
司空玉跪在地上,原本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一件血衣,他像是被解剖了,每一寸皮肉,每一节骨头,每一个脏器,都是破碎的,但又被黏合在一起,她可以透过血肉和白骨的间隙,看到他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心脏。
青年朝她的方向抬起头,血淋淋的眼眶中空无一物,撕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难闻:“师姐……”
祝遥栀张嘴就要吐出来,但她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腹中无物,变成了呛咳。
“栀栀,”邪神爱怜地轻抚她的背脊,“你需要进食。”
啊,怪物就是怪物,到底还是不通人情,祝遥栀都被眼前的血腥景象恶心得要吐了,邪神却要让她吃东西。
祝遥栀闭上双眼,声音无法控制地发颤,“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提到司空玉,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邪神从背后贴着她,话语低而沉冷:“他用那双眼睛看过栀栀,耳朵也听到了栀栀的声音,也嗅到了栀栀的气味,还有其他东西感受过栀栀,我绝不允许。看过栀栀的眼睛就挖掉,听过栀栀的耳朵也切掉,都切开、都毁掉……”
“……”祝遥栀听得全身泛冷。
如果邪神发现她的欺骗,她的下场会如何呢?会变得和眼前的司空玉一样吗?
而司空玉听不到他们的交谈,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听声的能力,只是说:“师姐,你还是来了……师姐,救救我……你还在生我的气,但你不能让我死,你一定会后悔的。”
祝遥栀心想,司空玉是感受到了她的灵力,所以才知道她来了。
“好吵。”邪神不满,一只触手伸过去,像是要剖出司空玉发声的喉咙。
“别!”祝遥栀扬声阻止了,那样司空玉恐怕会当场毙命。
触手听话的趴了回去,但邪神捏住祝遥栀的下颌,迫她转过脸与k对视,那双星瞳充满暗色,“栀栀,他就是刚才你让我找的人。为什么,他身上有那么多你的气息?我好嫉妒。”
“我只是捅了他一剑。”祝遥栀简直无语,这有什么好嫉妒的?难道邪神也想被她捅一剑?
少年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下巴,邪神的关注点还是那么奇怪,“栀栀为什么要给他一剑?”
“因为我想。”祝遥栀有些头疼,邪神的认知和她不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万一说了什么这小怪物不爱听的,就是在火上浇油了。
“情绪,”邪神低低地说,“栀栀一想到这个人,身上的情绪就变得强烈。”
不然呢?难道要她淡淡地原谅司空玉?那绝不可能,她恨不得能手刃这个贱人。
祝遥栀:“……这事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
“栀栀……”少年的眼瞳黯下去,“回避、拖延,这一直让我不安。”
被识破的祝遥栀:“……”
汗流浃背,犹如渣男被捉奸在床。
更让她想死的是,司空玉说:“师姐,我错了,你之前心悦我的时候,我不该负你……可哪怕如此,你还是屡次为我涉险,我们相伴数年,这份情意我一直无法割舍,师姐也一直喜欢我……”
谁喜欢他了?谁喜欢他了?谁会喜欢这么没品一男的!
如果不是被邪神抱在怀里,祝遥栀真的很想冲上去捂住这害人精的嘴。
血口喷人地污蔑她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挑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啊!
果然,司空玉这话一说,周围顿时肃杀得一片死寂。
祝遥栀感觉邪神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体温骤降,像是把她禁锢在一个冰冷囚牢。
少年瞳孔颤抖,眼中星芒四碎,转而变得凶戾狰狞,眼眶都泛着红。
“栀栀喜欢他?”邪神的声音很轻,一边摸着她的脸颊一边说,“心悦?栀栀,有了心,才能悦你?才能喜欢你?”
祝遥栀只觉一口老血涌上来哽在喉头。
普信男、害惨了她。
她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他在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触手已经伸了过去,当着她的面剖开司空玉的胸膛,挖出了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触手捏着那颗心脏,上面黏连的血肉也被牵扯了出来,有些掉在地上,发出滑腻声响。
“这就是心?”邪神垂下眼眸,“我,输给了这样的东西?”
祝遥栀作为一个成长在和谐社会的普通女生,哪里亲眼目睹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登时脸色煞白,头脑嗡嗡作响,像是一瞬间丧失了反应能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
极度惊骇带来短暂的头脑空白,然后身体被恐惧这一本能占据。
如此轻易地开膛剖心,如果邪神发现她一直在愚弄神明,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而邪神在下一刻捏碎了那颗心脏,鲜血喷溅,像是炸开的烟花。
司空玉……死了?
这一瞬间,祝遥栀识海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轰然像是金属相撞,又像鲸鸣一样亘古悠远。
她好像听到了系统断续模糊的声音:“警告……你将被剥夺神魂……回溯……”
然后祝遥栀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像是一尾在空中游动的鱼。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失去了对她自己身体的掌控,看着自己用了移形换影,变作一道影子从邪神的怀抱中滑落下去,在司空玉身前变回人形,然后凝出灵力,注入了司空玉腰间的追魔铃。
浩荡铃声响起,如同报丧的哀歌。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箭矢疾射而来,破开一切,正中少年邪神的眉间,留下一点朱砂般的血印,而后爆开的凛冽金光削薄如刃,没入了邪神的身躯,密集得像是一群金色的游鱼。
血,幽蓝的血一大片一大片地从邪神身上喷涌而出,少年身形摇晃了一下,那些触手像是被无形的刀刃瞬间斩断,然后融化成一滩水。
祝遥栀心尖一颤,奇怪,她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躯,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心疼。
之前那些漆黑锁链和符篆都钉进邪神的身躯,穿骨切肉的声响清晰可闻。
但邪神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溢满血水的眼睛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幽蓝水液不断淌下,祝遥栀有一瞬间分不清楚那是血还是泪水。
k只是说:“栀栀,你为了他,要杀我?”
第44章 魔域
禁地里所有幽蓝色瞬间枯萎。
“栀栀……”邪神不甘地看着少女决绝的背影。
祝遥栀看着少年抽动的双唇, 知道k还想说些什么,但细细的红色裂纹从眉心蜿蜒开来,爬满了k的身躯。
k像是要一片一片碎掉了, 裂隙蜿蜒到喉管,邪神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一眼就好,一眼k也许就, 原谅她了。
可是k的栀栀没有回头。
遍地都是触目惊心的幽蓝血液, 只有少女一身白裙, 无垢得像美好的昨日。
祝遥栀还是无法夺回自己的身体, 也说不了话。
只能看着她自己面无表情地走向司空玉,手中闪过奇异的幽光,破碎的肉块蠕动生长, 竟然长成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不, 祝遥栀意识到,那就是刚才司空玉被捏碎的心脏。
她的身体拿着这颗心脏,塞进了司空玉的胸腔里,青年破碎的肢体也随之被拼接完好, 眼睫颤动着恢复了呼吸。
死而复生。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回溯”吗?
祝遥栀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小怪物,她的身体已经带着司空玉离开了。
幽幽深殿里, 重伤濒死的怪物徒然地伸出想要挽留的手, 但那只手从指尖开始, 一寸一寸破碎成细细的星砂。
祝遥栀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莫名却强烈的疲倦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要沉睡。
她看到了曲涟他们, 幸存的修士被洛音长老接上了飞舟。
榴花汀的所有孽物开始成片死亡, 像是被抽取了生机, 禁地在攫取一切养分, 供给邪神。
于是飞舟撕开群怪, 穿过悬空的深海,终于浮出水面,无垠星空璀璨欲滴。
榴花汀逐渐被远远抛在后面,祝遥栀在失去意识前看了最后一眼,整个榴花汀被幽蓝流水包围,像是一滴眼泪。
小怪物……会死吗?
但她已经沉沉睡去。
被迫让司空玉死而复生,像是抽干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
祝遥栀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清脆的雀鸟啁啾声。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明晃晃的天光刺进眼眶,她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她躺在硬得像石头的床板上,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除了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这是哪儿?
祝遥栀慢慢坐起来,浑身经脉都在抽痛,四肢像是刚被驯服,抬手都有些吃力。
思绪慢慢清晰,榴花汀,追魔铃,诛邪箭……还有少年邪神破碎的目光。
啊,她都做了些什么。
不对,是被控制着身体做了什么。
祝遥栀立刻找系统算账:“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系统支支吾吾,“只是为了确保剧情顺利进行的必要手段,你也不想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吧?”
祝遥栀最讨厌被威胁,不由得眯起双眼。
不过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邪神如何了?k不会……”
她说不出那个字。
系统:“邪神前几日还在榴花汀,不过昨晚k去了魔域。”
小怪物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祝遥栀松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又疑惑了起来,“魔域?这是什么地方?按照我之前的了解,十方魔教不是一直东躲西藏,还有魔域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不怕被仙盟露头就秒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说:“本来确实没有,但就在昨晚邪神入主十方魔教之后,一夜之间攻下了南州二十七个宗门及其属地,就变成魔域了。”
祝遥栀:?
她有些茫然,“我到底睡了多久,怎么一觉醒来感觉时代变了。”
系统:“曲涟把你送回了剑阁,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祝遥栀:“……”
天杀的。
被迫失去身体的掌控权真的很不爽。
祝遥栀头还有些晕,但她的房门已经被砰砰拍响,朝璃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祝遥栀!没死就快起来,师尊让你去打扫藏书阁。哼,你一个外门弟子也支配做这些扫洒杂事了。”
一回剑阁就要上班是吧,去他的。
祝遥栀走过去,一脚踹在门上,直接连门带着朝璃给踹飞出去。
“啊!”朝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弧线,然后啪地一下嵌进了墙里。
祝遥栀装模作样地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咦?人呢?怎么我一开门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朝璃还带了一群狗腿子过来,听到她这话顿时就怒了,但他们刚张开嘴,还没破口大骂就被禁言了。
祝遥栀斜倚在门框上,甩了甩手,眉眼一弯,“哎呀,睡了这么久,感觉法术都不会用了,用一个禁言术来试试。”
“……”那些修士恶狠狠地瞪着她,但被嵌墙里的朝璃痛得哼哼唧唧,这群人只好过去研究怎么把小师妹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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