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小怪物受了伤后的自愈速度有多逆天,如果不是故意的, 她咬了一口后头还没抬起来那些痕迹就已经不见了,但邪神故意留着, 有什么办法。
银白触手蔓延开来, 覆盖了整座竹亭, 有些垂下来叭地一下亲了亲祝遥栀的头发。
祝遥栀盯着邪神的衣袍, 甚至已经上手去扒拉k肩上的玄玉缀饰, 但她欲行不轨的爪子被扣住了。
“栀栀, ”邪神与她耳语, “跟我回去再看。”
“只给栀栀看。”
可能是夕阳残留的余温, 祝遥栀觉得脸上微烧, 她婉拒道:“不行,我暂时还要待在这里。”
邪神有些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耳尖,力道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祝遥栀真的很在意邪神和李眉砂之间的联系,不论如何她今晚必须确认邪神左肩上到底有没有一模一样的痕迹。
所以她安抚地摸了摸缠着她的触手,说:“再等一下,等会去我的画境。”
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是在画饼,但小怪物一向好哄,听她这么说就不咬她的耳朵了,只是亲个没完。
祝遥栀尽力忽略邪神的亲吻,卷起一角竹帘,看向庭院里面的正厅。
此时,夕霞坠向群山,天色擦黑,已经入夜了。
宾客中,既有醉于美酒的普通人,也有不少静观其变的修士。
终于,一顶花轿被四平八稳的抬了进来,周围跟着提着灯笼的丫鬟,花轿上的珠翠流苏映着灯火,金碧辉煌。
大红花轿从庭院中间穿过,在厅前停了下来。
而后一众丫鬟退开了些许,祝遥栀看到一名身穿艳红喜服的男子缓步而来,玉白手指执了一盏并蒂红莲花灯。
男子身形颀长,面容比女子还要美艳,眼睛与李眉砂有些相似,但柔和含笑,五官妖而不媚,他一出现,庭中百花瞬间失了颜色。
他撩开花轿的轿帘,柔声唤了一句:“簪星。”
凤冠霞帔的女子从轿中走下,红盖头掩去容貌,只看得到纤细的身姿,但背脊挺直,每一步都端方雅正。
祝遥栀已经确定了,这就是李眉砂的父母,李梦戈和陆簪星。
“栀栀,他们在成亲?”邪神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对。”祝遥栀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厅中夫妻对拜的两人身上。
“栀栀想不想成亲?”邪神却轻声问她。
她不由得转眸看了小怪物一眼,枕在她肩上的少年眼瞳明璨,似有星河坠入。
她并不想,但邪神一定想和她成亲。
祝遥栀摸了摸铺在身上的银发,并没有给确切的答复:“等以后再看看。”
画饼什么的她一向擅长。
邪神也没说什么。
祝遥栀的目光继续看向正厅,夫妻对拜后,李梦戈挽着陆簪星的手,脸上笑意柔情似水。
宾客中不少人献上祝福,李梦戈浅笑回应。
看上去是一段美满的姻缘。
但祝遥栀注意到,陆簪星自始自终一言不发,若不是李梦戈牵着她,她就只是沉默地站着,安静得有些奇怪。
这时,邪神附在她耳廓低语:“两个都不是人。”
祝遥栀怔了一下,然后她低声问:“他们都是幻象?”
邪神说:“女的是,男的不是。”
祝遥栀有些浑身发毛。
而李梦戈已经牵着身旁女子的手,与她去了里间。
庭院里的修士议论纷纷:
“这是李梦戈?前任仙盟盟主?怎么长了这么一张妖孽脸。”
“李家的昙释刀传人就没有不好看的,据说开创刀法的那名女侠经过圣昙佛寺,只一眼就引得佛子重返红尘。”
“哎,长得再倾国倾城那又如何?我进水月观是为了找宝物又不是看他们成亲。”
“可这幻境不破,我们也无法窥见水月观的真容,更别提找什么宝物机缘。”
“那还是赶紧想办法破开这个幻境。”
祝遥栀听了几耳朵,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幻境,毕竟陆簪星和李梦戈早就反目成仇,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成亲,这些大概都只是回忆。
问题是,阵眼会在哪里?
她想得有些出神,被冷落了好一会的邪神抱着她摇晃了几下,“栀栀,你都不理我。”
哎,黏人。
祝遥栀于是放下了竹帘,从手镯里拿出一卷画摊开在亭中石桌上,又抬手想在竹亭布下禁制。
灵力从她指尖凝出,还没结出禁制法阵,她的指尖就被邪神含住,淡色的薄唇色如春樱。
祝遥栀凝出的灵力都被一点点吃得干净,一丝都不剩下。
怎么小怪物也喜欢吃她的灵力?
邪神将她的灵力侵吞殆尽,才抬头说:“栀栀放心,这些蝼蚁无法感知这里。”
祝遥栀也就省了布禁制的功夫,直接带着邪神进入画境中。
画境与他们之前来时一样,明月满天,落花沾衣,溪光摇晃着包围中间的竹阁。
祝遥栀还被邪神抱在怀中,触手推开了竹阁的门,在他们进去后又立刻阖上。
床榻宽大,不过大部分触手还是只能堆叠在地毯上,如同银色的波涛。
祝遥栀忍不住问:“你很喜欢我的灵力?”
邪神:“喜欢。栀栀的一切我都喜欢。”
听上去是因为爱屋及乌,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李眉砂是因为什么?哪怕算上灵根属性,水灵根也并不需要冰灵力,反过来,李眉砂的灵力可能还对她有用些。
祝遥栀还在思来想去,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就收紧了,少年身躯紧紧贴在她背后,“栀栀,你今晚总是走神。”
因为有正事要做啊。
当然,祝遥栀没敢这么说,她只是充分地运用了语言的艺术:“因为我刚才在想,进了画境要对你做些什么。”
也不算在说谎吧,毕竟她确实想要探知邪神和李眉砂之间的关联。
小怪物对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眼里闪着期待的星光,“那栀栀想要做什么?”
祝遥栀伸出爪子拍了拍k的左肩,“我先看看我之前咬得怎么样。”
邪神说:“栀栀下次可以咬的更重一些,这样就能留得久些。”
祝遥栀轻咳一声,“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再有下次了。
然后她的手就被牵起,被带着按上魔尊领口金丝嵌玉的盘扣上,“栀栀帮我解开。”
月光与桃花卷帘而入,少年纤长的睫羽上勾了一小瓣桃花,那双眼瞳只映着她的身影,像是赠与她一整片星空。
祝遥栀在非人能有的美貌中失神了一小会,才移开视线去看那几颗盘扣,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一脸正经目不斜视,但指尖还是忍不住轻颤,特别是少年温热指腹摩挲过她指尖的时候。
祝遥栀忍不住说:“你别动。”
邪神:“唔。”
没有了小怪物对她的手指捏来捏去,她总算解开了那几颗盘扣,衣领松开,露出少年苍白如玉的脖颈,喉结线条明晰有力。
祝遥栀试着扒拉了一下,发现扒拉不开,她有些茫然地抬头。
邪神牵着她的手指轻按在衣襟上,提醒道:“栀栀,还有这里。”
“……好。”祝遥栀板着脸,把衣襟上的玉扣也给解了,她如愿以偿地拉开了邪神的衣袍。
月华落在苍白肌理上,如照霜雪,祝遥栀越看越发现,忽略散落下来的细软银发,真的和李眉砂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宽肩窄腰。
她面色越发凝重,伸手搭在邪神肩上,借力撑起上身,扒拉着少年的左肩往后看。
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她清楚地看见少年肩上未消的红痕,小巧如月牙的指印,还有肩上那圈咬痕。
从形状到位置,与李眉砂别无二致。
“……”祝遥栀沉默,脸上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她还不至于连自己睡的到底是谁都分不清楚。
但问题是,本来应该只出现在小怪物身上的痕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李眉砂身上。
祝遥栀有一瞬间想要用弟子令把宿敌叫过来当面对质,但她很快想起,在水月观中,所有传讯都被切断了。
她只好作罢。
但她真的想不明白,凭什么李眉砂身上也会有她弄出来的痕迹?凭什么啊。
难道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已经糊涂到连自己睡了谁都能搞混?听起来也太混账了,而且也不可能啊,小怪物对她的独占欲这么强。
难道是她记忆错乱了?其实她在不知不觉中把宿敌给睡了,还习惯性地咬了同样的咬痕。
无论是哪一个,都很离谱啊!
祝遥栀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只觉得她的脑瓜子都要想炸了。
可能是看她只是扒在肩上不动,邪神伸手轻轻挠了挠她的后颈,问:“栀栀,你在做什么?”
祝遥栀:“别吵,我在思考。”
邪神:?
k追问:“栀栀在思考什么?”
思考她到底有没有把宿敌给睡了。
当然这种话她不敢说,当着小怪物的面说这些,简直是在找死。
所以她只是语气认真地问:“是你帮我解合欢蛊?也是你帮我压制繁衍血脉?”
邪神:“当然。”
这就对了,她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总不会有什么存在能够篡改邪神的记忆。
那这到底关李眉砂什么事啊?
祝遥栀只觉得大脑空空,然后她的脸颊就被轻轻戳了一下。
小怪物拿手指轻轻戳她的脸,“栀栀,失忆了?装作不记得也不行,不准赖账。”
“我没有不记得。”祝遥栀歪了歪脑袋枕在k肩上,忍不住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提起裙子就不认的女人吗?”
少年幽幽看她一眼,问了一句:“那我和栀栀还是道侣?”
“……”祝遥栀立刻沉默,把脸埋在k肩上装死。
好吧,她承认她是提了裙子就不认的渣女。
邪神伸手轻轻挠了她耳后一下,轻声说:“好坏。”
小怪物没用什么力气,跟被猫猫不伸爪子挠了一样。
挠得祝遥栀越发心虚,她埋在少年肩上闷声说:“我可没说不是。”
邪神微怔。
然后祝遥栀感觉她的头顶被印下轻轻一吻。
还好头发没有知觉,所以她也可以装作没有感受到那份沉重而无声的情意。
其实只是一个口头承诺,像极了那些薄情负心的书生对姑娘说等我考取功名后就来娶你,但登科及第的书生向来只会娶那些官家小姐。
这种口说无凭的“道侣”关系,祝遥栀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不过邪神默契地没有再多要求,像是只要她还肯承认就好了。
祝遥栀窝在少年温热的怀抱中,又忍不住想起李眉砂的事情。
现在看来,大概只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不知道宿敌私下里和谁相好,还碰巧被抓了被咬了,刚好和她留在邪神身上的一样。
――这其实也不太合理。
这世上哪有如此碰巧的事情?
她垂着眼帘,邪神以为她困了,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栀栀要睡觉?”
“不睡。”祝遥栀并不困倦。
更何况她还在水月观里,情况难料,她怎么睡得着。
画境外那些修士也不是吃素的,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她倒不急,又不是为了什么机缘宝物,没必要当出头鸟。
邪神一听她说不睡,掌心就附上她的后背,垂眸问:“要不要把剩下的繁衍血脉剔除了?”
这句话的语气太平静了,就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吃夜宵。
祝遥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险些就要点头了,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要是真的要剔除,那她得死去活来好多次。
她立刻说:“不要。”
邪神并不意外,只说:“若不用这些天摊下来,到时全部剔除,栀栀不是更受不住?”
祝遥栀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说:“到时再说吧,我今晚不是很想。”
按照她的计划,她只要把这破剧情推完她就可以美美回家了,到时她和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瓜葛,自然不会被什么垃圾血脉影响。
“好。”邪神没有异议,只是以手指为梳齿,见她的头发理顺,“栀栀,我早上才梳好的,怎么又乱了?”
那就要怪李眉砂了,要不是为了不引起宿敌的怀疑,她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总不能别人一看她,就知道她其实在魔域过得挺滋润的。
祝遥栀只说:“时间久了就乱了,我的头发又不会自己把自己弄整齐。”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邪神垂落的银发,羽毛一样细软,丝丝缕缕缠上她的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
很像一只主动往她手心蹭的猫猫。
邪神有些心疼地说:“栀栀要好好照顾它们,一乱就容易掉。”
小怪物不是人,无法理解人的头发毫无知觉,掉了或者剪掉都不会有任何痛觉。
祝遥栀说:“没关系的,我不疼,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做数学题的时候,一抓一大把头发下来。”
小怪物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数学题是什么?太坏了。”
祝遥栀忍不住埋在k肩头闷声笑了几下,“对,太坏了。”
小怪物好,数学题坏。
她抬起头,看见邪神肩上那一小圈牙印,伸手摸了摸,只剩不明显的浅淡凹痕。
祝遥栀心中忽然生出一计。
如果她再咬邪神一口,李眉砂身上会不会有相同的咬痕?
今晚她绝对清醒,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不可能分不清楚自己咬的是谁。
她就不信了,宿敌怎么这么邪门?她给小怪物的咬痕难道还能无缘无故就复制到李眉砂身上?
祝遥栀打定主意,就侧过脸问邪神:“我能平白无故地咬你一口吗?”
“可以。”邪神还在给她梳理头发,轻声提醒了一句,“栀栀咬重一些,不然很快就没了。”
“我知道。”祝遥栀磨了磨牙。
当然得咬得用力一些,也得挑个比较容易看到的位置去咬,不然等会都看不到了,还怎么试探宿敌。
她一开始想接着咬邪神的肩膀,快要下嘴的时候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咬在这种位置,李眉砂平时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要看的话,岂不是得让宿敌把衣服脱了。
这不太好,总不能接下来她一见到宿敌,张嘴就是一句“你给我把衣服脱了”。太不礼貌了,想想就觉得很变/态。
所以祝遥栀的视线转移到了邪神的脖颈上,咬这里够明显了吧,一眼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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