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齐扶锦听不下去,叫她去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李挽朝,见人没有生命危险,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齐扶锦知道杨家人和李家人不一样,他怕怠慢了杨无思,到时候李挽朝怕要和他秋后算账,让宫女好生去哄了她睡觉,东宫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现下,天一亮堂,她就吵着想要来见姐姐了。
杨家的小姑娘。
李挽朝一听就知道是杨无思。
她马上道:“我要见她。”
齐扶锦抿了抿唇,看着李挽朝道:“想见她自是有的是机会见,只是朝娘,你现在身上有伤,你要记住,千万不要露馅了。”
他唬她道:“现在赏赐也都去了杨家,吏部的人也已经在给你的外祖办升官进爵的手续了,你若是露了馅,那杨家就是欺君之罪。”
李挽朝近乎咬牙切齿,“若要论欺君,那也是你一人的事情。”
“别这样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李挽朝实在是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了,齐扶锦说得也没错,别看她现在多硬气,可是,她已经被绑到了他一条线的地步。
她大可以去闹掰,但到时候,犬兔俱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将来才刚刚开始,她的胭脂铺甚至都还没开始赚钱,她和他去同归于尽做什么?
实没必要。
“如果昨日的赏花宴我没来呢?”李挽朝问他,“如果我没来的话,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答案他们两个人其实心知肚明。
那就再想着法子骗呗,直到迟早有一天全了他策划的这出戏。
齐扶锦看出李挽朝心中还在气,可他实在不懂,这究竟有什么好气的。
大家都现实一点,不要天真,他这样做,对她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齐扶锦不再说,她不能理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没关系,时间会为他证明,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他没有让李挽朝离开偏殿,她现在“伤得极重”,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得好,最后他也只是让人把杨无思带到了这处。
没多久知霞和她一起来了这处,杨无思的步子急,想跑却又不敢跑,看到了靠在床榻上的李挽朝就想要奔去。
齐扶锦已经被李挽朝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杨无思看到他也在,最终还是没敢太放肆。
李挽朝想让齐扶锦离开,她当着杨无思的面,对他倒也尊敬。
杨无思人小鬼大的,眼睛到时候提溜提溜转,万一叫她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不大好了。
她咬着牙对齐扶锦道:“殿下,我有话想和妹妹说,要不你先出去?”
齐扶锦见她给了好脸色,也没继续纠缠,起了身,他叮嘱道:“李姑娘伤得厉害,可要小心些,不要拉扯了伤口。”
他们两个人默契地在旁人面前扮演起了太子和官家之女的角色。
不......还亲近些。
齐扶锦和李挽朝私底下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其实算是李挽朝单方面对他的唾骂厌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和她在世人的目光中,还可以再亲近一些,不那么疏远。
他用这样的手段,把他们拉得更亲近了一些。
不这样的话,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靠近她了。
想到这里,齐扶锦的嘴角竟浮起了一抹弧度,很淡很淡,叫人察觉不到。
第40章
轮不着你
齐扶锦最后如李挽朝所愿, 离开了这处,给足了她们姐妹说话空间。
齐扶锦一离开,杨无思就扑到了床边, 扒着李挽朝道:“姐, 你没事吧,昨日你怎么走了, 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啊,我快吓死了。”
昨日她怎么和国公府的那个小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呢?她听她的话一直等在原地, 却怎么都没有等到她, 后来再听到消息,就是她出了事。
李挽朝看着她眼睛红润, 也知那事让她受了惊吓,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了好一会。
杨无思还怕磕到她身上的伤, 不敢叫她抱。
她心中生出几分骗了人的愧疚, 可最后还是没有拆穿这事。
这事,就她和齐扶锦知道就够了。
她将杨无思安抚了一会, 连哄带骗的,就将这事揭了过去,不多久时, 就有宫女从外面进来, 送了些糕点来。
东宫的糕点比别处好吃多了, 杨无思的心思登时就被引去别处, 也不再去想其他的事了。
杨无思一直在这处待到了下午才离开。
她走后, 偏殿之中就只剩下了李挽朝和知霞。
知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李挽朝这样还真以为她是受了伤。她知道这事又和齐扶锦脱不开关系,待到这里头没人时,开口就想骂他, 可是想了想,此地是东宫,怕隔墙有耳,最后还是歇了嘴。
她自然是不敢骂太子,只小声抱怨着齐扶锦的坏话,“每次碰上就没什么好事,小姐都为他受了多少的伤,那剑怎么就不戳死他去......”
她才没那么大的胸怀,和那些什么文臣一样能对太子顶礼膜拜。谁欺负了李挽朝,谁让李挽朝受伤了,她就看谁不顺眼。哎,温沉死了,又来了个齐扶锦折磨人。
知霞嘴巴子碎得很,李挽朝也没敢告诉她真相,同她说了后,说不准哪天聊着聊着就从嘴巴里头叨出去了。
最后也只是笑着叫她别担心,还起来蹦了两下,叫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病,用不着担心。
知霞叫她这样的动作吓到,马上拉着她回床上躺好,也没再去提起那些烦心事了。
*
太子被行刺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国公爷的耳中。
当初齐扶锦在恩文府成婚一事他是知晓的,他那个娶回来的妻子是本地知府家的小姐。他先前是知道齐扶锦抛弃了恩文府的一切回来了京城,可不知道,他的妻子也追了过来。
直到昨日的事情发生之后,肃国公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让人去查了一番,才知道,他那妻子也跟着入京了。
想不通这人是怎么来的京城,又怎么这么凑巧在赏花宴上救了太子。
他觉得古怪,昨日夜里头就派人去查这李挽朝是怎么来的京城,查来的消息是说,太子假死,她上京来寻,可其他再多一点的细节。
也不知道是没有了,还是被人掩藏了。
如若是被人事先藏了起来,那肃国公如今再想查,应当也查不到了。
一大把年纪,脑子糊涂得很,想不明白,他就让人找来了去了赏花宴的沈绥华,问了她那日发生的事情。
沈绥华来了肃国公的书房,她大概能够猜到他今日找她来是要问些什么。
肃国公没有问李挽朝的事,他先是问道:“昨个儿赏花宴,你表哥可有说些什么?”
沈绥华早就想好了说辞,忙点头,“昨个儿我们可好着呢,你让我去赏花宴,我自就去了,只是表哥瞧着兴致不大高的样子,我和他在水榭里头聊了几句,就回了。”
她说得可都是实话呢,若他叫人去问,问出来也是这样的。
可肃国公显然不满意,他皱眉道:“你们就聊了两句?”
闲聊两句能聊出个什么啊?
沈绥华也皱眉,“祖父这叫什么话?能跟表哥聊上两句,那都是顶天的好了,您以为谁都能和他聊上两句吗。”
肃国公闻此,神色果然松动了些。
沈绥华察言观色,借机追着道:“祖父,表哥这才回宫呢,姑母也才刚离世没多久呢,您别逼他这么紧啊,到时候给表哥逼急了可不好。”
肃国公冷哼一声,“从前的时候还百般不愿,现下倒是关心他。你这到底是想让我别逼他,还是别逼你啊?”
沈绥华尴尬一笑,却也没慌乱,她道:“您别拿这话刺我,我这现在不已经想开了嘛,我迟早是要嫁给表哥的,我这也认下了。”
她顺势给肃国公倒了一杯茶,状似感叹,道:“您说得对嘛,当太子妃没什么不好的,表哥风流倜傥,将来必是九五之尊,那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从前是我不懂事,想不明白这些,可昨个儿那场赏花宴倒叫我想明白了些许。”
沈绥华知道她的祖父疑心甚重,昧着良心说话却也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果不其然,肃国公还是没信,只犹疑地看向她,“你这瓜皮脑袋,参加个花宴,倒参破了?”
“真悟明白了些,您看看,那宴席上,满座的官家小姐,哪里及太子妃一个名头响亮啊?表兄也不差,他生得好,我也实在不吃亏......”
话还不曾说完就叫肃国公呵斥,“这从哪里学来的话,什么生得好,生得好不好那重要吗,那是太子,岂容你如此评说。”
莫看肃国公口中训斥,但沈绥华知他心中美着呢。
小辈的若是听他的话,他心里头就舒畅。
他现在舒服是舒服,可只怕心里面还是不会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这也不是沈绥华的事了,没有人能让她外祖彻底地放下戒心。她说到这里,实在已经尽力了。
她叹了口气道:“您总要给我和表哥一些时间去培养感情的啊,总不能说选妃就选妃,这样表哥心里头也会不畅快的。水到渠成、两心相通,那感情才能长久不是?否则就算现在我如愿做了太子妃,怕表哥也会记恨祖父,记恨沈家的。”
肃国公认真想了想沈绥华这番话,听来觉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齐扶锦是个有主意的,他这样步步紧逼,难免惹了他不痛快,让沈家和他生出嫌隙。
他终于送松了口,对沈绥华道:“那你最好是抓紧了时间,早些和太子情谊相通,太子妃一事......再去议也不迟。”
听到肃国公的话,沈绥华心里头高兴,可是面上却也不敢显露出些什么,只乖巧应道:“祖父说的是,再去议,真不迟。”
说完这些,沈绥华便以为没事了,告了退后想要往外走去,可是却又被肃国公唤住。
她心下一跳,愣在原地问道:“祖父可还是有旁的事要去嘱咐?”
肃国公问起来了刺客一事。
这事......沈绥华是真不大清楚。
她昨日就按照齐扶锦的指示把李挽朝引到了水榭那边,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了后来那样。
可她知道,绝对不能供出齐扶锦让她做的事情,那样肃国公或许马上就能发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她搪塞道:“这事,我也不大清楚,昨日我从水榭出去后,表哥还在那处赏景,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便不知道了。”
那里被太子的亲卫把守着,没人会知道水榭那里发生了什么,除了齐扶锦本人。
所以,她也不怕肃国公会发现那两个人在私底下见面。
多说多错,她也不再说些别的,告退离开。
肃国公想起了李挽朝。
外头传的话是说,太子在御花园的水榭处出来,刚好就碰到了参加赏花宴的李挽朝,情急之下,她救了太子。
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些吧。
他想了想后,决定还是改日亲自向太子问一下这事,才能够放心。
*
李挽朝自从那日醒了之后,就一直在说要回杨家,齐扶锦拖了她三日,借口让她养会病再走,三日过后,她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再忍受不了,去找了齐扶锦。
齐扶锦正坐在大殿之中,看他那面上的表情,像是早预料到了李挽朝今日会来找他。
他抬眼看向了殿门口的人,道:“进来坐会吧。”
李挽朝走到了他的面前,只是站着,没有坐下。
齐扶锦道:“坐坐呗,站着多累。”
李挽朝没有动作,看着仍旧没有想要坐下来的意思。
齐扶锦见她不坐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仍旧笑,“用过午膳我就会让人送你出去的,你别着急。”
李挽朝倒没想到此行这么顺利,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倒是先开口了。
她得到了答案之后,一句话不再说,转身就走。
齐扶锦喊住了她,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补品带回去补身子,你一会离开的时候我喊人给你一起带走。”
李挽朝顿了步,回过身去,蹙眉看他,“我又没病。”
她有什么好补身子的呢。
“嗯,我知道。”齐扶锦轻笑一声,“孝敬你家两位老人的。”
李挽朝嘴角抽了抽,他孝敬个什么劲。
不过她现下也已经想明白了,千万不要去纠正齐扶锦嘴巴里面的话,那只会让她自己气个半死。
所以,她只是丢下了一句,“还轮不着你孝敬”,扭头就走了人,再没给齐扶锦开口说话的机会。
齐扶锦挨了她这么一句,倒也没生气,只是嘴角的笑渐渐褪了下去。
轮不着他孝敬?
他不孝敬谁孝敬。
他有些赌气的想,怎么着也是和她光明正大拜过天地的人,他就是可以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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