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王嬷嬷从昨夜开始就忙着找她这小孙女,现在不在这,不然被她看到了,放猞猁的事就要整个露馅。
沈佩手里的锦盒都没时间找地方放,端着就大步来到人群聚集处。
一见是无法无天的大小姐来了,刚刚还围成一圈的下人们纷纷让路。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这湖里会飘起来个尸体。”,沈佩走得急,没看清,一脚踏过去差点踩到那女尸僵直的手臂。
沈子川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袖往回一拉,这才让她没冒失地踩上去。
她一低头,刚看清那尸体身上所穿的衣裙,头皮立刻炸了起来。
怎么是她?
只见这泡发胀大的尸体身上穿着件鹅黄短袄,和昨晚故意带她绕圈的小丫鬟身上那件一模一样。
旁边的沈子川见沈佩面色不太好,以为她是被这尸体吓到了,便出声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
“只是这尸体没有脑袋,也不知道是哪个房里的丫鬟。”,沈子川摇头叹了口气,“只能先清查府里的丫鬟,看看有没有昨晚失踪不见的。”
“那现在呢,查出什么没有,人是怎么死的?”。
沈子川摇了摇头,“我已将这尸体简单检查了一遍,没有明显外伤,很可能就是断头而死的。”
沈子川年轻时在外征战多年,为大梁平定了西南边陲,收回来不少土地,是大梁为数不多身怀赫赫军功的人。
所以能在仵作来之前,简单地检查一下尸体。
沈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尸体脖颈处整齐的断口,心里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书里肖彦师从百晓生,学习帝王之术。同一时间接受百晓生教导的还有一人,名叫楚云祁。
百晓生虽是前帝师,可楚云祁跟着他学的可不是什么正规的东西,他学的是诡术。
诡术便是一切你能想到为人所不耻,不能拿到阳光下翻开的东西,包括欺诈,制毒,盗窃……还有杀人。
肖彦那师兄楚云祁便使得一手杀人于无形的绝技,悬丝杀人。
这本书的结局最后为什么会走向BE,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人。
他的存在,就好像肖彦拿到了把削铁如泥的刀,所有阻挡他走上皇位的人,无论是谁,最后都无一幸免的成为这把刀下的亡魂。
尸体脖颈上的断口异常平整,连白森森的脊骨都断的很整齐,哪怕是放到现代,用手术刀,用电锯,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沈佩顿时脊背发凉,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昨晚面对的是什么。
不是猞猁,也不是肖彦,是一个手段残忍又狡猾的杀人魔。
第12章
接风宴她脆弱又狡猾
在大梁,有律法明文规定奴仆横死,主人家也有责任。
虽还没查出是谁房里的丫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府里的丫鬟,宁国公府后花园出现无头女尸这事传出去,怎么都会有损沈家的名誉。
更何况过几日还要办接风宴,这事一传出去,只怕都没几人敢来。
所以沈子川没报官,只叫了城外一为熟识的跛脚老仵作登门验尸。
那老仵作来了以后,说是没看到任何皮外伤,身上的工具也带不齐全,让沈子川备车将女尸送到了他家。
而沈佩这个闲散人员,因为知道楚云祁可能已经找到了肖彦,并且很可能在他附近,就胆战心惊地粘了沈子川一整天。
直到太阳下山,沈子川要回屋休息的时候,沈佩都还跟着他。
沈子川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被今天那尸体吓傻了,只好调了七八个侍卫给她守院子,沈佩这才放下心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沈佩看着窗户上侍卫巡逻的火把映出的橘色倒影,久久无法入睡。
若昨晚撞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楚云祁,还正好撞上他在传信,她会不会被怀疑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而被杀掉。
而且今天正堂里的各种异常,小桃的断发,无缘无故的破空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拨弦声,无一都在说明楚云祁就在那,在她的附近。
怪不得肖彦明明什么都没带,却让沈佩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原来是他取她性命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武器,随意一个动作发出的指令都能让不知道藏在哪的楚云祁杀了她。
沈佩原以为主线任务保护男女主难,却没想到要保住自己小命这个任务更难。
毕竟男女主是快要大结局了才遇到的危险,她这简直就是与恶魔同行,还是两个。
你说肖彦多疑就算了,好歹他是个正常人,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杀人手段。现在又来了个楚云祁,还是个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的那种神经病。
这任务难度,直接就超级加倍。
一想到接风宴自己还要按照原剧情对他冷嘲热讽,狗系统还一个金手指也不给,她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这一觉沈佩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耳旁还不停传来今天在正堂听到的拨弦声。
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一度梦到楚云祁就趴在她的旁边捣鼓他那用来杀人的线。
实际上,确实同她梦到的一样。
楚云祁正站在她的床边,不断拨动着手里的冰丝。
不知为何,他现在感到异常烦躁。
浅碧色的轻纱帐里,少女因为中了迷香睡得很沉。
侍卫巡逻的火光透过他进来时打开的窗缝,照进雕花架子床的轻纱帐里,落在少女恬静的脸上。
她有极好看的眉眼,雪肤乌发,生得像朵红色的昙花,美得不合乎情理,美得不真实,却实在脆弱。
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一下出现在他脑海。
她的脖子是那么的细,他只需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然后,就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
急促的,微弱的,就好像他第一次按住老鼠脑袋去扯它的尾巴,脑袋弹出去,透过脖子上的血洞看到它那颗跳动的心脏一样。
可她却是活着的,她会用那双虚情假意的眼睛流泪,会用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巴撒谎,她甚至还会向他求救。
多稀奇
楚云祁活了这么久,上辈子到现在,二十一年,从没有谁跟他求救过。
哪怕那些人到死得那一刻,他也只能在他们脸上看到恐惧,愤怒,憎恶,却从没有人向他求救过。
在树林里她像个被吓呆的兔子,被掐着脖子都全然无知,她害怕,怕的却不是他。
她又脆弱又狡猾,总爱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却叫他刚好受用。
今日在正堂若她没叫上他,紧紧贴在他身旁,她就真的死了。
他会切开她的脖子,剖开她的胸膛,观察她的心脏是否也同那没了头的老鼠一样,轻轻地缩成一点又张开。
杀过的那么多人里,能让他想看看心脏是如何跳动的,只有她一个。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却不那么想杀她了。
虽然她满嘴谎言,全是虚情假意,但每次看她明明怕得要死还是要靠近的感觉确实太有意思了。
她要是死了,他就又会过上从前那种乏味的生活。
冰丝被拉得死紧,锋利得能轻易削开一个人的脑袋。
床上的人忽然不安地翻了个身,脸转向了里面,发出了断断续续地轻哼,像是在说梦话。
楚云祁掀开纱帐,微微倾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她睡梦中呼出的热气喷在耳廓,这让他很不舒服,正准备起身,她却再次轻哼出声。
这次他听清了。
她喊:“妈妈,别丢下我。”
楚云祁猛地直起身,下一秒就拉出了袖子里的冰丝。
沈佩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条细细的血线,她疼得皱眉却醒不过来。
“妈妈,别丢下我。”
这次她声音大了一点,即使楚云祁没凑到她嘴边也能听清。
空旷的房间传来“嗖”的一声,与白日正堂里一样。
轻纱帐落下,四周寂静一片,唯余少女的微弱呼吸和梦中呓语。
*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佩被院子里一阵猛兽的吼叫声惊醒。
天刚蒙蒙亮,屋子里没有点灯,一切如同蒙了层白纱。
门口传来小桃压着嗓子询问的声音。
“三夫人,这天还没亮你就来找我家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回她那人声音却不小,甚至称得上响亮。
“叫沈佩给我出来,我告诉你,别以为有老夫人和国公爷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要遭报应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红木雕花的门被打开,沈佩肩上披了件白色外衫,因为刚睡醒,脸颊还是粉的,一双桃花眼含着水雾,懵懵懂懂地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白氏见她这副模样,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不阴阳不阳地吊着嗓子道:“哟,这是谁啊,知道的是沈家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门哪个戏班子里的来的新角,这做起戏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三夫人,你……”
小桃被她没来由的一番话气得不行,刚一开口就被沈佩扯住了衣角。
“我看这天还没亮,三婶婶怎么就搭上戏台来我院里演独角戏了,只是这东一句西一句,到把我看迷糊了,不知道演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毛还没长齐呢,少跟我装。”
白氏给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沈佩这才注意到她带了个黑布包。
只见抱着黑布包的那婢
女面色惨白,动作僵硬地走上前,拿着布包的手抖个不停,差点就要拿不住。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拎起黑布包的一角将它打开。
一摊开,露出来堆白森森又黑乎乎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子角落关着的猞猁猛地扑了一下笼子,铁笼被拍得发出一声巨响。
“哐当”一下,捧着布包的婢女被吓得松了手,布包里装的东西,嘀哩咕噜滚了一地。
一根根的,上面黑乎乎的,像是沾了泥的小萝卜。
那东西滚到白氏脚边,她面色瞬变,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东西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猞猁还在拍笼子,沈佩眉头一皱顿时觉得有蹊跷。
小桃年纪还小,性子又活泼,还没等沈佩拉住便跑下了台阶,半躬着身子,去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刚弯下身子,想伸手去捡,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脚下生风似的跑到沈佩背后,哆哆嗦嗦地扯着她的袖子,声音都在发抖。
“是,是人的手指。”
第13章
接风宴真的假的,她当保镖?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打下来,正好落到院子里那几根散落的手指上。
手指上有未干的血,在青石地板上擦出好几道血印。
沈佩只觉得毛骨悚然。
“三婶婶拿着这样的东西上门,究竟是何用意,若不说明白,那我只能去问老夫人了。”
白氏惨白的脸色还没恢复,一听沈佩这话倒是来劲了,“你现在就去跟老夫人说,最好也说一下昨儿湖里那丫鬟是怎么死的,今儿我房里的王嬷嬷是怎么不见的,你又是怎么把她这十根手指送到我房里来的。”
“你胡说什么!”,小桃从沈佩身后探出头来,怒道:“青天白日的,你少血口喷人,不然定要遭报应。”
“我胡说?”,白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的断指,冷笑道:“证据不全在这,我怎么胡说。”
“噗呲”,沈佩刚刚还在害怕,这会却笑出了声,“三婶婶这话说得好笑。这东西是你拿到我院子里来的,就说是证据,莫非你还亲眼看到了我一个一个地将这东西切下来?”
“再说昨日那丫鬟。”,沈佩看向角落里还在低吼的猞猁,“难道三婶婶会觉得凭我的力气真能砍下一个人的脑袋?”
“昨日是那丫鬟,今日就成了你房里的王嬷嬷,我看啊,这凶手多半和三婶婶你有仇,你这会有时间来我院子里闹,不如赶紧回去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只怕那凶手杀红眼了,下一个就……”
她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话只说到一半就闭了嘴,却把白氏气得个脸红脖子粗。
她这次来是来问王嬷嬷的下落的。
昨晚回去,白氏知道她孙女这事瞒不住,便告诉了她实情,又担心她埋怨自己,便将锅甩在了沈佩头上,说她孙女昨晚只见过沈佩一个人,多半就是她杀的人。
然后,这没了孙女的老婆子真就信了她的鬼话,半夜去小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出去了。
听到婢女来报的时候,白氏还幸灾乐祸,心想沈佩过得过猞猁,难不成还躲得过这发了疯的老太婆吗?
这次就算不死,也能要了她半条命。
谁能想到,一觉睡醒,沈佩没出事,她这倒是先出事了。
不知道谁在她枕头边放了个黑色包裹。
一开始白氏还以为是沈三喝酒回来,带的什么点心。
结果一扭头,沈三不在。
她这才发觉不对,一打开就看到了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头。
而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王嬷嬷的手指。
她立刻就觉得这是沈佩就猞猁那事在报复她。一想到王嬷嬷的儿子就要上门来接女儿,白氏脑袋一热,便带上了几个贴身婢女去沈佩房里要人。
可是闹到现在,白氏竟然觉得沈佩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一个成年男子要砍去一个人的头尚且费力,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几天三番两次出事的都是她房里的人,说不定凶手真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突然,她想到这会她院子里的三个儿女还没起床,立刻就慌了神。
也不管她洒在沈佩院子里的这一地断指,扭头就要走。
“诶,三婶婶。”,沈佩叫住她,“你带来的东西忘拿了。”
白氏脚步一顿,满脸不高兴地转过头,随便指了身边一个婢女,“你去把那玩意收拾了。”
那婢女的脸立刻吓得失了血色,哆哆嗦嗦道:“妇人是让我去?”
“不是你还能是谁。”,白氏拉着脸,不耐烦道:“我先走了,弄完了你自己回来。”
说完,便撇下那婢女转身走了,刚走两步,她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
“那晦气玩意,你想个办法处理了,别给我带回来。”
沈佩见那丫鬟表情都要哭了,想让小桃给她送杯热茶什么的,但一想到她是白氏的人,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猞猁那件事,沈佩原来还疑心是肖彦。
今日白氏来闹了这一通,把那小丫鬟和王嬷嬷放在一起讲,差点就把“是我做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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