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应该都是正常的行为吧……
她们聊到一半,考试的铃声便急促地打响,林仰星收拾了自己的考试用具,与刘欣悦道了别就回到了自己的考试座位上。
――
南临一中不仅考试时间紧迫,就连留给老师改卷的时间也紧迫至极。
月考结束在十一假期回来后的第三天。
下午的科目刚考完,当天第1节 晚自习下课就差不多能出成绩以及学校排名了。
试卷向流水一
样收上去,又像纷飞的大雪一样被各科课代表发回。
林仰星的成绩比她预料中的要好一点。
即使这次是高一的第一场中型考试,但试卷还是有一些难度,各科都有超纲的部分。
林仰星所有卷面分数加起来有六百七十三,相当不错的数字。
其他各科近乎满分,只是一门语文就扣掉了将近四十分的分数。
她将自己每一科的卷子都来回看了个遍。
和自己当时估出来的分数相差不大,失分的大部分题目都是当时圈出来存疑的。
已经达到她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了。
语文这个薄弱项林仰星实在有些无能为力,扣分项集中在作文。
但偏偏她不爱写议论文体。
刘欣悦从办公室拿了刚打印出来的班级排名,刚在班里的布告栏上贴好,众人就哄闹地挤了上去。
即使淡漠如林仰星,她这会儿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蠢蠢欲动,她转过头,敲了敲后桌的桌板。
“祁小鸟,你去看分数吗?”
祁牧野嗯哼了一声,没回答去还是不去,只是把自己的卷子折成一叠,往桌洞里一塞,抬腿往教室前面挤去。
他身量高,再加上视力也好,不需要跟其他人一样挤着凑近才能看到,再加上林仰星的名次高,只需要稍稍往前面一站就能看得很清楚。
仅仅过了半分钟,他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总分六百七十三,班排名第三,校排名十五,表现很好啊小林同学。”
林仰星心里有了数,她的总体名次是上升了,但是并不代表有进步,这是他们第一次月考,没有参考标准。
有了第一次之后就会对自己的知识掌握程度以及水平有了初步了解,前进也有了目标,只要死死咬住前面的目标,总会进步。
“那你呢?”
全班四十个人,她记得祁牧野的中考分数在班里排到了三十二。
其实这个成绩放眼全市来看其实并不差,但是中考是一次分流选拔,能够考上南临一中的学生本身底子就不差,祁牧野的分数放在一堆大神中就有些不够看。
他也没有什么所谓,天天说着“一中的重点率能有60%,一本率更是90%,只要自己稳定在三十六名之前,高考不会差到哪去。”
祁牧野抬眼像是在回忆,过了两三秒才继续道:
“总分六百三,班二十八,校……数字太多了记不清楚,两百名左右吧。”
“英语多少?”
“九十出头。”
林仰星了然。
和她差了五十分,刚好能够填补六百七到六百三的这段差距,甚至还能余出几分。
祁牧野和她的其他各科水平都差不多,唯独英语。
要是说语文是林仰星的短板,那英语就是祁牧野的东非大裂谷。
“干什么?看得我跟个可怜虫似的,能及格就已经很不错了。”
祁牧野见林仰星还是这么看着她,于是啧了一声,揪着林仰星半边脸颊轻轻扯了扯。
“我说真的,英语赶超很快的,小心等我下次直接飞升超你一名。”
林仰星原本懒得和祁牧野一般见识,但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刘欣悦和自己说的话。
过多的肢体接触会让他们看上去关系暧昧。
于是她抬手挥开了祁牧野的手,“不要这样捏我了!”
“哦?”
祁牧野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还极其恶劣地虚晃一枪,捏了捏她另一边的脸颊肉。
“为什么?”
“影响不好啊。”
林仰星没好气地挥开他另外一只手,然后就捧住自己的脸颊,不让祁牧野碰了。
“影响?什么影响?”
“其他人看见了难免会觉得奇怪啊,别人会误会的吧?”
祁牧野满不在乎地回到了座位上,“误会什么?”
林仰星跟着转过身,趴在他边上小声说道:“误会我们早恋啊之类的。”
她大概是怕别人听到这句话,说话声音很小,因此也凑得很近。
祁牧野微微偏了一下头,鼻尖险些就能触碰到她柔和的鬓角。
林仰星也没有想到祁牧野会突然回过头,登时被吓了一下,瞳孔小幅度地上下颤动。
祁牧野那张脸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数倍,连睫毛都根根分明,林仰星不知道她现在应该看着哪里,于是视线从他的左眼移到右眼,又从鼻尖中间飘到他鼻梁上的那枚浅褐色小痣上。
像个无措的蚂蚁。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
“干,干嘛啊突然。”
祁牧野好整以暇地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她,用手上的笔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现在在干什么……
林仰星后知后觉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有点进了,她后撤一步,觉得脸上痒得过分,于是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转过头轻咳一声。
“这怪你突然转过头……本来只是在好好说话……”
她听见祁牧野哂笑了两声,他后撤两步,踩上了自己桌子下的横杠,老神在在地抱着手臂前后摇晃。
他今天破天荒带了一副银色的耳钉,上面点缀着一个极小的星星,他坐在椅子上晃动的时候有光与之璀璨摇曳。
“太暧昧了吧小林同学,你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早恋的呀。”
第29章
填空每次都离你近一点,最后总能来到……
被祁牧野这么一折腾,林仰星完全没了自习的心思,她将作业本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些遍,直到晚自习结束了也才堪堪做了一小半。
晚自习交不上作业,只能带着作业一起回去加班加点。
林仰星颇有些沮丧地将本子和笔塞进空书包里,整理完了在班门口等祁牧野。
她经过班级布告栏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贴在上边的成绩单,原本只是打算简单瞄一眼,但只这么一瞬,她定在了原地。
这次的月考排名在中考排名的基础上算是进行了一次变动较大的洗牌。
她和刘欣悦比较稳定,刘欣悦依旧守住了班第一的位置,但段排名下降了两位。
前五基本换了一批名字,杨非凡从中考的班十五挤进了班前五,第二是一位从北宁考上来的学生,叫张洁婷。
张洁婷已经离班回寝了,林仰星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番她的样子。
和黎麦一样的妹妹头,但她似乎没有要改变的想法,依旧长度齐肩,刘海不过眉,校服穿得非常板正,带着一副高度数眼镜,沉默刷着题目。
平平无奇,甚至比林仰星的存在感都低。
林仰星抿了抿唇,比对了一番两个人的分数。
总分相差三分,一道数学选择题的差距,不大,但是难免会不甘心。
林仰星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在能力范围内考到了最好的分数,但现在想想,如果数学试卷的第八道选择题看仔细一点,又或者说语文阅读理解再多写几点,这个差距将不复存在。
不应该这么粗心的呀,就连北宁考上来的学生都能比自己高三分,如果这几分不扣的话,她就是班第二了。
她承认她对自己的分数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不在乎。
如果是绝对的强者,她不会想着怎么去赶超对方,她总觉得能在属于她自己的位置上站稳就可以,没必要强求。
如果和自己旗鼓相当,那她就要争做最好的那个。
如果是在她的认知中不如自己的却反超了自己,林仰星就会有些不爽,然后想方设法把自己因为粗心而丢失的分数加回来,看
见加回的分数比那人高了,林仰星就会舒一口气。
看吧,果然还是她聪明一点。
林仰星存在一些属于她自己的小骄傲。
也是直到这个想法蹦出来她才惊觉,在她的认知中,似乎有点看不起北宁学生。
正如黎麦说的,北宁的学生有时候会看不起淮宁市区的学生,觉得他们是一群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淮宁市区的学生也会因为自己接受优良的教育资源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青春期嘛,都有自命不凡的坏脾气。
她站在门口算了好一会儿的分数,等到回过神了才发现祁牧野早就在门外等着自己了。
他没有背书包,双手插兜,上了高中之后他越发挺拔,五官长开了,面部轮廓线条也硬挺了不少,喉结凸起,皮肤包裹着骨骼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
他见林仰星在发呆也没像往常一样出声提醒,就这么假眉三道地站着,跟个雕塑似的。
死装。
林仰星跟了上去,可每走一步就会看见祁牧野也随之迈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总是差着一段距离。
“你干什么?”
林仰星没好气地快跑两步,试图追上祁牧野。
祁牧野也撒腿就跑。
两个人就在一中的小路上打闹着,秋风裹着落叶,吹到了他们之间,叶影疏落。
“不是,你突然跑什么?”
“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先跑的。”
“……我这不是为了追上你吗?”
林仰星越说越没声,她本来就不爱跑步,稍微跑两步就喘,更别说边跑边喊了。
费劲。
她停了下来,不打算和幼稚的祁牧野一般见识,按照自己的步调,平复着呼吸。
祁牧野见林仰星迟迟没有追上来,明明已经跑出去几十米远了,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他在林仰星面前五米的地方止住,然后倒着走,两手枕在后脑勺上,脚步轻盈。
“刚刚晚自习下课谁说的要保持距离?你小心一点吧,要是被误会了也挺困扰的。”
林仰星:……
这家伙还怪记仇的。
――
月考一结束,前阶段积攒的事儿就一股脑地翻出来一一算账。
选座被胡慧芳排在了周一晨间集会后边,反正所有学生都在外面站着了,顺手的事儿。
在此之前,还有运动会打牌这事儿。
葛大仙给出的惩处结果是通报批评,不记录在册,但是在周一集会上会点名拉他们几个出来遛遛。
林仰星当初站出来帮忙解释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即使她依然坚定认为“因为打UNO就被当做聚众赌博通报批评”这件事非常不合理。
但心中的凛然正义感根本不足以覆盖她此刻即将在全校面前丢脸带来的尴尬劲儿。
她垂着脑袋,努力将注意力保持在手中的单词书上,可是同一个单词默背了几十遍,脑子里却记不住任何一个字母。
“下面我要说的是上周,以及国庆假期之前的校内违纪事件……”
葛大仙站在红旗下,隔着远了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拧在一起的眉眼概括出了一副严厉刻薄的暴躁小老头样貌。
别人都笑葛大仙在阳光下睁不开眼,林仰星偏觉得他是被气的。
“运动会期间违纪现象频发啊,其中,高一(1)班,黎麦、夏西语、周哲,高一(3)班的陈子悦、刘琦嘉几人,被发现在体育馆三楼的楼梯间聚众赌博,林仰星、祁牧野因为这件事顶撞老师,经学校决定,给予以上几人通报批评……”
林仰星听见了几声偷笑,她埋着脑袋不知道他们笑的是谁,于是开始胡思乱想,觉得他们都在笑话自己。
虽说出了这个班,全校也没几个人听过她的名字,但她就是觉得当自己的名字被葛大仙报出来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看她的乐子。
她从小就规规矩矩,哪遇到过这种场面。
直到集会完毕了她还是郁郁寡欢,连换到心仪的新座位都不能激起一点开心劲儿。
她选的还是屈原脚下那个靠窗的座位。
拥有窗户支配权,窗台可以放一些小玩意儿,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窗边储物空间大。
屈原画像挂在一根承重柱上,防止教室承重柱遮挡学生视线,承重柱边上课桌统一往中心过道挪了半米的空间,里面刚好够塞下一个书箱,用来存放课本资料。
简直像个小型的安全屋,半包围结构,安逸得很。
林仰星为此还和刘欣悦与张洁婷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提前保下了这个风水宝地。
刚刚集会时被批评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林仰星双手撑着脑袋,支在新换过来的临时课桌上,神色恹恹地看着窗外的绿植。
教室里不知道进来了几个人,她并不在乎。
直到……
“每次周一集会都得站在大太阳底下听葛大仙侃三道四,葛大仙真的很斤斤计较啊,这老顽固跟不上时代潮流也不愿意去了解,一天天的就知道通报批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就是就是。
林仰星心中认同,恶狠狠地点了两下头。
然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骤然看见了同样支着脑袋,偏头对着自己笑的夏西语。
“嘿嘿,大学霸好啊,也是被我抢到学霸同桌这个位置了。”
她笑得很明艳,明艳中带着几分狡黠,像春天和煦的风。
“就是啊,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被通报批评居然是因为一副UNO,想想就很吃亏,说出去指不定被我那群朋友笑话。”
那是黎麦,林仰星身边已经坐得很满了,她没能挑到好位置,坐在林仰星的斜前方,隔着一个过道,她探过脑袋,加入她们的话题。
“林仰星你实在太难追啦,等我下次考好一点,一定最先抢到你身边的位置。”
“嘁……你们至少还玩上几局了,老子跑了三千米魂还没缓上,就为了帮你们说一句话也被记名了,短短一个月吃两次通报批评,谁与争锋啊?”
祁牧野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顺便用笔袋推开了黎麦一直试图往林仰星那靠的脑袋,坐到了林仰星的后方。
至此,林仰星身边的最后一个空位也被彻底填补上。
像是秘密花园中翻开的一副空白线稿,随着每一个人的加入而鲜明了几分,直至浓墨重彩。
她有些眼热。
说不触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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