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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簪——浔月歌【完结】

时间:2025-03-16 14:37:00  作者:浔月歌【完结】
  卫元鸿面色阴沉,拉着我坐下,借着身形遮住了晋王世子的视线。
  晋王世子一脚踩着凳子,斜着膀子饶有兴趣地说道:「卫大公子好口福啊,菜美,人也美!不知这位美人如何称呼呀?」
  不等我回话,卫元鸿已然斟满酒敬他:「世子,请!」
  晋王世子却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一拂手,险些扫落酒杯,用筷子指着我嚷道:「本世子只喝美人敬的酒!」
  卫元鸿刚要发作,卫宁瑶突然推开了屋门,娇滴滴地说:
  「世子爷,民女来给您敬酒啦!」
第34章
  卫宁瑶生得桃腮杏脸,只嫣然一笑,就叫晋王世子神魂颠倒。
  卫元鸿大惊,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刚要起身拦她。卫宁瑶已经娉娉婷婷地走到晋王世子身边,拿过卫元鸿手里的酒杯:「来,世子爷,小女敬您!」
  晋王世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猛咽口水。卫宁瑶顺势将酒递到他嘴边,看他一饮而尽后,娇羞地掩面而笑。
  晋王世子搓着卫宁瑶的手,口齿不清地连声赞叹:「卫大公子,你可真能藏啊!有如此绝色美人,也不说亮出来让本世子好生鉴赏鉴赏……」
  卫元鸿急忙解释:「她,她是我的四妹妹,不识礼数,叫世子笑话了。宁瑶,还不回去!」
  晋王世子哪听得进去,冷哼道:「什么四妹妹,本王怎么没见过她!怕不是你的情妹妹吧?」
  卫宁瑶出嫁早,晋王世子自然没见过她。当然,他也不记得那个因他而死的徐姨娘,更不知卫宁瑶是徐姨娘的女儿。
  卫元鸿眼看着卫宁瑶都快贴在晋王世子身上了,伸手想拉开她,却被我攥住了胳膊。
  「让她好好玩玩吧。」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吃吧,我特意为你做的。」
  卫元鸿坐立不安地左顾右盼,最终在我的小意温柔中败下阵来,专注地对着我笑。
  晋王世子则在卫宁瑶的一声声中「世子爷好厉害」「世子爷再来一杯」中迷失了自我,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迷迷糊糊地想揽卫宁瑶的肩膀。
  可他的胳膊突然僵直了,继而浑身抽搐,面容狰狞地捂着肚子,龇牙咧嘴了半天,哇地吐了一桌。
  卫元鸿厌恶地侧身避开,刚要唤门外的随从扶世子去休息,却被我从背后环住,发簪抵在了喉咙上。
  「长公子。」我的声音冷若冰霜,「你好好看着,看着乱臣贼子是什么下场。」
  卫元鸿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地盯着晋王世子,眼见得他越抽越厉害,痛苦地抓挠着胸口,瞪着牛眼大口喘了几下,身子一晃砸在了桌子上。
  卫宁瑶提着他的后衣领子,把他扶正了,靠在椅子上,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畅快地笑出了眼泪:
  「好死!」
  卫元鸿魂惊胆落,语无伦次地不停问我:「你做了什么?宝儿姐,你疯了吗,你做了什么!」
  「放了把杂草罢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过那杂草有个别名,叫雷公藤。」
  雷公藤,剧毒。卫元鸿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不知,驿站外的那座山上,遍地都是毒草。
  我当着他的面,把毒草一点点捣碎,掺入了饭菜和酒水中。
  是他为了跟我独处,挥退了杂役们,给了我下毒的机会。
  是他让我宴请晋王世子,让我和卫宁瑶联手送这位尊贵的世子爷上西天。
  眼下晋王世子的手下们正在一楼喝酒划拳,晋王世子已经悄没声地飞渡奈何桥了。
  卫元鸿该如何抉择?
  「让你的手下备马,送我和宁瑶离开。」我的簪子深入了他的皮肤,「要么,就同归于尽吧!」
  卫元鸿几欲站立不稳,颤声问我:「宝儿姐,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你对我,当真没有半点的情意吗?」
  情意还是有一点的,不然我不会喂他吃下唯一一道没下毒的菜。
  可我俩隔着血海深仇,注定有缘无分。晋王和晋王世子手中的血债,除却何小花,何掌柜,徐姨娘,还有数不清的平民百姓。
  我们这群贱民啊,是乡间的杂草,平日里不起眼,但惹急了,也能毒死一桌人。
  卫元鸿到底妥协了,艰涩地说道:
  「走吧,赵宝儿,带着宁瑶走吧……」
第35章
  我骑着卫元鸿的马,带着卫宁瑶,连夜出逃。
  一连跑了一个时辰,总算是藏进了茂密的山林中。我和卫宁瑶下了马,她扑通跪下,向着北方连磕了四个响头,泣不成声。
  帛州荒凉,我们人生地不熟,不敢贸然下山怕撞见晋王军,只能在山林中穿梭,靠野果充饥,夜里抱在一起扛过寒冷长夜。
  卫宁瑶蜷缩在我怀里,她似是小了许多圈,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与我躺在床上讲悄悄话的小姑娘:「宝儿姐,你的生辰宴毁了,以后我要补给你……」
  我满不在乎:「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当年你问我生辰时,我慌了,随口编了一个。」
  她欢快地「呀」了一声:「太好了。那这次不算,正好我的生辰礼也拿不出手。等下了山,请个半仙给你挑个好的生辰八字,咱们重新过生辰。」
  我笑她真是个小姑娘,总盯着生辰作甚。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能为你做的事不多,过生辰是一件。」
  我哭笑不得,听着远处一声声的狼嚎,默默抱紧了她。
  走走藏藏了十几日后,我们翻过了山,看见了平原和村庄。
  然而不等我们下山,当日夜里,山谷对面的山岭上突然布满了摇曳的火把光点,缓慢地蔓延开来。
  我紧张地匍匐在地上,听着脚步声,估摸着这至少得有上千人。
  「定然是晋王的兵马在此埋伏。」卫宁瑶认真分析道,「咱还没出帛州的地界,如此大批的兵马,只能是晋王的。你看此处,前方是平原,两侧是山岭,晋王只要占据高处,定能重创朝廷军!」
  我不由心慌意乱:「对了,我先前听见卫元鸿说什么要诱敌深入,这莫不是他出的主意?」
  山上的火光一点点熄灭了,我们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山下挪动,生怕被敌人察觉。
  等走到了半山腰,卫宁瑶突然指着远处,急声道:「宝儿姐,你看,又有人来了!」
  我极目远望,发觉那又是一支军队。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将士身着银铠,身后红底黑字的帅旗猎猎招展。
  「是武威将军的旗帜!」卫宁瑶惊惶不安,「怎么办!前边有埋伏啊!」
  我也慌了神,眼看着武威将军的队伍要踏入了埋伏圈,卫宁瑶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向山下狂奔。
  山坡陡峭,她脚下一滑,直接滚了下去,如一颗滚落的石子,被山石撞得遍体鳞伤。
  尘土飞扬,树枝扯碎了她的衣衫。她跑丢了鞋,落在平地上后,挣扎着爬起来,不停挥动着双臂高喊:
  「前方有埋伏!不要再走了!有埋伏!!」
第36章
  「宁瑶!!」
  我没能抓住她,连滚带爬地摔下山坡,惊慌地伸出手,「宁瑶!宁瑶!!」
  卫宁瑶没有停下,瘦弱的身影裹着晨曦,赤着脚,挥舞着衣衫上的布条,踏着一地碎石,拼命呐喊。
  远处的银点越来越近了,她的呼声终于传向了远处。只听见一声长啸,武威将军急勒战马,抬手喝停了身后的大军。
  可下一瞬,身后骤然传来了箭矢破风的尖啸。我用尽全力向前扑去,却终是来不及了。
  一支羽箭直挺挺地袭来,擦过我的耳廓,没入了卫宁瑶的后背。
  我摔倒在地,数不清的箭矢落在我的身边,天上似是飘来了一朵橙色的云,降下一场雨。温热的雨滴泼洒在我脸上,猩甜。
  「宁瑶……」
  卫宁瑶就倒在我的眼前,如被风吹断的芦苇,身上插着长箭,箭羽在风中轻轻颤抖。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会呢?
  她怎么敢跑出来的?
  她明明最胆小了!
  「宁瑶……宁瑶!」我艰难地爬了过去,把她护在身下,蜷成一团。
  纷乱的黑影吞没了我们,战鼓擂擂,喊杀声震彻云霄。卫宁瑶瘫在我的怀里,长长的眼睫上挂着尘土,嘴唇翕动了半晌,忽然笑了,说:
  「不哭,不疼……」
  我抱起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最终不知是谁将我俩拉上了马背。
  卫宁瑶的血随着颠簸不停泼洒在我身上,我想抱紧她,又怕弄疼了她,笨手笨脚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尘土。
  她应是很疼,微皱着眉,脸上一点点失了血色,颤颤地从怀中摸出一物,塞进我手里。
  是一支木头簪子,上面刻着细小的桃花图案,簪体被打磨得光滑。
  「我,我刻得不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被马蹄踏碎了,「想来,你应当……是逗我的……可是……我很笨啊……我……不敢不当真了……」
  我忽然记起来了。那天她问我想要什么生辰礼。我揶揄道,我想要桃花簪。
  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笨啊,太笨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姑娘啊!
  卫宁瑶似是困顿了,眼睫低垂,手指勾在我的袖子上,一遍遍唤着:「宝儿啊……」
  恍如当年她下了私塾,我去接她回家。她勾着我的手指,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喊:
  「宝儿!宝儿!」
  我就不厌其烦地回她:「小姐,小姐。」
  「不对!我有名字!叫我宁瑶!宁瑶!」
  「好,宁瑶,宁瑶!」
  桃花簪上缀着她的血,在我眼前绽开了一树繁花,又猝然凋零,来不及挽回,只剩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扯碎了我的魂魄。
  宁瑶啊……宁瑶……
  她合上眼眸,不再回应,安静地睡着了。
第37章
  晋王兵败如山倒。他在山谷中埋伏武威将军不成,反被围困在山上,折了大半兵马。
  随后,晋王世子的死讯传来,彻底击碎了他东山再起的信心。孤立无援之下,他率亲信冒险翻越高山,想投奔敌国,却被长公主的兵马堵着国门围杀。
  被前后夹击的晋王心灰意冷,自刎江边,其部下作鸟兽散。长公主乘胜追击,四处平乱,短短一年,将晋王残党杀了个干干净净。
  我捡回了一条命,在武威将军的兵营中养了一阵子伤,被送回了平安镇。
  可是,我走时是两个人,回来时孑然一身。
  我枯坐在窗边,呆滞地看外头渐渐由冷清,变得热闹。人来人往,花开花落,过了一场寒冬,再迎新春。
  我大病了一场,不记得许多事。镇子上的姑娘们自发地来照顾我,武威将军府还派人来送了补品。
  可我的三魂七魄没落回本体,飘飘荡荡地在空中徘徊,留下一具行尸走肉。
  我只记得,我弄丢了一个曾与我朝夕相伴的小姑娘。她予我十年欢愉,一场心碎,又赔了我一支桃花簪。不等我告诉她,我到底是爱她多一些,就匆忙走了,仿佛天上的仙子厌倦了人间的苦难,挥袖回了阆苑瑶池,没有回首。
  不知过了多少天,大街上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喧嚣声。百姓们对凯旋的武威将军夹道欢迎,鲜花散落满地,笑着,喊着,迎回了太平。
  武威将军在我的茶肆门前驻足,带着沈菱亲自来道谢。沈菱扑进我怀里,一声呼喊将我的魂扯回了本体:
  「宝儿姐!」
  她毛茸茸的脑袋拱在我怀里,仗着年岁小,号啕大哭了一场。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哄道:「别哭。」
  可我自己却落了泪。我摊开手,看掌心的那支桃花簪,簪子尖扎在掌心,疼痛顺着十指爬上心脏,将我的形骸啃噬得千疮百孔。
  我这条烂命苟延残喘地等到了改朝换代。沈菱始终陪着我,我们一起为何掌柜立了坟,将她跟何小花埋葬在一起。
  我们将在战乱中枉死的百姓们一一殓葬,把朝廷的救济银发到每一户手中。
  又一年初秋时,陛下驾崩了,京都诸寺观各声钟三万杵。
  此为国丧,天下皆知。
  我却立于坟岗,守着一人的坟,在坟前放下了最后一颗软松糖。
  沈菱牵着我的手,轻声说:「宝儿姐,明天我要随祖父去京都,祖父说,要我带上你。」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情,「有人想见你,不止一个。」
第38章
  陛下驾崩后,不足五岁的皇长孙顺利继位。
  实权落入了长公主的手中。她携幼帝垂帘听政,雷厉风行地重振朝纲。
  梁家等各大世家一朝倾倒。卫宁瑶的前婆母悔不当初,连道不该娶卫氏女。结果听闻卫宁瑶以身殉国立了大功,又嚷着求陛下看在卫宁瑶曾是梁家妇的份上网开一面,奈何无人听她的胡言乱语。
  罪大恶极的定远侯府却只被判了抄家流放,因刑罚太轻,惹得不少朝臣不满。
  但我知晓其中缘由。
  我随沈菱去了京都,入天牢见了卫元鸿。
  他靠着石墙端正地坐着,衣衫整洁,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尽管四肢戴着锁链,依旧如朗月清风。
  狱卒打开了牢门,我隔着十步的距离默默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直至他冲我扬起笑容,说:「宝儿姐,你还愿意来见我,真是太好了。」
  我顿感有一只大手扼住了我的脖颈,令我呼吸不得,艰难地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回头呢?哪怕就早一点点……」
  他依旧笑着,眸光渐暗,染上了一层雾气:「我没得选啊,宝儿姐,我打生下来就没得选啊……」
  晋王大势已去时,卫元鸿把定远侯府的所有罪证都呈给了长公主,牵扯出了大半朝臣,成了长公主手中的利刃。
  定远侯惊惧而亡,大夫人触柱自尽,但长公主看在卫宁瑶为国捐躯,以及卫元鸿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法外开恩,留下了定远侯府的血脉。
  只是,卫元鸿担下了大半的罪名,不得不死。
  他不死,不足平民愤,无以稳臣心。
  卫元鸿倚着墙壁,嘴角缓缓流下一行黑血,自言自语般呢喃着:「宝儿姐,定远侯府,是一片沼泽。我不够勇敢,我逃不出去……」
  定远侯府与晋王的勾结根深蒂固。卫元鸿自幼被教导入孝出悌,担起整个家族。他做不到大义灭亲,放不下卫氏一族的荣耀,也没有勇气去抗争压在他身上的「父为子纲」。
  他只能清醒地沉沦,一点点步入死局。
  「这样就好,只要你记得我就好……」他因疼痛而额上生满了细汗,「宝儿姐,我死后,把我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入江海……我……宁可从未……来过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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