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很有耐心,一面满足他们的要求,一面在打听关于他们父亲的事。
失宠的我只好和罗拉太太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乔伊小姐,请在我家喝下午茶吧。”她热情地说道,“我准备做些小甜饼。”
还没等我感动,她又说道:“我得去问问中也大人喜欢蓝莓小甜饼还是草莓小甜饼。”
又是中也!
我要闹了。
叮铃叮铃——
小卖部的电话铃声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条野打来电话的时间是星期三和星期五的下午,而今天是星期五。
我刚要去接电话,已经有人快我一步,拿起了听筒。
看着那只握着听筒的黑色手套,我不悦地说道:“这个电话是找我的,给我。”
中也没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条野的声音:“你好,我找一下乔乔,麻烦叫她来听电话。”
“乔乔?乔伊么?”中也摆出一副老父亲的姿态,“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条野以前没被莎拉家人盘问过,又或者今天接听的是个成年男性,让条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幽幽地来了一句:“找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未、未婚妻?!”中也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
我注意到他握着听筒的手指一下子捏紧了,真怕他控制不住力气把莎拉家的电话捏碎。
“我们要交流感情嘛,你说是不是啊,乔乔~”
不愧是条野,他居然从电话里听出我在旁边了。
对哦,他听的是听心跳声。
他说过他记得我心跳的频率,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也能找到我。
中也看着我,他的表情十分古怪,欲言又止。
像是在等我的答案。
像是在等我否认。
我应该否认,但是——
他刚才不给我巧克力糖球!
他掏出来给我看然后又塞回去了!
“是啊。”我故意说道,“我和条野从小就有婚约。”
中也:“……”
“听到了吗?”条野冷冷地说,“还不赶快把电话还给我的未婚妻,莫名其妙的家伙。”
中也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把听筒给了我。
“乔乔,你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老实说,条野的这个电话我也不想接。
中也没走,耳朵也竖着在听,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想了。”
“我也想死你了~”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条野此时欠扁的笑脸,“乔乔,今天你有没有努力工作呀,攒够钱养我了吗?”
这个死条野,就会挑这种时候占我便宜。
“我——”
听筒又被拽走了。
“让女人攒钱养你?要点脸吧。”中也对着电话骂道。
“又是你。”条野顿时不爽了,“你算哪根葱?要你养了?”
“我是她哥哥的兄弟,也算是……她的哥哥。”中也迅速给自己找到了定位,“以后禁止对她说这种轻浮的话。”
“轻浮?”条野笑了,“你是个黑手党成员吧。”
猜对了。
不过也不难猜,条野知道我哥哥生前是黑手党,交往的朋友基本也是黑手党。
“是又怎么样?”
“黑手党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过街老鼠,用轻浮都是在赞美你们。”
条野说完还不忘抬自己一把,“顺带一提,我是专门镇压你们这些毒瘤的军警。你觉得乔乔会选择光芒万丈的公务员还是人人喊打的黑手党?哈哈哈——”
没等中也反击,他机智地挂掉了电话。
“混蛋!军警和公务员有什么了不起!”
中也咬牙切齿,脸都气得有些发黑了。
“最好别让本大爷碰到你!”
他扔下电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卖部。
接下来的三天,他一次也没有来我家。
我继续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喝咖啡做点心,浇花种草,设计服装……
只当中也从来没来过这里。
到第四天的傍晚,中也的一名部下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是中也最年轻的部下。
“中也大人失联了。”少年捧着脸,担忧地说,“我已经两天联系不上他了。”
“可能是山里没信号。”我给少年泡了一杯茶。
“中也大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放心,不会的,他很强,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啊呀,这茶好苦,没有糖吗?”
很好,还知道要往茶里加糖,应该没那么焦虑。
看着少年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糖球放进茶里,我忍不住问道:“中也大人是向你购买的零食吗?”
“你怎么会知道?”少年一下子警觉起来了,“难道中也大人是买给你吃的?”
“……不是。”我心虚地否认了。
少年气鼓鼓地说:“哼,如果他是买给别人吃的,那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没有没有,他一颗都没有跟我分享。”
少年这才放下心来:“中也大人说自己在山里有点低血糖,出双倍价格让我把零食卖给他,我本来不想答应,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以十倍价格卖给了他一半。”
十倍!
这孩子真有做奸商的潜力,森鸥外后继有人。
关键是中也竟然会答应。
“如果中也大人过来这里,你要告诉我噢。”
少年发了一会儿牢骚便离开了,在他走后,我翻出了中也之前给我的袋子。
里面是没吃完的巧克力糖球和各种糖果。
我拆开一个糖球,放进嘴里。
外层的巧克力滋味微苦。
他以十倍的价格从部下那里买来的……
十倍……
仔细一想,我和中也其实也没有吵架的理由。
条野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话靠谱,中也会反感他很正常。
中也想保护我,因为我是他朋友的妹妹。
朋友的妹妹,仅此而已。
他居然会以我的哥哥自居。
这个笨蛋!
……
夜里。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乔伊小姐!乔伊小姐,你在家吗?”
——是罗拉太太。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开门。
门外罗拉太太背着女儿莎拉,满脸焦急地说:“这孩子高烧两天了,刚才突然开始咳血,本间医生说要去外面的医院接受治疗!”
……咳血并不是感冒的征兆。
莎拉巴掌大的小脸烧得通红,嘴角也带着血迹,却还很懂事地安慰自家母亲:“妈妈,我不难受的。”
“莎拉,我可怜的宝贝,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罗拉太太之所以会来找我,是因为我是小镇上少数会驾驶马车的人。
在爱伦坡小说里生活的那七年,出门只有马车和步行两种方式,我也不得不学会了。
但出山容易,去医院看病要花不少钱。
我看着罗拉太太凑出来的钱,摇了摇头,这个数额远远不够。
就在我翻箱倒柜在家里寻找值钱的东西时,一张黑色的卡片从窗外弹到了我的脚边。
——是一张银行卡。
月光下,站在柿子树上的纤细少年叹了口气:“中也大人非要我留在这里,原来就是为了预防这种事情。”
【作者有话说】
中也目前面临着大危机[让我康康]
第17章 17 Chu鸭
17
中也留下的银行卡解决了燃眉之急,莎拉及时得到了治疗,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是乔伊姐姐救了我吗?”小姑娘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
“不。”我摇了摇头,“救你的是帽子哥哥。”
帽子哥哥是莎拉对中也的称呼。
闻言,她的脸上扯出一抹纯真的笑容:“那莎拉长大了,要和帽子哥哥结婚!”
我摸了摸她的头:“等长大了再说这件事吧。”
“好久没见到帽子哥哥了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使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我安慰道:“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帽子哥哥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
假的。
没人知道中也去了哪里。
他的那些部下也全部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部下是个整日研究美食的少年。
少年在医院附近的商店扫货了整整一马车的零食和饮料。
“乔伊小姐,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兴奋地说道,“随便挑,反正中也大人全额报销。”
中也留钱是用来救人的,再拿去消费就不太好了。
于是我婉拒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给马买一些燕麦饼干。”
“好吧,那太可惜了。”
罗拉太太要留在医院陪莎拉,委托我将这件事通知戈尔登,于是我和少年又驾驶着马车先回山里了。
马车来回需要三天,由于长时间奔波,拉车的白马有些疲惫,在路过西山时竟然一头撞到了树上。
我检查了白马的伤势,发现它没什么大碍,便拿出燕麦饼干喂它。
眼角余光瞥见树旁的路上趴着一只黑色的鸟。
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还没等我看清楚,少年跳下马车,捡起了它,“捡到一只鸭子。”
“鸭子?”我疑惑地说道,“有这么小的鸭子吗?”
“长得矮呗——哇靠,死鸭子啄我!”
……原来鸭子还活着。
少年的一根手指被它啄肿成了胡萝卜。
这只鸭子长得比一般的鸭子要小,浑身漆黑,只有脖子那一圈毛是橘色的。
它的一边翅膀耷拉着,似乎是受伤了,尽管如此,它仍然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少年,气势逼人。
少年舔了舔嘴唇:“太好了,正好用你做蜜汁烤鸭。”
鸭子奋力发出了一声:“Chu!”
好奇怪,鸭子的叫声不是嘎嘎或者呱呱吗?
鸭子很快败在了异能力者手上,少年拎起它,准备当场摔死——
“等一下!”我赶紧阻止了他,“它还是个小鸭子,没多少肉的。”
“你太假了。”少年不满地说,“你上次做的油封鸭也是用的小鸭子,到我这里就同情上了?”
确实。
我对可食用动物一般没有感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鸭子的眼神,我竟然有些不忍心。
“今天我必吃鸭!”少年从怀里拿出了匕首。
“等等!”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巧克力糖球。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糖球他再熟悉不过了。
少年果然停了下来。
“中也大人果然是买给女人了!”他悲愤地喊道,“他骗我!他为了女人骗我!”
鸭子也跟着激动:“Chu!”
……它瞎激动什么?
为了保住中也在部下心中的形象,我不得不说谎:“不是中也大人给我的,是我趁他不注意偷的。”
“真的吗?”少年狐疑道,“你看着也不像心机女啊。”
“看着不像而已,其实我可有心机了,你去Mafia的野生论坛看看就知道了。”我举出实例证明,“去年我可是爬上了中也大人的床,又勾搭了森首领。”
“多说点,我爱听。”少年听上瘾了,“说不定我会放了鸭子。”
“……地下室那个先生,也和我暧昧不清。”
救命,我在胡说什么啊!
“那这三个男人,你到底想选哪一个?”少年好奇。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一个都不要。”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黑手党啊。”实际上这三个男人都不是我能选的。
“Chu……”凑热闹的鸭子低下了头,像是情绪低落。
少年八卦了好一阵子,并把他的巧克力糖球全要了回去,才肯放过鸭子。
他没再坐马车,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好了,小鸭子,你可以回家找妈妈了。”我对鸭子说。
鸭子眼睛一翻,头一歪,往旁边栽去——
我及时俯身接住了它。
它在我的手里缩成一团。
它冷得瑟瑟发抖,黑色的翅膀上全是血污,最令我惊讶的是,它竟然也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和中也一样。
*
我把鸭子带回了家里。
镇上没有兽医,我只好简单给它擦拭了血污,并用毛巾包了起来。
能不能活下去全看造化。
它望着我,发出虚弱的声音:“Chu,Chu……”
“乖宝宝。”我判断它是没有安全感,把它抱在怀里,“妈妈在这里。”
“Chu!”
它只会一个音,Chu。
“既然如此,就叫你Chu鸭好了。”简单的决定了鸭子的名字,我去院子里给它挖了一些小虫子,拔了一些新鲜的草料。
“Chu鸭,吃饭了。”
鸭子看了看虫子和草料,又将头耷下了。
从白天到晚上,一只虫子都没少。
“你不喜欢这些吗?”
“Chu!”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吧?”
鸭子昂起头,眼神落在了餐桌上,那上面有一盒草莓和我吃剩的法棍。
于是我试着洗了几颗草莓,将法棍切成小丁,放在了它的面前。
它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啄草莓。
“Chu鸭,要不要来点牛奶?”
“Chu!”
很神奇,我一天一杯的热牛奶,第一次与人分享,哦不,是与鸭分享,我喝一大杯,它喝三口。
一人一鸭开始了共同生活。
鸭子不像宠物,也不像家人,倒像是……我的监护人。
可能我这么说有点怪。
一开始是我削苹果削伤了手指,看着渗出的血迹,我没想着擦,而是直接用手指当笔,在纸上画了一朵花——
准确的说,应该是半朵。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给花涂色,便被散步回来的鸭子狠狠地啄了头,啄完后它又去屋里一顿乱翻,叼出来一片OK绷。
不仅如此,它把那张画花的纸也啄碎了。
晚上我泡澡,因为热水蔓延全身的感觉太过舒服,我渐渐在浴缸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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