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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出行,鸣锣开道,盛京城的权势中心齐齐往春猎场地行去。
萧鸿本身骑马箭术一般,但没人敢真的超越他。
这仿佛给了他什么错觉,准备自信的往密林深处前进。
阮观南本想趁着机会好好的骑马跑上一场,但因为李淮逸的叮嘱,她也只能在人群处骑马溜达溜达。
除了她以外,最兴奋的要属莫雅公主了。
阮观南看她在马上那真实了不少的笑脸,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一国公主和将军,为了身后的国家,最终被困在这偌大的盛京城里,可想她内心的境遇了。
她呼出一口气,舒心的往空旷的四周打量了几眼,倏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眉眼。
阮观南一顿,礼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见过承王殿下。”
萧承看着马上的女子,在阳光下热烈的刺眼,比这春色更显的娇艳明媚。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淡然的点了点头。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呆在人群中,不要走远。”
说完就一甩马鞭,驾马朝着打猎的大部队冲去。
阮观南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心中奇怪不已。
下午时分,大部队满载而归,猎的最多的当属皇帝萧鸿。
晚间的晚宴也以猎到的猎物为主,各种肉食被做的十分精致又美味,阮观南吃的很是满意。
而席间,少不了对皇帝的恭维,萧鸿被拍的兴致十分高涨。
这时,贤妃突然举起手中的酒杯,笑意盈盈的开口对皇帝说道:
“陛下,趁着今日这般好的日子,臣妾想请陛下来一桩喜上添喜。”
萧承的手瞬间收紧,眼睛黑沉沉的看向贤妃。
贤妃无视儿子的怒视,继续笑着开口道:
“承儿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臣妾今日斗胆,请陛下为承儿赐婚。”
萧鸿兴味盎然,“哦?谁家女儿入了贤妃的眼?”
贤妃抿嘴一笑,看向了一个方向说道:
“陛下,是夏尚书的嫡女,夏氏长乐。此女蕙质兰心、秀敏通透,臣妾很是喜欢。”
说完,还指给了萧鸿看。
夏尚书赶忙带着夏长乐出列,跪在地上向上首的两人行礼。
萧鸿也挺满意,这人在他争位之时也出过不少力。
拦截了当时发往边疆求援的信件,替他扫清了不少障碍。
“准了,就把这夏长乐,赐于承儿为正妃吧。”
夏尚书和夏长乐喜不自胜,赶忙叩首谢恩。
萧承袖子里的手几乎要捏断,脸颊边的肉因为极致的隐忍而微微颤抖,低垂的眼睛里更是红的滴血。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坐着不动的萧承,包括皇帝,贤妃急的拼命给他使眼色。
终于,萧承出列,重重跪在了皇帝面前,一字一句道:
“儿臣,遵命!”
各位大臣恭喜的声音此起彼伏,夏长乐更是被贵女围了一圈,讨好之意很是明显。
这让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夏长乐更是自得无比。
她隐晦的扫了一眼夏落凝和阮观南,眼睛里的不屑和鄙夷一闪而逝。
如今风光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地位高点的妾室?
等她嫁给承王殿下后,她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室王妃!以后还是……
想到这里,她内心更是火热一片,看向萧承的视线里满是爱慕和期盼。
夏落凝察觉到了夏长乐投来的目光,那目光她太熟悉了,无非就是鄙夷、不屑、厌恶……
夏落凝垂眸笑了笑,眼里的阴沉和冰冷几乎要把人绞成碎片。
而被注视的萧承自刚刚起就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抬起头隐晦了看向了某个方向。
见那女子根本就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萧承眸底的自嘲和不甘几乎淹没了他。
除了个别人,大家今晚都很尽兴。
临到宴散时分,大家几乎都有了些醉意。
可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周围巡逻的守卫中,有一队人突然暴起,直直冲着最高位置举刀暴射而去。
直到人冲到近前,萧鸿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大声喊着“护驾”。
身后侍卫冲进去和刺客激烈的打斗起来,惊的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阮观南下意识看向了皇帝身后的李淮逸,两人对视瞬间,李淮逸示意她回去。
阮观南眉头紧皱,还是决定听从他的安排往后退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的互动分毫不差的落入到了第三个人的眼里。
萧承沉沉的看着逐渐靠近的女子,眼睛里的震惊和嫉妒几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就被侧边的人狠狠推了一把,身子直直朝着打斗的场地倒去。
两个男人大惊,下意识想往那个方向奔去。
可那女子却瞬间拽住萧承的臂膀,借力一个旋身飞起,狠狠的一脚把推她的人踹向了一个刺客的身上。
而这一幕,除了李淮逸和萧承,无人看见。
那刺客陡然被人砸倒在地,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瞬间反应过来,抬刀就架在了身上人的脖子上,大声威胁着侍卫住手。
丽昭仪都快崩溃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腿软的根本站不住。
而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刺客僵持在原地。
其中一个刺客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迅速一个飞身,朝着远处的皇帝劈砍过来。
萧鸿大惊,往后退的时候一屁股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刀扑面而来。
李淮逸面无表情,直到眼角余光瞥到近卫已经跑到跟前准备救驾。
瞬间,李淮逸动了
他迅速侧身来到皇帝面前,替他挡下了这凌厉的一刀。
第127章 阴郁宦官与高门妃子(30)
距离春猎已经过去半月,皇帝自那日起好似受到不小的惊吓,身体又大病了一场。
比起这个,众人都更好奇丽昭仪的行踪。
自那天众目睽睽被掳走之后,丽昭仪至今仍毫无音信。
金蕊也忍不住八卦了几分,
“这丽昭仪还真是倒霉,落入歹徒手里,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阮观南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随后叹气道:
“谁知道呢,真是天可怜见的。”
自丽昭仪被绑走的那一刻起,不管什么情况,她就只剩下一种结局,
那就是死。
翌日一早,开宫门的下人看到门前躺着一个女子,陡然吓了一大跳。
女子除了脸上脏了些,衣裳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人仍旧昏迷不醒。
宫人斗胆上前查看一二,瞬间惊愣在原地,随后赶紧唤人来把女子抬了进去。
一天后,刚醒来不久的丽昭仪突然悬梁自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的贴身丫鬟悲痛不已,明明娘娘刚醒来的时候还欣喜不已,连连感叹上天保佑。
怎么突然想不开自尽呢?
而此时的盘龙殿内,萧鸿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平静开口道:
“办好了?”
“奴才已按皇上的吩咐办了,丽昭仪的空棺已经入了妃陵。”
胡公公躬身回禀道。
“嗯。”
胡公公刚要退出去,突然被两个小太监压住肩膀踢跪在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起不了身。
胡公公大惊,正准备习惯性的呵斥这些狗奴才。
意识到皇帝还在,又讪讪地闭上了嘴。
萧鸿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沉声开口道:
“胡庸,身为掌印太监,不思其职,还是你的下属查出皇后的恶行。
如今更是野心膨胀,为了钱财不惜为西坞刺客大开方便之门,你简直该死。”
胡庸大惊,哭的涕泗横流,
“皇上,奴才没有啊,奴才并不认识什么西坞刺客。”
“那你城外埋着的二十万两黄金哪里来的?”
萧鸿勃然大怒,一脚狠狠踹在了这个狗奴才身上。
胡公公呐呐不敢言,只能深深叩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西坞刺客,那黄金是之前查抄沈尚书府的时候,他悄悄昧下来的。
可没等他交代,皇帝就大手一挥,胡公公就被身后两人迅速扭断了脖子。
“晓安,即日起,朕命你为新一任掌印。”
“奴才,遵命!”
李淮逸深深垂下头,把那抹呼之欲出的讽刺和恨意遮挡在帽檐之下。
等夜深之际,某人又熟门熟路的摸进了朝阳宫,把床上的人儿揽入了怀里。
这还是两人自春猎后的第一次见面。
不是他不想见,而是根本见不着!
他肩上的伤休养了十多天,好不容易养好些来见娇娇儿,可那门窗封的严严实实,完全对他关闭。
他意识到了她的生气,想见又不敢硬闯,直觉后果会更严重。
于是,他只能每天晚上都来试一次,没想到今夜竟然能进来了!
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不时,温凉薄唇再也忍不住吻住了她的朱唇。
阮观南被她吻的差点窒息,抬手就在他肩膀的伤处用力按了下去。
李淮逸身子猛的一颤,唇瓣紧贴处传来一声闷闷的痛哼声。
即使如此,双臂依然牢牢环抱着她不松手。
自阮观南怀孕后,李淮逸确实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动她。
出了月子后,他也仿佛变了个性子。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是抱着她亲个不停,再进一步就没有了。
如今他的样子仿佛要撕碎她吞吃入腹一般,可见这一个月的避之不见把人逼狠了。
李淮逸腾出一只手,把阮观南的手压在床上,霸道的插进指缝十指相扣。
阮观南声音绵软,哑声道:
“以后没有万全把握,万不可以身犯险,我和凌儿还在等你。”
李淮逸身子一顿,抬头沉沉的看着身下的女子。
缓缓的,他趴伏在女子的肩窝,吐出了胸口积塞已久的郁气。
窗外清冷的月光打在暖色的床帐上,帐内的两人却紧贴着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
良久,李淮逸才轻声说道:
“娇娇儿,十岁后,我姓李,名淮逸;
而十岁前,我姓萧,名淮逸,字今安。”
阮观南一怔,下意识呢喃出声,
“萧淮逸,字今安……萧淮逸……”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重点是,姓萧……
李淮逸依旧深埋在她的肩窝处,缓缓说道:
“我曾是宣朝六皇子,母亲是原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也是宣朝盛极一时的宓妃娘娘。”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顿了半晌,才继续开口道:
“母妃生下我后不久,外祖父家突然被揭发说通敌叛国。
很快,李家被满门抄斩,而母妃也迅速失宠,带着我一起迁居到偏僻的宫殿中。
这一呆,就是十年。”
说到这里,萧淮逸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些微微的哽咽,
“十年间,我那个好父皇没有见过我们一面,任由下面的人冷待磋磨我们。
母妃因为外祖一家的事本就存了死志,可为了我,硬生生的撑了下来,忍受所有的谩骂和折辱。”
“之后,宣朝覆灭,新皇攻进了皇城。
我那时还在想,会不会换一个皇帝,我和母妃就解脱了。”
“那天,母妃亲自为我煮了一碗面。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的母妃笑的很是温柔慈爱。我吃的也很开心,连汤都不剩。”
“可是很快,我头晕目眩,可母妃却笑的很是释然。
被人带走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了那个所谓的新皇,迫不及待的进了母妃的房间。
我拼命的挣扎,想去救她。可无能的我却晕了过去。
等我在醒来的时候,已经远离了皇宫,被外祖家秘密送走的人藏了起来。”
萧淮逸身子抖动的幅度更大了几分,哽咽道:
“后来我得知,我的母妃,在我离宫的当天,就死在了那个宫殿里……”
阮观南怔忡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缓缓抬手,轻柔的抚摸着深埋肩窝里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萧淮逸,母妃是去和家人团聚了,这肮脏的世道,她怕是早就不想待了。”
阮观南轻声说道,眼睛里全是对他的心疼。
没想到,他竟是前朝皇子。
她就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的外祖是前朝太子太傅,曾经无意感慨过一个皇子,不受重视到连面都没露过,更不要谈读书了。
原来就是他……
“萧鸿辱我母妃,我势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祭我母妃在天之灵!”
萧淮逸恨的双眸猩红,阮观南似乎听到了他牙齿摩擦收紧的声音……
第128章 阴郁宦官与高门妃子(31)
“殿下,属下查到,那个小安公公,确实和明修仪走动比较频繁。
明修仪怀孕期间,皇上把他调到了明修仪身边保护。”
上首,萧承撑着头坐在书桌后方,声音满是冰冷和沉肃,
“他进宫前的身份查了吗?”
“查了,父母是李家村的农户,早亡,他走投无路才进宫谋生活。”
属下跪在地上回禀道。
萧承眼神明明灭灭,又回忆起那天看到的画面。
女子看向上方的眼里满是担忧,她到底在担心父皇,还是那个……小安公公。
旁边的幕僚皱紧眉头,不明白殿下为何调查一个后妃,他适时开口道:
“殿下,春猎之事,切记扫除后患!”
萧承脸上一片肃然,点点头低声道:
“先生放心,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并不求一次就成事。”
幕僚欣慰的点点头,对自己选的主上很是满意,忍不住感叹,
“当初是您领兵有方,身先士卒攻入盛京城,那个位子本就该是您的……”
萧承往后一靠,冷笑出声,
“如果不是老头子儿子少,本殿只怕早就被他削了兵权打压到泥里了。”
幕僚摇摇头也不再说了,只是提醒道,
“皇上已经为您赐婚,草民觉得这是个拉拢夏尚书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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