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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升级记——枕流【完结】

时间:2025-03-21 17:17:01  作者:枕流【完结】
哪有什么尊卑贵贱?
而今,爹娘已去黄泉,大哥音信渺茫,我如一叶浮萍,常心下惶恐。
在国公府里,还好有周嬷嬷照顾。
只是,自从她接替吴嬷嬷成为夫人亲信,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满面愁容,只有月末时才放几个笑脸。
我有些担忧。
在大花厅的觥筹交错里。
白小姐一直没说话,她微低着头,颈项有一种松柏的韧劲。
她夹了一筷子干豆角。
小口小口慢慢嚼着,仿佛在嚼故乡的春夏秋冬。
再抬起头时。
她眼眶通红。
递给我一道眼波,里面也满是感激。
自这天后。
我们俩常来常往,我端新鲜点心过去,她沏一碗清茶,热气蓬蓬里聊天南海北,我看见她眉眼活泛。
她是美的。
像北方的树,就算要开花,也带着一股遒劲,绝没有媚气和妖气。
所以小公爷不喜欢。
24
年后。
妹妹燕凤又打发人来找我。
说她实在病得厉害,想见我一面。
我兜兜转转出了内院,沿着外院的草径土路,一直走到一个荒废院子里。
北风呼啸。
吹破了屋子的窗纸。
燕凤躺在破屋的炕上,脸蛋被煤烟熏得黢黑,只剩一把骨头,死死拉住我手。
她手上全是紫红色的冻疮,流了脓水又结痂。
「姐姐救我!
「干娘不是个东西,卷了我所有钱财,却不肯给我请医问药。
「就连你之前给我捎的东西,她也抢走了!」
燕凤哭得不能自已,可语气虚弱,一句话都要叹三叹。
没了我遮风挡雨,她之前那股机灵劲儿,也被生活一点点磋磨没了。
眼神里只剩凄然的尖厉,恨不得把所有入眼的人戳出一个窟窿。
我不动声色抽出手,拿帕子擦了擦。
一手的黑灰。
「燕儿,大过年的,府上不许下人请医问药,怕不吉利。
「我煮了几碗红糖姜茶,你先喝着驱寒。」
屋里只有一个黑嘴的茶壶,水也油腻腻的,漂着一层絮子,难以下嘴。
接过我端来的干净碗,燕凤一边喝热乎乎的红糖姜茶,一边呜呜咽咽地哭。
她拿眼觑我身上的青色棉袄。
厚实干净,袖口有花纹,越发显得娴静白嫩。
与她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面黄肌瘦淌鼻涕相比。
有如云泥。
喝下姜茶,她也有了骂人的精神。
「姐姐,你在内院吃香喝辣的,那么风光,怎么忍心让妹妹在这里生病受冻!
「你不怕死了的爷奶,从地下爬出来找你吗!」
我正等着她张嘴提家人。
便也红了眼圈。
「姐姐没本事,在内院只能干些端茶倒水跑腿活,干不成主子面前的伶俐人。
「燕儿你身体好了,倒是能博一个富贵。」
我哭得比她还大声,落得泪珠子比她还大,一时把她镇住了。
她狠狠抠住我手。
像拧巴一条柳树枝一样。
掐来掐去。
「传家宝舍出去了,一个响也没有,周嬷嬷这老东西没说帮帮我?」
我把手甩出来,她来不及收劲,碰到了炕沿,疼得龇牙咧嘴叫。
我假意生气道:
「人家没帮你,你哪还有命在这里抱怨呢?
「咱们也没家人帮扶,没家人赎我们,你可别再得罪了周嬷嬷!
「内院好几个小丫头,冬天病得重,她们家里哥哥都混得有出息,又出力又出银子,这会儿已经大好了。
「我虽在内院,到底是个女子,没有成家立业的本事,也没更多法子帮你。
「眼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燕凤眼神一动,放到嘴边吹吹的手顿住了,用手抠牙缝里的姜沫儿,念叨道:
「咱们没家人……
「人家却都有哥哥出钱出力……」
她把牙齿都抠出了血。
燕凤一向掐尖要强,看不得别人好。
她算算计计。
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过得舒坦的工具。
我这个姐姐是。
大哥估计也是。
冷风从破洞的窗眼里吹进来,把炕上的帐子都刮倒了。
我打了一个喷嚏。
「这里太脏太冷了,我得赶紧回去。」
我露出了一抹嫌恶。
我给燕凤披了一件簇新的红袄,袖口都用银线裹了边,让她好好休养,过几天内院选丫鬟了,我再使使法子让周嬷嬷调动她。
「等你,等我死了你也没动静,呸!」
我走后。
她果然有了动静。
25
夜深。
外院的小丫鬟踩着雪,来大厨房烤火。
周嬷嬷的孙子小石头也来了,他七八岁的样子,虎头虎脑,尤为可爱。
他窝在我怀里,猫儿一般黏人。
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说。
燕凤请外门管事胡二爷写了一封信,寄给她在辽东怀来镇当百户的大哥。
「她说她大哥可神气了,手下管着百来号人,而且大哥最疼她这个妹妹,知道她病了,肯定马上寄银子过来。」
百户。
虽不是很大的官。
但也不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搞不好哪天人家就有个大好前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呢。
一碗汤药结人情,不要白不要。
胡二爷差人给燕凤抓了药,又把她安置进暖和屋子里。
他常拎着点心去探望,进进出出一脸的笑。
不过几天,燕凤干枯的身子就又活了。
春天一到。
她穿着紧身小袄,涂上胭脂,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腰肢风摆杨柳一般,也有了点勾人的媚气。
周嬷嬷说。
燕凤应该是被胡二收了房,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胡二这人好色,糟蹋过无数小丫鬟。
「他有个厉害的娘子,在后街上住着,一旦知道燕凤的事儿,估计能把她打死。
「这丫头心术不正,以前就喜欢损人利己,坑害了自己,可别来坑害你!」
我满脑子都是大哥的消息。
原来他在辽东!
辽东怀来镇呐!
抬头往北看,冷峻的屋檐上是一带苍青色的天,春雨落得寂静。
我听见自己心扑通扑通地跳。
连带着雨线都落得活泼。
一串串。
一层层。
交织成一副密密的珠帘。
春风一吹,就能卷到高门大院外,越过春意浓的京城和白茫茫的雪野松林,一直吹到辽东。
白秀秀说,辽东这时候还在下大雪,白茫茫一片,能把人的靴子都埋住,马儿也跑不动。
哥哥还好吗?
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手上爱生冻疮吗?
他能喝口热酒暖和一下吗?
他会不会喝了酒,脸还是又黑又红?
他是不是像关二爷一样,总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然后,总能在对战中活下去……
活着……等我。
哥哥孝顺,能吃苦、性子又要强,他还不知道全家都没了,他恐怕还在做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给爹娘争气的梦呢……
我的泪止不住。
打湿了给小石头写的千字文。
他鼓着小脸,一边给宣纸上黄豆大小的泪痕吹气,一边又吹我的脸颊。
「姐姐,泪被风吹走了。」
周嬷嬷眼神复杂,怜爱地摸了摸小石头的小辫子。
「往后,听你莺儿姐姐的话。」
小石头乖巧地抱住我的手。
「莺儿姐姐、我、大白,一直在一起。」
大白是院子里的野猫,两个眼珠子蓝幽幽的,白色毛蓬松在颈上,像个小狮子。
它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却极为黏人。
一见到我来,它就四肢朝天,露出肚皮,喵喵叫着,想吃我提来的小黄鱼。
小石头不太爱说话。
却总能和大白说上一整天。
他童言童语,它嗷呜嗷呜。
一人一猫,一唱一和。
常让我想起和哥哥、小白狗在一起的日子。
还有虎子。
小石头有点像他,呆头呆脑的,但心里却灵慧。
我出不了府门,便拜托周嬷嬷一家人帮我寻找虎子。
一年过去,杳无音信。
希望他好好地到了辽东。
26
我夜里睡不着。
偷偷到小佛堂给爹娘上了三炷香。
这佛堂早已废弃,下人们自发筹钱来添置佛像,点香敬佛,传到外面去,人人都说国公府上到主子,下到奴婢都淡泊心善。
老太君觉得这是好名声。
便把佛堂留了下来。
秀秀还说,冬天时,辽东的鞑子打得更厉害,他们擅长雪里打仗。
她爹爹就是雪天被困,此后再也没了消息。
我给菩萨磕头。
求她保佑我哥哥平平安安,信女愿折寿相抵。
27
青烟缭绕里,我看见周嬷嬷也来了小佛堂,隔着一重重帘幕,她没看见我。
她轻手轻脚跪在佛前,低声哭诉。
「佛祖,信女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
「夫人要我放印子钱,我去了,她就愿放我一家的奴籍。
「我不去,她就要将我孙子小石头送进宫当太监,我没法子,我没法子。
「杀了人、损阴德的事,就让我一人背了吧……」
怪不得她每日愁眉苦脸。
原来是做这等入刑之事。
盘剥放贷,鱼肉百姓,利率有百十倍。
借一枚钱,利滚利的,一月得还十多枚。
一家还不上,便有地痞流氓蜂拥而至,逼得百姓卖儿鬻女,更有甚者,打死欠债者的儿女,用来配冥婚。
主家的钱收了上来,地痞无赖们吃得也饱了,只有百姓,家破人亡。
我们黄家村,就有一户人家还不上钱。
被活生生剜了心。
他一双儿女要被卖走时。
我爷爷带着全族人,拿着铁掀锄头,赶跑这帮地痞流氓,救下两个孩子。
「这帮贱民,你们等着!
「咱们背后的主子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们,老东西,先搞死你家!」
地痞流氓骂骂咧咧,鼠窜而去。
那些话,谁也没放在心上。贵人垂云端,怎会亲自下凡踩一脚泥洼里的农人?用爷爷的话说,这是拉大旗做虎皮。
两个孩子说。
他家给娘买药的钱被抢走,爹爹无奈,才去借印子钱。
爷爷当时就明白了。
「抢钱的和借钱的,恐怕是一伙人。
「快过年了,放贷的主子要吃肉,打手也得喝口热汤,咱们平头老百姓,就是人家眼里待宰的猪猡啊!」
他老泪纵横,严厉告诫众人。
「以后谁家有了困难,族里能帮衬的先帮衬,不能的就大伙筹钱,这印子钱万万沾不得!
「谁碰了,我就打断他的腿!
「到那时,别怪我老头子不讲情面、坏了和气。」
爷爷是公正无私的村长,回到家里,又成了偏心的老爷子。
他叫爹爹代表一大家子出钱,厚葬了那被剜心的苦人,又筹钱把两个孩子送进城里做木匠学徒。
所花的钱,是爹爹打了一个一个獐子卖的,只为将我送去女学。
爷爷是不赞同的。
「有那钱攒着,给族里出息的儿郎用,中个秀才比什么都强。」
奶奶也咧着嘴骂。
「可怜我凤儿小丫头,什么都没有,老大,你怎么不说也送她去女学,她也叫你一声伯父,你也担着做父亲的职责呢!」
我最终没上成女学。
也没了家。
我现在回想。
当年全村被屠。
恐怕跟这帮放贷的无赖少不了干系。
他们前脚刚走,第二个月,黄家村就没了。
我们黄家村地处平安州,这地界有大军屯粮,从来没有过土匪闹事。
我爹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身手矫健,在周边山林穿梭自如。
他也从未遇见过山匪。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一把香,看周嬷嬷磕头。
她黑黢黢的影子在地上爬行,头上金钗蜿蜒如千足蜈蚣,爬上我逐渐战栗的脊柱。
她说——杀了人……
杀了人……
杀了人……
杀我全家的。
是不是也是这种放印子钱的贵人?
28
隔天见到周嬷嬷,她衣着愈发华丽。
听说是夫人赏了名贵绸缎,令人亲自给她量体裁衣,又把她小孙子接进院子长住,让她祖孙团聚。
人人夸夫人仁慈。
可是,再名贵的绸缎也遮不住周嬷嬷的憔悴。
她眼下乌青,眼神里全是哀恳。
「莺儿,你聪明又心细,替我照看小石头。
「别让他去水边,别去没人的地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一眼就能看见的人堆里……」
那些地方。
悄无声息死个孩子,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她声音已带哭腔。
我握住她手。
「大娘您放心,您当差忙时,我就把小石头带在身边,一刻不离开。」
兔死狗烹。
鸟尽弓藏。
周嬷嬷是家生子,又帮着夫人杀人放贷,算得上是夫人心腹。
事未竟。
夫人转眼就准备除掉她,未免使人心凉。
吴嬷嬷的死,也没那么简单。
她也帮夫人放印子钱,她藏着真假账本和夫人的私人物品,意在要挟,作保命之用。
我和周嬷嬷递上真账簿。
未必不是夫人刻意漏了这条尾巴,以找到正当理由除掉吴嬷嬷。
私吞财物,只是一个拿得上台面的幌子。真实原因一旦上秤,所费的就不是吴嬷嬷一家之命了。
夫人实在是佛口蛇心,连自己的陪房都用了就扔,更何况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周嬷嬷。
吴嬷嬷的命不值钱。
周嬷嬷的命不值钱。
那么。
我一个二等丫鬟的命,恐怕更不值钱。
我也看过那真假账本。
我也在夫人心里的生死簿上。
一下子四肢发寒。
周嬷嬷死后。
夫人也不会容我活着的,斩草要除根,就像吴嬷嬷一家,上到老母,下到稚子,全被打死了扔到乱葬岗。
我定定地看向北方,那里有大雪纷飞,有我仅剩的亲人。
我得活着。
我得往上爬。
年夜饭时,老太君有意要我过去伺候,她让大丫鬟弄晴考察我的品性。
如今三四个月过去。
竟没了下文。
我得去问问弄晴。
国公府极看重孝道,老太君身边的丫鬟,个个脸面大得很,小公爷都得称呼一声姐姐。
老太君又护短,曾经拒绝了夫人讨要丫鬟给国公爷做姨娘的要求。
「我老了,身边就这几个可心的丫头,离了她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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