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买田大有压低声音恨恨的又骂了几句,秦娘子这下知道了为什么他和樊先生两个人都还没提起什么时候道知府衙门告状,今天说起了又要往后推。
她思来想去还是问道:“那祁家小郎君真的不回来吗?还有你说过他们姐弟的外家未必乐意两个孩子回来,那、那为什么大娘还是回来了?不管怎么样,那边知道了大娘回同安,难道就不管她,只把外孙留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挖坑埋自己
典型的
☆、前夜
“当年阿章还小,”田大有喝了口茶,接着道:“娘子去世之后,我告别离开燕州的时候,就是和大娘告别的。也是和她约好了,找到证据就回到燕州告诉她。说起来,我记住的阿章还是个六、七岁的顽劣童子。自打家里出事,祁霞最小的孩子夭折以后。两位老人和娘子别提多挂心这两个孩子了,何况阿章还是长孙……”
秦娘子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大娘是个明白事理又有主意的孩子。如果这事就卡在了皮高身上,你不如和大娘直说,然后在想个办法。最后关头了,别出什么岔子。”
“唉,再看看罢。”田大有就这么结束了这次谈话,二人也各自回去休息。
天色已晚,庄子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蟋蟀的鸣声,远处间或有几声狗叫。祁霞在和崔捷又一次研究过大概过程之后,终于可以放心的睡觉了。
可是一向作息极有规律的崔捷,却陷入了失眠的痛苦之中。在离开自己熟悉的北方将近两个月以后,崔捷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思乡”。
尤其此刻的纪掣应该还在关外草原上,这场战事才是崔捷烦恼不安的根源。战前她曾随着古垣一道前往青岩关,守备看上去尚好。只是崔捷后来才知道了那次临时决定的出关巡查有些问题,其中一个校尉生死不明。
纪掣私下里曾与她说过,这场战事不败很容易,难得是大胜。而朝中局势让纪家略有被动,不出问题当然很好。燕州一旦出了问题,纪家是最大的受害者,而朝廷几乎不会给予援手。
何况这次动兵,已经是周国公纪权极力要求、力排众议之后的结果。如果不能打一个大胜仗,夏国公那帮人一定会借机生事。而朝中能帮周国公说话的大臣只怕不多,崔捷想到这里就愈发担心在前线的纪掣。
她躺在床上心中暗想,她当时怎么就听了纪掣的话留下,而不是和往常一样陪他出征呢。虽然能够认识祁霞,多一个友人也是好事。可是……唉。
带着这种担心,崔捷直到三更天才慢慢入睡,次日果然破天荒的起身晚了。而迎面看过来的,就是祁霞震惊的眼神。
崔捷扭脸不去看她:“你也不必这幅表情吧,简直了见着什么新鲜玩意了似的。”
“咱俩同行到今天大概快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啊。”祁霞也是难得的笑容满面:“这两个月我就没见着你起身晚的时候。今天这样,当然是新鲜了。”
“……”崔捷无言以对,她居然觉得祁霞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她还是对祁霞说道:“朝云,我听大娘说起过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她嘴里说起你,和说亲姐姐一样,现在你那姐姐的风度呢。”
“给你了嘛,”祁霞倒是脸皮厚得很:“她比我小,我比你小。现在你才是姐姐啊。”
崔捷有气无力的给了祁霞一个大拇指:“你说可真对。”然后没等祁霞在说话,就马上接道:“今天咱们下午就得进城了,你……打算怎么和田叔他们说?”
“哦,就说你要进城有事嘛。”祁霞倒是显得很轻松:“反正最近两天咱们总进城,田叔他们估计不会怀疑什么。至于青砖,这庄子上就有。咱们走罢,早饭进城去吃。对了,把昨天买回来的布料拿上。”
祁霞带着崔捷一路进了正房,田大有一早上就去了田里查看。秦娘子正在交待厨下人早饭做些清爽些的,不要弄得太油腻。看见两个人进来,秦娘子也笑道:“今天可没见小崔娘子出来散步呢。”
忍不住又笑了的祁霞捉狭的看着崔捷,崔捷捂着脸只能说道:“昨日我和朝云进城去,买了些布料。这些随您处置,”说着拿出来特地买的布料:“这个是送给您的。”
秦娘子一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这怎么好,你看怎么进城还给我买东西呢。”说着就要把布料推过去。
祁霞这时说道:“您收下吧,秦姨。我们俩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料子,伙计说这个好,我和崔捷看着的确不错就直接买下来了。”
“是啊,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呢。”崔捷笑着说道:“在庄子上衣食住行都替我们想到了,倒不是因为生分,就是看着这料子不错,想到您就买下来了。”
眼圈红了的秦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就收下,秦姨也多谢你们了。”
这一声“秦姨”把三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秦娘子擦擦眼睛,又告诉两个女孩子准备用早饭。祁霞连忙说道:“秦姨别忙,崔捷家里给她来信说让她去药铺查查账目。挺麻烦的,我也要给家里去封信了。我们俩一会就要进城,大概明天下午回来。”
秦娘子再三说在家里用过早饭再走,只是祁霞却道:“早些去早些归。”让秦娘子也无话可说,只答应转告田大有,又嘱咐两个人小心,这才送走了她们俩。
等田大有回来的时候,奇道:“大娘和崔娘子吃过早饭了?”
“没有,她们俩进城去了。说是小崔娘子家里来信让她去药铺查账目。大娘想给家里写封信送回去,索性也去帮个忙。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田大有不知怎地,心中有些不安。秦娘子看着他的脸色:“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阴着脸。难道她们没说实话?不能吧。”
“没事,你别多想。小崔娘子是周国公府纪家的人。”田大有看着秦娘子道:“查账许是真的许不是真的,不过肯定是纪家传信来让她做什么。咱们倒不必多问多管。免得人家为难。”
秦娘子诧异的合不拢嘴:“哎呀,我一直以为那就是咱们大娘的友人呢。千里迢迢的陪着大娘回来,没想到。”她眼睛一亮:“难道是大娘和国公府的人认识!”
田大有看着秦娘子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说了你别乱想,大娘在燕州与周国公的千金是玩伴,早些年就认识了。小崔娘子也是纪家大娘让跟着过来的,给大娘做个伴。”
秦娘子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关系,田大有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没想到秦娘子马上道:“那也是大娘有本事,才能和国公府的小娘子做玩伴。人家还那她当朋友。要不然怎么会特地让人陪她回来呢。还有小崔娘子,一看就是个干练孩子,必是人家府中信重的能人呢。”
“你今天怎么了?”田大有觉得奇怪,好端端简直要把两个人给夸上天。
秦娘子翻了翻眼睛:“怎么了,难道还不许我夸人啦!”田大有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举白旗:“许许许,当然许你夸人。好好夸吧。”
祁霞那边和崔捷刚刚进了同安城,虽然时候还早,市井里已经颇为热闹了。街边的早点摊子更是拥成一团,崔捷朝外看看道:“人也太多了,我去买些点心,咱们在车里吃吧。”
“还是我去吧,”祁霞赶紧下车:“免得一会他们说话你都听不懂。”
崔捷不明白什么意思,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听才明白。原来街边的早点摊子摊主说的话都是本地话。在崔捷听来和天书也没什么区别了。
等到祁霞转了两个摊子,拎着包子、团子还有油炸的一种点心过来的时候,崔捷问道:“那天布铺的小伙计官话说的挺好啊。”
“同安这里客商很多,商铺里的伙计官话当然都不错。可是这种街边的小摊子,你指望摊主说官话?”祁霞将早点递给崔捷,两个人都窝在车里面慢慢吃着早饭。
崔捷向后靠了一下,手却按上一个东西。她用手摸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半块青砖,想来是祁霞今早起身之后自己从庄子上捡起来放在车上的。
吃早餐带来的轻松心情都随着这块青砖消失的无影无踪,崔捷沉吟一下还是问道:“你给家里写信了吗?”
祁霞还在吃早餐,她停下手低声道:“没有。没什么好写的。”
“真的不写封信回去?”崔捷不知道该不该劝她,她自己只是觉得既然有家人在,不能就这样断联系啊。
“我写什么呢。”祁霞放下手里的团子对崔捷说:“告诉他们事情还没完?还是写就算伸冤成功了,对方最多判个流放,于是最后我打算手刃仇敌?都不能说,说了也只是让人平白担心罢了。”这话听得崔捷默默地点头,如果换成她自己,恐怕也是这样把事情扛下来不让家人担心。
昨日已经定好了住在离皮家铺子不远的那家客栈,正好有停马车的地方,一点都不显眼。柜上到了招呼,崔捷直接和祁霞一道进了房间。二楼客房打开窗子,正好对着对面的商铺。
祁霞站在窗边死死地盯着对面人来人往的铺子,隔着一条街也能看到乱哄哄的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崔捷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大概在准备明天那个人亲自来救济施舍的吧。”
到了晚上,崔捷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杀过人吗?”之后又急急说道:“我就是、就是有些不放心。”崔捷肯不能封上自己的嘴,恨不得祁霞当做从没见。
可是安静的房间内传来祁霞冷静的声音:“我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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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嘛这段终于要开始了。
☆、拍死
崔捷已经不敢再说话,只好蒙上被子假装自己睡着了。祁霞躺在那里,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明天她就能得到一个了结了……伴随着这个念头,她也沉沉的睡去。
这天风和日丽,皮家商铺的伙计早就把东西收拾好、打扫干净了,就等着主家的皮家大郎亲自过来。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小学徒和伙计们难免凑在一起说几句闲话。
人多嘴杂,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就顺嘴说道了今日的救济布施是装样子,还嘀咕有那个闲钱倒是别苛待咱们这些伙计啊,工钱低的都要过不下去了。这话说得让人戚戚然,几个人就拉开了阵势开始说皮家苛待伙计们,其中一个就是以前王记的伙计。
他低声说:“唉,当年王记还在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接话:“王记在的时候,为了扛着王记。皮家也没有这么苛待过伙计们。啧啧,现在倒好!”
众人无话可说,只能一起叹气,感慨自己倒霉罢了。旁边皮家的掌柜却过来:“哎哎,你们不许偷懒,赶紧的把东西归置清楚。我告诉你们今天搞得好,说不定有赏钱。干得不好,你们呐小心着吧。”
那副狗仗人势的德性,看的伙计们暗地里都是“呸!什么东西。”可是话不敢明说,活还得干。
一帮人又折腾了一身的汗,看着外头也聚集了不少人,这才把铺子的门板窗板都下了,等待着皮健的大驾到来。
少顷,只见东边过来了几辆马车。先是下来了几个仆人,还弄了个脚踏放在马车旁边,伙计们都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铺子旁边,看着皮家的主人大郎皮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皮健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虽然一脸的酒色财气,不过看着倒还年轻,想来这些年养尊处优过的还不错。只是走了两步路,就有些气喘,旁边的跟班小厮赶紧凑上来让皮健半靠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坐到了椅子上,管家和掌柜都围了过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掌柜走过来,招呼伙计敲锣。
几声清脆的锣声之后,铺子周围的人聚集的更多了。皮管家就站出来说道:“我们家主人过寿,今日亲自来布施救济、舍粥舍药,每个人都有。大家一会不要紧。”
然后下面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闲汉喊着:“谢谢皮家郎君!”周围一帮人跟着大喊多谢皮郎君。
皮健白胖胖的脸上也挂起了矜持的微笑,正要站起来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到因为人太多,旁边的伙计就大喊道:“哎哎哎,大家都别挤啊,别挤。等着分派,人人都有的。”
生生把皮健那两句场面话噎了回去,他狠狠的看了说话的那个伙计一眼,心道等一会就告诉掌柜把人给辞了,这么不会看眼色!
管家见着了他那个眼神,马上就知道大郎这是不高兴了。他赶紧站出来,让伙计维持好现场,然后不要再张嘴说话啦。
这市场的闲人和真正等着救济的流民和贫民都在聚在这里,简直要把这条街给堵上。若是几年前,皮家还能叫人去知府衙门借几个衙役,换成了如今这位虞知府。啧啧,皮管家心道,自打这位知府来了,皮家行事就不方便多了,所以这次也没敢轻易的去惊动官府。
这边围观的人都涌了过来,铺子上的伙计忙着一个个的发东西。那边给流民的粥也熬好了。掌柜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皂色的女孩子往这边看,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可能是眼花了吧,掌柜这样想着。那边的皮健已经坐的烦了,动了动身子,旁边的管家就凑了过来:“大郎?”
皮健低声道:“你去叫他们把车马准备好,再过一会咱们就走。”管家点头应是,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好了车马。
人群挤挤挨挨,那边粥棚里突然打翻了一碗粥,又弄得乱哄哄。皮健越发的觉得这地方不能呆了,他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刚绕过人群,马车近在眼前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清脆的女声:“皮健!”皮健猛地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砖头。霎时头破血流,事情发生的太快了,皮家人还没回过神,就见人群里窜出一个女孩子,冲了过来。
这女孩子照着他家大郎的头就拍了下去,连拍了几下,血溅三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皮健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那个女孩子还拽着皮健的衣服、拿着砖块,就那么站着。
皮管家已经傻眼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啊,他家大郎就让人给打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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