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活色生香,臭机油味更能吸引当我的注意。”
去过他公司的地下室,阮语很确信这一点,可她偏生要挤兑他:“哦?难道我也一身臭机油味?”
似乎很乐意陪她玩这样的游戏,周辞清扶在她腰后的手往下滑:“可见到仙女以后,就只想喝琼浆玉露了。”
这次阮语反应极快,一下便听懂了他的一语双关,挥起拳头就要砸他:“不准在这里说这些!”
此时,乐队又换了一首欢快的小调,四周的男女也随音乐换起了舞步,唯独被众人远离的他们还紧紧相拥着,不愿放手。
不远处,秦旭阳终于把扭头就要走的宋毓瑶拉进怀里,一贯淡漠的双眼里总算映出一点笑意。
这是她唯二可以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人。
“周辞清。”她鼓起消散一时的勇气,仰头去望周辞清,忐忑问,“我嫁给你以后,会要求参与家族生意吗?”
作者有话说:
宋毓瑶跟秦旭阳就是花蝴蝶X愣头青人设。
我们周老板也曾经是「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财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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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完——
31.虔诚信徒
“我好心请许先生来做客,可没有让你拐走我的未婚妻。”
旋律越来越轻快,人群中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失笑。
周辞清沉默地看着阮语,刚张开嘴,旁边就有人来打断他们的世外沉浸。
“阮语,要来换个舞伴吗?”
两人同时望过去,关以沫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只是与她共舞的儒雅年轻男人脸上有几分无奈的笑意。
见阮语不说话,她又热心介绍:“这是我堂哥,他大学还是国标队的呢。”
男人叫住她:“沫沫……”
被这么一打断,阮语一直往外流的勇气终归是支撑不起承受后果的力量,借机抽出放在周辞清掌心的手:“你们跳就好,我有点累了。”
周辞清立刻抓回她的手:“我陪你……”
“不准来。”阮语故作嫌弃,“整天黏黏糊糊的。”
她再次收回戴着戒指的手,然而刚转身准备离开舞池,一只她完全不熟悉的手握住了她。
“我有这个荣幸能请阮小姐跳一支舞吗?”
阮语回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许时风背着一只手站在她后方,抓住她的只手再次轻抬了一下。
“可以吗?”
是询问,但可并不像商量的语气。
乐曲又换了一首,阮语视线斜向周辞清一边,他已经被关以沫拖进了人群里,无暇理会她。
那她有什么理由把自投罗网的猎物拒之门外?
她粲然一笑:“好啊。”
舞会的气氛越来越热,没有周辞清在身旁,阮语身上的注视也少了大半,也能更好地支配自己的肢体,跟随舞步翩跹。
许时风是绅士的,有分寸的,放在她腰后的手只是轻轻地扶着,不敢逾越半步。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穿上西装的许时风比以往深沉得多,那双永远载着海浪的眼睛此刻风平浪静,望进阮语眼里,说不出的喑哑。
他答非所问:“我听这里的人说,你要当周太太了。”
戒指上蓝宝石就被他轻轻贴着,有点扎手,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阮语立刻进入状态,凄切一笑,泪光应景而出:“是啊,那你要恭喜我吗?”
一直虚放在腰后的手突然压过来,阮语被推得迫与他身体紧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像是被羞辱了一番,阮语讽刺一笑,“难道你觉得我有得选?还是认为世界有神仙会帮助我逃离这座围城?”
她恼怒地要挣开他的手,却换来他猝然紧攥的动作。
“你放开我!”
“跟我来。”
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舞动的人们动作更加奔放张扬,在翻涌的人浪中,谁也没有发现边缘的二人正匆忙逃离。
“放开我,许时风!你要带我去哪里?”
舞厅和船尾的观景露台相连,一推开落地的铁艺玻璃门,磅礴的海风夹带着腥气扑面而来,吹得她的裙摆放肆地飞扬。
玻璃门砰的一声被风扣上,狂烈的涌动终于静止,留下方寸安静的地界供他们谈判所用。
来不及把吹乱的发丝拨正,阮语刚抬起手,就被面前的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阮语,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松开手臂又捧起她的脸,“在柏威夏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护照封面,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我们可以请求领事馆将你送回国内。”
阮语静静地看着他眼里迫切如火焰般燃起,暗压嘲讽之意别过脸去。
“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吗?”阮语挣开他想牵过来的手,“周家在这里只手遮天,我还没有靠近领事馆,西苑的人就会把我抓回去。”
她摊开自己的手臂内侧,上面是昨晚和周辞清玩捆绑时留下的红痕,张口就来:“你看,我只不过把他的求婚戒指扔掉,他就用鞭子抽我,直到我乖乖听话为止……”
露台没有灯,只靠舞厅内堂皇的光照明。
隐约之间,淡红色的白皙的手臂上分外显眼,经过阮语故意的曲解,旁人看来看不出半分暧昧,只有疼痛。
许时风不忍再看,手掌覆上去完全遮住,心疼极了:“还痛吗?”
阮语眨了眨眼睛,泪光闪烁的眼睛看着他,摇摇头:“你吹吹,我就不痛了。”
手臂的温度原本就要比掌心要低,许时风感受着她过分纤细的手臂和快速流失的热度,像下定决心一般紧握着。
但阮语似乎没有发觉他的决心,自我安慰般说:“其实这些我都习惯了,而且我答应他的求婚后,他对待我也温柔了许多,我……”
“阮语!”许时风大声地打断她,“他在驯化你,借着人类都有的斯德哥尔摩效应驯服你,折断你的翅膀,你不能这样想!”
“那我能怎么样!”阮语用力地推开许时风后退到栏杆处,冲他嘶吼,“你又没尝过我的痛楚,没试过那些非人的折磨,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勇敢抗争!”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了一条缝,海上的狂风又掀起了阮语柔软的裙摆。
“你知道我消失的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吗?”
她站在栏杆台阶上,在漆黑无光的的海天之间,连眼泪都是晦暗的。
“他知道我跟你上山看日出,然后把我锁在床上,没日没夜地承受他的羞辱……”
她按住自己的心脏:“我用枪对准心脏准备自杀,结果换来的只有他的暴打和无尽,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呼啸声再也无法掩盖抽泣,阮语的泪痕已经爬满了毫无光彩的脸:“所以许时风,我已经准备放过我自己的了,你也放过我,好吗?”
明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可看着站在烈风中阮语,许时风却觉得他们离了一整片海洋。
在他回味那个琳琅的美梦时,阮语却独自承受着周辞清送去的无穷噩梦。
而他却让承受了巨大痛楚的阮语手无寸铁地去反抗那个黑暗的世界。
多残忍……
他上前一步,抬头看着已经泪痕满面的她:“我不想放过你。”
阮语下意识后退,紧贴冰冷的栏杆。
许时风抬起右手,慢慢伸到她面前:“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姑姑吗?她的父亲曾是一位外交官,现在中国驻柬领事馆的总领事就是他的学生,我会请求他们帮忙,将你和你的家人平安送回国内,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迟迟没等到阮语的手,他再向前一步,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腕:“世界上的确没有神仙,但我可以为你变成打救人的神仙。”
人类都爱用跌进红尘,拥有七情六欲作为付出标准,但已经迷恋上红尘的许时风甘愿就此羽化成仙,只为阮语寻求一线生机。
昏暗中,阮语低下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
吴观山的老丈人年事已高,根本不适合操劳奔波,要找总领事帮忙,必定是后辈去操办。
再则许时风迟迟没有把吴意侬的消息传回国内,吴观山夫妇恐怕早就坐不住,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能亲自到柬埔寨来,他们怎么可能不把握住?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跨出,阮语难抑心中的激动,不得不别过脸掩饰眼中涌起的狂喜。
“周家屹立在这里这么多年不倒,你得罪他的话,下场很有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阮语给予他最后的警告,然后抛出第一颗糖果,“许时风,我跟你非亲非故,认识也不过一个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等他犹豫给什么回答,她又追问:“因为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吗?”
唐突又大胆,可被阮语这么坦荡地说出来后,许时风却没有觉得有多少难堪,直白地盯住她迷惑的双眼:“人的一生不能只用长短来衡量,深度与宽度也同样重要。在你之前,没有人能让我在陌生的深巷里以命相搏,也没有人会带着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飙车狂奔,只为看清晨破晓。”
他抓住的是阮语的左手,那只没有求婚戒指的左手,借着她的力气也踩上凸起的台阶,将所有吹响阮语的海风挡在自己身后。
“我承认我一直很龌蹉。为了靠近你的借口龌龊,现在想救你出重围的原因也很龌龊。”
他掬起阮语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呵气,试图温暖她被吹冷的手,“但如果可以有一秒的垂怜,我可以一直龌龊下去。”
掩盖冷风的气息突然顿住,那属于人体温的柔软轻轻碰上她手背。
“只要你不介意。”
手背吻,代表尊敬,但在此刻,只代表骑士对公主的忠诚,和暗藏不敢发的爱意。
如果这段话换一个人来说,阮语肯定会感动万分,感谢他的义无反顾。
但此刻她想感谢的只有上帝,感谢他派来的是个只喜欢自投罗网的猎物。
也要多谢男人那天生热爱充当英雄的心,不需要她献身就能轻易将计划进行。
那一吻轻轻一碰就马上离开,但握住她的那双手一直不离,依旧虔诚地将她捧着。
“不可以……”她小声拒绝,想抽回手,“我不想你受任何一点伤害……”
“我不怕!”许时风强硬地将她的手拉回去,像信徒般祈求,“阮语,跟我走吧。”
呼啸的狂风骤然卷起,原本半掩状态的铁艺玻璃门被一脚无情踢开。
大风卷起黑色大衣的一角,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我好心请许先生来做客,可没有让你拐走我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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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上头了上头了】
【呜呜呜好看宝】
【好看真的好看 找到宝藏了希望可以火】
【结局不是be吧!】
-完——
32.谁在入戏
“我于你是不是也会是一场戏?”
对流的烈风把三人的衣摆吹得猎猎招展,那件披在周辞清肩头的大衣尤甚。
背着光,他的五官更显深邃无情,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落在面前二人紧握的手上,阴鸷得犹如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见阮语还愣在原地任由许时风牵着,他抬了抬下巴威胁:“还不过来?”
语气冷硬得想船下的海冰,阮语被呵斥得下意识缩回了手。
然而,许时风依旧不给她这个机会,没有过一丝犹豫的手继续紧攥着她。
“别过去。”
气氛再次僵持,没有日光照耀的海风就像一把把刀子割在脸上,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想把这场戏早点演完,阮语跨下台阶准备走向周辞清。
“阮语!”许时风及时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要过去,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周辞清冷笑,唇边眼里的嘲讽比这夜风还要冷,“我把你扔下海,你还能保护谁?”
他笑意尽殆,狠辣的戾气又周身散发:“恐怕你连死亡报告都全是谎言。”
这里没有监控,船上所有人都与周辞清沆瀣一气,哪怕他真的丧心病狂把人生生扔进冰冷辽阔的海里,连死因都只能被伪造,谈何威胁?
许时风没有露出半分怯意,依旧将阮语护在身后:“周先生如果真的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的话大可以试试。”
这些威胁在许时风身上不可能实现。
他是中国政府派来的外交人员,也是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人才,中国政府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公民疑点重重地死在一艘家族的邮轮上?
戏路走到了终点,阮语看着不动声色的周辞清,后者一点想继续的陪她闹腾的意思也没有,闲适地抱胸看她干瞪眼,急得她就差头顶冒烟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
求人不如求己,阮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在急痛中闷声劝导:“你们不要动手,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伤……”
一个没有指名道姓的「你」就是骑士的一块磨剑石,只要公主一声令下,被蒙在鼓里的佩剑就会砍向恶龙。
许时风看不到阮语的表情,但周辞清可看得一清二楚。
浅薄的灯光映在她的黑黑的瞳孔里,像海妖放在海面的浮灯,忽远忽近,诱惑过路人上前捕获,然后被猛地拉进幽峭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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