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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也尝尝。”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姚沁雨将手中的食物喂给云庭烨。
云庭烨低头吃了一口，味道尚可，两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将手里的东西分掉了。
吃完了东西，两人继续逛街。
姚沁雨又买了一种当地的叫做筒灯的灯笼，还有面具。面具是当地的土地娘娘，与大锦的不一样，这里的色彩更为艳丽，也更为夸张。
“买这多做什么？”云庭烨问道，一样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四五个的买。
“我买给家里俩孩子的玩意儿，还有给兴阳的。”姚沁雨都惦记着，“兴阳可说了，上次让你给带东西，你倒好直接送她把弯刀，她都不会用，也没地方用。”
想起姚初云的抱怨，姚沁雨还想笑。
“哦。”云庭烨也不解释，他也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姚初云在宫里能缺什么？
“这次大都护夫人送了我一套三把胡杨木的梳子，我回去给兴阳和大嫂一人一把。”
胡杨树是当地特有的树木，都城没有。
在一个转角处他们碰上了卖香料的商人，各种香味混到一起非常的好闻，这里很多香料姚沁雨都没见过。老板看的出姚沁雨出身富贵，极力介绍。
姚沁雨觉得很神奇，便买了许多。旁边云庭烨也不管，只是去付钱的，最后老板还送了一些香料给姚沁雨。
两人踏着月光回官驿，路上的雪踩的咯吱咯吱响，银白的月光配上银白的雪，人间就不真实起来。
姚沁雨像是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跟云庭烨说话，特别欢快。
快到驿馆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大将军，皇上急召。”
云庭烨眉头一跳，皇上急召肯定不会是小事。
“里面说。”
大街上说话不安全，云庭烨抓着姚沁雨紧走进步进了驿馆。里面竟然灯火通明，当地的地方官都在。
“臣等拜见大将军。”众人行礼。
“免礼吧。”云庭烨挥手。
这时有人认出了男装的姚沁雨，非常的惊讶，不是说庆阳公主回秦城了吗？这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谁知道公主殿下打的什么主意？
“众卿莫慌，本宫不过是随着大将军行走了几日而已。”姚沁雨先开了口。
“臣等拜见公主殿下。”一干人又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还是说说皇上的诏令吧，到底何事？”姚沁雨问道。
“南边小夜国扰边，皇上急召大将军回都城议事。”传令官说道。
“什么？”姚沁雨惊了一下，上一次和小夜国打仗才过去不过几年的光景。南边的秩序才恢复了一些，停战协议已经签订，为何又来？
“现在什么情况？”云庭烨沉声问道。
“小夜国目前虽无越界，却在两国边境陈兵十万，不是意欲何为。”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有一位官员恨恨的说道。
“云州守备如何？”云庭烨问道。
“云州大都护紧急调动六万人，在边境与之形成对峙之势，朝廷已经让周围郡州准备驰援。”
云庭烨看向姚沁雨，事发突然，按照加急诏令，他必须星夜兼程赶回去，姚沁雨无论如何都受不了，马车再快也跑不过单匹的马。而且大队人马漏液前行，路上又有积雪，绝对会拖慢脚程。
“无妨，你走你的，我会加紧赶上你。”姚沁雨说道。
云庭烨犹豫了，夜探将军府的人还没有抓到，这边对于姚沁雨来说并不安全。
“你可以让云麾将军留下，我这里也会加快脚程。”姚沁雨说道。
云庭烨还在踌躇，心里水煮火烧的不踏实。
“皇命不可违，云州那边的情况瞬息万变。”姚沁雨进一步劝道，一旦有变，云庭烨赶不回去会被问罪。
云庭烨站起来走了几步，“嚯”的转身看向姚沁雨。
“你放心，就是夜里安寝我都让青黛和紫苏守着床边。”姚沁雨保证，现在务必要让云庭烨安心。如若要上战场，绝对不能有太多的挂碍。
云庭烨深深的看了姚沁雨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安，吩咐宁子忠一定保护好姚沁雨。
然后将姚沁雨带到了房间里：“你记得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宁子忠，晚上安寝让他守在房间外面。”
姚沁雨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一定要平安。”
离别来的如此突然，姚沁雨也无所适从，她甚至来不及有太多的慌张，只能按捺下所有的担忧。她当然记得云庭烨伤的最重的一次就是在南边打仗，差点就没了性命。
云庭烨将人搂紧怀里，用力的搂紧。
“保重。”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云庭烨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夜色深沉，冷风卷起地上的残雪，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月光照在身上，徒增一片清冷，刚刚还是成双成对，如今形单影只。
“殿下，夜更凉了，回去吧。”紫苏提醒。
姚沁雨振奋了一下精神，将所有官员召回正厅。
“待本宫离开之后，户部与兵部的人还要留在此地继续绘图，望诸位全力配合。”姚沁雨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有还有要务。
“是。”众人应道。
“此次南蛮扰边，不知如何发展，如今中秋已到，各位要守好大锦的西北大门。”姚沁雨沉声说道，“一定避免声东击西。”
虽然犬戎才迎娶了姚微雪，也不得不防。
“请殿下放心。”
交代完这些事，姚沁雨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道：“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启程回都城。”
“是。”众人领命开始归置。
这一夜睡的并不好，姚沁雨反复的醒来，不过寅正二刻已经毫无睡意。
所有人都起来准备，草草吃了早膳就启程上路了。
出了沿城没走多远，有人追了上来，是且末乌洛兰。她一早就带着人来迎接云庭烨回去，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云庭烨已经走了，而庆阳公主一行人才出发。
“臣女且末部族且末乌洛兰，拜见公主殿下。”且末乌洛兰翻身下马行君臣大礼。
“免礼。”
“臣女有东西想要交给大将军，还请殿下开恩，帮忙带回。”且末乌洛兰说道。
“什么东西？”姚沁雨在车内问道。
“沙漠凤血藤。”且末乌洛兰说道。
“什么？”姚沁雨很吃惊，竟然是沙漠凤血藤，传说这是治疗外伤的圣药，但是极其难找，只有在沙漠深处才有，宫里也只有两根，是给皇上和皇后预备的，旁人动不得，“拿来给本宫瞧瞧。”
外面侍卫接了，紫苏开了车门拿了进来。
姚沁雨看着锦盒内躺着的一节深紫色的血藤条，切面的纹路如同散开的烟花，确确实实沙漠凤血藤。
第64章 荧惑香
“如此贵重的东西，你是要进献给大将军的？”姚沁雨问道，沙漠凤血藤都可以当贡品送进宫去讨好皇上了，想必且末部会从中受益。不知道且末乌洛兰如此轻易的拿了来，族长会不会气的吐血。
“是，大将军长年征战沙场，刀剑无眼，恐有损伤，当然用不到是最好的。”能用到这种药肯定是要命的伤势，所以还是不要用到，“就当是有备无患吧。”
“本宫代大将军谢过你的一片赤诚。”姚沁雨将东西收了起来，她很清楚，她收起来的不是忠诚，而是一个女子爱恋一个男子的真心，只是这份真心必然是要错付了。
先不说云庭烨本身无意于且末乌洛兰，就算是有云庭烨是大锦的品级最高的武官，他身边都不能放一个异族女子，更不能有异族血统的孩子。
“臣女惶恐，臣女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且末乌洛兰说道。
“何事说来听听。”
“臣女有意于大将军，今日得见公主殿下，想请殿下的首肯，让臣女跟在大将军身边。”
周围一片抽气声，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公主面前提让驸马纳妾。
紫苏和青黛同姚沁雨坐在一辆马车里伺候，脸色都变了，两人小心翼翼的望着姚沁雨的神情。
姚沁雨也惊了一下，这女子活出了世人想要的模样，肆意而为，坦荡潇洒，她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了一会儿。
“你可知你说的话，本宫可以治你的罪，不敬皇家，意图染指不能染指的人。”姚沁雨缓缓说道。
“殿下不会。”且末乌洛兰笃定的说道。
“哦？你如何得知本宫不会？”
“世人都说庆阳公主深明大义，又怎么会因为臣女几句话治臣女的罪。”
这话巧妙，好像姚沁雨治罪于她就不是深明大义。
姚沁雨翠眉微拢，且末乌洛兰到底是个小姑娘，沉不住气。
“你可知一入豪门深似海，都城王府侯门的规矩你可守得住？”作为女子，姚沁雨欣赏她的热烈和直接，心思如金似玉，澄明瓦亮。
与她以往遇到的规行矩步的女子都不一样，与她也是大大不同的。
可是大锦向来规矩繁多，世家更是如此。且末乌洛兰在这个地方生活的如此恣意，像是一只自由的鸟儿，进了深宅后院，无异于将人关进笼中。
“臣女可以。”且末乌洛兰非常肯定的说道，每一个字都是铿锵有力。
姚沁雨不由得叹息，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一往无前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有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
但是又能坚持多久呢，宫中也有西域进贡来的美女。即便是受宠一些的，依旧每日郁郁寡欢。姚沁雨最早对西北这边产生兴趣，就是因为皇上的一个后妃。那个时候姚沁雨不过十来岁，那位美人位份不高，异族人在后宫很少有高位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很多人都有的心思。
不过那位美人挺受宠的，为人也和善，特别会跳舞，姚沁雨偶尔路过她的殿宇会去看望一下。那位美人时常提起自己的家乡，说起葡萄酒的芬芳，和蜜瓜的甘甜。一望无际的黄沙，可以策马奔腾的快乐。
后来那位美人去世了，芳龄不过二十三岁，进宫才五年。
这次来西北，姚沁雨也体会了那位美人说的感觉。天宽地阔，任凭驰骋。
姚沁雨开了车门，挑帘走了出来。
且末乌洛兰抬头看过来，直接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道：“原来是你？”
姚沁雨依旧男装，头发也是男式简单的发髻，是为了路上方便。今日启程很急，她并未修饰脸上的妆容。原本只要男装示人，她一定会把脸弄的黑一些，也会加一些粗糙的轮廓。
且末乌洛兰最开始只觉得这名男子柔弱却长得样貌非凡，如今以真容相见，庆阳公主果然如传闻一样，美丽不可方物。
她只觉内心一阵窒息，这些日子看的出来云庭烨对她的珍惜。原本觉得奇怪的行为，也都解释的通了。
坊间早有传闻，云庭烨与庆阳公主琴瑟和谐，甚为亲密。近日观察到的，一点不假。
姚沁雨下车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大早上又是冒雪而来，神色中有些匆忙和疲惫，只是一双眼睛清澈亮堂。
“且末乌洛兰，本宫无法答应你所提之事，作为女子我所愿便是我夫独守我一人。”姚沁雨一字一句的说道。
“殿下也是直爽之人。在遇到大将军之前，臣女也是如此想，可以做一个人的唯一。”所谓少女怀春，她情窦初开的对象就是云庭烨，当年的初见她才十岁，只觉得像云庭烨这样的人才称的上英雄二字。
“男子本身多纳几房妻妾是常有的事，殿下在都城想必接触的达官贵人都是如此。皇上的后宫不也是如此吗？”且末乌洛兰认为云庭烨与公主感情再好，纳妾也是迟早的事，既然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先争取一下。
“本宫作为公主，如果不点头，任何女子想靠近大将军都是死罪。”这才是重点，除非她一直无所出，那是几年之后再考虑的。她和云庭烨已经达成共识，以后不提纳妾之事。
且末乌洛兰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谁说话，姚沁雨对于整个且末部族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即使心中不服，她也赶紧跪了下来：“臣女心直口快，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姚沁雨直勾勾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起来吧，雪地寒凉。本宫并非与你计较，只是让你认清现实，给一般人做妾，与给驸马做妾绝对不是一回事。”
“是，臣女省的。”
“那便好，如此有些心思你还是歇了吧。”姚沁雨说道，这也是为了且末乌洛兰好，云庭烨不可能纳她。现在不断了她的念想，难道还要跟上辈子一样，为了云庭烨终身不嫁吗，何苦呢。
且末乌洛兰的神情充满了委屈，大概还有深深的不甘。身份上的鸿沟难以逾越，云庭烨所娶之人是拥有这个世上最为尊贵的出身，受尽荣宠。
也许一开始她就想错了，有姚沁雨的身份压着，云庭烨可能还真纳不了妾。这么想来，将来会不会云庭烨也很会很委屈？
姚沁雨不知道且末乌洛兰听进去多少，只能言尽于此，转身预备上车。
“殿下请留步。”且末乌洛兰说道。
“且末小姐，殿下体弱，如此寒冷还是不要纠缠的好。”一旁紫苏严肃的说道。
“不是为了大将军，而是殿下身上有一股味道，可否让臣女靠近一些，细细的闻一下。”且末乌洛兰有些含糊的说，刚刚两人站的不算近，但是风是从姚沁雨身后的方向刮过来的，她在下风位置，隐隐的闻到了一些比较稀奇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姚沁雨抬手自己闻了一下，没有啊，“你们两个闻到了吗？”
一旁紫苏和青黛离的很近，深吸了口气也没有闻到，两人一起摇了摇头。
“臣女的嗅觉异于常人，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臣女都能闻到。”且末乌洛兰说道。
姚沁雨很疑惑，且末乌洛兰说的异常坚定。
“那你靠近些。”姚沁雨招呼人。
且末乌洛兰走近了些，细致入微的嗅了一下，眼神闪了几下，神色微微凝重，又嗅了一下好像终于确定了。
“是……荧惑香？”她喃喃的说道，完全是自言自语。
“荧惑香！？”姚沁雨重复了一遍，好耳熟的名字。
“这是犬戎王庭中特有的香料，用于追踪。”且末乌洛兰皱了下眉，“极为珍贵，非王族不可得。”
姚沁雨眼神蓦地变得深沉，她曾经看过一本古老的典籍上有记载：‘荧惑之香，色土，味甜极淡，经久不散，人不可闻，非识香不可追。’
识香是一种虫子，具体什么样没有记载，自幼喂食荧惑香，可顺着香味追踪身上有荧惑香的人，是寻踪的高手。
“你可确定？”姚沁雨问道，语气有些紧绷，跟踪公主绝对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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