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时在邺城水寇犯案时为救娘娘受了重伤,在邺城乡下养了几日,勉强可以起身,可刚准备带着娘娘回金陵,娘娘又将陈老爷子引了过来。陈老爷子不喜我们王爷,便将邺城水寇一案嫁祸给我们王爷,自此娘娘对我们王爷彻底死心。当日王爷更是受了陈老爷子不知多少鞭子,吃了陈家部曲不知多少拳头,新伤加旧伤,王爷的身子早已吃将不住。偶尔会服用五石散压住疼痛。”
“后来,那一日得知娘娘有危险,可当时暗卫又来不及调动,王爷为了及时将娘娘救下,当天便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否则以王爷当时的伤情,全身痛得站也站不稳,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去救娘娘。”
听到这里,沈书晴忽然头痛蹲下了身,她揪住头发,不断地摇头晃脑,脑海里倏然浮现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以及一大片木槿花海,她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可更多的却是想不起了,花海里仿佛有两个人,却看不真切他们的面目。“当时王爷在山顶发现了娘娘乘坐的马车,闻到了马车上的□□味道,便骑马渐渐与马车并行,而后找准时机跳上了马车,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发生爆炸,我们王爷跟随马车,一起从半山腰掉了下去,车厢当场摔毁,马夫当时就摔死了。”
“我们王爷命大,留住了一条命,可也因为这样个,严重伤及了肺腑,每日痛得不能忍受,只得继续服用大量的五石散。”
“娘娘啊,五石散是什么东西,你清楚的啊,服用多了会死人的啊?”
林墨将王爷所说的委屈数落出来,也已经是泪流满面,不止是他,沈书晴的一双眼也早已经哭成了烂桃儿一般红肿不堪,不过在林墨眼里,这点伤心难过,并不能阻止他将更加残酷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
“娘娘,王爷当时为了救你,险些粉身碎骨,可是,你知道你当时在干嘛吗?”
“我们爷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他害怕你死在了马车里面,害怕得踌躇几番才敢推开马车的门,可那个时候,娘娘你在干嘛,你知道吗?”
“王爷发现你并没有在马车里,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你和李照玉,李照玉正在为你奏曲,你们两人相拥在开满了木槿花的山岗。”
这事并非陆深告诉林墨,实乃是林墨一听到那爆破声,便拼命一样向声音的源头寻去,却发现陆深正一瞬不瞬看着山岗上的两人,他知晓当时的他一定是卑微极了,并不愿意叫人洞悉他的落寞,是以并没有立刻上去救她,而是下到山门口,等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林墨没有那个胆量骗她,况且林墨还提到了她刚刚想起的那一片木槿花,更加是没有疑虑,她着实没有想到,陆深竟然能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即便多次被她抛弃,即便忍受了泼天的冤枉,还义无反顾地守护着他,即便粉身碎骨。
可她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了他最为致命的一击,同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她突然想起,陆深问起过李照玉那只古萧的添妆,哑着嗓子出声,“李照玉那一日可是用萧奏的曲?”
林墨想了想,微微点头。
沈书晴顿时扑向躺在榻上的陆深身上,趴在他怀里泪如雨下,“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我都这样伤害你了,你为何还不肯放弃,还要将我接回金陵?”
第110章 告白
“分明我都不要你了,你为何还要救我,你伤成这样去救我,你是存心让我内疚吗?”
沈书晴哭着摇了摇头,若是想要她内疚,他早就告诉她了,可他谁都没说,连红菱和她娘也不知晓。
“若不是今日之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啊?”
林墨听到这里,垂下了头,“王爷的确曾千叮呤万嘱咐,叫老奴别告诉娘娘此事。奴才应下了,如今却告诉了娘娘,奴才失信于王爷,若是王爷醒来,便是打杀奴才也是活该,然奴才却是担心王爷知晓后,没办法面对娘娘。”
林墨撩袍,双膝跪得笔直,“还请娘娘替奴才保守这个秘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书晴也算有些了解陆深,除却在她面前,从来皆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有十分的骄矜在,这样的一个人,曾经的那些卑微与舍命的讨好,自然不愿意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她这个心上人。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他的病况到底如何?怎地会突然昏倒?这样的事情从前可有?”
得了沈书晴的承诺,林墨这才起身,一五一十道:“刚开始回来金陵时,他还在继续服用大量的五日散,邺城水寇一案,以及大佛寺,王爷肺腑受了重伤,不服用五石散,成日里痛得根本没办法起身,后来一个月左右,在天材地宝的调理下,肺腑之伤总算稳了下来,可这个时候,他已染上了五石散的瘾。孙太医说,若是再不戒断,只能活两三年。”
听到这里,沈书晴吓得坐在了地上,“两三年?他只能活两三年?”
她首先想到他死了,孩子怎么办,她又怎么办,可却嘴里不饶人,只寒着脸骂他,“个混账,都快死了,还要同我成婚,这是存心要让我做寡妇。”
“娘娘你先别急。”林墨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有些气喘,稍微匀了口气,便接着说:“王爷顾及你和小郡王,只能戒断,戒断五日散有个很要命的症状,便是寒气不断从骨头里散发出来,尤其是到了晚上,这个症状更是严重。一开始王爷难受的整宿整宿睡不着,盖多少被褥皆是没用。后来,孙太医给他开了一副药,叫他药浴,以拔除体内五石散的毒素,这种症状才慢慢减缓,如今只差几副药,便可以药到病除。”
听了这番话,沈书晴还是不踏实,“可若是快好了,怎地他会突然昏倒过去。”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不是大夫。”
得知陆深没有大碍,沈书晴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等那管事的婶子买来药材,在山上的院子里熬煮药汤,陆深也已经醒过来。
他一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床上,当即神色复杂地地觑了林墨一眼,见林墨冲他摇了摇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见沈书晴眼睛哭肿了,泪痕爬满了脸颊,用他粗粝的指腹蹭过去,“让你担心了,是本王不好,本王有寒症,今日山里太冻了,才会晕过去,你不必担心。”
女子肌肤柔嫩,一触碰便泛红,这红掩盖了沈书晴气怒的红,她捏起拳头捶他,却一个字不敢说,怕一不小心将心里话全皆说出来,只哭着眼一味地捶打他的胸膛。
直到那婶子叫人去上房的浴室药浴,陆深才握住她的手,“我去药浴,你也去池子里泡泡,明日你就要离开,晚上再陪我说说话,有些事我还要交代你!”
沈书晴如今知晓这个药浴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耽误她,只嗔怪他,“谁要你交代了?没了你我还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他为了她,差一点就要粉身碎骨,她头一偏,眼泪又落了下来,男子掰正她的脑袋,吮吸掉她面上的泪珠,眼瞧着唇舌又要往下,他不知道说什么话可以安抚她,但他知晓怎么做可以安抚她,可沈书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马上跳了起来,“你,你简直是不不知羞。”
又想起,回忆里的那个自己,也是个没羞没臊,霎时小脸一个通红,一跺脚,便气冲冲地往外跑。
等到咚的一声从外头的温泉池子传来,陆深这才摇头一笑,掀开盖在身上的褥子,往上房去泡药浴。
他出门时,寻常总是冷漠视人的一张脸,此刻温情脉脉地往那池子中一瞥,恰巧女子正探头换气,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秀丽无双的眉眼挂着水帘越显娇气,叫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女子却是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当即就划走了,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秀美的墨发似海藻一般铺在清澈的温泉池子里。
早在药浴备好,林墨便识趣地带着那婶子退下,如今整个院子只有夫妻两人。
陆深靠在浴桶边缘,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药汤的浸润叫他紧绷的身子渐渐舒展,开始有余力听外头的动静,可是却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陆深陡然从浴桶中起身,势头浴袍紧贴着他高大的身躯,在木地板上滴下一连串焦急的水珠。
等到了门廊下,陆深的目光略微一扫,偌大的池子,没有半个人影,甚至连气泡皆没有一个冒出来,再看门口的岸边,两只绣花鞋赫然在目。
没有半分犹豫,陆深当即纵身一跃。
温泉池子再大,也不及大江大河,很快陆深便将沈书晴捞了起来,还有微弱的呼吸,只脸色铁青,陆深有经验,从前军中有些将士落水,吃了水进肺腑便是这般。
于是,她将她横在玉阶之上,双掌重叠,一下一下去挤压进入她体内的池水,可他一连挤压了十几次,女子除了难受地皱眉,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陆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忖再压一会儿,若还是没有动静,该是请大夫了,只是如今荒郊野岭,他要到哪里去给他请大夫啊?
陆深如今无比后悔,近日天寒地冻,就不该带她出门,因着心绪不宁,他挤压女子胸腔的动作越发急躁,还有一回直接撞在了玉阶上,手掌撑出一块青紫。
他忍住十指连心的痛,继续给她挤压,终于在他快要精疲力尽时,沈书晴一口水喷在了陆深的鼻子上。
随着这一口水的喷出,沈书晴湿漉漉的眼也睁开,陆深却顾不得脸上的水渍,忙搂着女子娇软的身子撞向自己的胸膛,与他紧紧相贴,方才可以抚慰他那颗不安的心。
他紧紧搂着她,就这般与她严丝合缝,几要合为一体,却不带任何欲念,哪想到怀中人却是似小猫一般在他怀中蠕动,还不安分地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喉结。
细细密密的酥麻骤然传遍周身,陆深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自然无可避免有了该有的反应,可她才刚缓过来,还是要好生歇息才是,是以他举起她的胳膊,叫她从身上起来,可女子的手却似菟丝花,紧紧地攀援在他的肩膀,抬起水雾弥漫的眸子,“吻我!”
自从她失忆以来,床事间从来皆是小心翼翼和笨拙,何曾这般露骨大胆,陆深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陡然捧上她的脸颊,“你都记起来了是吗?从前的事,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女子黏糊糊的眸眼微闪,稍躲开他热切的视线,赧然地红了两腮,“每回你咬我舌头,我皆会想起一些亲热的事来。”
这话一出,女子便是一声惊呼,刹那间她已被放平在玉阶上,被按着双肩,撬开唇舌,抵死缠绵。
如潮的记忆涌来,甚至不需要陆深过多的取悦,她便已卷起了脚趾,本能地扬起身子,以至柔的软撞向他铁壁一般的硬。
还不够。
她嘴里承受他的攻城略地,却还是抬起水雾弥漫的眸子,有闲心打量他玉雕一般的眉眼,这个男人啊,生得太好,太招人惦记,却总能为他拒绝各色的女子,可她从前却不知珍惜,百般伤害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一直守护着她。
一次又一次。
她如此平庸的一个人,如何配得上他的喜欢啊?
她闭上眼,按着挑逗他的记忆,她勾缠着他的舌尖,取悦着他,也取悦着自己。
“在这里,可以吗?”陆深抬起迷离的眼,环顾一圈,冷倒是不冷,只是怕怀中人面皮薄,毕竟是室外。
一声小猫叫般的“嗯”溢出,这显然极大地鼓励了男子,他宽下女子的衣,又怕女子羞,便这般半遮半掩着,隔着湿哒哒的布料,埋下了头,去噙那一份独有的温柔。
女子咬紧樱唇,死命拽着他的衣袍才没有露怯。
庭院顶部被琉璃所盖,大门关得实实在在,整个院落空无一人,没人知晓,在这个野趣横生的温泉池子里,两个小夫妻,两颗滚烫的心,用着怎样的赤,裸的方式,交缠着彼此的炙热的呼吸。
只羞红了廊道下挂着的灯笼,以及羞飞了停在琉璃顶上的雀鸟。
到顶点时,沈书晴呼出一口白气,而后将头贴在他的胸膛。
是的,她想起来了,当她呛水的那一刻,让她想起了邺城水寇的那一夜,两人从江中逃脱,他为了救她而中箭,他为了让她活下来,宁愿自己去死。
还想起了邺城乡下的日子,两人似一对最平凡的夫妻,她给他做饭吃,他来洗碗刷锅。
沈书晴淌出两行热泪,落入温泉池子,消失不见。
她张了张嘴,“陆深,我喜欢你。”
“我爱你!”
第111章 爷,你说这里有孩儿了吗?
一股热流暖上心头,唇角那是压也压不平,陆深将半个身子泡在水中的女子抱起身来,将头埋在她湿哒哒的胸前,将耳朵贴在她的左胸处,听着她略显紊乱的心跳,好看的凤眸倏然促狭盯着她羞赧垂下的眼眸,明知故问:“方才你说什么啊,我没听见。”
滚烫的话一出口,沈书晴便羞红了脸,此刻更是干脆别开脸去,只拿柔软的指腹去推他的胸膛,“没听到?”
“那当我没说。”
却因他的胸膛太过硬挺,反倒是伤了自个儿的指尖,疼得蹙起了细眉。
陆深捉住她未及收回得小手,放至薄凉测唇瓣之前,“本王也爱你,比你爱我更甚,这辈子再也离不了你。”
他说他爱她比她爱他更甚,沈书晴从前不信,可现在是信的,尤其是听林墨讲述了他为他付出的那些事,以及她自己方才在池子里溺水时忆起的那些事,他若是不爱她入骨髓,怎会轻易为她舍命,还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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