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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过三，应该会有第三次。”贺清笳神色冷淡。
但是，贺清笳不想打击李纯简，第三次不会有惊喜。大雪时节到来，冬至就不远了，有些事情，拖不到冬至。
果然，孙公公前脚刚走，李纯筌后脚登门拜访。
第99章 礼物
“五弟，昨夜听说你请了大夫，本王就坐立不安，如今可好？”恭王李纯筌，见到李纯简，就连忙上下打量，嘘寒问暖一番。
李纯简并没有觉得，这种迟来的兄弟情很是虚假。反而，还是感慨万分，大哥不再是那个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幸运儿。
“五弟，冬至快要到了，本王给大家都准备了小礼物，就是要委屈一下你，用你的名义送出去，大家才会乐意收下。”李纯筌当自己是玉兰堂的主人一般，拉着李纯简坐下，笑容和善。
“大哥，你不必小心翼翼。”李纯简忍不住嘟囔道。
“五弟，本王没那么卑微，只是近来反省了很久，想对阿耶、阿娘、二弟、三弟、四妹、你、六妹都好一点，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呀……”李纯筌说到最后，语气飘忽，隐约透着不确定性。
“大哥，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小礼物？”李纯简顺着李纯筌的话头接下去，眸光清澈如许。
“五弟，这些时日，你与本王最亲近，自然是要第一个满足你，还有贺娘子。”李纯筌拿出城郊一处带有汤池的农庄地契，铺平开来，展示在李纯简的眼前。
李纯简拈起地契，笑得合不拢嘴，眼睛也舍不得眨巴。
他的大哥也太有钱了！他何时可以一口气赚那么多银钱呢？
“五弟，本王听闻，你至今与贺娘子没有圆房，不是你魅力不够，而是缺乏情调。冬至不是有七天休沐日，你邀约贺娘子，泡泡汤池，或许有暧昧。”李纯筌生了一副好皮囊，笑起来风流而不下流。
李纯简听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依旧浮想联翩。
冬至是要祭天的，但是他不重要，装个病缺席一次，应该不会被阿耶算账。那么，他就借助汤池，让清笳对他感兴趣……
李纯筌看着一直傻笑的李纯简，既羡慕又鄙视。
羡慕的是，李纯简有佳人陪伴。鄙视的是，李纯简没有出息，却可以得到大理寺、刑部、太仆寺。
李纯筌认为，他以前再怎么糟糕，只要浪子回头金不换，谢皇后和夏太宗总能够看到他的改变，除非他不是……
思及此，李纯筌使劲摇头，不愿意沉思下去。
“大哥，六妹妹的小礼物是怎么样的，她最难讨好，若是稍微有点不如意，必定找我搜刮七八份大礼物，否则就搅得王府不安宁。清笳好不容易在玉兰堂住下，可不能被六妹妹烦扰。”李纯简笑呵呵。
“五弟，九节鞭如何？凤尾竹特制，甩起来不费力，样式又青翠欲滴，平时还可以当作马鞭使用。”李纯筌笑道，态度远远不如刚才那般温和，显然是打心底不喜欢宜城公主李纯簌。
“大哥，这个主意不错，记得准备两条。第一条必然会被六妹妹玩坏，轮到第二条才会珍惜，她就这副德性。”李纯简摸了摸下巴，笑容带出些许宠溺。
“五弟和六妹感情真好，一点不假惺惺。”李纯筌轻叹道。
“大哥，再说说阿耶、阿娘、二哥、三哥、四姐的小礼物，如果都比我的便宜，我就不好意思收下。”李纯简故意转移了话题，唯恐李纯筌对李纯簌生出一些想要利用的想法，笑得纯良无害。
“二弟的小礼物是蓝色琉璃描金葫芦鼻烟壶，他到了冬日就鼻子不舒服，闻一闻草药会有好转。两位二弟妹也有小礼物，皆是出自大家之手的数九寒梅图，供平时消遣。三弟的小礼物是大楚皇陵出土的十二连枝青铜灯，四妹的小礼物则是《快雪时晴帖》。至于阿耶、阿娘的小礼物，本王不敢深想，怕想多错多……”李纯筌忽然降低了调子，嘴角浮起苦笑。
“大哥，阿耶好打发的，反正他也不差钱，整个松皮砚，跟着工匠学习雕刻花纹，心意就有了。”李纯简笑得愈发无辜。
李纯简倒不是存心想要陷害李纯筌，就是不大希望夏太宗拿到贵重玩意，因为李纯简记恨着一顿板子、长跪雪地呢。
“五弟，松皮砚真的适合吗？”李纯筌略显迟疑。
李纯简听后，连忙点头如捣蒜。
“五弟，阿娘的小礼物呢？本王从前也没有听闻过，阿娘吃不得马蹄，不能触碰紫棉，她大概是见本王被陈郡谢氏放弃了，便也逐渐抛弃了本王。”李纯筌不得不感伤起来。
在李纯筌心中，阿耶可以为了方贵妃那个狐媚子而抛弃他，阿娘不应当呀，别人家的阿娘，对于儿女，都是不离不弃的。
“那就按照方贵妃的喜好准备一个小礼物，让母后砸得开心。”李纯简笑得贱兮兮的。
方贵妃上次见到他，居然说要送他两个美人。
他简直要气坏了，他已经有清笳这个绝色美人了。
“对呀，阿娘不稀罕本王准备的小礼物，砸碎了最好！”李纯筌激动起来，像是七八岁孩童。
于是，李纯筌精挑细选了一套越窑瓷器，有越窑青釉瓜棱壶、越窑青釉葵瓣口杯、越窑青釉直颈瓶等等，装了满箱子，抬到康王府。
李纯简赶在冬至之前，挨家挨户地送小礼物。
李家皇室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李纯筌的手笔。不过，端王李纯笷、端王妃卢含笑、端王侧妃程箬妤、瑞王李纯筑、新城长公主李纯筝都不会拆穿李纯简，还贴心回礼。唯独李纯簌，毫不客气地废掉两条九节鞭，硬是缠着李纯简再搜罗一条九节鞭。哎，李纯简暗自吐槽，他就应该听绿筠的调侃，藏一条九节鞭。
大明宫的反应，出乎意料。
李纯简在屁股和膝盖，悄悄垫了一层棉花，等着跪太庙，然后晕倒下去，就可以逃过冬至祭天。结果，夏太宗派孙公公在雪夜里从大明宫奔波到康王府，就为了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
若不是贺清笳在场，李纯简就要追问下去了。
“康王殿下，您要这样想，如果您捞不到好处，这意味着谢皇后不再排斥恭王。”绿筠笑得幸灾乐祸。
语罢，李纯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谢皇后到底是慈母，确认了李纯筌不能面对的猜想。
第100章 冬至
临近冬至，李纯简开始烦恼。
贺清笳、绿筠已经搬回怨歌行了，李纯简没有把握，哄得贺清笳，去带有汤池的农庄小住。而且，他觉得装病也逃不掉冬至祭天。
李纯简每日轮流转悠大理寺、太仆寺、刑部，顺便唉声叹气。
“康王殿下，您要是想去泡汤，带上卑职吧。”管公明作揖道。
李纯简听后，顿时眼前一亮，有管公明哄着绿筠，必定事半功倍。
果然，李纯简提前给管公明放假了，将大理寺的活计扔给顾籍，管公明多跑几趟怨歌行，砍柴烧水买菜，和绿筠成双入对，绿筠每天笑得花枝乱颤，如何不答应农庄的邀请。
可惜，贺清笳依然不愿意出门，教李纯简感到头疼。
于是，李纯简跑到公主府，求宜城公主李纯簌出主意。
“五哥，冬至不去祭天而是泡汤，你想都别想，本宫第一个举报你。”从来没有落下冬至祭天的李纯簌，忿忿不平地道。
“六妹妹，我也没有参加过多少次冬至祭天，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阿耶若是特意问起今年的冬至祭天，不相信我去农庄养病，大不了被责罚一顿。我忧愁的是，怎么让清笳挪窝。她并不是懒惰之人，但是慵懒起来，真的无话可说。”李纯简习惯了唉声叹气，宛若蔫掉的桃花。
“这还不简单，把顾郎君叫上。五嫂每次见到顾郎君，煮的桃夭茶就特别好喝，发髻上也会多别一支金钗。”李纯簌调笑道。
“六妹妹，你才见过清笳和小表舅相处几次。”李纯简轻轻摇头。
“五哥哥，本宫看男人的眼光或许不准，但是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尤其是五嫂这样闷骚的女人。”李纯簌打趣道。
“清笳不闷骚。”李纯简恼道。
然而，李纯简思来想去，宁可贺清笳不去农庄，也不乐意看着贺清笳和顾籍暗自暧昧。况且，他早就有一个馊主意，那就是拜托篮羽打晕了贺清笳，快马加鞭地拐到农庄。到时候，绿筠要暴打他，他就围绕农庄逃命。
因此，他首先需要一个摆脱冬至祭天的好借口。
他做了很多小动作，表示自己脑袋不清醒。比如说，刑部受理的案件，他横插一脚，查得乱七八糟，导致苦主投诉到御史台，御史台正愁年底业绩不够，加班加点地写弹劾奏折，送到夏太宗的案头。再比如说，大理寺处理的宗亲纠纷，他偏袒正妻，句句为妻子说话，气得妾室离家出走。又比如说太仆寺本来要采购一批汗血宝马，他嫌弃开销太多，执意换成河曲马，还涂上银白颜料，瞧着闪闪发光，真正骑上的时候，浪费布料。别说李纯簌了，新城长公主李纯筝都要在夏太宗面前表达对李纯简的不满。
“康王殿下，陛下说，您就死了这条心，冬至祭天，一个不能少。除非康王殿下能够将自己折腾得禁足，那就再好不过了。”孙公公登门康王府，打着拂尘，模仿夏太宗那似怒非怒的语气。
“那大哥也要去吗？”李纯简傻傻地嘟囔道。
孙公公扫了一眼李纯简，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李纯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一下脑袋，或许真的不清醒了。这个理由，足以支撑他，去怨歌行过夜。
“清笳，冬至祭天有什么好处，大清早地吹冷风，若是碰上暴雪，那就更加凄惨，浑身湿透，还要岿然不动，迟早冻成冰雕。”李纯简见到贺清笳，准确无误地蹭到身旁，拖长了软绵调子。
“康王殿下，今年冬至祭天，是哪位亲王主持？”贺清笳问道。
语罢，李纯简的迷糊劲儿散去大半，眸光变得清澈见底。
按照往年惯例，李纯筌即便被废，也会主持冬至祭天。但是，今年冬至祭天，李纯简非常肯定，李纯筌没有资格参与。
老实说，李纯筌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否则还会有第四次孝心、第五次孝心、第六次孝心……
思及此，李纯简感到惋惜，大哥太有钱了，他才收了三次油水。
“娘子，我早就打听过了，端王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今年冬至祭天，谢皇后不会缺席。”绿筠笑语盈盈。
“那康王殿下还是想办法摆脱吧。”贺清笳嗓音清冷。
“清笳，你这是答应我，要去农庄了！”李纯简惊喜万分。
“康王殿下，摆脱冬至祭天，和我家娘子去农庄，是两件事情。您这么不顾及我家娘子意愿，我必然是不会对您客气的。”绿筠摩拳擦掌，做出一副随时胖揍李纯简的架势。
“清笳，农庄可好玩了，有汤池、冰嬉、钓鱼、斗鸡等等。你要是喜欢安静，我们就一起包馄饨、汤圆，吃个开心。”李纯简笑嘻嘻，眼波流转，水光潋滟。
贺清笳听后，琢磨片刻，轻微点头。
李纯简见状，欢喜得拥抱了贺清笳，然后挨了绿筠一顿非常结实的爆栗子，疼得桃花眼儿水汪汪，还在一个劲儿地傻笑。
“康王殿下，我家娘子是看着您不能去农庄才感兴趣的。”绿筠故意说着风凉话，冷笑一声。
“清笳要去，我必定追随！”李纯简不服输地反驳道。
于是，李纯简开始了新花样。
一会儿跑到刑部，认真对待案子，连续熬几个夜晚，再顶着黑眼圈去大明宫晃一晃，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康王疲劳过度。奈何，身体健壮，就是不会晕倒。
一会儿去了大理寺，和那些顽固的老宗亲舌战，又是连续熬几个夜晚，老宗亲被熬出病了，他的嗓子却是没有一丁点嘶哑。李纯简不得不怀疑，他在怨歌行喝的茶水，被绿筠偷偷添加了润嗓子的草药。
一会儿杀到太仆寺，试验马匹，一圈圈跑下来，屁股酸疼，大腿内侧被磨出红印子。李纯简觉得，这次终于要博得夏太宗的同情了。然而，李纯簌送来神奇膏药，敷了一两次就见好，李纯简快要被李纯簌气死了。
“康王殿下，不妨试一试跟陛下坦白。”贺清笳语气淡然。
“清笳，我怕坦白，就要跪太庙了。”李纯简垂头丧气。
第101章 祭天
冬至时节，天气晴好。
那个带汤池的农庄，位于长安城南郊。农庄不大，五脏六腑俱全，有果园、菜园、田地、鸡鸭牛羊场。汤池隔着花园，大汤池两个，小汤池数个，悬挂了竹帘。花园旁边则是阁楼，三层高，恰好男女分住。
“康王殿下，你真的坦白了？”绿筠问道。
李纯简听后，点头如捣蒜，笑得春光灿烂。
当时，他提前打点了孙公公，挑选阿耶心情快活的时候，才坦白告知，便是做好了不得不参加冬至祭天的准备。
没想到，阿耶爽快答应，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加油。
他半晌明白过来，阿耶这是撮合他和清笳早些圆房。
清笳是不是知道，阿耶有这个反应，才让他坦白的？那么，清笳待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康王殿下，有没有向陛下报备，这个农庄凑巧也在南郊？”贺清笳忽然淡淡地问道。
冬至祭天，设在天坛，正是南郊。
“阿耶随口问了一句。”李纯简笑嘻嘻。
昨日，上半夜他悄悄去了公主府，拉着宜城公主李纯簌，商讨追求贺清笳的妙计。李纯簌拿出的是追求顾籍的事例，例如送心形樱桃，例如写酸溜溜的情诗，自然是一一失败了，李纯简觉得缺乏参考意义。下半夜他则是偷偷去了大理寺，掀开正在睡觉的管公明的被褥，也是讨论追求贺清笳的法子，管公明来来去去就是那句，强吻下去，吻得对方酥软。卧槽，清笳要是接受亲吻，他何必如此愁苦，更别提酥软，到时候酥软的恐怕是他，然后被阿筠打得流鼻血。
“娘子，祭天会不会出事？”绿筠问道。
“也许是我多虑了。”贺清笳摇头失笑。
“出事，也不关我们的事。”李纯简笑呵呵。
早膳过后，管公明邀请绿筠去果园打野果，李纯简趁机约了贺清笳泡汤池，派出篮羽放哨。
“清笳，我们可不可以泡一个汤池？”李纯简小声问道，低着脑袋，耳根子薄红。
“穿衣服吗？”贺清笳问得风轻云淡。
语罢，李纯简脸颊烧红，傻傻地望着贺清笳。
贺清笳见状，换了浴袍，催促李纯简，进入一个大汤池。热雾缭绕，模糊了四周长势繁茂的花木。贺清笳倚靠在池壁上，姿态怡然。倒是李纯简，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捂着浴袍，小心翼翼地下水，在距离贺清笳远远的位置坐下，心头滚烫。
大约过去一盏茶功夫，贺清笳起身，水花四溅。
“清笳，你去哪里？”李纯简问道，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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