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酒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太子,身旁还有个小姑娘,并非太子妃,而是恭王府嫡女方芳。
清溪解释道:“昨日太后娘娘便将方小姐赐给太子做侧妃,想来回京后便准备完婚了。”
沈初酒闻言不语,冯太后要拉拢恭王府是迟早的事,只是她下手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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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不远处的凉亭中,长孙皇后看着战钰,同样都是嫡出的孙子,就因为战钰是冯家嫡女所出,所以老太婆就格外关心,什么好的都紧着战钰和战婵虞,想来日后若是要和亲,老太婆都舍不得让战婵虞去受苦。
长孙皇后看向战承,“江南那边的兵力部署好了吗?”
战承上次借着平定江南贼寇的由头顺带拉拢了江南的大都督叶显,叶显手中握有半块兵符,手下又八万兵马,因着叶显是京外官,并不惹人注意,故而上京城内不少人忘记了他的存在。此次战承能去江南全都是奔着叶显去的。
战承坐在长孙皇后对面,他摩挲这指尖微微颔首。
叶显才开始是不愿意的,奈何战承知晓他的软肋,一番劝说下叶显动摇了,加之战承在都督府住了不少时日,也算是和叶显混熟了,最终以兄弟相称。
长孙皇后拢了拢宽袖继而起身说道:“派人盯着点,叶显可不是能够轻易动摇的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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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堪堪踏入落盈苑,战婵虞倏地朝她跑来:“皇婶。”
“你怎么知道我搬过来了?”
战婵虞傲娇的扬起小脸:“本公主聪明啊。”
第30章 凶她
她原本不知道的, 在去往落琼苑的路上瞧见丫鬟侍卫在搬东西,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就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云雀, 这才知道沈初酒要搬院子。她脚尖一转朝着落盈苑走去,毫不夸张的说,战婵虞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刻钟了。
沈初酒看破不说破, 笑问:“小公主又想吃什么了?”
自上次战婵虞将沈初酒嫌弃了一番后, 沈初酒每次给战潇换新花样的时候, 都会命人给战婵虞送一份过去。这番举动引得战潇不满,沈初酒却不以为意,反而说战婵虞年龄尚小,难免贪吃些, 这话让战潇觉得是他小肚鸡肠了。
战婵虞摇了摇头,又挽起沈初酒的胳膊笑说:“听闻皇叔过几日要带皇婶去抓鱼, 我也想去, 皇婶你能不能让皇叔也带上我,我保证听话不捣乱。”
战婵虞此时说话极为认真, 要是沈初酒不了解她, 那定然是会被这个小丫头给诓骗。
沈初酒面露难色,战潇原本就不待见和冯家有关系的人, 可这个小公主仿佛不谙世事般, 不仅跟在沈初酒的屁股后面跑,还非要在去碰战潇那个冷冰块。
沈初酒无奈地说了声:“小公主要是真想去, 你还是去找你皇叔商议吧。”
战婵虞摇着沈初酒的手臂撒娇:“皇婶, 你就帮帮我嘛, 市井百姓都知晓皇叔最宠爱你了,你若是开口可比我磨皇叔一天有用呢。”
沈初酒长睫低垂, 浓密的睫毛遮住她的眼底,她跟战潇分房睡已经很久了,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给战潇吹枕边风了,就算真的能吹枕边风,因着上次苏落的事情,她也不敢再给战潇吹枕边风。
战潇这时走进落盈苑,抬眼看了下战婵虞,战婵虞往沈初酒的身旁缩了缩身子,她这个皇叔从她第一次在玄武门前见到时就觉得不好相处,别说跟他说一句话了,如果可以,战婵虞选择躲着他。战婵虞此时非常佩服沈初酒能和战潇相处的这么好。
“那什么,皇婶我先走了哈。”战婵虞强笑地说了声,话音甫落,人就没了踪影。
战潇侧目,沈初酒这才问道:“殿下过些日子可是要去抓鱼?”
战潇“嗯”了一声,这个想法也是韩彧提出来的,总是闷在行宫中也忒不快活了,都快要憋出毛病了,战潇想着带沈初酒去转转也好,便应下了。
沈初酒上前走到战潇身旁仰头看向他,男人喉结隆起,美如冠玉,“殿下可否带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战潇截过话茬:“不带,你怎么那么爱管旁人的事?”
言外之意,你有这闲工夫怎么不来关心一下本王。
这是二人成婚以来,战潇头一次对沈初酒说重话,沈初酒只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便转身回了屋子。
战潇的鼻息略沉一下,姚轻上前颤巍巍地说道:“主子,你怎么能凶王妃呢?”
在姚轻的眼里,沈初酒就是天下第一好王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善待下人,照顾主子,还懂事不添乱,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脾气的主子。
战潇给了姚轻一个刀子眼,意思是:不凶她难道凶你吗?
姚轻见状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他家主子好些日子脾气都不太好,尤其是从祠堂回来之后,气性越发大,姚轻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战潇原本是想让沈初酒服个软的,谁知人家直接闭门不见人,气性比他都大,还真是给她惯得。若是沈初酒迟迟不来找他,日后别怪他辣手摧花,他迟早有一天要驯服她,战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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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战潇一行人朝着距离行宫不远处的山边驶去,直到马车行至山脚下时,道路变得崎岖陡峭,但也只是一小会儿,马车就趋于平稳。
沈初酒伸出手指挑起帘子,外面竹林悠悠,依山傍水,清风还带着水面的潮气拂过她的脸颊。
马车堪堪停下,沈初酒提着裙摆走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战婵虞的声音:“皇婶。”
战潇看了眼沈初酒,沈初酒摇了摇头低声:“我没给她说。”
待战婵虞提着裙摆走来时,沈初酒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跟着你们的马车来的呀。”战婵虞可是盯落盈苑盯了好久呢,战潇不让她来,她就偷偷跟着来,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就没有去不了的。
战潇的唇角露出一抹嫌弃,他是打心底里不喜欢冯家的人,但是人家来都来了,还能将她送回去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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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湖面波光粼粼,令人睁不开眼。
战婵虞拉着沈初酒走到湖边,还碎碎念地说道:“皇婶,抓鱼是有技巧的,等会我教你,保证一抓一个着。”她说着话坐在湖边褪去鞋袜,还说道:“皇婶,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远处的韩彧眯着眼看向战婵虞,说了声:“大渊民风这么开放了吗?”
都说三寸金莲只有自己的夫君能看,战婵虞却光明正大的褪去鞋袜,白嫩纤细的玉足就这么露在众人面前。
闻朗摇着折扇看去轻笑了一声,并未言语,反倒是硬是要跟着他来的苏落看着湖边的二人笑说:“王妃也要一起吗?”
战潇这才看过去,沈初酒正被战婵虞拉着衣裙,似是要将她的罗裙扯下来一般,战潇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继而起身朝着沈初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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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婵虞见战潇走来,她站在水里连忙松开沈初酒的胳膊,沈初酒猛然被松开,一个没防住朝着身后倒去。
战潇大步上前,沈初酒稳稳的跌入一个结实的臂弯中,她睁开眼看着战潇的侧颜说了声:“殿下。”
“走。”
这是战潇对沈初酒的态度,他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沈初酒身子不好,夏季虽炎热,但这湖水也冷的很,若是沈初酒被战婵虞拽进水里,又得修养好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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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战婵虞和沈初酒坐在湖边,战婵虞突然和沈初酒聊起了她偷偷出去玩的一些事情,沈初酒听的好生羡慕,她长这么大除了处理家业,还从来没有心无旁骛的游玩过。
“未出阁真好。”沈初酒似是感慨地说了声。
战婵虞将手中的石子扔进湖中溅起不少水花,“这有什么好啊,整日都被憋在宫里,你的一举一动各宫都知晓。”
沈初酒笑而不语,未出阁时轻松而自由,一旦出阁之后不光要相夫教子,打理后院,还要照顾婆母,勤俭持家,整日做些迎来送往的活儿,真是不比未出阁的日子。
沈初酒这样想,但是却未将这些话告诉战婵虞,至少她现在很快乐,又何必为了以后的事情而担忧。
“你住在宫里有宫女伺候,太后对你也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初酒随口一说。
战婵虞抱膝而坐,白皙纤细的脚掌踩在石子上也丝毫不觉得疼,无论哪一点,她都不像个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公主。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已然掩盖了深宫的波谲云诡,她看上去活的自由率性,一切都是因为太后和她的哥哥在帮她挡着牛鬼蛇神,她才能在冰冷的深宫中保留最后一点的天真。她虽小,但她也知晓哥哥的不易,说句实话,她早已厌倦了深宫的生活。
战婵虞无奈地挑了挑唇角:“四四方方的天有什么好呀。”
她偷偷跑出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中,看见了每个人的不易,也体验了一把仗剑走天涯的快感。
远离权力的中心,远离纷扰喧嚣的上京城,在外的每一天战婵虞都过得无比欢心。她见过茅草屋下的妇人等待丈夫归家的模样,那是一种满怀欢喜的期待,也见过砍柴翁、捕鱼翁哼着歌谣下山的模样,那是一种满载而归的喜悦,更见过百姓为了一文钱砍价成功的模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她贵为公主,却从未有过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反倒是怜惜他们为了生活而遭受的磨难,亦佩服他们不甘平庸的勇气,她一直以平常心去善待每个人,无论那人是天潢贵胄还是街头乞丐,在她的眼里,人生而平等,她过得比旁人好只是因为她出生在富贵乡。她也未曾怜悯过旁人,生活原本就不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该被接纳,每个人的自尊心都不该被人践踏。
沈初酒静静地听着,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心疼战婵虞,皇家之人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这种身不由己或许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战婵虞看着不远处的山峰,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皇婶,你知道养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吗?”
沈初酒不明白战婵虞为何会这样说,但是孩子的话题一直是沈初酒心尖尖上拔不掉的硬刺。
战婵虞生在皇宫,每个孩子出生后都是由奶娘带大的,所以宫里的嫔妃都不会为了带孩子而休息不好。
她这次出去后才明白,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过得这般舒服,在民间,孩子晚上哭闹,做娘的晚上就要起来哄,孩子晚上饿了,做娘的晚上要起来喂奶,白天孩子睡了,妇人还要劳作,即便如此,也未见她抱怨累。
战婵虞曾经问过,她说:“大婶,你怎么不休息会儿?”
第31章 使坏
那个大婶擦了把汗笑说:“地里活多, 娃又磨人,醒了就没时间干了,能干多少是多少。”
因为这, 战婵虞离开时给这家农户留了一把碎银,也算是她借宿的银钱了。
战婵虞歪头看向沈初酒:“皇婶,你都和皇叔成婚这么久了,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给我玩玩。”
不得不说, 战婵虞的每句话都在往沈初酒的心上捅刀子。
沈初酒平复了一下心情, 才道:“目前不打算,或许等你出阁吧。”
战婵虞闻声,小脸立马就蕴起一抹绯色,她偷偷瞄了眼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
沈初酒察觉出战婵虞的异样, 偷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太监帽檐压的极低, 躬着身子静等战婵虞的差遣。
沈初酒“咳咳”两声, 战婵虞回过神,沈初酒挑眉, 意思是:说不说?
战婵虞的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沈初酒, 她支支吾吾的说了一番,沈初酒大惊失色, 战婵虞立马捂住她的嘴, “嘘。”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出去游玩的时候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我觉得这个人值得。”
沈初酒沉默许久, 突然问道:“他……”
“他不是太监, 真的不是。”战婵虞连忙解释。
不远处的太监名唤李木子,在江湖上是一个有名的侠客, 战婵虞外出游玩时碰到劫匪,被其所救。原本李木子都走了,后来可能因为良心不安,又见战婵虞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都信,就知道是个没出过门的千金小姐,他又折回来找到战婵虞,一路带他游山玩水。
战婵虞回宫之前给李木子一块玉佩,说日后有麻烦可以凭借玉佩来上京城找她,李木子也不傻,一眼就看出此物非同寻常,故而来到上京城住了多日,才偶然在长街上见到战婵虞,当夜便潜入皇宫,避开禁卫军,摸索到战婵虞的宫里,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身边的小太监。
战婵虞还给沈初酒叮嘱了一番,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被发现了李木子定然是死路一条。
“沈初酒。”战潇清冷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沈初酒起身看向战潇:“殿下。”
战潇不语,只将手中的烤鱼递给她。
今日的这些鱼都是韩彧一个人下水叉的,原本说好来抓鱼,战潇对此没兴趣,闻朗又被苏落缠着,害的韩彧一个人抓了好久,不过鱼的肉质还是很不错的。
沈初酒也没问这个鱼是谁烤的,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她当即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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