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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容溶月【完结】

时间:2024-04-05 23:17:53  作者:容溶月【完结】
  阿勒这傲脾气,是半刻也不肯等的。
  他查北境,龙霈的消息被掩得严严实实,只知道是个将领遗孀,很有几分手段,育有一女,但年龄样貌都和龙可羡对不上号,后来才知道,那是龙可羡三不五时挂在嘴巴上,每月雷打不动都要往北境寄一封信的姐姐。
  头两年,龙可羡从未收过回信,但去信却没有断过。每个月月初兴致高昂地写信,字都认不全,不会写的就画画,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写,恨不得著成本书寄过去,然而每到月末收信的日子,她总有几日精神不佳,阿勒夜里一摸,就连睡着了,她那眼睫都是湿漉漉的。
  龙可羡十岁那年的春末,她第一次收到回信。
  那日,她傻不愣登地坐在门槛儿上,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读了百八十遍,然后不过瘾,倒着又读了百八十遍,最后依依不舍地把原信叠好收起,花了半个时辰誊抄在纸上,书房里贴一张,屋里贴一张,浴房贴一张,时时刻刻都要看着。
  阿勒捏酸吃醋,怪腔怪调地喊了她半个月的小炮仗,她也不生气,喜滋滋地爬他背,嘴甜得很,哥哥长哥哥短的,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原本以为龙清宁是个突破口,但龙家之事查来查去就是这么个样儿,算是过往旧事,可有可无,横竖他养了龙可羡,难不成还能让她去吃那从前的苦楚?
  相较于无可改变的过往,阿勒更在意的是龙可羡身体里的隐患,断层式的天赋有没有伴随隐忧?现在迟钝的痛觉会不会在未来某一个时刻集中爆发?这些事儿困扰着他,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供参考的对象。
  自打养了龙可羡,阿勒就听不得半句诸如“天才早夭”、“昙花一现”的话。
  别怪他异想天开,爱是常惦念,也是常愧疚,他揣着一个宝贝,就要让她长长久久。
  “龙可羡。”阿勒慢悠悠叫她。
  龙可羡啃着包子,塞得满嘴香软,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
  “龙可羡,”阿勒又叫一遍,拉开椅子坐在她身旁,贴心地给倒茶水剥蛋壳,等她吃饱,贪嘴儿开始撕肉条的时候,问,“还记得你娘长什么模样吗?听没听说过关于你父亲的事儿?”  “……”龙可羡连嚼也忘了嚼,含得满口鼓涨涨,目瞪口呆看着他。
  阿勒也平静回视。
  须臾,龙可羡回过神来,默默地端着碗,挨到了对角坐下,离得远远的,连身子也偏过半截儿,就是不与他对视。
  小东西!每每讲起这个话题都这般!
  阿勒压着情绪,轻声问:“怎么不讲话?”
  龙可羡把整块肉条往嘴里塞,垂着脑袋,指指脸颊,示意嘴里正忙,没得空。
  阿勒想笑还想揍人:“小白眼狼,我对你藏秘密没有?我哪件事你不知晓?就差没掰开胸膛给你瞧了!”她跑,他就挨过去,攥着她手腕不让逃,“你看着我,浑身上下敞敞亮亮,恨不得用琉璃塑身给你瞧,你倒好,藏着满肚子事不讲给我,怎么呢,是不信我,还是觉着我不配知道?”
  他就是故意把话讲得重,这小傻子云里雾里,光捡着咬字重的听进心里,果然就咽下了肉条,凑过来,瓮声瓮气说:“不生气,我摸摸。”
  “一手油,往哪儿蹭呢!”阿勒反手抓住她手腕,拿帕子给擦得干干净净,再往里塞个勺子,语重心长道,“我有没有欺负你?”
  龙可羡摇头,还是不看他:“没有。”
  “是吧,好声好气地问你,为什么,这就是关心爱护,是天底下的哥哥都会对妹妹做的事儿,”阿勒顿了顿,有片刻出神,“我问旧事,不是为着戳你心窝子,没那么混账!为的是日后,你长大了,这般厉害又漂亮,我却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龙可羡把脑门抵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和你一起。”
  阿勒放低声音:“我盼着与你长长久久,却总觉心难安,事未定,”他退了一步,“你把心软一软,给我漏点儿底,行不行?”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龙可羡怔怔的,半晌没抬头:“大伽正说不可以讲,你,危险……”
  “听他的听我的?”
  “听大伽正……”
  脸颊蓦然伸来只手,龙可羡被迫抬头,阿勒掐着她面颊,气得头发丝儿要冒烟了:“在你心里边,老头儿还排在我前边?”
  小时候,他俩都听大伽正的,论资排辈,大伽正自然更大,龙可羡以为他光论年纪呢,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阿勒这下真懵了,他本来只想套点消息,再把查到的消息漏点出去,瞧瞧龙可羡是否抵触,他把心思放得这样密,就是满心为龙可羡盘算,结果倒好,得了个万万想不到的坏消息。
  “还有谁排我跟前?”阿勒深吸口气。
  龙可羡瞄着他神情,说,“姐姐,祁叔,郁青,伏先生,玉镜,”在阿勒越来越黑的脸色里,龙可羡补上最后一刀,“世子。”
  阿勒如遭雷劈:“迟昀也排我跟前?”
  迟昀比他大嘛,龙可羡点点头。
  这他大爷的……都什么糟心玩意儿,养了七年,当真养了个小白眼狼?
  阿勒什么心思都没了,他又惊又怒,原来,情窍初开不但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连所谓兄妹情深,都是他自欺欺人一厢情愿的么?
  他丢魂儿似的往窗边站。
  龙可羡喝着茶,时不时地往那瞟,看到猫球大着胆子从他裤腿儿爬上去,坐到他肩头,阿勒也没有反应。
  她咽下茶,悄摸儿地跟过去,拿手背蹭蹭他。
  不应。
  龙可羡伸点手,勾住他小指头。
  不应。
  龙可羡紧跟着往他手心里钻,接触面直直往上扩大,两根手指头钻进了他袖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
  阿勒突然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肩头蹲了只黑毛球,没空搭理,像是抽丝剥茧才从记忆中找回反驳她的证据,带着点盛气,问:“说喜欢我,也是假的吗?”
  嗯?龙可羡迷惑地把他望着:“不是假的。”
  “那便是连同方才说的那几个一并都喜欢了?”阿勒忍不住冷笑,“挺博爱么,明勖那顶九旒冕该给你戴。”
  嗯??龙可羡稀里糊涂的,听不明白半点。  阿勒骤然按住她后腰,把人往前带,龙可羡踉跄了半步,额头准准地磕上了他,一下就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她想抬头,那触感就顺着额头滑至眼皮,直到温热的气息拂上眼皮,她才意识到:“你要咬我吗……”
  阿勒声儿也哑了,什么捏酸吃醋,什么未来大计,什么忧虑心爱都压到了脑后,一动没敢动:“牙都没碰着你,怎么就咬了。”
  他说话时,嘴唇还贴在她眼皮上方,龙可羡觉得痒,想往后退,可后腰像是被铁钳掌住,动弹不得,她说:“给你咬一口,你不生气。小时候的事情,很多不记得了,记得的都是不开心的,想起来,这里麻麻的,”龙可羡摸了摸胸口,“不是不想讲给你,是不要你难受。”
  这般,阿勒就有数了,他心底酸软,沉默片刻:“我再不问了,我混账,方才吓着你了没有?”
  其实没有,但龙可羡撒谎了,“哎呀,吓死我了。”
  “……”阿勒听出她胡说,却配合地拍拍她后心,艰难地从她眼皮上离开。
  龙可羡揉揉眼:“不要咬了吗?”
  阿勒正儿八经地解释:“我是在亲你。”
  龙可羡喜欢那样的触碰,和以前不一样:“你小时候很少亲我……”她自我纠正,“是从来没有,为什么现在亲了?”
  为什么?因为我是个浪荡坏胚,我有满肚子不见光的龌龊心思,想对你做尽坏事,又想把你含在口中,独独不想做个端方持礼的兄长!
  阿勒耳根微红,却装得镇定:“我喜欢如此,你香,还不给亲么?”
  “长大了才喜欢?我小时候臭吗?”她抬臂闻了闻自己。
  阿勒:“……不臭!”
  “我不信,你的舌头很狡猾,”龙可羡警惕地看他,“会骗我。”
  阿勒咬牙道:“我若再骗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王八蛋,你只管咬我!”
  龙可羡将信将疑,摸摸脑门,那儿还濡着湿。
  “你……”阿勒试探着问,“不觉恶心?”
  龙可羡摇头,往前踮脚:“软软的,没太记得,你给再亲亲。”
  不但不恶心,还想再给亲亲。
  阿勒心里百转千回,龙可羡对谁说过这话?没有!还说什么在心里把他排在末位,分明是口是心非,是喜欢而不自知的表现!
第95章 落不下
  末位之名让阿勒陡然升起些危机感。
  在他心里, 已然认定小炮仗情根松动,只要日以继夜持之以恒地撬之凿之,炮仗也有炸花的一日。
  数日之后, 厉天核实消息回返, 查明在灵冲东北一处蛮子岛确实供着一座泥塑, 和迟昀案卷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阿勒决定自个儿跑一趟。
  临行这日清晨。
  龙可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正趴在窗口看流雾, 阿勒摸摸她脑袋,难得温柔:“我离开几日,多则半月,少则七日便回来。”
  一人一猫同时回头,龙可羡打了个哈欠:“自己去?”
  阿勒说:“同你借个郁青, 他擅土话,能跟蛮人讲两句。”
  龙可羡知道他要做什么去, 但她对身世之事有天然的抵触, 半点儿都不想掺和, 摆摆手:“你去吧。”
  这般冷漠!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你侬我侬, 甚至连去哪儿也懒得问一句,阿勒满肚满肠窝心话都结成了冰碴儿, 坠得发疼。
  直勾勾地盯她半晌,阿勒走出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抬腿上榻, 把人压进榻角里,捧起她的脸, 在龙可羡震惊的目光下,重重地揉了两把,恶狠狠道:“给我写信!日日都要写,回来订不成册子便扣你月钱。”
  怎么如此厚颜无耻!龙可羡又气又闷,迫于他的淫威,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现在写。”
  掉钱眼儿里吧你就。阿勒忍住咬下去的念头,撂下句“等我走了写!”便大步迈出了门。
  有那么点儿形单影只,劳燕分飞的单方面悲怆。这是龙可羡胡诌的,凡是四字词语和诗词她都用不明白,她把下巴靠在窗边,看到雾潮贴地而来,慢慢地吞掉了阿勒的背影。  歪着脑袋琢磨片刻,龙可羡忽然跳下了榻,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皮囊袋,往里塞了不少好东西,而后拖着袋子,一路哐哐锵锵地跟了上去。
  ***
  向导等在船上,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灰褐色短打,皮肤黢黑,笑起来面上挂满褶子,连褶子缝里都晒深了颜色。
  “爷,要往益诃海湾去,您可算找对人了,从这儿往益诃海湾,得绕过整片灵冲,但我么,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跟阿爹走这条道儿了,抢风行船看得稳,保证三日之内准到。”
  阿勒换了身衣裳,蹲在箱子上远眺,看起来有些落拓,不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像搅风弄雨的匪头子。
  不过这片海域不比主国那些有精兵强将巡卫的航道,乱得很,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儿,年年都要沉几十条船,能在这附近跑船的,多少都沾点儿匪寇的关系,故而向导没有在意。
  阿勒转过来,笑容温和:“如此,这趟行程就仰赖您引个路了。”
  厉天抛过去一枚钱袋:“照规矩,事成之后付定另一半,您且收好了。”
  向导呵呵地笑:“明白,明白,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贪我们这点银钱,”他颠了颠钱袋,就知道比定好的价钱多了两成,顿时喜上眉梢,连话也愿意多漏些,“不知道爷是做什么生意的?”
  阿勒跳下来,袍子吃风,刮得猎猎作响,他露出了腼腆之色:“家里困难,上有老子娘,下有……有小媳妇儿,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等着吃饭,只能胡乱倒腾点儿木材。”
  厉天默默盯着靴面,没有多看。
  “嗨,您都成家了!”向导抚掌叹道,“我还想给您介绍几位姑娘呢,都是土族里有船有地的好姑娘,可惜可惜。”
  “家是有的,”阿勒沉吟片刻,“人么,嗯……成了一半。”
  向导会意:“ 那就是定亲了。”
  厉天站在旁边头皮发麻,僵硬得快挂盐霜了,心说这哪是我能听的,恨不得冲上前去封了这向导的嘴,恁是爱嚼口舌!
  阿勒轻轻笑了声:“她年纪还小。”
  向导停不下来,好奇道:“哟,听着是青梅竹马一道儿大呢。”
  青梅竹马,这个词儿好,阿勒点点头,一副遇着知音的热络模样:“就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她打小来我家,吃没得吃,穿没得穿,一张小脸儿尖得能戳死人,惹人疼得很,我当珠玉似的养着,恨不能剖了心肝给她瞧……”
  向导牙酸得都快倒了!
  他笑得勉强:“爷是性情中人,”而后唯恐阿勒滔滔不绝,向导立刻转掉话题,“益诃海湾多铁力木,那是造船的好料子,在下正巧识得几位林山的掌事人,可以为您引荐哪。”
  这偏僻岛域的向导多半兼作掮客,为蛮人和海商之间牵线搭桥,赚得薄银几两,有时候遇着大方阔绰的商人,走一票就能歇两三年。
  “如此甚好。”阿勒与他一拍即合似的,二人又客气两句,郁青便带着人歇息去了。
  厉天终于找到机会,插句话:“爷,时辰差不多了,过了这阵潮是不是能起舶了?”
  他们此行扮的是木商,不但船的规制用得普通,连徽铭也没有留,上上下下从装扮到称呼一气儿都改了。
  阿勒神情寡淡,百无聊赖地看向远海,点了个头。
  于是抛索起帆,船只晃动起来,海潮在船身上挤压出浪沫,飞溅着越过了吃水线,船只缓缓离岸,绳梯在半空中晃出了虚影。
  厉天正要进舱,余光里见到绳梯围捆在船上的这一侧突然紧了紧,像是另一端被什么巨力拉扯,绷得九股绳都暴出了麻丝儿。
  阿勒如有所感,回过了头。
  厉天嘟囔:“别是咬了鱼,什么鱼这么大力气……”
  他突地变色,往船舷看去,不会吧!
  结果刚一抬头,迎面就见着一只皮囊袋抛上了船舷,紧跟着一颗脑袋从皮囊袋后边探出来。
  这人还挂在船舷外边呢,就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我来!”
  不是龙可羡还能是谁。
  阿勒三两步上前去,把人捞上来,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不说不来么,巴巴地跟着做什么,幸而这回没有把自个儿关在底舱闷一天,尚算有些长进。”
  龙可羡知道他讲的是小时候那回,搭着他手臂跳上了船,腼腆地点了点头:“长进很多。”
  “来做什么的,是送行头的么?”阿勒拎着那沉甸甸的皮囊袋,“行了,收着了,你这就请回吧。”
  龙可羡指着数丈开外的泊位:“船都跑远了,你要我游回去……”
  阿勒觉着她逗起来可爱,不论与她说什么,她句句当真,那诧异又委屈的模样谁都见不着,独独是对他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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