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意犹未尽。
四阿哥道:“你若喜欢, 我再弄几篓来便是。”
云莺诧道:“大闸蟹这么容易得吗?”
咳咳, 差点就露馅了。四阿哥赶紧正色,“只要银子使出去, 什么山珍海味不能有,你放宽心罢。”
“四爷,您待我太好了。”云莺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现在她觉得四阿哥真的很爱她呀。
可随即就发现男人用力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云莺赶紧躲开,羞愤欲死,“吃饱了才这样,平时没这么粗的。”
她自己生完孩子才知道小说里写的都是谎话,那些女主们怎么吃都不胖,刚生完就立刻变得腰肢纤细弱柳扶风,可她这肚子怎么就消不下来呢?
还好家常穿的衣裳宽绰,不仔细看看不太出,可也够让她丢脸的了。
四阿哥笑道:“胖一点有什么关系,女儿家珠圆玉润的才漂亮。”
骗鬼呢,她都“猪圆玉润”了,云莺哼哼两声,但看四阿哥模样,仿佛说的是真心话?以前受宠的李氏也是偏丰腴款的美人,至于福晋倒是永远跟竹竿似的,可四阿哥对她始终淡淡,可能真的喜欢胖妹吧。
这么一想云莺顿时心胸舒畅起来,她就知道四爷不是凡夫俗子,追求天鹅颈纸片腰三寸金莲啥的,人在屋檐下就得投其所好,看来她不用费心减肥了——云莺很是心安理得地做出决定。
当然,要验证她是否还对四阿哥有性吸引力,那得晚上才能知道,云莺还在月子期间就让挽星拿着她亲手描摹的图样,去裁缝铺里订做几件大胆暴露的寝衣,当然为了名声考虑,她让挽星用自己的名义。
挽星无语道:“主子,也得人家肯信呀。”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穿这些奇装异服给谁看呀?
云莺一想也是,干脆让她改口说是给猫猫狗狗做的小衣裳,布料那么省,确实不像人穿的,裁缝铺信之不疑。
事实证明很有效果,当她穿着古代版三点式、打扮得跟选美小姐一样袅袅婷婷从帘后出来时,四阿哥眼睛都发直了,还冒出野狼一样的绿光。
云莺得意非凡,谁说她脑子笨?明明就很会争宠好么。
素了这么些天,四阿哥自然勇猛非凡,但他多了个毛病,喜欢叨着云莺颈间的嫩肉,虽然没什么力道,可弄得人痒痒的,云莺很是不解,有那么好玩吗?她只见过家养的公猫喜欢咬母猫的后颈皮。
以前四阿哥可没这么调皮。
四阿哥摸了摸那处柔嫩的肌肤,笑道:“以前你这里也叼不起来呀。”
云莺满脸黑线,这还是变相说她胖了,可恶,她非得瘦下来不可。
任何四阿哥如何挽回,说他喜欢这样肉乎乎的触感,云莺总是不听,她才不想四爷拿她当小猫小狗呢,再说了,她家里的那只暹罗猫也是流线型身材,优雅极了。
云莺的减肥大计才坚持一月就快撑不下去了,许是为了母乳营养的缘故,厨房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煎炒烹炸蒸,几乎不带重复,而她的胃口也和怀孕期间没两样,她真怀疑人的胃一旦撑大就缩不回去了。
看着挽星津津有味喝着虾丸鸡皮汤,而她却只能惨兮兮啃酸黄瓜,云莺终是忍无可忍,从挽星手里把那碗汤要过来。
挽星笑道:“您不怕长胖呀?”
云莺选择掩耳盗铃,“只喝一勺没关系。”
一勺一勺再一勺,到最后大半碗都下了肚,云莺看着露出青花的碗底,简直难以置信,还情不自禁打了个饱嗝。
太难了,遍地都是诱惑,她该如何扛下去?
好在,紧接着的一件事让云莺稍稍松了口气,十三阿哥的额娘章佳氏于七月廿五日过世,皇帝追封其为敏妃,并命内务府遵照旧例操办敏妃丧仪。
章佳氏病了大半年,此事早在众人意料之内,且她虽然也得宠过,可毕竟只是个庶妃,比不得惠宜德荣那几位分量,故而并未十分放在心上,虽然依照规定皇子们都该为庶母守孝,也不过当句平平无奇的空话罢了。
四阿哥为人一向持重,加之与十三阿哥胤祥感情甚笃,因此并不肯怠慢,下令府里百日内禁止饮酒作乐、谈婚论嫁,福晋本来想把身边侍女配给一个看好的小厮,如今也只好暂缓。
云莺对于四爷的决定举双手赞成!服丧期间禁止大鱼大肉,这下她可以光明正大杜绝诱惑了,等过完百日,多半她已恢复生产前的身段,那时再放开食量,不是皆大欢喜么?
她这厢便也规定底下,最近都得淡妆素服,不可浓妆艳抹,饮食也多以清淡为宜,若谁敢公然唱反调的,绝不姑息。
顾嬷嬷暗暗纳闷,侧福晋跟敏妃没什么交情呀,为何这样积极?哪晓得云莺纯粹为私心考虑。
四阿哥则全当云莺一腔赤忱的缘故,上行下效,自己的话她倒是每句都当成玉旨纶音一般,得此佳偶,夫复何求?
第67章 剃头
因着守孝期间不能理发, 给弘曜剃胎毛这道程序自然给免了,看着小阿哥毛茸茸的头皮,挽星满脸愁容, “乱糟糟的, 不如奴婢偷着拾掇一下吧,反正小主子少到外头,也见不着生人。”
云莺摸了摸那层软乎乎的茸毛,含笑道:“做事要表里如一,阳奉阴违怎么能行?”
她也不觉得留点胎毛怎么样了——小伙子,珍惜现在还有头发的光景吧, 以后当秃瓢的时候多着呢。
何况连四爷都严格遵守规章制度,云莺自然不会跟他对着干:四爷那模样才算好笑,本来清朝发型就毁人,半个月亮似的脑门拖着油光水滑大长辫子,十分帅气也只剩得六七分, 如今再长出一层参差不齐的青茬来,简直像没打理干净的草坪, 滑稽得要命。
云莺想笑又不敢笑,还好四大金刚都长寿,若放在乾隆朝,动辄便是早死的贵妃皇贵妃,光穿孝都没完了。
至于其他阿哥,听说也跟四爷没两样, 想到这群兄弟齐刷刷上朝的模样, 云莺便乐不可支, 一度怀疑康熙是为了瞧儿子们的窘态才这么干的,毕竟他老人家可不用守制。
但, 这些人越是乖乖听话,便总有想要别出心裁的,三阿哥便是最叛逆的那位。
九月的某一日,三阿哥堂而皇之顶着光洁如镜的脑门上朝,众人当时就惊呆了,十三阿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母妃百日丧期未过,三阿哥这不是公然叫嚣是什么?拉着他就要去上书房找皇阿玛告状。
四爷跟十三最是亲厚,自然帮着弟弟,亦跳出来指责。
三阿哥心高气傲,岂肯被两个小辈指着鼻子骂,两边几乎要厮打起来,后来连太子跟大阿哥亦闻讯赶到,两边壁垒分明,火药味十足。
云莺没想到快到颁金节还能听见这么大的新闻,急忙揪着挽星发问,“后来呢?”
挽星摊手,“后来,万岁爷当然把他们都申斥了一顿,骂得狗血淋头,多亏五阿哥出来解劝,还以头抢地,额头都磕破了,这才化干戈为玉帛,让各自回去闭门思过。”
消息自然是从德妃身边挽月传出的,德妃的意思想必是要云莺帮忙劝劝,省得四阿哥积了委屈在心,酿出更大的祸事。
云莺啧啧称奇,四爷讲义气她是知道的,不过五阿哥居然这么勇敢,着实有点出乎意料——可细想想,当时那种情况也只有五阿哥最适合拉架,他由皇太后抚养长大,不通汉学,不问政事,自然跟任何派系都不沾边。皇帝怜惜这个儿子,总想予以弥补,而五阿哥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连太子跟大阿哥都吃了挂落,独他受赏,可见五阿哥多么忠孝了。
云莺顾不上羡慕别人,“万岁爷只是勒令贝勒思过,没有旁的吧?”
挽星点头,“咱们爷占足了理,至多有些鲁莽,皇上自然不会重罚,可三阿哥就没那么好运了,去年才封郡王,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这就被降为贝勒,跟咱们爷平起平坐了。”
云莺撇撇嘴,谁叫他自作自受?封个郡王就以为能上天了,没看人家正儿八经的直郡王都不敢拿大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敏妃再怎么着也是皇帝妾室,你竟敢不放在眼里,岂非等于藐视皇权?
她隐隐怀疑康熙早就恼了三阿哥的轻狂,不过是借题发挥,以前那么多嫔妃辞世,未见得个个都按规矩处理,但,也是三阿哥自己要撞枪口上的,怨不得旁人。
四阿哥回来时,云莺细细端详他良久,想看看他脸上有无巴掌印,康熙弓马娴熟,那力气可不是盖的,一耳光下去破相都有可能。
四阿哥失笑,“皇阿玛倒没这般粗蛮。”
且他觉着皇阿玛本意并不想罚他,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一视同仁罢了——只瞧后宫里头,荣妃被下令去奉先殿罚跪,德妃却好端端安然无恙,还得了两匹绸缎做奖赏,可知皇阿玛心里灵醒着呢。
云莺嗔道:“您也是,三阿哥固然犯错,万岁爷自有章程,您又何必亲自出马?”
可不是挑拨他跟十三兄弟情,云莺只觉得没必要,三阿哥那脑门亮得一看就是证据,还用得着四爷多费唇舌么?
反而容易叫三阿哥恨上自个儿,得不偿失。
四爷微微笑道:“若非如此,皇阿玛怎能看到我的好处呢?”
一个合格的政客固然需要八面玲珑,可他们还是皇子,太过心机深沉,只会让皇阿玛心生戒备,四阿哥于是适时展露出戆直较真的一面,好让康熙卸下心防,更关注他作为儿子的一面——自然,他的表现还是不及五弟,五弟那是纯然出自肺腑,全是感情,毫无技巧。
但也很够用了。至少今后在朝内,皇阿玛会更多考虑他而非三哥——五弟学识有限,究竟干不了实事。
云莺没想到四阿哥能算计这么多,似乎三阿哥被降爵也在他意料之内,该不会连剃头都是他叫人引导的吧?
一瞬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四阿哥敏锐注意到她神色,“怎么,害怕了?”
云莺摇头,不是这样聪明睿智的人物,也当不了日后雍正大帝,只是四阿哥在她面前向来过于纯良,导致她总沉溺在温柔乡里,而忽略了这个人其实还有另外一面。
四阿哥轻轻拥她入怀,“为了咱们的弘曜,爷不得不多考虑。”
若他一辈子只是个贝勒,将来府里也就世子之位值得稀罕,弘晖吃肉,旁人连汤都没得喝。唯有他自己先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子弟们才能有更多晋身的机会。
他不觉得自己比三哥差到哪儿去,就因为出生晚了些,就注定要屈居人下?一样都是凤子龙孙,自然各凭本事。
同样的,他也没觉得世子之位非弘晖莫属,能者居之,若日后弘曜展露出的才智超越了他兄长,那么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第68章 谗言
因着这桩风波, 五阿哥从原本籍籍无名的小透明一跃而成众兄弟间的红人,不但收获了万岁爷的嘉许,连诸位阿哥也不得不自愿或被自愿地表示诚意。
虽只是额头上磕破了点皮, 康熙依旧让老五好好卧床修养, 又命内务府送去数不尽的好药,什么人参养荣丸、天王补心丹、紫金锭、八珍丸,不胜枚举,还吩咐太医每日到乾清宫汇报病况,不得违误。
母以子贵,宜妃这阵子自是圣眷隆重, 再想不到人过中年还能有这番奇遇,虽说老五的资质注定没法在争储中脱颖而出,可若能得万岁爷怜惜,在朝中谋个差事,强胜于吃闲饭的。老九看着倒是聪明, 可忒心窄,又不爱走正道, 注定难成大事,将来少不得依附别人。宜妃心里一时喜一时愁,比起惠妃德妃,她只赢在生子数量,品质却不能比,但若跟如今受老三连累的荣妃比起来, 她却又好过多了, 当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宫里最会见风使舵, 见五贝勒府得意,便紧赶着过去溜须拍马, 唯恐误了时辰。福晋这厢也受命前去探视,为了云莺的事,她虽跟四爷颇有龃龉,对外仍得保持一致。只是看到四阿哥脸上稀薄而平整的笑意,她知道两人终究回不去了。
五阿哥府上气象一新,家主受了伤,仆人们反倒个个神采奕奕,连五福晋他他拉氏都一改平日惫懒模样,里里外外忙进忙出,把宫女太监们指使得团团转。她自己又抱着一盆五阿哥换下的脏衣服,要拿到廊下清洗。
四福晋走上前,含笑道:“这些事让下人来就行,何必亲自动手?”
她记得这位弟妹素日最好洁的,连汗酸气都忍不得,更别提那上头满是血迹和脓液。
五福晋掩口道:“瞧嫂嫂说的,他都卧床养病了,我不照顾谁照顾?”
以前是嫌弃胤祺无能,在朝中没多大出息,万岁爷跟前又说不上话,如今这不是时移世易了么?要说起宠妾灭妻,家世好的那个云华自作自受已然失宠,刘佳氏虽然多子,又偏偏是汉人,威胁不到她福晋的位置去,加之五福晋年前提拔了身边一个颇有颜色的侍女白氏,把她赐给五阿哥为侍妾,如今已经怀上珠胎,不日就要临盆了,若是个皇孙,自然该记到她名下。五福晋只觉神清气爽,她反而后悔从前为何那般固执,早些走这步棋不就好了?
好在现下也还不晚,趁五阿哥病中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她当然要设法将自家男人笼络过来,不然难道便宜那些贱人么?
40/73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