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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蟾记——阮郎不归【完结】

时间:2024-04-20 23:09:24  作者:阮郎不归【完结】
  东方透出曙光,文藻庵门前的翠竹低垂,露水打湿了青石板。原心跳加剧,下马走进去,天井里躺着四具尸体,都是一剑毙命。她的剑法越发精湛了,原注视着她留下的伤口,想象着她杀敌的英姿,恍惚而长嗟。
  四名亲随与蒋银蟾素昧平生,但在这个时候,也有些理解世子爷为何如此钟情于她了。一个少女引得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到处都是她的传闻,她就像一个幽灵,游荡在刀光剑影之间,留下一串串痕迹,你却看不见她的样子,更捉不住她。
  这对好强的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后院楼上还有两具尸体,原一一看过,确定这些人至少死了十二个时辰,她肯定走远了,往哪个方向追呢?四顾茫然,心中有一股冲动,想做些什么,立刻,马上。
  远处尘土飞扬,黄鹤帮的人来了,来得正好。原做了个手势,与四名亲随躲入暗处。既然追不上她,帮她料理一些追兵也是好的。
  童长老带了十八名手下,面对原的四名亲随,不堪一击,死的死,逃的逃。原在童长老胸口轻轻拍了一掌,道:“回去告诉你们帮主,再敢与蒋大小姐为敌,我便让他生不如死。”
  童长老飞身上马,奔出一段路,胸口炙痛,解开衣衫,一个通红的掌印肿起,回到总舵,已有一寸多高,甚是骇人。平帮主听说了经过,心生忌惮,想如今追杀小妖女的人如过江之鲫,我何必着急报仇呢?让他们先斗着罢。
第八十一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四)
  小的时候,原听宫里的老人讲过一个故事,一位美丽的姑娘出嫁途中被强盗劫了,一只老虎从林子里跳出来,吓跑了强盗,姑娘晕倒在地。到晚上,一位美少年走过来,将姑娘背到山洞里叫醒,两人成了亲。
  姑娘想带他回娘家,他说自己是受了诅咒的山鬼,只要有一点光亮照着,就会变成一只鹰,在四海八荒飞上七年。姑娘不信,撒娇耍痴,山鬼无可奈何,坐上一顶密不透光的轿子,陪她回娘家。
  不想姑娘的弟弟点炮仗玩,火星子将轿帘燎了一个洞,一缕阳光照在山鬼身上,他变成鹰飞走了。鹰时不时地落下一片羽毛,给姑娘指路。姑娘心无旁骛,整整追了七年,山鬼变回原形,却不记得她了。
  现在的蒋银蟾就像那只鹰,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自己的感情还似当初么?会不会追上她,她却不肯跟自己回妙香?夜已深,原愁眉紧锁,在床上翻个身,念头跟着一转:她睡了么?这些日子,她也睡不安稳罢。想过我不曾呢?怕是不曾。
  她这个人,越难越要强,原真怕她过刚易折。
  蒋银蟾睡在乡间的一座祠堂里,屋后是一片荷塘,蛙声鼎沸。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几乎被蛙声覆盖,渐到门口,是两个人,进了隔壁的房间。男子的低语声,女子的娇笑声,不多时混合成急促的喘息声。
  原来是一对野鸳鸯来这无人看守的祠堂幽会。两人心肝肉儿,我的儿乱叫,没高低的淫声浪语,浓浓的春情漫到蒋银蟾这边来。
  也不知原怎么样了?应该过得很好罢,或许正在温柔乡里沉醉呢。
  隔壁的野鸳鸯大战三个回合,鸡叫了才离开。蛙声也停了,安静的祠堂充斥着退潮后的空虚,蒋银蟾睡到日中,出去打水梳洗,在一个茶肆里买了碗牛肉面。天阴着,豆大的雨珠落地,弱柳生烟。
  远处一红衣人撑着红伞,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蒋银蟾看见他,有一霎的意外,旋即明白他是来找自己的。径直走到茶肆前,蔷薇书生抬起伞沿,注视着蒋银蟾,她比上一次见面更沉稳,更像个高手。
  他眼中蕴着欣赏,绝对冷静的欣赏,不掺杂一星半点的私情。
  煮面的妇人白胖的脸笼在热气里,笑着招呼他:“公子,这么大的雨,进来坐坐啊。”
  蔷薇书生收了伞,坐在蒋银蟾对面,也买了一碗牛肉面。
  蒋银蟾道:“尤兄,别来无恙?”
  尤香泉道:“原来你就是北辰教的蒋大小姐。”
  蒋银蟾略带歉意道:“我也不想骗你,只是我的身份总会惹来麻烦。”
  尤香泉点头道:“如果我是你,也不会实说的。蒋小姐,有人请我来杀你。”
  蒋银蟾好奇道:“多少钱?”
  尤香泉微微笑了,道:“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与你比试,我怕再晚一点,你就被别人杀了。”
  这话听起来很无礼,蒋银蟾却没有生气,被真正的高手看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极了,我也很想与你比试。”
  吃完面,两人坐着等雨停,这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对方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雨,点点滴滴,弥足珍贵。杏树下掉了一地黄果,荷塘里绿水涨满,碧叶卷舒,芳枝摇颤,惊得青蛙从这一片跳到那一片。
  “尤兄,你是何方人氏?”
  “我五岁父母双亡,跟着师父四处漂泊,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氏。只记得家里种了许多蔷薇,都是红色,开花的时候如着火一般。”
  “你有妻子儿女么?”
  “没有,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蒋银蟾默了默,手指抹着茶碗上的花纹,道:“我也是。”
  祠堂天井宽敞,两人就在这里比试,雨后暑气消减,积水倒映着剑光,两人脚下晕开层层涟漪,剑光化作无数银蛇狂舞。即便惺惺相惜,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次碰撞都险之又险。在生死之间,心神贯注,招式内力发挥到极致。
  斗到酣处,彩霞绚空,蒋银蟾的剑刺进了尤香泉的心口,他的剑距她咽喉只有半寸,森森剑气已割破了她的肌肤。
  “蒋小姐,你赢了。”
  蒋银蟾殊无喜悦之意,他脸上绽开笑,似花盛发,身子向后倒下,须臾衰颓。蒋银蟾在祠堂旁边挖了一个坑,将他和剑埋葬,找了些蔷薇花种撒下,带上他的伞,骑马离开了。
  向西行了百十里路,身后马蹄声疾,蒋银蟾回头望时,月光下,隐约有一队人马。她纵马飞奔,想甩开他们,迎面又来了一队人马。火光骤然亮起,前前后后都是火把,照得蒋银蟾眯了眯眼,就听一个慵懒的男子声音道:“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胜金穿着一件浅金缎袍,在马上歪着身子,看蒋银蟾的目光像在看一只笼子里的小兽。另一边领头的是E脂,她也看着蒋银蟾,面上无情无绪。七魄楼来了二十多个人,蒋银蟾就算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
  “是曲凌波叫你们来杀我的?”蒋银蟾昂首向胜金道。
  “何须曲教主吩咐,上回在圣母庙,蒋小姐让我吃了好大的亏,不找你讨回来,我胜金的脸往哪儿搁?不过我素来怜香惜玉,你若向我磕三个头,叫三声好哥哥,我便放你一马,怎么样?”胜金噙着笑,居高临下的眼中并无一丝怜悯。
  左右跟着起哄,道:“蒋小姐,我们公子宽宏大量,你就从了罢。磕三个头,叫三声好哥哥,换一条命,多划算啊!”
  “没有柳玉镜,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别再摆臭架子啦!”
  蒋银蟾沉着脸,一言不发,拔剑刺向胜金。E脂弯起唇角,眼波宛转,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胜金挥刀招架,左右三人帮忙,当当当数声,火花迸溅,根本看不清蒋银蟾剑指何处。
  蒋银蟾剑中夹掌,掌中带剑,顷刻便将两人打下马。胜金不想时隔数月,她武功精进若此,手忙脚乱,坐骑受惊,险些将他掀下去。剑气直逼大腿,胜金斜身向外扑出,剑影随行,胜金反手猛砍一刀,被蒋银蟾的剑弹开。
  “五妹,还不来帮忙!”
  E脂拍马上前,长剑舞出一个剑花,笑道:“好哥哥,我来了!”
  蒋银蟾打定主意死也要拉胜金垫背,见她过来,缠斗不退。胜金只觉背心一痛,E脂的剑从他背后刺入,胸口透出。这电光石火的一剑,E脂想了三年,她的母亲是父亲的小妾,三年前被胜金调戏,寻了短见。
  她的父亲心知肚明,训斥胜金一通,便没了下文。也是,小妾哪有儿子金贵?既然父亲舍不得这个儿子,便由她来动手罢。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决不能失手。
  胜金低头看了一眼,心下恍然,她近来事事顺从,就是为了这一剑。
  他缓缓扭过脸,瞪着她,一字字道:“毒妇,你不得好死!”
  变故陡生,蒋银蟾和七魄楼的人都呆住了,蒋银蟾怔怔地望着E脂,心想:她是为了我么?数面之缘,怎值得她如此这般?
  E脂眨了眨眼,换上一副惶恐的表情,后退三步,剑指着蒋银蟾道:“你……你杀了我大哥!”
  蒋银蟾没有反驳,E脂转头对众人道:“你们都看见了吗?她杀了我大哥!”
  再傻的人此时也明白了,E脂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胜金,胜金不得人心,多数人不愿意为了他和E脂作对,睁着眼说瞎话:“看见了!”
  只有胜金的几个亲信不作声,E脂下令撤退,众人又呆住了,不报仇吗?E脂挥剑斩下两人的头颅,这两人正是胜金的亲信。
  她一抖鞭子,吧的一声爆响,睥睨众人,冷冷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E脂的亲信带头,余人都跟着撤退。一股热流上涌,蒋银蟾注视着E脂的背影,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E脂在马上回首,身后是山高月小,眼前是红颜知己。她无声道珍重,蒋银蟾点点头,朦胧泪眼中她远去,远去。
  “小姐,为了一个失势的蒋银蟾违抗主人,值得么?”E脂的亲信问道。
  “等她做了北辰教教主,父亲会庆幸我为他老人家留了一条生路。”E脂胸有成竹,她相信蒋银蟾,就像相信自己。
  她是另一个自己,在东岳庙第一眼看见她时,E脂便确定无疑。
第八十二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五)
  落星岗有一株大松树,五人抱不过来,树下有一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酒望子。因位置偏僻,烹调不精,向来没什么客人,这几日却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这日中午,原等人在门外下马,一妇人迎上前来,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虚拢拢的头发,斜插着两支锡簪子,微胖的脸上有几点麻子,穿着蓝布对襟衫,露出大红抹胸,双眼含笑睇住原,道:“客官,本店有上好的烧酒,透肥的羊肉,进来坐坐呀!”
  店里坐着十来个人,只有一副桌椅空着,原等人坐下,要了六斤羊肉,三斤酒,二十几个馒头。妇人端来酒,为他们斟满。
  原道:“大娘子,向你打听个人。日前是否有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在这附近与一帮人打架?”
  妇人点头道:“是有,那姑娘比我略矮点,瘦瘦的,长得蛮俊,骑着匹马从东边过来,林子里窜出一伙强人,拿着刀剑棍棒,说她是妖女,要替天行道,就打了起来。我寻思着好好的姑娘,怎么会是妖女?看她出手,老天爷啊,那真不是凡人。”
  她一番话说得极流利,竹筒倒豆子似的,不假思索。
  原眉间担着忧,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受伤没有?”
  妇人拈着帕子的手往西边一指,道:“往那边去了,受没受伤,我不太清楚,看着还好,应该无甚大碍。”
  原眉头舒展,端起碗,抿了口酒,又问:“她走后,向你打听她的人大约有多少?”
  妇人目光一扫,道:“算上今日的,少说也有百十来人。”
  原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妇人笑了笑,不答,走去端来肉和馒头,在原身边坐下,歪着脸道:“公子,你是她什么人?”
  “未婚夫。”他声音不高,周围几桌人都侧目而视,显然是一直竖着耳朵听他和妇人说话。
  妇人变了脸色,收起多情的眼波,讪讪地站起身,道:“几位慢用,我去忙了。”
  她怕惹上麻烦,原叫住她,问道:“还有空房吗?”
  妇人摇头道:“没有了。”
  一名身材瘦长,头上疤痕累累,年纪四十左右的男子站起身,向原走来,拱手道:“在下姓滑,名飞虎,在巨犀堂坐第四把交椅,敢问兄台贵姓?”
  原看也不看他,道:“免贵姓原。”
  滑飞虎见他这个态度,皱眉道:“原公子果真是那妖女的未婚夫?”
  原斜睨他一眼,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这种话我能乱说吗?”
  滑飞虎道:“可那妖女的未婚夫分明是曲岩秀,人家正经的都不管了,我劝你也识相点,不要意气用事,逞强出头,跟大家伙作对!小心英雄做不成,把命丢了。”
  原道:“你们住在这店里?”
  滑飞虎被他问得一愣,道:“是又如何?”
  原转头吩咐道:“赶他们走。”
  四名亲随动手,离滑飞虎最近的贲晋一拳打在滑飞虎腰眼上,滑飞虎弯腰缩身,腰带上嵌着的玉石粉碎,待要还击,又挨了两拳,咔嚓一声,右臂折断。巨犀堂的人见状,纷纷攻上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统通摔在了店门外。
  店里只剩下三桌客人,原斯条慢理地吃着羊肉,那两桌客人见不是事,也都离开了。妇人在柜上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柜身,收拾打坏的桌椅器皿,提了一桶水来冲洗地面。
  原拿出五十两银子,道:“大娘子,多累你了。”
  妇人接过银子,塞入腰间,笑嘻嘻道:“不累,不累,要是都像公子你这么大方,我巴不得店里每日有人打架呢。”
  贲晋忍不住瞅她一眼,道:“你这妇人,胆子倒是不小。”
  “胆子小,我就待在家里洗衣做饭了,还开什么店啊。”妇人又去打了桶水,拧了抹布擦桌子,看看原,欲言又止。
  原开了三间房,放下行李,便要去找蒋银蟾。妇人在楼梯口拦住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原公子,这几日来找那姑娘的人里,我看你最面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未婚夫,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害她。那日围攻她的人里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一半黑一半白,功夫很厉害,她被打得吐血,往南边去了。”
  原听了这话,心登时揪起,妇人又道:“别人问我,我都说往西边去了。小姑娘家家,能造多大的孽?劳动这么多人来杀她?我想不通,但以多欺少,绝非英雄行径。我在落星岗开店两年,她来之前勉强糊口,她来之后棺材本都赚足了,她是我的财神奶奶,我盼她长命百岁,你快去找她罢。”
  原道:“大娘子厚意,感激不尽,待我找到她,必有重报。”
  酒店南边是一片乱树林,出了林子,下了岗,有一条平坦大路直通市镇。原想她受了伤,只有去镇上才能买到药,便和四名亲随来到镇上。市井喧哗,有卖肉的,卖菜的,酒店,药铺,面店,高高低低的房屋,也有五七百户人家。
  打听到晚上,没有蒋银蟾的消息,原甚是焦躁,贲晋安慰道:“世子爷,没有消息,至少说明蒋小姐未再遇上大麻烦,这也是好事,您不要太担心。”
  有消息,往往是她遇上了大麻烦,她如何死里逃生,在众人口中衍生出多个版本,真真假假,听得他心惊胆战,没消息,更有一种黑夜里行走在薄冰上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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