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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蟾记——阮郎不归【完结】

时间:2024-04-20 23:09:24  作者:阮郎不归【完结】
  “蒋小姐,你住在这寺里总吃斋饭,太清淡了,城里有一家酒楼,厨子是兴元府人,做得一手好菜,明晚我做东,请你务必赏光。”
  蒋银蟾从茶杯里捞起眼,看了看他,答应了。
  燕宿雕梁,月度银墙,照在一株盛开的白茶花上,花朵大如盘,九心十八瓣。原明非一袭白袍,傍花而立,净骨天然,绝类花仙。
  他见蒋银蟾来了,唇角的笑意变深,道:“银蟾,你来得正好,这株雪狮子头开花了。”
  蒋银蟾的目光在他面上停了停,转到花上,赞叹道:“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茶花。”说着把鼻子凑近,那花比她的脸还大一圈,皎皎无尘,丰腴如云。
  “可惜没有香味。”
  “官院中有两株墨紫色的,香气很浓,也到开花的时候了。”
  蒋银蟾挑起眉梢,道:“那两株叫什么?紫狮子头?”
  原明非笑着摇头,道:“叫妖紫。”
  蒋银蟾想了想,道:“倒是花随其主。”
  赏了会儿花,她说要回中原,原明非心下不舍,想留她再住几时,一人急匆匆地走进院门,道:“禀禅师:世子爷遇刺,伤势很重,王爷请您和两位药师过去看看。”
  蒋银蟾和原明非大吃一惊,原明非认得此人是广平王府的家将,当下便叫小沙弥去药师殿请两位药师,一道赶往广平王府,路上问那家将:“刺客是谁?”
  “不知道,跟着世子爷的五个人都死了,世子爷昏迷中,等他醒来才能知道详情。”
  蒋银蟾揪着心,到了广平王府门首,下马进门,从大门到原的院子,曲曲折折的路无比漫长。原房中灯火通明,广平王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满脸焦急。大夫,侍女,僮仆,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
  广平王见原明非等人来了,起身迎上去恳求他们尽力救治原。
  屋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药味,蒋银蟾心慌得更厉害,抢到床边望了一眼。原脸白得惨淡,双目紧闭,嘴唇泛青。不及多话,原明非坐下替原诊脉,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眉头紧皱。
  蒋银蟾道:“禅师,他怎么样?”
  原明非安抚她道:“妙香最好的大夫在这里,一定能救得了官。”
  两位药师诊过脉,都说原的外伤还在其次,最棘手的是中了剧毒孔雀青。此毒源于妙香一种叫孔雀青的毒虫,外表鲜艳,颜色如同孔雀尾,因而得名。南诏时期便有大将军中孔雀青而死,一直以来无药可解。若非原体内有鬼面蝶蛊,与孔雀青的毒性相抗,已经一命呜呼了。
  原明非道:“虽然无药可解,我们想法子拔出毒质,也能保住官的性命。”
  两位药师点头,众大夫到外间商量拔毒之法,广平王也过去听,蒋银蟾立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原。这变故突如其来,她一时仿佛在做梦,伸手抚摸他的脸,慢慢地清醒过来,又希望他是知道她要走,故意伤成这样拖住她,等她答应嫁给他,他便悄悄服下解药。他做得出这种事。
  可是五名随从的死如何解释呢?他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牺牲无辜的人。
  推翻希望,又陷入恐惧,她生怕这又是一场死别,不禁红了眼圈。原明非等人过来,她便让到一边,看他们围着原忙活,插不上手,深感无力。忙到天亮,众人陆续散去,只留下原明非,广平王,蒋银蟾守着原,还有两个侍女听呼唤。
  原明非道:“大哥,你也去歇着罢,过会儿就有人来探口风了,你不休息,哪有精力应付他们?”
  广平王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有事你便叫我。”看蒋银蟾一眼,又道:“蒋小姐,你也熬了一宿了,东厢房空着,吃点东西,去睡罢。”
  蒋银蟾谢过,依旧守在床边,原呼吸微弱,肌肤透着荧荧的青色,像书里遭罹天劫的妖精,离不开人的保护。她恋恋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脸,周围的一切,包括原明非都不在她眼中。
  原醒来时,正是深夜,桌上点着一盏灯,模模糊糊的,他看见床尾有个人,欹着床柱打盹。他以为是哪个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上自己的床,定睛细看,却是蒋银蟾。
  床后一声轻响,蒋银蟾睁开眼,警觉地转动眼珠,与他对上,笑逐颜开道:“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闻空禅师!”
  原低声道:“你别走,我……有些怕。”
  蒋银蟾一愣,想他险些被人害死,眼下又虚弱,哪能不怕呢?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别怕,我不走。”便叫一名侍女去叫东厢房里休息的原明非。
第九十一章 双鸳溪照金翠尾(六)
  “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痛不痛?”
  “当然痛了,我好渴,请你倒杯水给我。”
  蒋银蟾向桌上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托起他的头,将水喂到他嘴边。她何曾服侍过人,那水喂着漏着,只有一半到了原嘴里。蒋银蟾放下他,任由水渍留在他嘴边,旁边的侍女看不过去,拿着帕子上前,蒋银蟾才想起来,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嘴。
  原明非来诊过脉,问了原几句,说他已无性命之忧。蒋银蟾着实松了口气,原明非又吩咐侍女:“去看看王爷睡了没有,没睡便请他来一趟。”
  广平王睡不着,正在房中挑灯夜读,忽闻环佩之声,文王妃走了进来。王公的婚姻往往取决于家世的利益,而非个人的意愿,广平王娶文王妃便是如此。文王妃嫁给广平王,也只是遵从父兄的安排。
  夫妻俩凑在一起,总有种同台演戏的感觉,对彼此的虚伪心知肚明。
  广平王看了眼登台的妻子,道:“你怎么来了?”
  文王妃露出微笑,眼中蕴着担忧,道:“听说儿遇刺,我怕王爷多心,也不敢过去看他,又不放心王爷,便来看看。”
  广平王道:“你去看望儿,我多什么心呢?”
  文王妃暗暗翻白眼,自己若是去了,他那宝贝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还不赖到自己头上,面上讪讪的,道:“我知道王爷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儿一定能好起来,王爷千万保重身子,您若也倒下了,叫我怎么样呢?”说着夹起眼皮,挤出两滴泪。
  广平王心道:我们父子俩没了,岂不正遂了你们文氏的心愿。口中敷衍道:“别哭了,你是有依靠的人,就算我归西去了,也没有人能欺辱你。”
  文王妃脸色大变,呆呆地望着他,眼中又淌下泪来,身子一软,扑倒在他膝上,道:“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您是我的丈夫,唯一的依靠,我们娘儿俩都指望着您呢!”
  她演得太夸张,广平王尴尬地蜷起脚趾,两条腿都僵了,说不出话。侍女走进来,说闻空禅师请王爷过去。广平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拉着文王妃站起身,道:“怕是儿不好,我过去看看,你去睡罢。”
  文王妃咬了咬嘴唇,道:“我也去罢。”
  广平王实在不想陪她演下去,连连摆手说不用,径自去了。文王妃回到住处,见心腹侍女阿芒回来了,便问道:“那短命小厮怎么样了?”
  阿芒肤色黝黑,个子高挑,双手交叠在腹前,道:“闻空禅师和蒋小姐轮流守着他,婢子没有机会下手,走的时候听见蒋小姐说他醒来了。”
  文王妃冷笑道:“我不信他的命这样硬,明日你再去盯着,他们总有个疏忽的时候。”
  广平王走到原房中,见他醒了,喜动颜色,问原明非:“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么?”
  原明非点头,广平王高兴了一阵,坐在床沿上叹气道:“你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你爹我这条命都快陪你折腾完了。”
  原哼哼唧唧道:“您言重了,我看您面色少华,精神尚好,寿长着呢。”
  广平王道:“我倒是想早点跟你娘团聚,就是放不下你。”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因续弦再娶,他自觉没有资格说爱原配妻子,转过脸去沉默了片刻,问起昨晚遇刺的情形。
  原略显不安,道:“我从纪羽仪长家里出来,走到锦官桥,已有一更时分,桥底窜出三个蒙面人,都是一流高手,打伤我的那人身上有酥油的味道,像是西蕃的武功路数,我毒瞎了他的左眼。”
  西蕃人常喝酥油茶,尤其是僧人,身上总有酥油的味道。
  广平王冷笑道:“西蕃的高手,想必是文氏的盟友了。”
  蒋银蟾不解道:“你们和文氏斗了这么多年,他们为何要在这时候杀原呢?”
  原明非道:“三十七部骁勇善战,官是三十七部与原氏的纽带,他近来与三十七部走动频繁,文氏也许有所察觉,觉得原氏要对付他们,先下手为强。”
  蒋银蟾以为不是文氏觉得,原氏就是要对付他们。
  不同于江湖上的快意恩仇,皇室与世家的斗争往往是暗流涌动,直到此时,她才看清这种斗争的残酷,即便贵为世子,身在都城,也有可能转瞬间灰飞烟灭。
  说了会儿话,广平王离开,侍女端来燕窝粥,蒋银蟾陪着原吃了一碗。
  原明非道:“银蟾,我守着官,你去睡罢。”
  原嘴上也叫她去睡,依依不舍的目光却把蒋银蟾绊住了,她道:“我不累,禅师解毒疗伤,甚是辛苦,再去睡会儿罢。”
  原明非笑了笑,道:“怎么?怕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尽心?”
  蒋银蟾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无奈地看了原一眼,道:“那我去睡了。”
  她一走,原便收起楚楚可怜的神色,望着帐顶沉思。原明非坐在床对过的榻上,阖起眼,一手捻着一串佛珠,道:“银蟾二月初一要回中原,看样子是走不了了。”
  原口中呼出一缕气,像是庆幸,又像是苦涩,道:“我就知道她要走,也算是因祸得福。”
  “你们不是定亲了么?为何她又不要你了?”
  “一言难尽。”
  “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她。”
  原把嘴一撇,道:“我再不好,也没有勾三搭四,她近日总和文珂混在一处,当我不知道?”白眼一翻,越想越气,又道:“五叔,文珂去找她,分明是不安好心,你该拦着他才是。”
  原明非淡淡道:“她不是无知孩童,文珂是否不安好心,她自会分辨,你我都无权干涉。”
  这话有指责原管的太宽的意思,原有苦说不出,心道:她就是个好色的霸王,美人装乖卖俏,她就头脑发昏,还分辨什么啊。
  原院里的下人对蒋银蟾都很客气,因为她是原明非的徒弟,眼下最有可能成为世子妃的人。蒋银蟾睡到晌午醒来,侍女问她想吃什么,要不要洗澡,连换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蒋银蟾见原还睡着,回房吃过饭,洗了澡,又去看他。
  原明非正给原施针,原趴在床上,赤着上身,侍女怕他冷,在床边笼了一个火盆。蒋银蟾好些日子没见过他的身子了,就搬了条小杌子,坐在火盆旁烘头发,目光在他雪白的皮肉上流连。
  她头发上的澡豆香气被热气一蒸,直往叔侄俩鼻孔里钻,原饧着眼看她,道:“你剥个柑子给我吃,好不好?”
  蒋银蟾便向桌上拿了一个黄柑,剥开一瓣一瓣喂给他。原明非看不惯他借伤撒娇的样子,下手重了些,刺得原直叫唤。蒋银蟾蹙着眉头,满眼疼惜,想原明非刺得重,自然有他的道理,也没有说什么。
  刺到腰际,原明非道:“银蟾,我要往下施针,你回避一下。”
  蒋银蟾目光炯炯,正看得起劲,不假思索道:“不妨事,我又不是没看过。”
  原明非一愣,心知他们已有云雨之情。原羞得满脸通红,蒋银蟾才意识到不妥,讪讪地站起身,绕到床后,见有一道便门通往后院,想起前夜听见的那声轻响,推开门,走到院中察看。
  妙香未婚的男女相好,不足为奇,但汉人把女子贞洁看得比命还重,原明非认为侄儿理当入乡随俗,不该在礼成之前与蒋银蟾做出这等事,沉声斥了一句:孟浪的小子。
  原默默无言,那晚虽是蒋银蟾强逼在先,但他孟浪在后,想起来便觉得愧疚。
  后院修竹森森,苔藓堆青,房间楼窗都上了锁,蒋银蟾听见原明非叫她,转身往回走。阶下金光一闪,她站住脚,弯腰捡起一个小小的金葫芦。
  原明非让蒋银蟾守着原,自己出去了,蒋银蟾摊开手,道:“在后院捡到的,瞧瞧是你屋里哪个丫头失落的?”
  原瞅了一眼,道:“我哪儿知道,让她们来认罢。”
  几个侍女看过,都说不是自己的,其中一个想了想,道:“我好像见过王妃身边的阿芒有一副这样的耳铛。”
  其他侍女疑惑道:“阿芒的耳铛怎么会掉在后院里?”
  原脸色已不好看,道:“或许是别人的,碰巧和阿芒的一样,你们别出去乱说。”
  侍女们齐声答应,各自去忙了,蒋银蟾道:“会不会是王妃派那个阿芒来害你?”
  原耷拉着眼皮,揉搓着被面,道:“是又怎样?现在还不能动她,只能小心提防。”
  蒋银蟾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世子当得真窝囊,想我娘那些面首没有一个敢对我不敬。”
  柳玉镜的面首无不出身寒微,又没有孩子傍身,与文王妃不可同日而语。
  原睇她一眼,道:“你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好过了。”
  蒋银蟾把玩着他羊脂玉般的手,道:“我能帮你什么?”
  原向外看了看,道:“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蒋银蟾不疑有他,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轻轻呵了一口气,她痒得笑起来,他的嘴唇便印在她弯弯的唇角上。她笑意一凝,退开了点,歪着脸看他,眼眸深黑幽昧。原别开眼,脸颊晕开淡淡的春色,在锦帷翠幄中,惹人遐想。
第九十二章 双鸳溪照金翠尾(七)
  蒋银蟾心里痒痒的,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嗔道:“伤成这样,还不老实!”
  原道:“五叔说你要回中原。”平静的语气含着一丝幽怨,仿佛被辜负的淑女,责怪也是隐忍的。
  实则蒋银蟾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来妙香也并非自愿,本来他好好的,她也没必要留下,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他身受重伤,文氏虎视眈眈,叫她如何放心?
  “日前柯长老捉住两个人,是曲凌波派来打探消息的,听他们说曲凌波不太对劲,我想回去瞧瞧,或许有机会杀了他,替我娘报仇。”
  原听了这番解释,心里好受了些,虽然知道报不报仇,她都是要走的,但宁愿相信她是为了报仇才要离开自己。
  “为柳教主报仇是头等大事,论理我不该拦着你,可是你走了,叫我倚靠谁呢?总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倚靠长辈罢。”
  这话有些不通,换做别人,多半忍不住要问:莫非倚靠女人就比倚靠长辈光彩?
  蒋银蟾却没有这样的疑问,她乐得做他的倚靠,道:“你放心,等你大好了我再走。”
  原锁着眉,迟疑半晌,道:“若是好不了呢?”
  手指头抹着他的眉心,蒋银蟾道:“你别胡思乱想,又不是寻常人家,请不起名医,吃不起良药,你有妙香最好的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什么伤治不好?”
  原摇头苦笑,道:“我心里清楚,孔雀青无药可解,我能活下来已是奇迹,恢复功力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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