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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沈慧薇笑了:“这曲子本来就是令你安睡的,不要奇怪。”
  华妍雪明白过来,这是弹琴辅她运功疗伤,难不成睡了这一下午,她毫不止歇弹了一下午么?
  “慧姨。”
  华妍雪叫了一声,眼前浮起雾气,沈慧薇笑着应了一声。
  此后华妍雪每天在冰衍院和藤阴学院两地来往,以她顽皮性格,很难静下心学武,但有沈慧薇指点,居然也就一一学下来。倏忽两月,内伤痊愈,剑法轻功,也有小成。
  沈慧薇待她极好,衣食起居,大小事宜一一关切。只是经常问她未进园时的情况,父母怎样捡到,怎样山岭里何时起了大火,甚至还问起包裹婴儿的那块月白绸缎,极之详细,反复不厌,若说有心,却是极自然地问起,仿佛纯系出于爱护。妍雪有时想追问下去,沈慧薇总是很快避开话题。
  这日华妍雪按时来到冰衍院,翠合让她等一会。
  华妍雪习惯性走到清晓亭,看见琴在那儿放着。
  华妍雪对于武功一道,并无多大兴趣,她更喜欢音乐,早在进园之前,她无师自通,便能吹奏。藤阴学苑有所谓“管弦”,各种乐器细谱,除年龄较大的金丹菲和许素月以外,其他人尚未正式受教,华妍雪有时便溜进去逛逛。沈慧薇的这架琴,她眼红好久,还是头次见到它单独放着。
  此琴为落霞式,头宽,尾略窄,肩弯处弧度流畅。七孔琴弦,一弦粗,近徽位,依次渐细,一至四弦用缠弦,第七弦最细。琴面上冰裂断纹隐在深栗色漆下,琴额镶一块奇古玉石,雍容古雅,精巧绝俗,睹之心神皆驰。
  忍不住拨动琴弦,铮铮响了几下,看熟了慧姨弹琴的指法和方位,居然音调自成,忽听身后有人道:“想学琴么?”
  沈慧薇缘级而上,微微带笑。妍雪拍手喜笑:“那敢情好!”
  沈慧薇让翠合移一张凳子,与之并肩而坐,手指随意拂动七弦,慢慢说道:“弦分宫、商、角、徵、羽,六七弦后加。十三徽居中者为君位,象征闰月,两侧分别象征十二月。琴有三种音色。一为散音,即右手弹空弦所发声音,嘹亮浑厚。二为按音,即右手弹弦,左手同时按弦所发,低音浑厚,中音宽润,高音尖脆纤细。三为泛音,左手对准瘴磺岬阆疑希右手弹弦时所发清越之声,高则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中则明亮铿锵,犹如敲击玉磐。琴有九德,所谓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九德兼备,不可多得。”
  华妍雪插口问:“慧姨这琴有几德?”
  “此琴名唤遏云,系蜀中雷家所制,迄今三百年零。”沈慧薇说着,眼波凝注在琴身之上,却是微微一跳。说起来,这张琴的名字不是很好,与清云相冲,但这是古琴,原是根据这琴的特点来命名,她不想无端改变,只是向来少在人前提起此琴之名。
  华妍雪未曾留意,喜道:“如此说来,琴必是好的,慧姨,你快教我弹!”
  沈慧薇点头道:“操琴之初,首需清净洒脱。除浮暴粗厉之气,得和平淡静之性,化其恶陋,开其愚蒙,发其智睿,始能领会其声所发喜乐悲愤等情。常谓琴有五不弹。第一,疾风甚雨不弹。疾风声枯,甚雨音拙,所以不弹。第二,于尘市不弹。尘市喧闹,俗气又重,与情趣相违。第三,对俗子不弹。市井粗俗之人,不解雅趣,不识风情,自然不为知音。第四,不坐不弹。琴发心意,需得气定神闲,不可有浮燥之气。第五,不衣冠不弹。洁身净衣,郑重自然,力求清净洒脱。”
  说到这儿,沈慧薇看着她微微而笑。妍雪笑道:“哪来那么多的规矩,从前我拿着笛子,树梢顶、牛背上,田家茅舍,深山古林,无所不吹。”
  沈慧薇忍不住一笑,道:“至于洁身、焚香、宽衣,这是为在操琴前身心宽松,自然洒脱。但若自有这清和自在的心境,便与琴道相和,未必非要强求不可。”
  再教指法:“右手:有抹、挑、勾、剔、打、摘及不同的组合如轮、锁、双弹、如一、叠涓、拨、刺、伏、撮、打圆、历、滚、拂等。左手:主要有按音与滑音两种。按音有跪、带起、拳、推出、同声、爪起、掐起。滑音有吟、猱、绰、注、撞、逗、唤、上、下、淌、往来、进复、退复、分开等。”
  缓缓述说,指法随之而动,华妍雪喜不自胜,心痒难搔,立央她教一曲。
  沈慧薇想了一想:“你初学,性且急,可先习声多韵少之曲。但切记,琴忌音韵不准,指法不隽,徒有繁声促响,而不能感人之心。最忌连连弹去,亟亟求完,但欲热闹娱耳,不知意趣何在。”
  于是操琴示范,节奏倜傥明快,乐声潺潺跳跃,和她以前爱弹的曲子大不相同,想是冲着妍雪那“性且急”来的。
第九章 流泉调琴拂白石 丧讯
  曲终,含笑道:“是九师妹么?不曾远迎,望乞恕罪。”
  许绫颜的声音笑道:“小妹冒昧,适聆慧姐雅奏,何其幸也。”自山石侧绕出,身后尚有一人,面貌为花 树所遮,瞧不清楚。
  沈慧薇站起:“闲来动弦,倒叫你见笑了。”
  许绫颜笑道:“人间仙乐,慧姐何谦?”又说,“慧姐,不得你允,我带了个人过来。”
  将身边人儿唤出,原来是个小小少年,推他上前。那男孩一抬头,看到沈慧薇,猛然若雷轰电击,当场呆住,眼光再不能移开片时,忽如失魂落魄。许绫颜低声嘱他以礼拜见,他浑然不闻。
  华妍雪一见,却是熟人,但见他如此忘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足附到沈慧薇耳边:“慧姨你看,小花痴呢。”
  沈慧薇微微一笑,在这半大男孩目无旁视的注目下,有点尴尬。
  许绫颜携他近前,道:“慧姐,这便是……裴翠的那个孩子,他叫裴旭蓝。”
  沈慧薇嗯了一声,道:“原来是……裴家的孩子。”
  她的情绪,因着不速之客的出现而一下子低落了。左手搭着琴弦,无意识弹压了几下,心情紊乱之极,却大悖她方才所说“五不弹”了。向妍雪道:“小妍,把琴交给翠合收了,你带这位小兄弟去玩玩。”
  “噢。”明知是借故支开,华妍雪抱起琴,狠狠拉了一把浑不知置身何地的小花痴,拖他出了清晓亭。
  犹听许绫颜在说:“慧姐,小妹此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慧姐生辰将临,第二件,便是这个孩子……”
  其下听不见了,华妍雪遂问:“你怎么来的?还走不走?”
  小花痴仍旧魂不守舍,仰望苍穹,表情呆滞:“爹爹之命,除非我拜慧夫人为师,否则终身不入清云。我一直在想,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现下……唉,现下我才明白了的。”
  又是一个拜师的!华妍雪笑得前仰后合,他这才回神,迷惑问道:“小妍,你怎么啦?”
  “你少痴心妄想罢,慧姨发过誓,她不收徒弟的。”
  “先前绫姨也这样讲,但是她说,最近或改变心思亦未可知。”
  妍雪一凛,一颗心倏往下沉:“慧姨出幽绝谷,是否表示她破了誓言?难道说,难道说……”接下来的想法却又模模糊糊。
  当晚,许绫颜亲自带裴旭蓝到藤阴学苑,安排他住下。
  裴旭蓝的出现,让藤阴学院大大热闹了一番,这里连教师、丫鬟无不是女子,来了一个钻石美少年,性格温柔,言语缠绵,立刻大受欢迎,人人都爱找他说话。就连云姝,也是今儿这个,明儿那个,或亲至看他,或寻个由头叫他过去,方珂兰更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男孩或因初到怕生之故,对其他人虽都温顺知礼,只同妍雪最为亲密,两人住处安排相连,出入同行,须臾不离。两人叙旧,说起几个月前往事,同历生死,自那以后互有牵念,只是旭蓝这几个月还是闲常家居,听得妍雪叽叽呱呱一顿诉说,她拜师的曲折和神奇,又是羡慕,又不免有些担心,只怕那日所见女子又改变心意。
  每到午后,仍是华妍雪独自去冰衍院,有两次裴旭蓝同去,见了沈慧薇,还是魂不守舍小花痴模样。只要沈慧薇看他一眼,便满脸通红,若和他说一句话,准是如雷轰顶,只语不成片言。弄得沈慧薇也有些好笑了。
  沈慧薇生辰临近,冰衍院日渐热闹,一番布置,喜气洋洋,云姝相继到访,各处都有礼送到。沈慧薇虽是敬谢不敏,禁不住寿礼络绎而来,只得收拾一间偏房出来安置礼物。可瞧她的神气,并无多点愉悦表示。
  她忙于迎送接待,不免把功课拉下了,华妍雪得以到处玩耍。忽然想起:这两天许绫颜没事老往冰衍院跑,没人陪着芷蕾,必定是寂寞的。叫上旭蓝,从小路穿出,抄近路到语莺院。绕至角门,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刚探头一张望,便听侍女道:“哎呀,华姑娘来了呀!”
  华妍雪大是扫兴:“少叫一声不成吗?”原想吓芷蕾一跳的,这可没了指望。
  白色人影晃动,施芷蕾闪身出来,满脸惊喜,看到后面的旭蓝,变作了惊诧。
  “芷蕾!”华妍雪扑上去把她狠狠拥抱在怀,又跳又叫。施芷蕾一开始有点抗拒,慢慢软了下来,也轻轻加以回抱,脸儿羞得红了,低声道:“你这人,便是这样,也不管有人没人。”
  华妍雪大笑道:“别怕别怕,他是阿蓝啊,说不定以后也就是咱们同门。”
  施芷蕾道:“嗯,我听师傅提过。”
  华妍雪笑道:“我倒忘了,你都不用耳报神的。芷蕾,今天绫夫人不在?”
  施芷蕾深深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知道她去哪了。”
  华妍雪吐吐舌头:“好姐姐,别生气,我不是就为了怕你闷,特地过来陪你的?”
  施芷蕾若有所思,忽道:“小妍,带我去冰衍院。”
  华妍雪没想到她提出这么个要求,愣在当场,结结巴巴道:“可,可……你见了她,说什么好?”
  施芷蕾淡淡道:“没想好。迟早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况且你那位慧姨啊……”她略侧了头,仿佛在想着如何措辞,“我见了一面,也想念得紧呢,你和她亲近了,莫非敝帚自珍了么?”
  芷蕾又长高一些,秋风乍起,她穿得甚是单薄,更显瘦弱。神气淡漠了无生气,便似从前在尧玉初见她时的模样,不复两人相处时常常笑生两靥,华妍雪心头一热,道:“什么话,我当然陪你去的。”
  冰衍院门前悬灯结彩,热闹非凡,三人从后角门悄悄溜进去,未到花厅,已听见里面笑声阵阵。一张望,居然谢、刘、许、方等齐至,花团锦簇满满一厅的人,难怪藤阴学苑的剑灵们今儿个下午齐齐放了假。
  几个小孩一出现,满屋笑声皆止。
  沈慧薇反陪在末座,一转头见到,顿时呆住。
  此事太出她意料,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脸色变得苍白。回到冰衍院,她明白两人早晚相见,自以为鼓足勇气,但等见到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她有些畏怯地转开眼神。
  华妍雪心里无端沉重,觉得哪里很是不妥,过来拉着她道:“慧姨,芷蕾挺想你的,我带她过来玩玩,你不怪我吧?”
  沈慧薇道:“当然不。”但妍雪碰到她手心,竟是湿漉漉的,一手冷汗,再看她的微笑,极力做得自然。妍雪想起自己昏迷为她所救,醒来时,她也是很古怪的,但和今天不一样。
  “哎,来得正好。”刘玉虹笑声朗朗,一把拉过旭蓝,“小子,刚好有喜事告诉你!――慧姐同意收你为徒啦!”
  裴旭蓝垂着眼睑,透过浓密长睫,闪电般的眼神向沈慧薇一瞥,惊喜地笑了。
  华妍雪一时忘记了疑惑,喜道:“慧姨,这是真的?”
  许绫颜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们原在计议着,等慧姐生辰,索性两喜并做一喜,既贺生日,再拜师傅。”
  沈慧薇苦笑道:“这拜师一节,还是免了吧。以我如今的身份,如此大张旗鼓,岂不嫌轻薄。”
  许绫颜柔声道:“慧姐不需过谦,慧姐重开山门,乃清云之福。”
  沈慧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意态间甚是萧索。谢红菁开口道:“慧姐既然不愿意,也别太勉强了。这样罢,拜师还在那一天,让旭蓝稍具其意就是了。至于小妍……还是不变呢,还是也一起收了?”
  沈慧薇一直让妍雪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这时候手指微微用力,让小孩离她更近些:“小妍还是照旧吧。”
  华妍雪眼珠一转,笑道:“那这样的话,阿蓝以后算不算我师弟的呀?”
  沈慧薇道:“也……是吧?”
  华妍雪大喜,雀跃起来:“好极!好极!”
  一屋子人当场都笑了,旭蓝顿时红了脸。许绫颜替他俩打圆场,笑道:“这样才好,以后同在慧姐门下,原应特别友爱才是。”这更加欲盖弥障了,难得华妍雪脸也红了,眨眨眼,亡羊补牢地说:“以后有个师弟让我欺侮了,简直是好极了!”
  方珂兰望了望无形中被冷落的芷蕾,笑道:“小妍搬了,芷蕾一个人住,是不是有些冷清?”
  施芷蕾回答:“还好,也没觉得。”
  她一开口,沈慧薇情不自禁又是微微一颤。芷蕾清亮的眼神朝着她看来,说道:“那天在幽绝谷,冒昧打扰了慧夫人,敬羡至今。”
  这句话说出来,满厅寂然,好象她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似的。沈慧薇展起笑颜,道:“施姑娘说哪里话来?施姑娘你――今后若想来玩,只管过来。”
  施芷蕾微笑道:“是,多谢慧夫人。”
  许绫颜侍女碧烟匆匆走进,面带惊慌:“绫夫人,胡老爷家有信来。”呈上一信,方珂兰代接在手,未拆,脸色已有些变。――封口处两股白线,这是凶兆!
  迅速把信启开浏览一遍,许绫颜问道:“出了什么事?”她目不能视,感 觉之灵敏远胜常人,从碧烟的语气和鸦雀无声的反映来看,已知不妙。
  方珂兰看看她,道:“绫儿,你妹妹妹夫,于月前去世。”
  许绫颜默然接过信笺信封,指尖碰到那两股白线,问:“胡家传书人在何处?”
  碧烟道:“在前面嘉华堂。”许绫颜道:“嗯。”慢慢起身,“慧姐,真是对不住,小妹……小妹先要告退。”
  沈慧薇站起,说道:“节哀顺变,多保重。”
  她声音里流露出关切,和以往有着明显不同,而且这语气,似乎很是熟稔,似乎她对她,是惯常如此。许绫颜眼圈儿陡地一红,面上浮起些许苦笑,“多谢慧姐。”方珂兰不放心,跟了出去。
  花厅上诸人逐一告辞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了沈慧薇,和三个孩子。
  施芷蕾倚着门,怔怔遥望天边。
  沈慧薇看着她,眼中神情变幻,忽悲忽喜,似是突然之间,忆起无数往事,低声唤道:“施姑娘。”
  施芷蕾回头,她忙收回眼光。芷蕾淡淡一笑,说道:“我和小妍她们都是一样,你叫我的名字罢。”
  沈慧薇咬了咬唇,道:“沈慧薇禁居待罪,凡为剑灵,除了小妍和旭蓝,皆当尊重。”
  施芷蕾笑道:“夫人太客气了罢?夫人所收门下即是剑灵,却有哪个敢不敬慧夫人?”
  这句话从本义上听固然大有道理,若是想得深一些,又有说故作姿态之意,沈慧薇答不出。华妍雪怕她更说出什么,轻叫:“芷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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