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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施芷蕾目中寒意忽如冰雪融化,沈慧薇绝世风华,疏淡自许,终于消解了她来之前暗蕴的敌意,微微笑了起来:“慧夫人,芷蕾见你,极是亲切,望夫人勿以疏远待。”
  “芷蕾……”沈慧薇身子微微一抖,极缓极低地吐出这两个字,好似要把这个名字,永久珍藏回味,苍白的脸上,淡淡浮起一层红晕。她的眼睛,却由此而闪亮起来。
  ※※※※※※※※
第九章 流泉调琴拂白石 收徒
  十月初十,华、裴起了个绝早,从后院越墙溜出学苑。
  东方的天边还没划破第一缕晨曦,镜湖水一闪一闪波光掩漾,两人冻得抖抖索索,牵手飞奔。
  转至冰衍后角门,才要推进,裴旭蓝一拉:“你看!”
  见一顶深色小轿,四角垂白色流苏,在晓光微透的晨曙中,有如鬼魅般迅捷奔来,绝无声息。抬轿是两名仆妇,亦着深藏青衣。至角门停,全身缟素的女子走了出来。
  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冰衍院后角门碰到她,她又居然会在自己生日时穿这种丧服!两个孩子瞠目结舌,本来准备好的甜言蜜语,祝寿的话,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慧薇还沉浸在悲痛中,全没在意,一低头进去了。
  一团高兴化作乌有,灰溜溜对坐在厅内,面面相觑。
  人渐多了,自谢、刘以下,十大星瀚皆到场。听她们谈话,有几人是连夜赶回来的。气氛到这时才活络热闹起来,天色大明。
  沈慧薇自楼上缓缓下。
  眼前为之一亮。她穿着浅紫色大袖宽袍,珠翠同色霞帔,宝髻松挽,珠钗斜出云鬓,华贵而不失端凝。若非见到那全身缟素,决不能想象她在片刻之前还哭得两眼通红,一副人鬼相弃的凄惶模样。
  谢红菁为首,各自道贺。设天地香烛,奠茶焚纸,其后旭蓝拜师,并没去涧月堂,礼节方面却比上回芷蕾拜师隆重得多,旭蓝跪下叩三个头,敬入门茶,沈慧薇接了茶,给他见面礼,也是一本内功心法。人人皆笑逐颜开,拉着旭蓝玩笑,极其亲热,妍雪被冷落在一旁。
  许绫颜道:“阿蓝――”只叫这一声,大家又都笑起来,对着方珂兰看,原来方珂兰小名也叫“阿兰”,音相同,以往叫了也就叫了,还不觉什么,这会儿听到了,可是个新鲜。
  方珂兰笑得更是乐滋滋的,忽一眼瞅见谢红菁,当即敛去笑容。
  “阿蓝,”许绫颜又道,“你今日拜师,你师傅惜言如金,然而师门渊源总要说说,就由我代讲一些罢。”
  这一听,连华妍雪也上了心。
  许绫颜特意走近沈慧薇,有些亲昵地攀着她肩头,语音柔婉,神情里似乎还带些骄傲:“慧姐她是Φ谒拇帮主,是咱们清云十二姝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她所学将中原正统与异族秘传结合融汇,走的是明皇大道。因此,先要贺你啊阿蓝,你可是拜着一位顶好的师傅。”
  类似的话,她也曾同妍雪讲过,看来还真是无论当面与否,一直如此推重。刘玉虹、谢红菁都在座,听了也没什么。
  裴旭蓝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急欲所知还有一件:“所以我父亲才命我拜慧夫人为师,对吗……”当初云姝将他自沙漠困境带回,即商议着让他入清云,但母亲裴翠提出了父命,遂暂在园外居住。他很不解,这个命令有何深意?也曾就此问过许绫颜,许绫颜没回答,但也很发愁,说是叫慧夫人收徒恐怕不容易,直到最近,才松了口。
  “怎么不改口呢?”许绫颜先笑谑了一句,这才道,“是啊,他是有这个嘱咐。”
  “那为什么?”裴旭蓝忍不住偷看沈慧薇,但她好象并没在听这番对答。
  谢红菁道:“没有为什么。这是令尊之意,我们不了解,但尊重他。阿蓝,莫不是你不愿吗?”
  裴旭蓝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不不不……”一口气说了十七八个“不”字,偷觑沈慧薇,怕她是不是会恼了。
  众人皆又笑了。
  许绫颜接着道: “你师傅单论修为,我也极难断语,就这么说吧,阿蓝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够领略她精深之处,那么你也足可跻身一流了。再及声望,慧姐她年轻轻的便曾是江湖首盟,天下武林之表率。”
  两个小孩全听怔了。看着面前女子,保持着沉静而恍惚的笑容,只在一边,倒象局外人,仿佛那徒也不是她收的,生日也不是她做的。难以想象,今日意气消沉的女子,当年是如何叱咤风云,邀天之宠。
  “咱们清云历短,传承功法并不多且不高明。慧姐是清云第一个集大成者,当年虽有清云十二姝之称,是所谓同时出道,但我们这些人,其中受慧姐点拨恩惠者着实不少。譬如我便是,我家传只有弓法,剑法内功都是慧姐教的,慧姐实在算我半个师傅才对……”
  许绫颜说到这里,突然间沉默。其他人也不作声,过了很久,她方接着说:“因此慧姐二十年前便已首开山门,阿蓝,还有小妍,你俩还有位大师兄,他叫葛容桢,阿蓝你需得好好记着这个名字,他如今下落不明,若将来能认回师兄,想你师傅会是极欢喜的。”
  裴旭蓝急忙允诺:“是。”他还有疑惑,但刚刚说错了话,这会儿可不敢造次了。华妍雪却心头一动,许绫颜介绍了慧姨的武功渊源和过往,虽只浮光掠影,可略想见当年风光,是有多少已经沉埋于往昔。她想起今早沈慧薇的模样,不知她去祭得谁人,和她甚么关系。华妍雪几次探询的眼光划过她身上,亦若不察。
  笑声阵阵在耳边,渐渐的远了。
  原来,这天的节日,是属于沈慧薇,属于裴旭蓝,属于清云园,但并不是属于她华妍雪。
  小孩一个人悄悄溜出来,回到自己屋子,倒头大睡。
  直至下午在水绘园开了席,喜梅来请。华妍雪想了想,毕竟是好日子,不该闹这样的闲气,于是整衣出去。
  宴席放在在水绘园廊下,隔水开演戏文,阵阵丝弦笙管,临水渡波,遍彻清云。
  向沈慧薇行过礼,后者无话,倒是方珂兰戏问一句:“小妍,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难道是起得太早,撑不住又回去睡了不成?”
  华妍雪笑了笑,并没象素日那般伶牙利齿回答,见剑灵自开一席,芷蕾也在那里,旭蓝坐在她和方梦碧之间。施芷蕾身边空出一张位子。裴旭蓝问道:“上午你去了哪里?我找你来着。”
  帮内重要人物大都到了,铺排开来,廊下放了有十几席之多,华妍雪均不识。席开,轮流向沈慧薇敬酒,她只稍具其意。其中许绫颜的女儿刘银蔷最是惹人注目,双十年华,青春俨然,母女二人极为相像,站在一起,若一对姊妹花一般。她向沈慧薇说话,口气撒娇,态度亲昵,原是极熟的,沈慧薇笑颜温和,还饮了她递上的一杯酒。
  华妍雪冷眼旁观。云姝儿女大都有二十岁左右了,上午许绫颜提起慧姨首徒葛容桢,年纪当较云姝儿女更长;而云姝现在收的剑灵,与其师年龄相差未免太远。这当中少说隔了十年的空白,这是怎样一种空白?
  酒过三巡,谢红菁笑道:“好教慧姐喜欢,日前锦云来信,年底将回清云。”
  沈慧薇闻之 一愣:“什么?”
  谢红菁笑,并不重复,只站起来敬了她一杯酒。云姝都来贺喜,她凝思听着,终于确信了那句话,脸上一点一点漾开最欢畅的笑颜。如果说在这之前,她都是随众而乐的成分多一些,那么,此时此刻容光焕发的她,则从心底里欢喜了出来。
  施芷蕾轻问:“锦云是谁?”
  华妍雪摇头,这名字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然而,这个名字在沈慧薇,却一定是至关重要的。
  一弟子匆匆进来,说了一句,座中人多,稍远的十九未听清。但他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人人停杯不饮,廊下笑语逐渐静止下来,那弟子又重复一遍:“杨盟主公子到。”
  华妍雪皱眉低声:“谁是杨盟主?好象很威风的样子。”
  裴旭蓝欣欣然有喜色,说道:“杨伯伯是华南武林公选的盟主,数十年威望不衰,他和我爹爹还是结拜兄弟呢。”
  华妍雪撇了撇嘴:“好了不起么,臭美。”
  不多久,进来一个淡蓝衣裳的少年,那么熟悉的颜色,刺痛了眼睛。记得第一面见幽绝谷中待罪女子,也是这差不多的颜色,云淡淡,风清清,天蓝水碧。
  少年约十二三岁,神气间肃穆沉静,宛然便是个成人模样,向沈慧薇行了大礼:“甥男初云,拜见姨妈华诞千秋,祝慧姨芳颜不老,如月之恒。”
  沈慧薇特地起身搀扶:“快请起。没想到我这生日一做,连令尊都惊动啦。”
  华妍雪大异,问旭蓝:“姨妈?他是慧姨的外甥啊?”
  裴旭蓝抓着脑袋:“这个,我不知啊。”刚吹过自己父亲同人家父亲是结拜兄弟,却连基本的亲属关系都没弄清,有些讪讪的,笑了。
  华妍雪笑着啐他,拿手在脸上握着,羞他:“你可得向他多学学,瞧人家说得多好,一开口就是芳颜不老,哪象你,连句话儿也说不完整。”
  那少年杨初云恭恭敬敬呈上礼单,又道:“家父母以为慧姨今年仍不出山,未敢擅自往贺。后得到讯息,家父母倒很喜欢,怎奈一时为俗务故,脱不开身,是以命初云前来。母亲特地嘱咐甥儿,代问姨妈好。”
  沈慧薇笑道:“太客气了,难为他们想着。――我这个‘千秋’,只为了却不过大家情面,眼前就要寿祝期颐,可也未免太早了些。”清云园座落于期颐城外,而期颐本身有“百岁”之意,她是隐隐在说不用如此郑重贺寿,语带双关,众人都笑了起来。在听了那锦云将至的消息之后,她居然连笑话也会得说了,可见此时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华妍雪又问:“你说他的老爹,已做了好几十年盟主了?”
  裴旭蓝忘了自己是不是如此说过,但这也差不多:“是啊。”
  华妍雪格格一笑:“那该是个老头子了,怎么生出了这么年轻的儿子来。”
  这句话说得极为响亮,谁都听见了,旭蓝悄悄看她一眼,脸红了。杨初云独作未闻,气定神闲地敬酒。沈慧薇执了他手,上下打量,微笑道:“我才是满月时见的你,一晃眼这么大了,你慧姨不服老,可也当真不成了。”
  杨初云说:“慧姨依旧年轻貌美。”
  刘玉虹打趣道:“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在襁褓里见她就记到了今天?”
  轰堂大笑,蓝衣少年自知说得不妥,薄晕上脸,沈慧薇轻快地笑了起来,眉目间明朗得一丝阴翳也无。
第九章 流泉调琴拂白石 开解
  华妍雪避席走了出去。
  阵阵丝弦凌波而至,她跳上九曲桥栏坐着,随意采撷一把红叶,一片片抛入湖心。心里如同百爪抓挠,可全然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对沈慧薇,她原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不知其过去,不懂她性情,不过就是中途介入打破她生活常规的莽撞女孩。
  口口声声叫“慧姨”,却是不知,究竟她是她哪一门子的“慧姨”?
  “小妍。”不用回头,只听声音,便知裴旭蓝找来了,跳上栏杆并肩坐着,“你倒底怎么了呢?好好儿的,跟谁生气?”
  华妍雪不说话,把余下红枫叶一齐抛掉,被风一吹,有两三片往回飘,旭蓝伸手夹住,柔声道:“何苦来,拿着这些个生气,天冷了,你穿得这样少,独个儿坐在桥栏上吹冷风。”
  华妍雪冷冷道:“你和施姐姐、方妹妹什么的坐在一起,又有趣又暖和,何必来理我?”
  裴旭蓝轻笑:“傻瓜,我说你为什么恼了。今儿师傅的生日,你我算得半个主人,她们都是客人,怎能不招待?”
  水里照出他的倒影,笑得贼忒嘻嘻,一点一点挨近过来,搂着肩膀,女孩的泪忽然就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师傅是你的师傅,她哪里管得到我?”
  裴旭蓝一楞,道:“你真是,这个也在意么?她今儿多忙,你也体谅她,开席之前,她还特别问你呢。”
  妍雪不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送给你。”
  华妍雪就他手中来看,一只小小的白玉兔子,通体无一丝杂色,两只眼睛用两块赤红宝石镶着,流徕生色。
  兔子或许珍贵,亦非难得之物,倒是它下面系着的如意富贵坠子,用五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织成长命富贵平安如意结,每一股丝线交叉处打着一颗米粒大黑色珠子,精巧细致,正面隐隐排出一个“蓝”字,反面是个“佛”字,打这结子的人着实花了许多心思。
  她问:“这是什么?”
  “拜师以后,方夫人送的。你瞧瞧,不是很象你么?”
  “哪里象我了?”
  “眼睛红通通的,可不象只小兔子么。”
  华妍雪嗤的一笑,恼道:“你笑我!”
  裴旭蓝忙道:“随口玩笑,别当真。方夫人说,身上佩了这玉兔,如意富贵相随。我们一般大,这也是你的如意兔,你带着它,也是一样。”
  华妍雪呆了半晌,赌气道:“我穷门小户的,配不起这个。”
  他强把她的手捉起,放在手心,那只小玉兔,形象生动,憨觉可喜。
  她斜睨他:“方夫人费心送礼,你转手给人,就不怕她生气?”
  旭蓝道:“方夫人送了给我,便是我的东西,我爱给你,她可管不着。”
  “那么你送了给我,便是我的了。”
  “那是自然。”
  不等说完,玉兔脱手,在半空中滑出一道优美弧线,远远飞出,波的一声,霎时随波流去,无影无踪。裴旭蓝惊道:“你……你……”
  华妍雪冷笑:“我怎么?你送了给我,便任由我处置。难道你送我是假的?”
  裴旭蓝涨红了脸,语无伦次:“我送你自然是真的,可是……那是方夫人亲手打的结子,我……我是给你……”
  华妍雪道:“你给了我,不过是要我开心,我扔掉它最开心。你要舍不得是方夫人亲手打的,那就去,跳到水里去,捡了它回来!”
  她哭着跳下栏杆,跑开十几步,发现他并未追来,更是生气。
  径自跑回学苑,至晚,沈慧薇派人来请,妍雪不理。
  和衣而卧。
  耳听得学苑热闹起来,一点点灯火亮起,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闹个不绝。
  朦朦胧胧,似乎见到一张脸,宛然是沈慧薇模样,温柔凝视,低喟:“孩子……”妍雪猛然惊醒:“妈妈!”
  她坐了起来,一颗心剧烈地跳着,只想:“不,她不是我妈妈,绝然不是我妈妈!”
  沈慧薇对她慈爱非常,千依百顺,让她欢喜、也让她恐惧。她明白那感情是有所寄托的,她更害怕那感情便因这寄托而失去。她执意不要她拜师,只肯让她叫“慧姨”,可这个称谓,倒底有何深意?杨初云是她外甥,刘银蔷同样也管她叫“慧姨”,只因许绫颜与之姊妹相称。那么,自己口口声声所叫的这个“慧姨”,又从谁而来?
  妍雪没法不想到,今早慧姨的模样。她拜祭谁?哭的又是哪一个?――和她有关么?如果有关,为什么慧姨不认?那么,是她不能确定。不仅慧姨不能确定,其他人也不能确定。所以,自己不是、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更不是慧姨在意的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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