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梅苑由于是云姝子女群聚之地,可算得上清云园内最松弛、最自由的所在,无论主仆、上下级别的弟子,熙来攘往,笑喧语嚷,非为异事。而现在,十余名弟子分两列,肃容静立,又见粉墙矮垣以内,花树之中,回栏左右,都有人影晃动,偌大的场合寂无人声,可那一股子悲伤冷锐之气,忽在原处弥漫开来。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骗人。”梅苑里传出的话声颤抖,犹带呜咽,“你们骗人,我不相信!”
  那是文锦云。她象春日白桃花一般的烂漫和娴雅,此时不复半分从容,泪落如雨,气急交加。她把手中一卷什么册子用力掷出,扔在地下,七零八落飞了一地,如飞花残叶,更仿佛不堪收拾的心情,掩面急奔,几乎和匆匆赶来的文焕和妍雪撞了个满怀。她全不理会,自顾冲出梅苑而去,撇下一大群清云园德高望隆之人,面面相觑。妍雪甚觉有趣,哈哈笑出了声。
  谢红菁本已震怒,待见这专门惹事生非的小东西,倍添恼火:“顽皮的丫头,谁叫你来的?”转目却视廊下悄立的一人。――原来一向深居简出的沈慧薇亦在此地,闻得此言,微微苦笑。
  彭文焕忙道:“菁姨,是我带她出来的。弟子不对,这就送她回去。”
  谢红菁怒道:“她无法无天,恃宠骄惯,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孩童!怎么你们就都顺着她性儿?!慧姐,你的课也任她停很久了吧?”
  妍雪靠近沈慧薇,笑道:“因为文大姐姐救过我性命,听说她有事,我心里不安,纠缠彭大哥出来的。谢夫人,我知错啦,这就跟慧姨回去上课。”
  谢红菁往常听人提起,那顽劣丫头为她慧姨,极肯将就,她只不信,这才是头次看到,暗中纳罕。这丫头当真认错,她也不能把十分雷霆不管不顾落上去,那边许绫颜轻轻跌足:“这如何是好?你也别管这些小事了,云儿万一想不开……”
  谢红菁冷冷道:“慧姐,于今之势,只有请你出面了。”
  沈慧薇福了一福,转身走出,妍雪跟在她后面,她道:“小妍,你先回去,等我。”
  语声轻柔,有不可抗拒之威严,然意态间若有疲惫,妍雪怔了怔,竟不敢拗她。
  午后下起雪珠,一阵阵飘得天地间雾霭茫茫。沈慧薇直至雨暮残霞方自回转冰衍,她带着寒流入室,猛然间受火气一熏,当即呛咳起来,捂着帕子不放。妍雪急起,令翠合熄了火盆,向榻上垫两条皮毛毡子,铺上极厚实的撒花闪缎坐褥,另取手炉置于怀中,翠合又送了一钟热茶进来,沈慧薇取过漱了口,渐渐缓过气来,微笑道:“好了好了,这样大闹,叨登的大发了。”
  华妍雪坐在脚踏子上,将脸伏着她膝,辗辗侧侧的,不说话。沈慧薇拍拍她脸蛋,笑道:“过完年了,你大了一岁,怎么倒显得缩回去了呢?”
  妍雪把脸藏着,笑道:“哪里是缩回去了呢?”又问,“文大姐姐还好吗?”
  沈慧薇微笑:“没事。”
  “慧姨,我明天起来上课好不好?”
  “那自然好。”
  “慧姨……”妍雪叫了声,没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了哭腔,“小妍任性得很,对不起,对不起。”
  沈慧薇低头抚慰,嘴角边浮起淡淡笑意,眼中的光柔和而温暖,师徒两个相对无言。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四周墙壁、家俱落下浓重暮影,烛光投射在她含着清和笑容的面庞上,也是一般的安静谧然。
  一时翠合进来报饭,沈慧薇教多添一份碗筷,她就汤浇了半碗饭相陪,四壁点起灯火。妍雪反而吃得很香,一面吃,慢慢恢复了活泼,和沈慧薇叽叽呱呱说些连日来和彭文焕结拜玩耍的琐碎小事。沈慧薇微笑道:“你也真是能耐,这才几天的功夫,怕是把那些个难得回来的哥哥姐姐都混熟了罢?”
  妍雪笑道:“哪里能够呢。刘夫人家大少爷,我们看见了,都怕他那张冻僵茄子脸,早远远躲开了。”
  沈慧薇嗤的一笑,责道:“别那样刁钻。”
  她这半日温言和语,终不脱郁郁之色,妍雪好容易逗得她开颜,心喜不已,笑道:“彭大哥就不一样,他很有趣,也不摆架子。”
  “倾云道人教出来的,想也和你,”沈慧薇忍了忍,终究莞尔,“臭味相投。”
  妍雪嗤的笑了,慧姨都能这样揶揄人了,可见那位倾云道人有多不正经。
  只不过沈慧薇并未再提那位传说中的奇人,华妍雪便问:“慧姨,你和彭大哥妈妈好不好?”
  沈慧薇微怔,不由出了神,注视着烛光焰焰,顾左右而言他:“嗯……他和他妈妈性格也很象。”
  妍雪见她又有恍惚之色,不敢再问下去。沈慧薇看了看她,她招呼她来,本是有话交代,但这小丫头无缘无故撒了回娇,满腹言语一句都说不出了,这时提及文焕,便斟酌言语,慢慢道:“清云子弟和睦交好,往来从密,固是极好,且跟着他们见识见识,也非坏事。只是你尚未满师,行动多招人见,我也听说你这两日随文焕出过园子,是么 ?”
  妍雪一惊:“慧姨都知道啦?”
  沈慧薇微笑道:“我既听说了,是无人不知了。”
  妍雪有所不悦,忍气道:“我明白了。慧姨,小妍自明日起,每天过来练武,再不起贪玩的念头了。”
  沈慧薇心下感动,低低道:“多谢。”
  妍雪眼圈儿一红,险些坠下泪来,强笑道:“慧姨真是的,越发客气了。怪道我和你在一起,说话也越来越斯文了。”总是打起百倍精神,打叠了无数言语,引得沈慧薇解颐欢笑,眼见天时已晚,方回学苑去了。
  沈慧薇在灯下看着她浅绿衣裳裹着娇小的身子,一蹦一跳地走了,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心头空落落的,忽如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幽绝谷她闯进来的时候,至今那小小女孩儿晶莹的面庞,清澈的笑声,好象还在心间萦绕,可是自己明白,这样的日子只怕维持不了多久。危险便象那灯影下重重叠叠的阴影,一步步逼上来了,自己虽不能确切知道是哪一重危机,却总有预感,这平平安安的日子,屈指可数。
  ※※※※※※※※
第十五章 清商敲碎销千缕 沉寂
  二月间的梅花竞相绽放,疏影横斜,香雪无限。天气晴和,施芷蕾叫玲珑搬了张软榻,自己就躺着随意看花。
  早先施家兄弟照顾芷蕾,任凭行事多么艰难,总不肯让她受了半分委屈,替她所做的衣衫,都用上最好的衣料。因她父母薨于靖难间,只给她做白裳以示服孝,又隐有国仇家恨之深意。到了清云,谢红菁认为这孩子性格沉静疏淡,再穿得这样素净,十分不妥,便反了过来,刻意给她做除了白色以外各种颜色的衣裳。芷蕾这日所穿的,便是一件盈盈浅绿的春装,有风吹过,花落如雨,一片片附于其身,宛若她衣衫上精致繁复的花纹。
  她先是看着花,渐渐的眉睫微合,有些迷糊过去了。阳光透过层层雪白花瓣照射而下,映得花下少女仿佛如冰雪消融一般清灵。本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淡淡的梅腮生晕。
  恍惚有人在耳边叫她,却是丫头玲珑,笑着推她身子,道:“阳光虽然不错,这才二月的天气,倒底是冷了些,姑娘别睡着呀。”
  芷蕾懒洋洋道:“我不是睡,就是闭会子眼睛。”
  玲珑知其性情喜静不喜动,但是这么一个小孩,只管这样百无聊赖,终非有益,笑道:“这样好的天气,只管躺着,岂不是很无趣吗?你好歹活动活动。”
  芷蕾一睁眼睛,笑道:“怪无聊的,出去了我也不认识人,有什么好活动的?”
  玲珑想了想,道:“绫夫人生了病,陆姑娘这两天天天过来请安。姑娘何不瞧瞧去,顺便也可与陆姑娘说说话,就不闷了。”
  她说的“陆姑娘”,便是藤阴学苑的陆书宛,名义上是许绫颜弟子,但因年小,一向并不承教。施芷蕾对于和谁说话,没有特别欲望,只是玲珑提及师傅生病,这倒可以过去看看。掸了掸衣上花雨,站起身来,通过垂花门,慢慢地朝语莺院正院而去。
  这是下午,连语莺院的百鸟也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间或一两声啼叫。她穿着软底缎鞋,脚步轻捷非常,一路走来落花无声,片尘不惊。
  不知何处传来一缕琴声,细细悠悠,若隐若现。芷蕾一想,这是从冰衍院方向传过来的,小妍和旭蓝这个时候一定在那里,情不自禁站住了细听。
  师傅日常休息起居的屋里有人在说话:“……芷蕾当真独自去见慧姐了 ”
  这是一句话的下半句,明着提及芷蕾,她感到诧异,还是节前那个时候去过一趟冰衍院,都有一两个月了,这种小事,怎会被人予以注意?接下来听见她师傅在说:“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问来。”另外那人道:“你也是不经心。这样一件事,没人问你,大概是不会对人说的。”正是方珂兰。
  许绫颜沉默了一会,道:“在这园子里,有什么事谁又能瞒得了谁?你看这不是无人不知了吗?”
  方珂兰冷笑道:“只是菁子和慧姐有过约法三章,于今看来,这都不要成立了。”
  “就有这样重大吗?这原是你们给她的难处,芷蕾蒙在鼓里,偶然去一趟,难道叫她明着赶她不成?”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还有什么?”
  芷蕾心里怦怦乱跳,那样散淡的人,居然心神俱不定起来。她知道不能久伫,一步步退了出去。没几步,方珂兰一推窗,叫道:“蕾儿?你在那里呀?”
  芷蕾弯腰,手里扶着一株凤尾草赏玩,微笑道:“方夫人也在。”注视着从窗后探出来,略带病容的许绫颜,问了一句,“师傅,你好些了没?”
  许、方两人作不得声,但看这孩子的情形,自如已极,仿佛一路玩花赏草,流连至此,要是有什么响动,以她两人的灵敏,也早该听见了,应是没有多大的事。方珂兰点头笑道:“你来了很好,她正无聊着呢,有事没事拿我出气,快来坐坐。”
  施芷蕾也就很自然地走过来,道:“师傅从来不生气的,想是病中,记挂银蔷姐姐了吧?”
  刘银蔷恋着宗质潜,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可惜宗家大少爷虽然早届适婚之龄,于成婚大事总是含混。直至这次文锦云回来,方才透出了一点真意,原来念着多年前的青梅竹马。不知为何许绫颜居然亲自出面替宗、文两家作伐,大大刺激了刘银蔷,一气出走,至今音讯杳然。许绫颜这一场病,泰半因此而起,黯然苦笑:“我这个女儿,成了清云园的笑话了。”
  忽听得一阵喧闹从远处响起,并且迅速蔓延过来,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急匆匆奔了进来,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那丫头重重喘着气,结结巴巴尖声嚷道:“夫人快去冰衍院。白老夫人在那里,大发雷霆呢!”
  许方一阵慌乱,Φ谌代帮主白老夫人,虽早已不在其位,云姝仍对她极为尊重。节前她因为孙子宗质潜的婚事,惊鸿一瞥回来过,没住几天就走了,怎么突然又会出现在清云园?急着问道:“老夫人?她怎会在那里?和谁生气呢?”
  问了两三句,那小丫头乱手慌脚,早又跑远了。两人不得要领,只得忙忙赶去。施芷蕾本想跟着看看,但她们对自己很故意的藏头捉尾,何必跑去自讨没趣。无精打采的,又走回她那单人的小院子里。
  方珂兰赶到冰衍院,已经围了许多人,都挤在后面园子里,有好些并不是担任相关职务的弟子,显然临时跑来看热闹的。她沉下脸清了清喉咙,顷刻间散走一大批。
  这才看见那里的情形,不由微微吃了一惊。沈慧薇跪于廊下,眼中神色瞬息变幻,又似惊,又似怒,又似悲愤无限,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有压抑不住的凌厉,象一把大火在野地里募地燃烧蔓延,竟是收也收不住。――那向来是温雅如水的一个人,从来不曾这样过。――然而看到她身前七弦零落,琴板四裂,阳光下宛若碎冰齑裂,方珂兰心往下沉了沉:遏云琴碎了?!
  “这是怎么!”她喃喃。遏云琴是沈慧薇多少年来不离不弃相伴之物,心头积郁,所诉者唯有这一张琴。这般的碎裂了,恐怕不堪消受。
  沈慧薇不能抑制地冷笑起来,泪珠一滴一滴坠落。很快掉转头去,不愿意看到这及时赶到的两个人。
  “老夫人……”方珂兰勉强打起笑脸,然而白老夫人重重顿着凤头拐打断她:
  “谢红菁呢?叫谢红菁来!”
  方珂兰道:“帮主不在园内,老夫人,你老人家来到,怎么事前不让我们知晓,也好迎接啊。”
  白老夫人双眼如欲冒出火来:“扯蛋!园子里放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还是专为着来凑热闹的!我到期颐一天一晚,你说不知道?!”
  方珂兰略为尴尬,赔笑道:“她是刚巧有要事处理……”
  白老夫人冷笑道:“好!谢红菁不在,刘玉虹去京城了,这里就轮着你为大了,该着你来管?”
  “这个……弟子不主刑责。”方珂兰略一沉思,回身吩咐,“去请陈夫人。”
  许绫颜木然立于花荫之下。那廊下的对话,一句一句如焦雷过耳。到这时方才了然方珂兰在自己房中的那句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可能不知道老夫人要来,谢帮主仍如常避开,任凭泼天的祸事不可收场,其意不问自明。此情此景,与多年前那一幕如出一辙,刹那间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刺穿,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慧姐。”她轻声唤,早就失去知觉的盲眼之内,滚滚流下热泪,叫了一声,又是一声,“慧姐。”方珂兰轻轻握住她的手。
  慢慢 盘清经过缘由,还是文锦云在清云日,有人向其夜施魔障,幸得沈慧薇暗中相随解危。但她不知如何认定了那人是白老夫人身边一名侍女叫向炎的,系由清云逆徒朱若兰改装,包藏祸心。起先她只对锦云加以警示,一来两去传出了风声,白老夫人本就对她极其不满,这一来更是认定她背后算计,特地赶来兴师问罪。
  许绫颜听得“朱若兰”三个字,脸色就变了一变,知晓这事简直没法处理。
  朱若兰是冰雪神剑吴怡瑾弃徒,清云十几年来一直在查访她下落,欲除去而后快,但音讯渺然。偏是沈慧薇对于自身的恩怨并不看得很重,如果老夫人为了别的事来问她的罪,当然是不予争辩,可事涉吴怡瑾,那又很不同,于是无可避免的愈演愈烈。甚至言下暗指白老夫人明知向炎真实身份,而有意包庇,终使老夫人大怒摔琴。
  “向炎就是朱若兰,从何说起啊?”
  许绫颜微微苦笑。方珂兰紧握她的手,募然觉得一阵冰凉,看她两颊如火,担忧道:“你又病着,别管了。”
  许绫颜不语。耳听着陈倩珠走了来,传命把廊下的女子看守取押,等帮主回来权衡发落。
  “向炎就是朱若兰,她既只对锦云说过,老夫人怎么又知道了?”
  方珂兰听见她总提这个问题,知道不回答是不成了,安慰道:“你放心,老夫人带了向炎来的,等会叫了她过来盘问,总能水落石出。”
  她向沈慧薇那边走了过去,扶之起行,微笑道:“慧姐,你别急,先上楼去,等老夫人消了气,我们……”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