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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可这人是谁,为何独处于岩壁石洞之中?莫非,是一名被着重关押的清云囚徒?
  大着胆子答道:“我叫华妍雪。你是谁?”
  简单的反问,却如末日来临。
  不停摆动着的头颅僵硬在那里,光滑的脸上突然生出无数皱纹,巫婆喃喃自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问着问着,她尖叫起来,除了那颗头以外,又多出一只手,拚命撕扯余量不多的白发:“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白发纷纷扬扬飘落,巫婆疯狂至歇斯底里。华妍雪看得呆了。
  巫婆疯狂中看了她一眼,目露凶光,恶狠狠问:“你是什么!到我家来干嘛,想要害我么?哼,哼,可没这么容易!”一只枯瘦的手,或者称爪子更为妥当,凭空向华妍雪一招。
  只是这样随意一招,隔着老大一段距离,华妍雪被冷汗湿透而粘在身上的衣服突然鼓荡了起来!强劲的吸力,把她往巫婆那里拖。
  华妍雪大惊之下,哪里肯过去,她打了个趔趄,在地下摸到一块石头,凭此借力跃起,反身向另一面跑。
  巫婆轻“噫”一声,已是看了出来:“你是慧姐的徒弟?”
  华妍雪骇然:慧姐?慧姐?!
  如此熟稔的称呼,从这样一个巫婆口中说了出来,直是天下最不可思议之事!慧姐,慧姐――向来只有慧姨的同门才会如此称呼!
  同辈人中,比慧姨大的,几乎没有。难道她竟是慧姨的同门师妹?慧姨,清雅如诗,淡然隽和的慧姨,竟会有这样一个――妹子?!
  巫婆人头所在的亮光突然一灭,又一亮,就在这片刻内,那巫婆再次出手,这一回,卷过来一根长带。妍雪眼睛为强光明灭所扰,来不及反映,被那带子卷住了腰,带子不住滚动,一会儿的功夫,把她双手捆在腰间,裹得和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巫婆把她慢慢吊了上去,两人面面相对,灰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瞧着华妍雪。
  到了这里,华妍雪才看清楚,其实两人并不在一间石室,那巫婆仅仅是从一个圆洞里探头出来。圆洞很小,伸手的时候,她的头就必须得缩回去,只是因为刚才在下面,她又惊恐过甚,未及注意到这一点。
  华妍雪试探着道:“你欺侮了我,慧姨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恶婆婆,快放手!”
  出乎意料的,巫婆居然没有回答这句挑衅,只是咕哝了一句:“徒弟管师傅叫慧姨?又是她玩的新鲜花样。”
  眼前此人与慧姨果然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她指慧姨爱玩“新鲜花样”,那正是慧姨从前活泼爱笑的性格,妍雪心下大定,笑道:“喂,既知我是慧姨的徒弟,还不放了我?”
  巫婆哼了一声:“小姑娘虚张声势。慧姐如今自顾不遐,她才管不了你死活。”话虽如此,手上带子毫无预兆地松开,妍雪扑的一下落到地上,险险摔跤。
  “你连这也知道啊?”华妍雪摸着胳膊上的痛楚,“你、你是慧姨的――”
  她想说师妹,或者说“清云十二姝”。但华妍雪入园已有四年,对清云认知早非当年,云姝即使不算慧姨,哪有如此七分鬼三分怪的人物,这句问话竟是卡在喉咙里问不出来。
  巫婆脸色飞快阴沉下来,恶声道:“臭丫头,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许多说多问!不然,我取了你的小命!”
  华妍雪对她还有几分害怕,乖乖躲到最远处,光影远了,那白发的人头也朦胧起来。隐约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华妍雪不期然竟生出了几分怜悯。
  难道她长期躲在这阴暗不见天光的所在,以使极力忘却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难道她和慧姨一样,也成了清云园的阶下囚?
  然而眼见这样的处境……她既与慧姨份属同门,和谢帮主她们也是啊。再狠心,再认定有罪,不该这样来对待啊!
第十八章 幽阻深处不言语 共处
  巫婆不再开口,石洞重新陷入死一样的寂灭之中。华妍雪躲在光亮照不到的角落里,凄凄惶惶,战战兢兢,恍如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回过头来,借助圆形洞口中射出的一点淡淡光影,查看这个山洞。
  山洞呈锅形倒扣状,巫婆的圆洞那里是整个山洞的最高处,约有两人高,往四壁处渐低渐矮,她站着的这个地方刚好容得下她一人,有些地方则连她的身高都不足,只能缩身进去。
  最可怕之处在于,这个山洞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一处可供藏身。那个巫婆显然时而清醒,时而狂暴,随时可能再度发作,换言之,一旦她发起狂来,自己根本没有逃避躲闪的余地。
  刚才被带子卷住无法动弹的一幕余悸犹在,她不要再尝试与巫婆面面相对,观察着自己的倒影始终竖立在身后墙壁,悄没声息向别处移动。
  只盼自己不出声,悄悄转换方向,那巫婆在上面视野终究有限,要抓她便不是那么容易。
  忽听那巫婆幽幽叹了一声,道:“你躲得远些好,我有时……确是管不住自己。”
  华妍雪心里凉了半截。
  灯影“扑”的一下灭了。
  ※  ※  ※  ※  ※  ※  ※  ※
  渐渐的,头顶上的月光,也无法射入密集的松林内了。
  裴旭蓝一脚深一脚浅走着,全凭感觉走路。右手摸索前面道路,身子半侧,另一只手紧紧拉住跟在后面的胡淑瑶。前路的黑,仿佛永无止境。
  起初剑灵分成七组赶入万松林,裴旭蓝这组共有四人,经过了数次有意驱赶以后,惊慌失措的半大孩子们如鸟兽散,他身边只剩下了胡淑瑶。
  “别怕。”一边挥着满头大汗,不忘安慰沉默的女孩,“别怕,师姐,我会陪着你的。”
  没有听见胡淑瑶回答,只是她的手微微一紧。
  少女的手温软滑腻,手心里些许汗意,和自己的手粘在了一起,裴旭蓝心里忽然悠悠一荡,象被什么撩拨了一下。
  胡淑瑶是清云二十多名剑灵里,最奇特的一个。
  她来历不平凡,作为许绫颜的甥女、李盈柳的徒弟,一开始就成了清云各方人士关注、宠爱,乃至讨好的中心。
  这种情形大约维持了半年左右,清云对她的忽视程度也与一开始所受的关注一样,飞快落至冰点。
  因为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内向,太胆怯,太不起眼了!
  无论和别人相处多久,她不会比初到的第一天与人更熟稔些。通常别人和她说一百句话,能听见她回答频率最高的,无非是“嗯”、“是”、“哦”、“啊”、“是的”、“对啊”这些语气词汇。与其同一师承的展龄晶曾与华妍雪打赌:别人若不和她说话,这辈子别想听见她主动开口。妍雪为此使尽狡计,在她面前小动作无数,包括自言自语、做鬼脸、点火烧手指、搬石头砸脚,自始至终,胡淑瑶只是红着脸看她这使不完的花样,眼里不无笑意。妍雪忍无可忍,在她鼻子底下找棵树解腰带比划,一回头,胡淑瑶自顾离开了。――那次打赌,自是以华妍雪一败涂地告终。
  几年下来,就连一向乐意与女孩子亲近、女孩子也多与之亲近的裴旭蓝,无论多么殷殷相待,也从未能更进一步。
  尽管如此内向怕羞,她也有一件特异之处,使人对其完全无从评价。
  她比华、裴等晚了半年入学,有李盈柳和许绫颜两个人全无保留的尽心教诲,可谓得天独厚,但她三年下来,仍然不会武功。
  没有人知道她是不肯练,还是不敢练。反正习武至今,没有人见她摆过一个脚步架式,挽过一朵最简单的剑花。
  每次操场习练,她不过是一个观众。盈盈的广袖长舒,亭亭的玉立如荷,淡淡的旁观满场热闹,热闹一点是不属于她的。
  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儿,居然也忍得把她推进松林。不过,旭蓝暗想,把她分在和自己一组,无疑是故意的了,是要他负担起保护她的责任罢?是以,一进松林,裴旭蓝就牢牢抓住她不放。与其他两人失散了,而他和她的手,始终未有片刻分离。
  “她信任我呢。”裴旭蓝暗暗想,挂念妍雪下落的焦虑,也因这一握而 舒缓。
  就象回应他的心境,密密层层的松林也在这里疏散了起来,依稀可见头顶的星光,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从黄昏时分走到半夜。
  几个时辰了,难怪身后虽一声不作,可那趔趄的脚步,越来越拖沓、迟滞。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团中,他也不由自主害怕,一个劲儿走着,忘记了弱不禁风的师姐,怎禁得这般急急忙忙的赶路呢?
  眼前豁然开朗,月光皎洁如洗,当头照下,浅白色薄雾自密林深处飘荡了出来,把两人的身子包裹起来。
  裴旭蓝放开了她,少女喘息甚剧,默不作声收回了手,微微垂下头。
  “师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可好?”
  虽然是用征询的口气,明知胡淑瑶决不会加以反对,裴旭蓝已在东张西望,寻找栖身之处。
  进入到林子深处,万松林不再全是松树,这片空地的周围多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树干粗直,枝节虬劲,威严地俯视着募然闯入的两个少年男女。
  他跃上一条向天张扬的枝桠,足够粗,仔细拂去零落叶片,向胡淑瑶招了招手,笑道:“师姐,这里干净,上来小睡片刻。”
  胡淑瑶闻声仰首看着,依旧不语。裴旭蓝猛地想起,拍一记脑袋,轻嘲:“我糊涂!”跃了下来,一手托在她后腰,轻轻一纵,把胡淑瑶送上了那树枝节。
  两个人身子都不大,但挤在同一处枝杈,他的发丝吹弹上她的面颊。
  月色之下,裴旭蓝亮晶晶的眸子向她望来,胡淑瑶猛地红了脸。万籁无声,仿佛听得见彼此慌乱的心跳。
  “师姐,你休息一会。”
  裴旭蓝不下树,一扭身,跃到另一株大树上,连纵连跃,不一会消失了踪影。
  他去得远了,胡淑瑶才敢稍稍挪动身体,使自己蜷曲在树干上的身体,更舒展些,姿势更优雅些。
  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都是因为那顽皮任性的华妍雪。
  想起剑灵们分成七组赶进松林时的万般惊恐,尖叫哭求,胡淑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唇际浮起微带自嘲的笑意。
  再没有比把她牵连进来更无辜的了。
  对于什么武学指点,她压根儿不感兴趣。别人以见许绫颜为幸事,对她而言,寻常事矣。
  那场“指点轻功”的把戏闹了个怎么样的人仰马翻,她不闻不问,一无所知。
  午睡慵起,在给她那只金丝鸟儿喂食调乐之时,盛怒之下的谢帮主亲临藤阴学苑。于是,离了她的金丝鸟儿,离了她的绿窗桐琴,走进莽莽苍苍的野树林,餐风宿露蜷在枝桠间过夜。
  想到“餐风宿露”四个字,饥火不由得烧了上来。下午以来,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
  笑意敛尽,悲从中来。
  这松林里食不裹腹,夜无憩处的七天,怎生熬得过去?通过这一次境遇,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难道有朝一日,清云真的会要求她去抛头露面、浪迹江湖,过那种饮毛茹血的生涯?
  书香世代,积礼之家,何至落到这般地步?爹娘早丧,只落得一身凄凉,纵然有师傅和姨妈,终究隔了一层,难以亲近。
  不幸之中万幸,多亏今夜相伴的是裴旭蓝。藤阴学苑二十几位同门,她唯一与之相处,不会浑身尴尬难受的,也许只有这位性情柔和、识情善解的裴师弟。
  她想到那少年,忽觉人影晃动,少年又已从树顶上返身回来:“师姐!”
  胡淑瑶望着他,忍俊不禁:好好的有路不走,在树顶上跳来跳去,这个俊秀如钻石闪亮的少年,跟只大马猴似的。
  大马猴脸上洋溢着春风般和熙的笑容,坐在她对面树枝上,于捧着的衣襟内取出一枚松果,剥去外壳,轻轻吹去果皮,然后方递给她:“找来找去,只有这个,勉强可以果腹。师姐勿嫌简慢。”
  胡淑瑶微微一怔,下意识接了过来。虽然饿了,但她本不打算吃野外的东西,可看着手里果肉雪白,是他亲手剥去粗壳,饥火大盛,不吃的决心动摇了,回脸慢慢放到口中。
  又吃了几枚,裴旭蓝再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打开外面包裹的薄膜,拎起那块手帕,水珠直往下滴,胡淑瑶接在手里,发现竟是一块湿巾,又惊又喜,低声问:“你随身带的?”
  裴旭蓝笑道:“天气太热,小妍爱玩爱闹,我便想出这个法子来,用来擦汗最好,不想今晚派上用了。”
  胡淑瑶不语,只觉得心里顿时空了一块。那块湿巾抹在手上,只是抹不去手上的粘湿感。
  裴旭蓝也吃了几枚,跳到她下一层的树枝上,阖眼入睡。
第十八章 幽阻深处不言语 旧怨
  静默之中,蝉声大噪,胡淑瑶蜷在树枝上,手心、脚底,以及赶路时身上各处被松叶刺过的地方密密痛楚了起来,只怕惊扰了他,一动不敢动。
  她大睁着眼睛仰望天幕,心潮起伏不定。
  自入清云以来,她除了师傅和绫姨,从未与与外人这般亲近,哪料到裴旭蓝竟是这样的处处用心,温存细致。
  有这样一个人伴在左右,松林七日似乎倒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本该欣慰,可她心里,却隐隐不是滋味:“他原是对华师妹这样伏低做小惯了的,恰巧这里只有我和他同行,他把我当成了华师妹。”
  忽听得下面的裴旭蓝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他也只是假寐,胡淑瑶咬了咬唇:莫非他在牵念那个闯祸的女孩儿吗?
  手足酸麻得实在难以忍受,她轻轻换了个姿势。裴旭蓝轻声笑了起来:“师姐,原来你也没有睡?”
  “嗯。”胡淑瑶沉默了一会,忽然有言在喉,不吐不快,“你在担心?”
  裴旭蓝不答,却又怅惘地长叹了一声。
  胡淑瑶低声安慰:“华……师妹精灵过人,不会吃大亏的。”
  “我不担心她。只是――”他又叹了口气,“我们要在这林子里呆上七日,小妍多半也不得自由。非节非假,我们突然不去冰衍院,师傅一定着急……可没人告诉她一声。”
  “你师傅?”胡淑瑶想了想,裴华的师傅待罪而居,全园皆闻,唯独于她也只秋风过耳,“是慧夫人么?”
  “我们不去冰衍,那两个恶婆子自然更加要找机会欺侮她了。”少年继续说,悲感无限,“这几日她怎生煎熬得过?唉,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胡淑瑶听着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慧夫人,她怎么了?”
  这话问得不伦不类,沈慧薇落罪那样大的事,无人不知,况且历时已有数年。换了华妍雪,一定肝火大起,尽情挖苦一通,但裴旭蓝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浑没在意胡淑瑶说了什么,絮絮地说:“她是普天下最美丽、最善良、最亲切的女子。我第一次见到她,见到她眉间压抑的怆然,便在心底发誓,我要她快乐,要她欢喜,要她眉间永无阴翳。可是她受苦受难,受无尽欺凌,我无法为她分解半点忧愁,甚至,连小妍能带给她的片刻欢愉,我也不能给她。我真是个没用之极的人,她想必对我失望得很。唉,不对,不对,她对人只是好,从不计较回报,她又怎会失望?可是,我终究是个没用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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