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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后,疯批暴君索取无度——玉笼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2 14:39:27  作者:玉笼烟【完结+番外】
  “娘娘……求你们带我走吧,我……我不知道能去哪儿。”
  蔻枝美目盈泪,凄楚可怜。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中什么毒,随时都能离开,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她全然不知该去哪儿。
  自她记事起,便是在各种人手中辗转飘零,幸亏她样貌好,也还乖巧,还不算吃了许多苦。
  也正因此,她习惯了被人摆弄,习惯了伏低做小。这是她的命……她也麻木地接受了。
  突然回来的自由,使蔻枝在最初喜悦之后,又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她不知自己离开后,能去哪里……
  谢蘅芜见她目中茫然,一阵恍惚,仿佛眼前人不是蔻枝,而是十五岁的自己。
  她抱住蔻枝,任她在怀中哭泣,泪水滴在她的衣袖上。
  “我知道你能去哪儿……有一人,她会收留你的。”
  “她在京城,但现在,不是你去找她的时机。”
  蔻枝迷茫:“那我现在……?”
  “现在去哪儿,全凭你的心意。”谢蘅芜直起身,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可以留在这儿,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蔻枝姑娘,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想去哪儿吗?”
  蔻枝垂目,喃喃:“想去……”
  谢蘅芜接着说道:“你应当认得崔将军,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蔻枝呆愣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目中神采渐渐亮起,又与谢蘅芜郑重一拜。
  “民女愿来生衔草结环,报娘娘恩德。”
  谢蘅芜低低哎一声,又去扶她。
  帐外。
  本是来催促的萧言舟定定立在外头,他抱着双臂,神色冷然,倒更像是门神一般。
  他还记得初见她的模样,谨慎小心,唯求自保。如今的她,却与当时截然不同了。
  大概……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所想与所求。
  人之一生,不过为此罢了。
  —
  二人秘密回京时,崔太后下令开坛,祭天七日,以慰亡魂。
  宫中到处都是祭祀起舞的巫女与祭司。
  在闹市中央,崔太后亦设一硕大祭坛,好令百姓前来围观。
  国寺古树遭雷,崔府疫病,边关地龙,桩桩件件都令京中人心不定,是以祭坛自设立起,四围整日都挤满了人。
  装扮怪异的巫祝在坛上起舞,姿态夸张诡异。
  祭坛四周,堆满了百姓们自发带来的祭品。当巫祝起舞时,人群纷纷下拜,黑鸦鸦一片。
  第七日,黑云压城,哪怕到了夜晚,城中也闷热难当。
  崔太后站在宫中钟楼上,这里是京城最高处,可将城中尽览眼底。
  她望向的,是祭坛方向。
  身着黑甲的兵士在其身后站成一排,肃穆无言。
  巫祝仍在作舞,祭乐鼓点越发急促,崔太后半垂着眼,眸中冰冷。
  —
  “咚”地一声,天际传来闷响。底下所有叩拜的百姓都仰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台上巫祝忽然怪叫一声,又吸引了众人视线。
  “天命皇皇,降于吾身……”
  巫祝口中念念有词,每一字都清晰传入在场之人耳中。
  他唰地抽出一旁缀满穗子铜钱的剑,舞动时呼呼作响,剑柄铜钱相撞叮当,于沉闷气氛中撞得人心烦意乱。
  众人目不转睛盯着巫祝手中的剑,片刻后,巫祝身子一震,利剑直指宫城方向。
  巫祝面上涂着斑驳的彩色,此时神情凝重,夜色中几多狰狞可怖。
  他低声:“邪祟生于正东,杀之!”
  杀!
  数万大军列阵,崔鹤勒马于前。旌旗翻涌猎猎,崔鹤目色沉沉,望向不远处的南梁边城。
  厚重云层缓慢移动,崔鹤仰头,云完全将月光遮住,不再泄出一丝光亮。
  他举剑,缓缓前指。
  “攻城。”
  战鼓擂动,大军从山上冲下,如潮水般涌向南梁边关。
  对方守城人慌忙点燃烽火,高喊:
  “敌袭!敌袭!”
  兵甲临城,撞城木冲击着脆弱不堪的城门,沉闷的咚咚声震得上方兵士站立不稳,纷纷跌坐在地。
  南梁城中亮起火光,是得了消息的将士慌忙出来迎战。
  崔鹤在大军簇拥中仰头,看向南梁城楼。
  对方将领喊话:“崔鹤!你无故来犯,毁坏合约,是为天下人所不齿!”
  崔鹤轻蔑一笑,银盔下的双眸浓重如墨。
  “是非对错,乃胜者所书!”
  “今日,我等便要踏平南梁!”
  “给我杀!”
  冲杀声响起,冲撞城门的力道愈大而频繁,敌将面色铁青,知道对方不是在试探。
  他们当真要攻城,攻向南梁。
  “将军……怎么办?”
  一旁的兵士战战兢兢问。
  他冷哼,拿起手下人递来的剑:“怎么办?”
  “迎战!”
  宫中,巫女祭司舞乐未停,但细看之下,却是纷纷向拾翠宫靠近。
  沙,沙,沙。
  他们手中装饰繁琐的摇铃虽舞蹈而响动,嘈嘈切切,如阴暗低语。
  杀,杀,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窃国
  拾翠宫内,灯火通明。
  梨落早已收到谢蘅芜来信,知道今夜注定不眠。
  她穿着宫女的衣衫,立在阴影处。
  殿中除了几乎没有下人之外,与寻常无异,甚至坐榻上还挂了一件刚换下的衣裳。
  说不害怕是假的,梨落呼吸发紧,拧眉看着黑沉沉的殿外,不自觉攥紧了身旁衡书的手。
  衡书低声:“你若害怕,可以让我……”
  “不行!”梨落立刻打断他,目中胆怯渐渐淡去,被一种发亮般的坚定掩盖。
  衡书眉心微动,随即叹:“……好吧。”
  “万事小心。”
  梨落点一点头,随后,衡书吹响呼哨,酷似黑鸦残鸣。
  巫者们的吟哦声和着时远时近的乐声,在黑夜中悚然无比。
  一缕火光,在不远处窜起。
  外头有人喊道:“走水了!”
  巫者们的声音明显一停,殿外旋即传来凌乱无比的脚步声。
  混乱中,衡书赶紧打开了紧闭宫门。
  “跑!”
  他低声急促,话音未落,梨落的身影已从其中逃出。
  夜色很快将她身影吞没,她隐在匆忙奔走救火的宫人之间,很快分辨不清。
  衡书心跳砰砰,重重关起宫门。
  刻意制造出的响动,很快吸引了紧盯着此处的眼睛。
  他们没再留恋拾翠宫,而是跟随着奔走的人群追逐而去。
  另有一波人,则强硬拍门。
  衡书与几位自愿留下的宫人在里头死死将门抵住。
  羽林卫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能保护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对于此夜凶险,衡书一干人早已明了。
  要拦住他们!
  梨落夹在人群中,风声于耳畔呼啸,她听不见嘈杂人声,只听见了自己愈发猛烈的心跳。
  跑!
  跑!
  她也不知自己该跑去哪里,但……跑得越快越好!
  今夜她要做的,就是拖住崔太后。
  如若赵全那里不成……
  梨落呼吸急促,握紧了袖中匕首。
  她不惧玉石俱焚!
  —
  崔太后在前殿被绊住了脚。
  几乎所有重臣,都在这一夜恳请入宫。
  是梨落托了赵全,给靖国公送去了消息。
  于是夜里,以靖国公为首,一众老臣立在紧闭宫门外。他们一言不发,如挺立的松柏。
  看守宫门的侍卫早被替换成了崔太后自己的人,但见如此多的老臣立在外头,他们也不知所措。
  赶不得,也放不得,
  崔太后无法,最终将人放入。
  臣子们呼啦啦涌入前殿,将等候在此的崔太后围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询问着萧言舟的行踪。
  连日来,萧言舟都不曾传信回京,而他们送去的信件也杳无音讯,这令他们不安。
  崔太后被纠缠着,她也想抽身离开,可这里都是老臣,她不能做得太绝。
  她只得强扯出笑意,尽力安抚他们。
  可这些臣子没有一点要听话的样子。
  “太后娘娘当真没有收到陛下圣意吗?”
  不知是第几回听到这句问话,崔太后面色沉下,甩袖拂开其人。
  “你的意思,是哀家隐瞒圣意不报?”
  “……臣不敢。”
  话虽这样说,她却分明听出来,他就是这意思。
  再扫过其余人面色,崔太后冷笑一声。
  “尔等入宫,是来兴师问罪了吗?”
  “娘娘开坛祭天,所费人力物力,已足够边关七日赈灾之银。”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从来明哲保身的他,今夜却做了出头鸟。
  顶着崔太后森冷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知娘娘此举,可否知会陛下?”
  “哀家代为监国,若事事请示,还需哀家做甚!”
  她冷然:“尔等退下!”
  但众臣却并未依言告退,反而更上前几步,围在崔太后四周,七嘴八舌地询问关于萧言舟的事。
  崔太后拧眉,抬眸看见一宫女在殿外徘徊。
  宫中女子,不得入前殿。
  宫女寻到此处来,显然是有要事要与崔太后说。
  崔太后心急如焚,几次强硬放话,奈何那些老臣半步不挪。
  如此举动,很难不令崔太后察觉出异常。
  她看向靖国公,心思回转过来。
  定是谢蘅芜!
  这些人不过是在此拖延罢了……不能再如他们的愿!
  崔太后不敢细想援军是何人,为今最要紧的,是诛杀谢蘅芜!
  她高声:“来人!”
  黑甲卫士涌入大殿,将众臣包围。
  有人怒道:“太后!”
  “诸位爱卿累了,好生休息吧!”
  崔太后拂袖,大步离开。
  其后有老臣怒斥:“崔氏,你这是窃国!”
  他疾步上前,想要追上,黑甲卫却围拢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其刀已从血肉中抽出。
  血溅三尺。
  众臣先一静,随后破口大骂。
  崔太后对身后这些置若罔闻。
  她出了前殿后,明显感觉到宫中几多慌乱。
  那宫女慌张道:“太后娘娘,长宁宫走水,皇贵妃……似是逃了。”
  逃了!
  崔太后眯了眯眼,咬牙:“给我搜!”
  “今日宫城封锁,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谢蘅芜找出来!”
  “就是找不到她,也得抓了她的侍女!”
  “是!”
  黑甲卫齐声,纷纷散开,夜色中黑影涌动。
  崔太后呼出一气,心中甚是不安。
  ……不,靖国公还被拘在此处。
  想到这里,崔太后心中稍定。
  控制了靖国公……她便多一分胜算!
  —
  宫外的巫祝仍在起舞。
  他们念念有词,仿佛当真有神明降身,传达着至高无上的天意。
  下方百姓目露虔诚之色,紧紧凝望着,口中亦喃喃。
  “邪祟生于正东……邪祟生于正东。”
  他们随着巫祝们的剑,无数次望向宫城的方向。
  宫城在北,而拾翠宫,在东边。
  咚,咚,咚。
  鼓点声闷闷,不安地敲打着。
  国公府。
  国公夫人虞安阳一身劲装,手提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她大笑几声,连声道痛快。
  她是国公夫人,也是赫赫有名,曾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虞将军。
  萧言舟临走前,将靖国公上交的兵符送了回去,却是送到了虞安阳手中。
  如今国公府庭院内,集结着昔日直属于他们的精兵。
  “众将士听令!”
  兵士们齐齐拔剑,铮然铿锵。
  “末将在!”
  虞安阳笑得恣意,目中热泪翻涌:
  “随我出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搜宫
  响箭升起,刺破黑沉的夜。
  南梁边城失守。
  崔鹤调动一批兵士回防粮草,自己则领军杀入城中。
  冲天喊杀声中,崔鹤以一当千,率先冲入敌方阵中。
  敌军温热的血飞溅,将银铠斑驳成血色,所经之处,血流成河。
  崔鹤挥出的每一剑,都带着凌厉杀气,战马也受其所感般,不顾一切向前冲,有些人来不及躲避,被踩死在马蹄下。
  步兵与骑兵,本就实力悬殊,梁军节节败退。
  而后方梁军骑兵集结上前时,崔鹤已经杀红了眼。
  他的盔甲、刃尖,乃至胯下战马的护甲上,都淌着血。
  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却都是梁人的。
  城中火光冲天,崔鹤沐血踏来,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阎罗。
  他气势太凶,以至于梁军还未靠近他,就已心生退意。
  不断有人倒下,崔鹤甩去剑上粘稠的血,唇角勾了勾。
  “杀!”
  杀!
  梨落混在人群中,一闪身,躲入漆黑的甬道。
  她很累,但喘息了片刻后,脚下步子又加快起来。
  她凭着昔日在宫中的记忆,穿梭于诸条复杂狭小的宫道内,一时还真与追来查探的黑甲卫拉开了距离。
  而拾翠宫内,衡书等人后背尽湿,面色涨红。
  得亏宫室的门,特别是拾翠宫的大门,是不能轻易撞开的。
  但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衡书面色狰狞,望向殿中,仿佛里头真的有什么不能被发现的重要东西一般。
  这样顽强的抵抗,令外头的人深信不疑。
  里面一定有什么!
  一定要冲进去!
  嘭地一声,门上锁钥不堪重负断裂,大门被重重撞开,衡书一干被巨大的力道冲得纷纷倒在地上。
  黑甲卫踏入,为首的是一位副领。
  他巡视四下,随后在衡书跟前站定。
  军中的莽汉,大多看不起宫中的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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