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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接受
虽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若不是人人都肯献出一份力，那楚若渝提出的这个计策无疑是强人所难了。
楚若渝的情绪有些低落，“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能熬过这一关，那大楚的百姓都会感谢他们。”
“既然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便听天由命吧。”
顾言昌也没法再改变什么，只能跟着他们走一步看一步。
淳元帝的圣旨一出，官员中除了少部分人愿意将府上多年积攒下来的白银捐赠出来外，许多人仍旧不愿意动，直到张铭魏冉带兵前去搜家。
不少官员提前收到风声后，都卷着府上的银两悄悄溜出汴京了。百姓之中也有不少恐慌者，他们开始纷纷朝南边走，怕青州那边的战事波及到汴京。
顾言昌和谢氏算了一下府上的存银后，将多余的那部分捐赠了出来。
顾衍和楚蘅他们回到汴京时，看到的便是不少官员举家搬迁、流民遍地的景象。
“原来汴京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楚蘅放下车帘布，神情悲痛地靠到顾衍肩上。
“会好起来的。”
顾衍抚着她的肩，心里已经在想商量的对策。
回到裕王府，陆燃上前去敲了许久的门里面才有人将门打开，守门的小厮见到是三公子回来了，急忙大开府门让他们进去。
“大白日的为何将府门关起来？”陆燃问。
守门的小厮说：“城里这几日太过动荡，老爷和老夫人怕城里的百姓悄悄溜进府里来顺东西，便让我们将府门关上。”
顾衍和楚蘅边走边听着，谢氏等人知道他们回来，也走出屋外来迎接他们。
“衍儿，蘅儿。”见到他们，谢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祖母。”
顾衍和楚蘅都迎上去，握住谢氏的手。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在这种家国动荡的时刻，没有什么是比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更珍贵的事。
“祖母，来，先进屋。”
顾衍带着她进屋。
谢氏才后知后觉道：“对啊，蘅儿身子有孕，咱们进屋里边吃边说。”
一走进屋里，谢氏便赶忙让人上菜，她怕饿着楚蘅。
楚蘅也笑着，等坐下后她才发现楚璟也带着孩子在屋里坐着。
“孩子没事了吧？”她开口问楚璟。
楚璟摇摇头道：“自从听了哥哥的话，用了宫里苏御医的法子调理后，身子便好了许多。”
“那便好。”
楚蘅瞧她怀里的顾枫正招着小手，乐呵呵看着她，心里也是生出一片怜爱。
“希望这孩子别想他那没出息的爹才好，以后就让阿璟好好带着。”
说到顾枫，谢氏总是免不了想起还在吃牢狱之灾的顾沅来。
“祖母说的是。”
楚璟应声下来，唯独曹氏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一屋子里，她一个能说得上的话都没有。
众人其乐融融用完一顿饭，出了屋子后楚璟来到楚蘅面前说道：“姐姐，你明日还是找个空子回去看看爹爹吧，你去荆州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
“好，我会的。”
楚蘅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跟自己说这些，心里对她的那些芥蒂在慢慢的消散。
等回到东院里她才意识到，她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楚璟应该没少回楚家看楚鸿詹，所以才知道他极是思念远在荆州的楚蘅。
“先好好休息吧，明日我陪你回去。”顾衍扶着她回来，给她擦拭完身子后，让她躺到床榻上。一路上舟车劳顿，她也累了。
“好。”
楚蘅闭上眼睛，如今就算是待在顾家她也觉得开心得很，他们都对她很好。
等她睡下后，顾衍才带着纪殷乾进宫。
回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想将纪殷乾带进宫，可又怕太过招摇，便想着入夜之后再带他进去。
淳元帝知道他将人带回来了，早早便在殿中候着，他整个人精神萎靡，即使想整理身上的龙袍，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些，但也掩盖不住他憔悴的双眼。
“乾儿。”
见到顾衍将人带进来，他愣了愣，边走下玉阶边叫着。
纪殷乾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走路还得靠纪嬿珺来搀扶着。
淳元帝走到他面前，苍老的手抚上他的面容，他跟他印象中的那个小人儿已经呈现出极大的差别，完全不在他能想象出来的相貌中。
“长得真像你母后。”
盯着眼前这张脸，他便能想起自己身边那个曾经艳绝大楚的皇后。
“父皇。”
纪殷乾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此时的这声父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叫出了口。
“你在北椋一定吃了许多苦。”
淳元帝摸摸他的头，即便他长了这么大，在他眼里他依旧是个孩子。
纪殷乾自嘲地笑道：“如果当初您没将儿臣与北椋的皇子交换该多好。”
“是父皇错了，如今父皇已经尝到了苦果。”淳元帝懊悔地道。
就算是纪殷乾没有回到自己身边，淳元帝也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顾衍和纪嬿珺默默退出殿外，留下他们两父子自己对话。
“没想到有一日我们两个人会以这样的形式来独处。”纪嬿珺凝视大楚皇宫的夜空，颇俱感慨地道。
顾衍亦是释怀地笑了笑：“人生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片刻后，顾衍看向她问：“他会留在大楚，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谁知道呢？你也说了，谁都不知道第二日会发生什么，我就当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纪嬿珺心里明白，北椋她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
忠邦的身上还有他们从长公主府里带出来的一点盘缠，兴许两个人就在汴京里开家铺子，卖卖北椋茶这一生便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不错。”
看她人也释怀许多，顾衍打心里替她高兴。
至少她现在比他要好许多，不必操心北椋的那些糟心事。
快到子时时，纪殷乾才从里面走出来。
“走吧。”
他开口道。
“你不住宫里？”
他们俩人面面相觑后，开口问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撤离
“父皇说让我以后都住在宫里，被我给拒绝了。”纪殷乾十分轻松地说。
“为何要拒绝？”
他们俩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纪殷乾耸耸肩：“我好不容易才从北椋皇庭的牢笼里挣脱出来，为何要进到一个新的牢笼里去？”
如此说来，他是决心要去外面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了。
“不错啊，有觉悟。”
顾衍拍拍他的肩，抬脚走下台阶叮嘱他道：“那你别去我府上蹭住，我家里人就够多的了。”
纪殷乾当即追上他，求情道：“哎哎哎，顾兄别这样，让我蹭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再搬走也不迟啊。”
“难不成你想让她跟你一起蹭住啊？”
顾衍停下来，看向纪嬿珺。
纪殷乾看向纪嬿珺，也不好意思了。这话他的确是开不了口，自己蹭住可以，不能让纪嬿珺这种尊贵身躯的人跟他一起蹭住。
“那行吧，我去城里找处宅子。”纪殷乾妥协了。
顾衍无奈道：“算了吧，这么乱的世道你怎么找，先去我府上住吧，等你们找到地方了再搬出去。”
得了他的应允，俩人才眉开眼笑。
顾衍也确实需要纪嬿珺帮他照顾楚蘅，楚蘅怀着身孕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也有她帮看着。
次日，顾衍陪着楚蘅回了趟楚家。
吴伯见到是楚蘅回来，连忙迎着她进门，然后高兴地去给楚鸿詹通报。
那会儿楚若渝还在房里清算汴京这几日收上来的各家的银两，听到外面有动静声，连忙放下笔走出来瞧，看到是顾衍扶着楚蘅回来，连衣袖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就上前将他们招呼进屋。
“阿蘅回来了？”
楚鸿詹也激动地从后院出来，见到真是她回来了，脸上顿时生出掩不住的笑意。
“父亲。”
在荆州经历了几次战乱，楚蘅见到楚鸿詹心里更是激动。
俩人抱了一会儿才坐下。
楚鸿詹跟楚蘅在屋子里热聊，顾衍则跟着楚若渝到他的书房中来，他今日过来就是想了解他这几日的成效。淳元帝下的那道圣旨，昨日他回到府上顾言昌就跟他说了。
“如今各家各户交上来的，包括张铭魏冉他们带人去搜带回来的，已经有一千万两了。”楚若渝看着桌上摊开的记账本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点子，可一千万两也足以够大楚撑一段日子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知道他心里不好受，顾衍拍了拍他后背。
“可是青州那边的情况并不太好，听说秦铮节节败退，加上各地的支持，顾承乾现在是如日中天，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熬得过去。”
这好不容易筹集上来的一千万两白银对大楚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还不如从汴京及各地跑去支持顾承乾的官员带过去的九牛一毛。
“得想法子切断顾承乾的后路，不然我们便只能永远处于被动地位。”顾衍开口道。
楚若渝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
顾衍摇了摇头，沉声道：“据我所知，他在青州囤了太多军队，此番逃往青州便是做好了谋反的准备，只怕再过不久便要打到汴京来了。其实我倒觉得我们不该再花精力在青州与他对抗上了，该到做从汴京撤走的选择了。”
“顾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若渝震惊地质问他，他没想到他刚回来，出的便是这么一个让人丧失斗志的主意。
“楚兄，我便是信任你才第一个告诉你，我想陛下若是听到我这么说，和你是一样的反应。”顾衍叹声气，人显得极为无奈。
“汴京自大楚开国以来，便是大楚的都城，你这么做相当于丢弃掉老祖宗当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无异于叛国啊...”
楚若渝被他气得身子发抖。
“可如今你好不容易才筹集上来一千万两，难道要拿着好不容易筹上来的银两去打一场败仗吗？而且这一千万两撑不了多久，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就会被烧完了。”顾衍在荆州打了几个月的仗，最是知道打仗有多烧钱。
“可你让我大楚将士做出这样的事，日后若是有外地入侵，他们还如何以硬朗的姿态去抵御外敌？！”
楚若渝听不进他的劝，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在回来的路上，也以为自己回来是要领兵去青州对付顾承乾的，可当我回到汴京，踏进城中见到官员们举家往外跑，百姓流离失所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汴京的民心已经不向着我们这一边了，我们再苦苦撑着一个空壳子有何用？”
顾衍在以一种十分耐心的姿态跟他解释，这是他昨夜想了一夜后做出来的决定，他需要有人站在他这边来拥护他，这样他才有可能说服淳元帝，再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我觉得衍儿说的对。”
这时，房门忽然被顾言昌从外面打开，打破了屋内僵持不下的气氛。
楚蘅也端着一盘洗好的果子从后面走进来。他们俩人站在外面有一会儿了，听到他们一直在争执，便没敢打断他们。
“来，先吃点水果。”
楚蘅端上前去，试图缓和他们俩人剑拔弩张的情绪。
对于这个女人，他们都只能给面子，俩人都拿了一个果子往嘴里塞。
楚鸿詹和楚蘅都坐了下来。
楚鸿詹开口帮着劝楚若渝道：“渝儿，你这段日子的艰辛我也见到了，这一千万两凑得实在艰苦，应该用在刀刃上，不能就这么轻易花掉。花掉一千万再想筹集，那可就难了。”
楚蘅顺着楚鸿詹的话劝他：“父亲说的没错。哥哥，这一千万是多少户人家安身立命的救命钱，如今拿出来给大楚救急，你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三人轮番上阵，楚若渝的防线渐渐被攻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答应在淳元帝面前支持顾衍说的那番话。
在坐回裕王府的马车上，顾衍立刻将楚蘅搂紧，用力亲了亲她额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顾淮北
次日，顾衍和楚若渝等人进宫，决定将他们昨夜上也的结果告诉淳元帝。
彼时，淳元帝正坐在龙坐上查阅青州送回的急报，没有一封是捷报，秦铮告诉他青州现下被顾承乾把控得严严实实，除了本地的官员投靠他之外，还有从大楚各地赶去用户他的，他们不仅带足了银两，还带足了粮草。
再这么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粮草和人都在不断消耗，秦铮也支撑不看了几日了。
日光渐暖，顾衍等人是迎着走进崇政殿的，他们见到了淳元帝佝偻的身子和无神的双眼。
“陛下。”
顾衍等人并排朝他跪下。
“朕，只有你们了。”淳元帝看向底下跪着的几人，心情十分复杂，还能尽心尽力为他效力的人都在这里了。
“陛下，撤出汴京吧，汴京待不得了。”
哪知，下一刻顾衍的话差点让他从龙座上跌落下来。
“顾卿，你让朕撤出汴京？汴京由来便是大楚的都城，撤出汴京跟将大楚拱手让给顾承乾有何区别？！”
毫无疑问，顾衍等来的是淳元帝的痛骂。
“再留在这，只会让大楚损失更惨重。”顾衍很执着，尽管知道他已经生气，说出口的话也无半分退缩之意。
“臣等肯请陛下三思。”下跪没出声的几人，此刻都整整齐齐说出这句话。
淳元帝站起身子，怒目指向底下的人，骂道：“朕总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有备而来，想要劝朕放弃汴京对吧？”
“陛下，青州的局势您也看到了，只怕用不了多久顾承乾就打到这儿来了，到时候再撤就来不及了。”
顾言昌情真意切地朝他磕头，他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做到这份上，已是十分不易。
“皇兄，你也是跟朕一道上过战场的人，如今连你都劝朕离开汴京，朕实在是痛心...”
尽管心里悲痛不堪，可看着他们一个个跪在底下，淳元帝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如今，筹得多少银两了？”忽然，他看向楚若渝。
楚若渝急忙回道：“已筹得一千万两白银。等到了淮北，用这一千万两白银重新重振旗鼓，让众将士们驻扎在淮北富饶之地，一定很快就能将汴京从顾承乾手中夺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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