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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然总算是听出来了，是眼前下跪的王四忘记银票被夹在账本里了。
“小的那日将银票拿给您，您说先放着，小的就放在了账本上，后面被谁夹在里面的，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王四讲得极为隐晦，但王姝然已经听出来了，这是在说是她的错，能拿到账本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王茂山见事情不对劲，赶忙拿过王四手里的银票，对着王四道：“好了，先下去吧。”
王四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
“然儿，既然银票已经找到了，你得找个时间去给楚大人道个歉。”
王茂山将银票塞给她。
“爹，您怎么变得这么快？！”这话王姝然一听就急了，一刻钟前还护着自己的父亲，此刻胳膊肘直接就往外拐了。
“那不然怎么办？你冤枉了人家总得给人家道个歉，为人处世的道理不用爹爹再教你了吧？”
王茂山说得严厉，不给她商量的机会。
柳氏也凑上前来劝她道：“然儿，你爹爹说的对，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对，你是得去给人家道个歉。”
“我——”王姝然怒气冲冲瞪着她，但一见到他们俩人这副严厉的样子，顿时就焉了下来，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暂时拉不下这个脸，只得没好气回道：“好了，女儿知道了，过几天就去给他道歉。”
王茂山欣慰地应了声“嗯”，随即又给了柳氏一个眼神，便留下柳氏在厅堂里继续给她说着好话，安抚她的情绪。
顾衍跟着楚蘅回到府上，顾芊芊就被顾衍给教训了一顿，说楚蘅还大着身子，以后这样的事让她直接找他便好，不要再去麻烦楚蘅。
顾芊芊撅着嘴应下来，临走时又给他做了个鬼脸。
处理完顾芊芊的事，随后他便吩咐婉儿在淮北城中打听打听，若是有接生手艺好的稳婆就带回来给他过过眼，遇到合适的他要留下来给楚蘅接生用。
随后，他才和楚蘅到流芳斋中去看谢氏。
自从来到淮北城，他还没能去好好看望过谢氏，今日正好和楚蘅一道过去。
谢氏的身子比刚到淮北城的时候好多了，楚璟经常带两个孩子过来跟她一块玩，见到孩子，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蘅儿你也赶紧生吧，到时候祖母就有新曾孙抱了。”谢氏望着楚蘅那个圆鼓鼓的肚子，满脸慈爱地道。
“快了祖母，孙儿今日已经让丫鬟们去打听淮北城里接生手艺好的稳婆了，遇到合适的就能带回来给阿蘅接生。”顾衍笑着回道。
倒叫楚蘅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怪他，“怎的这种事也往外说。”
“都是一家人。”
顾衍小声回道。
“衍儿上心，早点准备是对的，祖母也想你能早日生。”谢氏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离开了她生活大半辈子的汴京，可如今到了淮北依旧是儿孙绕膝，她觉得此生也便足矣。
在流芳斋中待到跟谢氏一道用完晚膳，楚蘅才和顾衍从里面走出来。
楚璟也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道别后，回了漪兰院。
“对了，怎么也不见大哥？”见她自己抱着一个孩子，春棠抱着一个孩子，楚蘅疑惑地问顾衍。
自从来到淮北城，她好像见顾沅的次数还未超过三次。
“指不定在哪座酒楼里花天酒地呢，自从将他从牢里捞出来后，他便不时常待在府里，都是曹氏去将他从酒楼里带回来的。”
如今还肯管着顾沅的，便只有曹氏一人了。就连顾言昌都放话说让他死在外面算了，只不过这些顾衍都没透露给楚蘅，他想让她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不必过问太多。
“他也真是的，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悟。”想到楚璟日日夜夜照顾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霓裳生的，楚蘅的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估计是自己也要当母亲了，更能明白当母亲的不易。
“别指望他了，他那两个孩子估计也只有大嫂一个人带了。”
顾衍扶着她，两个看着地上映照出来的灯笼光亮往东院走。
王姝然将胭脂铺里的伙计工钱给结算完，望着剩下来的几千两白银，心里有些发愁。
王茂山和柳氏给她交待的那件事，她一直没能去做。一来是想着等伙计们的工钱都发完之后再去做，二来是想拖得久一些是一些。
如今伙计们的工钱都发完了，她也找不到再拖延下去的理由了，可不就开始犯愁了。
王四战战兢兢端着热茶上来，放到她眼前，又灰溜溜地退到一旁。
她正百无聊赖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热茶，蕊珠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道：“小姐不好了，大公子来了！”
“我哥！”
她脸色大变，忙钻到胭脂铺里间，对着王四吩咐道：“就说我不在店里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歉
王四刚想拒绝，一溜烟的功夫已经不见了王姝然的身影。别看她在家中双亲和店铺伙计们的面前都能作威作福，可在她这位哥哥王涣麟的面前，她的脾气收敛得死死的，压根不敢跟他说半个不字。
“小姐呢？”
王四正想溜走，脚还迈出店铺的门，就被王涣麟逮了个正着。
“小姐她不在店里，刚刚出去了。”王四人很机灵，面对这种场面多了说起慌来是脸不红心不跳，所以才常常能围在王姝然身边。
“去哪儿了？”王涣麟走过来，站在柜台前，极有耐心地问他。
“好像是去李掌柜哪儿了，她说在李掌柜那儿还有批货没拿回来。”王四反应迅速，王姝然躲在里间里，听得极为满意。
王涣麟转头看了一眼柜台，边上还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热茶，他眼神往紧闭屋门的里间瞟了一眼，很快就将神色收回来，对王四吩咐道：“我先回府了，若是她回来让她直接回府里找我。”
“是。”
王四赶忙应承下来。
等人走后，王姝然才敢打开里间的门，从里面边走出来边扬着脸道：“我才不回去呢。”
她知道王涣麟过来找她定是王茂山嘱咐的，这会儿又怎会肯乖乖听他的话。
“不回去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躲在这儿？”她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到王涣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赶路的行装，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
作为家族后辈里最年长的，他手里掌管着家中十几家店铺的生意，平日手里头掌管着几百上千号人，这一身的威严早就锤炼出来了，是以伙计们见到他都得喊他一声“王大少”。
“哥。你还没走啊？”王姝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明眸滴溜溜看着他。
“你那个脑袋瓜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告诉你，父亲和母亲交待你的事，你今天赶紧去做了。”王涣麟也不兜圈子，人走到她面前就转告她王茂山的话。
“哎呀哥，我又没说不去。倒是你，刚从青州回来，怎么也不回家好好歇一歇，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去道歉的。”
王姝然走到他面前挽起他的手，十分亲昵地靠到他肩上，他常年走南闯北，这副身躯壮实得很，一靠上去王姝然就觉得硌脸得很，但为了跟他靠近乎，她只能强忍着不适挨紧些。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走，现在就去，我跟你去。”王涣麟将她手拽下来，拉着人就往外走。
面前他的决绝，王姝然是一点招都没有，只能哭喊着道：“行了，我去就去了，你别拽着我哇。”
她委屈地朝两边看看，咬着唇揉揉自己手腕。
王涣麟也知道她是怕在伙计们的面前丢了面儿，只能软下语气道：“好，你自己走，我不拽你就是了。”
她哼唧一声，这会儿才提着裙摆走到前面。
她上了马车后，王涣麟也随后跟上。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会去啊？”
见他还真跟上来，王姝然没好气地道。
“你这丫头自小就古灵精怪，不跟着你我不放心。”王涣麟屁股往车厢内一坐，实话实说。
王姝然气不打一处来，但对面自己这宛若铜墙铁壁般的哥哥，她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憋着气跟他一道来到楚家门口。
问了守门的小厮，才知道楚若渝去上朝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俩人只能坐在车里干等着。
等得无聊了王姝然跟他商量道：“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就好了，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歪主意。我一离开你后脚保准也溜了。”
王涣麟一句话，打碎她的念想。
“那就一块等着吧。”王姝然嘴硬道。
半刻钟后，就在王姝然开始打起哈欠的时候，楚若渝上朝回来了。
“楚大人。”
王涣麟最先走下马车，来到他面前行礼道。
“你是？...”
楚若渝一脸茫然看着他。
“草民乃王家长子，王涣麟。”王涣麟十分客气地介绍自己身份。
“原来是王大公子。”楚若渝亦是恭敬地朝他行礼。随后他问道：“不知今日前来找楚某，可是有事？”
“上回家妹在您家府门前堵您，还进到您家中乱搜，是家妹的不对，今日特携家妹前来同您道歉。”
王涣麟的行为举止十分得体，倒叫楚若渝觉得他不像个十足的生意人。
“还不快出来？！”
说完，他转头朝车厢内骂道。
王姝然面色一凛，掀开帘布就从车厢内出来，她走下车辕嘀咕道：“出来就出来，那么凶干嘛...”
“快过来跟楚大人道歉！”王涣麟催她。
王姝然起先还扭扭捏捏走过来，但等来到他面前后忽然抬起头来扬着脸跟他道歉道：“那日的事是我不对，冒犯了楚大人，还望您见谅！”
楚若渝见到她这副被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还真不习惯，不过他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人家一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拉下脸来跟他道歉已是十分不易，他也不再为难她，很是恭敬地回道：“王小姐言重了，此事楚某并未放在心上。”
她举重若轻地道：“那就行。”
刚说完，又被王涣麟狠狠瞪了一眼。
她立刻改口道：“那日后还请楚大人能多多照顾我们家的生意。”
说完，就被王涣麟拽到了身后，他赔着笑脸对楚若渝道：“家妹不会说话，还请楚大人见谅。”
楚若渝笑了笑：“不碍事。”
再跟他行过礼后，王涣麟拽着人走了。
楚若渝原本已经走上了台阶，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跟王涣麟走上马车的王姝然，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笑意。
“哎呀哥，你就不能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况且你老对他这么卑躬屈膝干嘛，他们来淮北若不是有我们这些商贾的支持，哪儿能在这立足。”
王姝然嘟囔道。
“行了，知道你心中有气，这下不怨哥哥了吧？”王涣麟从袖中掏出一个礼盒，放到她面前。
第一百五十章 赶人
王涣麟深知，给她一棍子之后，是要给颗甜枣尝尝的，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他不宠着谁宠着。
“这是什么？”
王姝然没好气地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蝴蝶金钗，还镶着一颗价值不菲的珠翠。
“这是在青州买的？”
她脸上怒气立刻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意。
“嗯。来，我给你戴上。”
王姝然立刻递给他，王涣麟帮她插入发髻中，看了一眼颇为满意地道：“还是我妹妹容姿过人，这支金钗别在你头上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一顿夸立刻让王姝然忘了方才的委屈，跟着他笑咧咧回了家。
王茂山和柳氏见到王涣麟带了她去道完歉回来还能高兴成这样，忙对着王涣麟夸赞道：“麟儿，还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有法子哄她。”
“自己的妹妹，我惯来知道她喜欢什么。”笑着看她回了自己院子，王涣麟开始跟王茂山他们说起自己在青州遇到的事。
“你说什么？汴京的皇帝也让我们淮北的商贾每年给他们进贡？”
王茂山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按理来说他们只为一个皇帝效力，倘若是为两个皇帝效力，那他们每年要交的贡奉就要被分成两份。
“若是我们不干呢？”他竖起眉头问。
“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以后我们的货物就只能在淮北和荆州流通了，青州和汴京的生意我们就没法做了。”
王涣麟面色沉重地道。
“看来汴京的皇帝是不想我们的银两都到了淳元帝的国库里，所以才想法子从我们这些商贾的口袋里拿钱，这件事我们决定不了，得跟城中的其他商贾通通气，看看他们怎么说。”
王茂山的话里透满了担忧。
王涣麟点头应承下来，起身去召集城中的商贾去了。
而他的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楚若渝的耳中，他赶忙私下去找顾衍商量去了。
彼时的顾衍正在整顿淮北的军队，他得知道淮北的兵力和应对战役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得时刻准备着。
楚蘅和他一起在家中等他，直到午后才见他从外面走进来。
“楚兄怎么了？”
他脱下身上军装，坐到他面前。
朝堂上的事楚蘅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过问，给他们各自倒了杯茶后便回了自己房里。
“顾承乾让淮北的商贾也每月按时给他交一份贡奉，给咱们陛下多少，也得按这个数给他。”楚若渝长话短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他。
“这不是胡来吗？咱们已经分成了两半，他自己管他那一半，我们管我们这一半，哪轮得到他来插上一脚？”
顾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可他放出消息说淮北的商贾若不同意，他们的生意就不能在青州和汴京之间做了，这样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楚若渝担忧地说道。
“岂有此理！”
顾衍怒得拍案，他没想到顾承乾竟能无耻到这份上。撤离汴京时，他没考虑到他会得寸进尺。
思衬了一会儿，顾衍开口道：“这件事得看淮北商贾们的意思，毕竟生意是他们的，我们不能干预太多。若是干预太多危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对咱们这位皇帝可就有怨言了。如今咱们得罪不起他们。”
顾衍话里的意味深长，楚若渝听出来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得依靠着这帮商贾过活了。
“我明白了，那我便再等等看。”楚若渝无奈道。
顾衍点了点头，此刻这种形势，他们只能等那些商贾们拿主意。
楚蘅正叫婉月她们弄晚膳，见楚若渝急匆匆走了，忙说道：“哥，你留在这吃了晚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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