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瓒的下颌和脖颈间流下一行酒渍,她拿丝帕擦干净后,气急败坏朝段云骁叫嚣。
“没人敢对本宫动粗过,我定叫父皇踏平你们大秦——”
赵玉瓒本就满腹委屈,此刻被段云骁欺辱,心中更是羞愤又委屈。
“歇灯就寝——”
段云骁却是完全不将她威胁的话放进眼里,直接熄了灯盏脱下外袍躺到床榻上。
“你——”
“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赵玉瓒气不过,拿着手中团扇摸黑扇他,岂料都被他敏捷躲避开。
她挥舞的动作太大,不小心跌倒到床榻上,被他按在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赵玉瓒惊恐地睁大双眼,浑身警惕防备他。
段云骁扯下她手中团扇,扔到一旁,噙眸道:“都行过夫妻之礼了,公主说呢?”
“不,不行——”
虽嫁给了他,可她却毫无准备,甚至没有将自己身子交给他的打算。
段云骁嗤笑:“为何不行?难道公主心里还想着谢沉胥么?”
“不,不是...”
她自然不是,只是没做好准备,只觉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
段云骁却是不容她再找理由,于黑暗中精准捏住她下颌,吻了下去。
“唔唔唔——”
赵玉瓒支支吾吾叫着,双手揪紧他衣襟,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擒住双手,不容她有一丝动弹。
俩人折腾到后半夜,赵玉瓒呜呜咽咽哭了大半宿,到天微微亮时,才不知不觉靠着段云骁睡过去。
段云骁盯着怀里这张卸下防备,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怜惜,他擦拭掉她眼睫上的泪珠,扯过蚕丝毯盖到她身上,生怕她着凉。
两日后,在大秦待了将近两个月的燕齐和亲使团,终于踏上回京州城的路。
在那之前,谢沉胥也早已离开大秦皇宫。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活剥
“姑娘,这是北椋世子身边侍卫拿过来的。”
江凝坐进轿子后,采荷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
江凝拿到手里打开,发现谢沉胥在上面留下一行小字:北椋之行后,不日将回到京州。
她看完,用力将手中纸条往火炉里扔去。
采荷神色惊了惊,江凝极少有这么动怒的时候,却不知那北椋世子在纸条上留了什么话。
江凝盯着窜起火苗的纸条,眼神里的冷意愈发浓郁。谢沉胥这是在警告她,江家若是不早些将下半卷军机秘图交出来,等他回到京州城,江家便没了活路。
“之前咱们打点过的那位陈礼官,一会儿你趁着众人赶路时,再去给他带句话,让他到了云州后,想法子帮我们将贺知府叫过来,我要见他一面。”
思衬片刻后,江凝沉声吩咐采荷。
随即,她从她们带了一路的锦盒里,拿出五百两银票,塞到采荷手里。
“五百两换知府大人过来见姑娘您一面,会不会太多了?”
采荷盯着手中银票,神色微诧。
江凝摇摇头,告诉她:“只要能将贺知府带过来,五百两便不算多。”
“奴婢会照办的。”
采荷咬咬唇,知道江凝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敢有旁的质疑,只闷头应声下来。
江凝掀起车窗帘布一角,往外瞧了瞧,至少要再赶上五日的路,才能抵达云州。
她如今手里最缺的便是人手,而谢沉胥,早已将他的人渗透在她身边。
如若知道当初招惹谢沉胥会给江家大房带来杀身之祸,江凝绝不会那么做。如今她能做的,便是一步步摆脱对谢沉胥的依赖,将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连根拔起。
他与燕齐皇室要如何斗她不管,她只想护佑江家大房平安。
“北椋世子。”
江凝在心头默念他的名讳。
京州城。
谢沉胥在从大秦回北椋之前,兑现了给赵启骁的承诺,将萧歆雯被困在福宁宫的消息透露给萧家人。
萧母一听到她的女儿怀了身孕,还得每日陪着曹贵妃在宫里吃斋念佛,顿时叫人摆架,直奔福宁宫而去。
靖桓帝刚登上皇位时,朝野中除了姜家,便数萧家在朝野中的名声最盛。
后来姜家倒台,萧家便排了上来。
赵启宁攀上萧家这棵大树,已算是十分走运,曹贵妃却仍旧不知轻重,将他们的女儿这般折磨,萧母心中自然不快,只恨不得立刻冲到曹贵妃面前,指着她大骂一顿。
尤其是在赵启宁争夺中宫之位的节骨眼上,曹贵妃这般没眼力见,难不成是不想要萧家这支势力了?
萧母心中带着怒意,来到福宁宫外。
曹贵妃得知花蕊带回的消息时,连忙让人去将萧歆雯从祈奉殿带回来,尔后亲自走出宫门外来迎接萧母。
“萧姐姐可是来看雯儿来了?”
她同往常一般,热络地唤萧母一声萧姐姐,染着丹寇的手朝萧母伸去,想要挽上她的手时,却被萧母冷哼躲开。
这副冷漠的样子,若说曹贵妃没瞧出异样来,那她这么多年在后宫里便白忙活了。
便是心中忍着萧歆雯与赵启骁偷情的火气,曹贵妃也装作没事人般赔笑道:“本宫知道,萧姐姐这是对本宫有怨了。可雯儿是宁儿的正妃,替宁儿祈福是她的本分。”
闻言,萧母心中更是愤愤,也不管她是不是贵妃,直接朝她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们皇家的血脉!”
曹贵妃神色诧然愕乱,她没想到萧歆雯祸乱宫闱也就罢了,腹中竟有了赵启骁的血脉——
她狠狠咬着后槽牙,气得指尖丹寇掐入掌心,这抹怨恨的神色却不让萧母看到,只让她见到自己惊愕的神色道:“雯儿这孩子,怀了身孕也不跟本宫说一声,若非是萧姐姐过来,本宫还蒙在鼓里。”
萧母看着她这副惊诧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火气才这才消去几分,随着她走进福宁宫正殿。
花蕊给她上了茶,曹贵妃极力克制胸腔里涌动上来的屈辱,努力摆出副喜得皇孙的模样。
很快,萧歆雯被福宁宫的宫人从祈奉殿带回来。
“母亲?!”
见到萧母,她惊喜地跑上前,惹得萧母和曹贵妃都神色大乱,生怕她磕着碰着。
当然,曹贵妃的慌张是装出来的。
“你这孩子,怀了身孕还不知道小心些。”
萧母握住她的手前后瞧了瞧,见她不过是神色有些憔悴,其他倒是无恙,这才松下一口气。
岂料,萧歆雯听完她的话,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她看着萧母问:“母亲,您知道我怀了身孕?”
“是啊雯儿,你不告诉你母亲也就罢了,怎也不告诉我一声?”
还未等萧母回答,曹贵妃就抢先抢过话头接话。
一直不敢看向曹贵妃脸色的萧歆雯,惊惧徘徊在眸间,待神色稍稍缓和后才敢看向她:“母妃,我...我原想等着过了三个月胎稳后再告诉您...”
“你糊涂了?宁儿去了大秦那么久,早就过了三个月了,你这腹中的胎儿啊,定是个疼母亲的,这么久了一点儿也不闹。”
曹贵妃笑着与她说话,萧歆雯却觉得她的眼神无比生冷,恨不得将她腹中的胎儿活活剥了去。
她被萧母握住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雯儿,你这手怎地这么冰凉?”
萧母觉得奇怪,不解问道。
“兴许是跪在祈奉殿太久,着凉了。”
萧歆雯只觉心中乱得很,胡乱找借口搪塞。
“贵妃娘娘可看到了,雯儿都冻冷成这样了,这吃斋念佛的活计,您还是找别人干去吧。”
萧母见她脸色发白,将怨念发泄到曹贵妃身上。
“萧姐姐说的是,都怪本宫疏忽大意了。从今日起,本宫定会好吃好喝供着他们母子。”
曹贵妃打着圆场道。
“母亲...”
萧歆雯害怕得攥住萧母的手。
萧母拉下脸色,“罢了,雯儿养胎的这段日子,还是先回萧家住着罢,萧家不会亏待你们皇室的子嗣。”
说罢,便要带着萧歆雯离开福宁宫。
“慢着——”
曹贵妃却赫然握住手中杯盏,高声喝住她们二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今夜过来见我
感受到萧歆雯的惊恐,萧母极为不满地回过头,用那双锐利眉眼平视坐在高位上的曹贵妃。
“雯儿,你嫁给宁儿三年,本宫可有亏待过你?皇家可有亏待过你?”
曹贵妃挺直脊背,她知道萧母是说不动的,唯有对惊慌不已的萧歆雯下手。
“不,不曾有...”
萧歆雯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将她和赵启骁的私情公诸于众的准备,可当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时,还是无法迈出隔绝在她与赵启骁中间的那条沟壑。
“萧姐姐,你也听到了,本宫和皇家都不曾亏待过雯儿,你这么做,岂不是不将皇家放在眼里?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真走到这一步,曹贵妃不怕与萧家撕破脸面,用凌驾于萧家之上的皇家权威来在他们身上施压。
萧歆雯身子微微发颤,她终于直观感受到,自己与赵启骁的私情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会让萧家受到怎样的重创。
“贵妃娘娘用皇家权威来对我们母女俩人施压,又算得了什么呢?宁王殿下若是真有本事,便是不用雯儿在此处祈福,亦是能平安归来。若是没有那个本事嘛,那这中宫之位...”
“母亲——”
萧歆雯厉喝,生生打断萧母接下来的话头。
她感受到曹贵妃的震怒,忙握住萧母的手道:“女儿在宫里很好,母亲不必忧心。”
“雯儿,有母亲在这,你谁都不必怕,真的想跟母亲回去,便是拼上这条老命,母亲也一定会将你安然无恙带回萧家。”
萧母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不是曹贵妃三两句话便能吓唬住的。
“女儿在这真的很好,只是太久没见到母亲,情绪难免激动些。贵妃娘娘她待女儿也很好,改日母亲可以再来看女儿。”
萧歆雯极力克制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唇角挤出一抹明媚笑意。
可落在萧母眼里,却是强颜欢笑。
她缓缓睨向曹贵妃,只见她正悠闲喝着茶水,有条不紊听她们母女两人叙情。
“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父兄他们?”
萧母收回眼眸,看向萧歆雯笑问。
“仔细想想,你也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们了。”
她握住她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女儿知道父兄他们都好便行,待宁王殿下从大秦回来,女儿再回去看你们。”
话里话外,便是透着她要留下来陪曹贵妃的意思了。
“你这孩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
萧母故意提高音贝,便是要说给曹贵妃听的。
“雯儿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宁儿不在京州,阿瓒又嫁去了大秦,便想着到这宫里来陪着本宫。”
曹贵妃也不管萧母点的是她,乐呵呵地笑道。
“母亲过两日再来看你。”
事已至此,萧母除了往这福宁宫跑得勤些,便也无计可施。
“嗯!”
萧歆雯含泪点头。
与她道了别,又装腔作势同曹贵妃行过礼,萧母才混不放心地往宫外走。
“你母亲挂念你,想来看看你这无可厚非,可也不必与本宫针尖对麦芒,你是本宫的儿媳妇,本宫还能害了你不成?”
萧贵妃从高位上走下来,轻拍萧歆雯的肩头。
“母妃说的是,祈奉殿里的经文还未念完,儿臣也先退下了。”
萧歆雯眼看着萧母走远,才敢侧过身来朝曹贵妃行礼。
盯着萧歆雯的身影,萧贵妃眼底隐藏的凶狠才逐渐覆上眼睫。
.
回京的燕齐和亲使团回到云州时,陈礼官安排了江凝和贺繁州见面。
和亲使团只在云州休整两日,两日后便会继续赶路。
与去大秦时不同,这回回京变成了赵启骁带队,赵启宁身上带了罪行,虽没有将他收押,可到底是被人看管着,没了自由之身。
赵启骁生怕路上捅出什么岔子,加之心中实在记挂萧歆雯,便想早日回到京州城,他们不会在路上逗留太多时日。
“六姑娘后来在大秦皇宫的事,本官都听说了,身上的伤如今可无恙了?”
贺繁州回到云州,见阮氏在贺府里精神奕奕,便知道自己是受了他人的当。
可具体是谁,他没打算深究,终归是不想让他出手帮江凝的人。
“小女身上的伤已大好。今日唤知府大人前来,是仍有一事相求。”
俩人待在僻静的屋子里,江凝朝他禀明来意。
“但说无妨。”
贺繁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大人可有认识什么能人巧匠?”
贺繁州在云州的名声极好,云州又夹杂在沧州与岭南之间,来往于云州的人汇集四海八方,江凝想着他认识的人应当不少。
“怎么了?”
闻言,贺繁州神色滞了滞,露出些许担忧。
“小女遇到些棘手事,想要找人帮忙解决,可一时半会儿寻不到人手。”
江凝向他坦白自己窘境。
“实不相瞒,本官倒是认识一个身手不错的人,平日里做的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计。只是...”
贺繁州唇角微绷,没再继续往下说。
“只要他肯替我办事,钱财的事不必发愁。”
江凝爽快亮出底牌。
贺繁州垂了垂眸,开口道:“只是,他是西晋人,不是燕齐人。”
江凝沉下眸子,攥了攥手中团扇,随即问他:“你能否让他今夜过来见我一面?”
“嗯!”
贺繁州应承下来,又叮嘱她若是需要相帮,可随时找他。
江凝点了点头。
待贺繁州走后,采荷才神色警惕问:“姑娘,贺知府是燕齐人,却私下同西晋人走得那般近,难道不会惹人嫌隙么?”
“他若真对燕齐动什么歪心思,那也该将心思放在皇家人身上,而不是我这么一个后宅女子身上。”
江凝眸光沉静盯着从窗柩外面投射进来的日光,静待夜幕降临。
夜色暗下来后,只见从窗台外掠进来一抹黑影,很快站定在江凝面前。
来人身上着一身松烟墨色长袍,墨发用灰色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气势冷清,双手揣着刀交叉于胸前,正用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江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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