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可怜巴巴
“难道以往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你主子的?”
江凝落下手中黑棋,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抬眸冷眼问他。
“我可没说要替你办事,那得看你给的银子够不够多?”
祁连眸光收敛了些,语气却是十足傲慢。
“一千两,我要你七日之内,往京州城江家递个消息。”
江凝早已备好银票,她将装着黑棋的碟子拿起来,拿出压在下面的银票。
“七日?”
祁连皱了皱眉头,要知道从云州回到京州城,最少也得大半个月。
“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两千两送个消息,这笔买卖还算划算吧?”
江凝拿起银票,手抵在案桌上,等着他自己取。
“划算——”
祁连伸手很快取走她手中银票。
“什么消息?”
将银票收好,祁连的神色才现出两分奉承。
“这个,我要你原封不动送到江家大房江稚手里。”
江凝从袖中拿出封好的密信,她在信封封口处做了记号,若是祁连敢动手脚,江稚必定会察觉出来。
“成交——”
拿到钱,祁连十分爽快,拿过她手中密信要掠出窗台前,他突然回过头问:“对了,你这屋子外有人盯着,要不要帮你解决?”
江凝眸光微敛,随即道:“不必了,你想法子避开他们。”
“行!”
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人身手倒是不错。”
采荷也在一旁看着,见到祁连进出的身影,神色亦是不由微诧。
“咱们得想法子,将他任为己用。”
见到祁连之前,江凝并不知晓他身手如何,此刻见到他来无影去无踪,还能觉察到谢沉胥的人,心中有了将他招揽下来的打算。
她的芙蓉院中,可还到处是谢沉胥的铁衣卫。
等回到京州城,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他那么爱财,姑娘您的银子只怕还不够他造的。”
想到方才祁连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采荷心中便露出一丝鄙夷。
“爱财不是难事,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才最难办。”
落下手中最后一颗棋子,江凝站起身朝床榻边上走去。心中落下一件大事,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采荷熄灭屋中灯盏,走出她屋子合上屋门。
.
大秦离北椋并不算远,几日后的清晨,谢沉胥快马加鞭回到北椋世子府时,天刚微微亮。
晨曦落在府内各处,除了能闻见花草香外,还能依稀闻得到药材香。
平阳素来喜欢捣鼓药材,是以谢沉胥的世子府里,随处可见她种下的草药。
“郡主,世子爷回来了。”
锦儿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朝将草药叶子上面露珠拨掉的平阳叫唤道。
“阿胥回来了?”
平阳眼眸亮了亮,忙将手中被露珠浸湿的丝帕塞到她手里,往谢沉胥的凌霄阁跑去。
彼时的谢沉胥方回到凌霄阁,翟墨给他打开书房门后让到一旁。
“阿胥!”
见到那抹正要往里走的紫色锦袍,平阳站在回廊上对着他背影叫出声。
谢沉胥回过头,只见她提着衣裙朝他跑来,几步路便跑到他眼前,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连带着额角上都渗出汗珠。
“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去。”
盯着她这副喘红脸的可怜模样,谢沉胥拿出锦帕,仔细替她擦拭额前细汗。
平阳就静静喘气看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她太久没见到他了。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走呢?”
她歪着脸,话里落了几分埋怨。
“这次会待在府上几日。”
谢沉胥宽宥她。
“若是这回走,能不能带上我?”
她可怜巴巴望着他。
他不在府上的日子,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很是寂寥,每每只能靠打理府上的草药度日。
“不方便。”
他的理由同往常一样。
“可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了。”
她是年初时及笄的,以往谢沉胥还能拿她未及笄的理由来糊弄她,可她如今已经及笄,谢沉胥便不能再用那样的理由来糊弄。
“这袖子怎么湿了大半?”
谢沉胥眸光落到她沾湿的衣袖上,神色关切问。
她低头瞥了一眼,回他:“拂掉草药叶上的露珠时弄湿的。”
“赶紧回去换一身,不然该着凉了。”
她小时候便是身子太弱,是以才喜欢捣鼓药材,这几年好容易将身子养好了些,谢沉胥怕她旧疾复发。
“好吧。”
平阳嘟嚷着,知道谢沉胥这是在转移话题,却也没有同他闹,而是听他的话乖乖回去换衣裳。
待她人走后,他才开口问翟墨:“江家那边可有消息?”
翟墨摇摇头,道:“没找到。每次铁衣卫们一要靠近江奉玺和江尧年,便会被他们察觉。”
怕被骂,翟墨又紧忙补充道:“不过能确定的是,当年诸国一同讨伐匈奴过后,军机秘图便从袁家手中消失匿迹。”
谢沉胥深眸渐冷,随即吩咐道:“陆谦那边先压一压,让他先别将当年杨淮禹一家遇害的真相禀明靖桓帝,留着本世子要跟赵启骁做桩交易。”
“是。公子,赵启骁一行人昨日已抵达云州。”
翟墨说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有话就快说——”
谢沉胥秋光不耐扫过他。
“六姑娘昨日通过收买陈礼官,见了贺繁州。”
翟墨小心翼翼道。
“说了什么?”
谢沉胥皱眉。
翟墨摇头,“属下不知。”
谢沉胥躁郁浮上心头,冷声道:“滚。”
翟墨脚底抹油般,急忙跑了。
坐在四角椅凳上,谢沉胥脸色阴沉揉着眉心。
怎地一到云州就要见贺繁州?他对江凝做的事哪及自己的十分之一?
可他一区区知府,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心中虽这么想着,可谢沉胥心口就是萦绕着一股烦闷。
平阳换好衣裳过来时,见到他兀自撑额揉着眉心,便迈着轻盈步子来到他身边,伸手要替他按揉脑穴时,被他一把拽住,拧眉喝:“谁?!”
“是,我...”
平阳被他凶狠烦躁的样子吓到,嗫嚅着唇齿回他。
谢沉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松开了手。
“阿胥,你怎么了?”
平阳眼睫颤颤,护住手腕问他。
“没事,吓到你了吧?”
他抬起头,看到她手腕被自己抓红,朝她伸出手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旧疾复发
平阳有些害怕,不敢将手伸给他。
在她与谢沉胥相识后,他极少有对她动怒的时候,便是她哭闹,他也极有耐心陪着。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他一回来平阳便觉得他同以前不太一样。
“我不是有意的。”
谢沉胥主动与她道歉。
她抿抿唇,这才小心翼翼递过自己的手。
谢沉胥仔细瞧一眼,替她揉过后,方将她的衣袖放下来遮掩好。
“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神色缓和许多,平阳开口问他。
“有点事情没处理好而已。”
谢沉胥朝她笑回。
平阳垂了垂眸,忽然道:“你一定没吃早膳吧?我去给你熬碗莲子羹,是很新鲜的莲子,我昨儿个刚跟锦儿一块摘的。”
“好。”
谢沉胥满口应下,随她去了。
“郡主,世子瞧着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去熬莲子羹的路上,锦儿垂眸道。
“我自然也瞧出来了,不过他不说咱们也不要随便乱问才是。阿胥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胡乱猜测他的心思。”
平阳是在提醒锦儿,亦是在提醒自己。
“郡主说的是。”
锦儿连忙噤声。
接下来的日子,谢沉胥确实没再外出,但进宫的次数愈发勤快,平阳见他政事繁忙,也没敢再多叨扰他,兀自准备着些什么。
几日后,她算着日子来到凌霄阁,见到谢沉胥已经穿好玄色锦袍,就连腰间系着的腰带亦是墨色的,上面只绣了些暗纹,没有过多的装饰。
他的样貌,是穿得越素越出彩,整个人五官贵气逼人,深眸宛若潭底幽幽发出亮光的璞玉,让人畏惧又着迷。
平阳如往年般走到他身前,替他整理衣襟。
“好了。”
片刻后,她抬眸道。
“走吧。”
眼见天色不早,他与她一道走出凌霄阁。
祭拜要用的东西平阳早已准备好,便是等着一会儿用的。今日是谢沉胥生母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平阳陪着他去上香。
马车一路来到北椋城外的弘华寺,谢沉胥同平阳一道沿着石阶拾级而上,他的生母静妃的灵位便是设在弘华寺后院。
谢沉胥在后院祭拜时,平阳来到前殿,想要替谢沉胥求支签。
虽不知他不在世子府的日子里都被北椋帝派去做了什么差事,可平阳能感觉得到,他积郁在心中的情绪好似愈来愈多,她想来替他求支好签。
解签的是弘华寺里的方丈,见到平阳递过来的签,他眸色骤然生变,随即抬目看了平阳一眼,神色很是古怪。
“此签乃是上上签,难道不是好签么?”
平阳心揪了一阵,不知这方丈为何这般看着自己。
“小姐可是为心上人所求?”
那方丈直直盯着平阳看,此话一问出口,更是让她脸色犯难般红起来,仿若被人窥见了心事一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过了半晌,她才点点头。
“此人与你无缘,他乃是池中龙凤,注定要登上高位,有缘人在西南方向,亦是人中翘楚。”
那方丈解语不多,只三两句话,便让平阳心下惴惴,她没想要问自己同谢沉胥的缘分,不过是想替他求个平安。
听到他是池中龙凤,平阳倒是不奇怪,只是他另有有缘人,才叫她不安。
“郡主,世子祭拜完了,正到处找您呢。”
不一会儿,锦儿从外面走进来,小声朝她回禀。
“好。”
“多谢方丈。”
虽心中慌乱,可平阳还是得体地朝那方丈行礼,并拿出几颗金叶子,放到他桌沿边上。
“去哪儿了?”
见她从古松下走出来,谢沉胥开口问她。
“去给你求了支签,是上上签呢。”
她藏起心中不快,朝他炫耀道。
“你的手气,向来是不错的。”
谢沉胥不信这些东西,可在平阳面前,他很少扫她的兴。平阳与他有说有笑着下山,俩人坐上马车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然全黑。
谢沉胥将她送进庭院,方回自己的凌霄阁。
夜里,平阳想着白日里那方丈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隔日锦儿进屋要叫她起身时,发现她全身都冒着冷汗,双眼紧紧闭着,神色瞧着十分痛苦。
“郡主,郡主...”
锦儿叫不醒她,她抓着被褥的手愈发的紧,唇色苍白得吓人。
锦儿紧忙跑到凌霄阁中,告诉谢沉胥平阳旧疾复发的事。
“她都好了这么多年,怎会旧疾复发?!”
吩咐翟墨进宫找太医后,谢沉胥边往玉芙院走,边质问锦儿,想要弄清楚平阳旧疾复发的起因。
“昨夜睡下时郡主还好好的,兴许是半夜着了凉...”
锦儿也不确定,只能支支吾吾回着。
谢沉胥攥紧双拳,也没再为难她,她跟在平阳身边伺候她多年,若是自己为难她,平阳知道了会不高兴。
来到屋中时,平阳的病情仍旧不稳定,她紧咬着唇齿,苍白的唇色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
“赶紧去准备凉水过来。”
伸手摸上她额角,谢沉胥沉声吩咐锦儿。
锦儿应了声,赶忙出去备凉水。
很快,她端着一盆凉水进来。
谢沉胥拧干盆中汗巾,生生撬开平阳的唇,让她咬着汗巾,不然她真能将嘴唇咬破。
又替她擦拭一遍面颊和鹅颈后,翟墨终于带着太医进来。
太医替她把脉,说人烧得很厉害,火气烧入脾脏,才引发旧疾。
还说平阳约摸是受到了刺激。
“刺激?”
谢沉胥盯着神色痛苦的平阳,便是再痛苦,她也不愿发出任何声音,偏生要自己忍着,这么多年都这样。
那太医点头道:“只有急火攻心,才会烧入脾脏。”
谢沉胥沉下眼眸,想起她昨日说的在弘华寺给他求了支上上签的事。
那太医给平阳开了药,便让锦儿拿着药引下去煎药。
药煎好后,谢沉胥亲自给她喂下。
守了她一整日,到傍晚时分她身上的高热才渐渐褪去。
“公子,京州有变。”
夜里,翟墨忽然从外面进屋,手里拿着陆谦派人从京州带来的密信。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赶回京州
看完密信,谢沉胥霎时扔进琉璃灯罩内,他盯着眼前窜起的火苗,眸光生寒道:“收拾东西,即刻赶回京州——”
“可郡主她...”
翟墨看向床榻上仍旧烧得昏迷不醒的平阳,脸色很是为难。
“带上她。”
他未有任何犹疑,起身来到床榻前,抱起床榻上的平阳,翟墨急忙给她盖上件御寒用的斗篷。
锦儿很快收拾好平阳的东西,随谢沉胥他们一道坐上马车,几人连夜赶出北椋城。
马车的颠簸,让平阳心绪又变得不安起来,眉眼间染上几分痛苦之色。
谢沉胥将手覆到她额角上,随即拿过柔软的锦被垫到她身下,片刻后她神色才好转几分。
彼时,江凝一行人已经回到京州城。
江尧年和江稚早早便在城门口候着,便是想来接江凝回府。
百姓们得知赵玉瓒顺利嫁到大秦,燕齐与大秦修百年之好后,也都纷纷夹道欢迎和亲使团,街头上变得极为热闹。
江凝远远的,便见到江尧年和江稚挤在人群中朝她招手。
还有不少公爵贵人的亲眷们,也都来到城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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