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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唐阿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4 14:37:49  作者:唐阿茶【完结+番外】
  李锦书重重点头。
  *
  显庆元年末,突厥时经数月的内乱终于结束,原本的可汗哥舒迒在内乱中被亲弟弟哥舒拓背刺,被其亲手割下首级。
  几个月的分裂战乱结束,哥舒拓夺权上位成功,成为新任可汗,收复各部。
  今年的雪极其大,铺满了整座神都,像老天爷给大地万物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厚重巍峨的大明宫也被压在静寂素白之下,本就安静的宫城现下更是万籁俱寂,唯独来往宫道的宫女内监还有些人气。
  李锦书坐在轿撵上,心下烦躁,近来皇姐总是召集魏谦和魏瑾议事,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连他这个皇弟都忽略了。
  他撑着脑袋,问底下的文宝:“文宝,皇姐现在在干什么?”
  文宝冷不丁被叫喊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回大家,现在不过巳时,长公主应该还在批阅奏折,处理朝中事物。”
  李锦书又问:“今日的奏折朕批阅数多,皇姐为何还在忙?”
  文宝支支吾吾躲闪着,囫囵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元宝答不上来,文元赶紧上前答道:“想来是除夕和大朝会快到了,长公主在提前准备,这毕竟是陛下荣登大宝之后正式举办的第一年,去年因着边疆战事一切从简,长公主殿下定是想今年隆重些,也好向天下昭示天家威严。”
  李锦书肉眼可见地喜笑颜开,语气雀跃道:“走,去昭华宫。”
  轿撵下,文元敲了敲文宝的脑洞,来不及多加训斥,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风,随即赶紧跟上御驾。
  文宝擦拭额头上的虚汗,急忙跟上。
  如群山耸立般的皇撵御驾所过之处,无人敢直视龙颜,浩浩荡荡的队伍壮观得令人叹妄。大道之上,昨夜的雪都已经扫除,今日雪稀稀拉拉飘零了一会,地上只铺了如糖般的一层,千百只鞋袜七杂八杂踩踏过,那好久才积起来的雪全然已经融成了浆水,发出哒哒声响。
  本是庄严肃穆时,就快要到昭华宫的岔路口时,岔路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人的争吵声。
  李锦书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眯起眼瞧,原是远处的三四个人正在哄闹,拉扯不休。
  “文元,前方吵闹何人?”
  “大家,老奴这就派人过去瞧瞧。”说罢,文元便着身边的小太监小跑着过去查看。
  晓是那几人看到了远处的御驾,其中三人小太监还未到跟前时就一个激灵停下,恭恭敬敬垂首立在宫墙前。
  小太监同几人说了几句,又疾步着回到李锦书身前回禀道:“回禀陛下,是户部尚书家的房小公子、吏部尚书家的庄二公子、兵部侍郎家的张小公子。”小太监顿了一下,眼神闪了闪:“还有哥舒质子。”
  李锦书抬头遥遥看了他们一眼,冷声吩咐道:“走,过去看看。”
  轿撵笨重地调转了方向,岔入路口。
  皇撵落定,几人纷纷行了礼。李锦书从容下轿,绣着金龙的靴子做工精美,踩入薄雪中,声若翠竹破裂,靴身若隐若现随光影变化的长龙盘绕,追随鞋尖翘头上的一颗明珠,在雪色光亮映照下更显明眼贵气。
  明黄的圆领龙袍被包裹在大氅内,年轻帝王的身形已初具规模,撑起了这身天家威严,看似和蔼可亲的神情,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帝王下轿撵,文元文宝急忙撑起伞,虽然风雪极小,但也不能让李锦书受到一点寒。
  李锦书在众人面前站定,打量混乱的场面,那三个衣着锦绣的名门公子每人都撑着各自的伞,虽然衣着起了褶子,却仍趾高气昂洋洋得意之色,一旁的哥舒泰就不太好了。
  李锦书不动声色看向哥舒泰,只见地上一把被人撕得细碎的伞,就连伞骨都被人折断,随意丢在花坛的泥土里,好不凄惨。
  再瞧瞧它的主人,如盐粒般的雪落入他的发中,与他一头光泽青丝融为一体,湿了发,额前的几缕发贴在了脸上,身上旧了的的薄衣不足以御寒,还在刚才的拉扯推搡中,一边的肩头手臂处被撕开了一个口。
  两边的情形人一瞧就懂,一边三个名门贵公子,一边凄凉的异族世子。
  偏偏落入如此凄惨境地了,那异族的小狼崽子偏偏不服输般耿直着脖子,用那双鹰眼死死盯着那三人,就连李锦书站在跟前,仍视若无睹。
  李锦书将双方情态尽收眼底,敛眸掩下眼中神色,看着几人,轻笑一声,问:“这是怎么了?”
  兵部侍郎家的张小公子先摸着自己的一侧脸,哭号道:“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臣只是看哥舒质子的伞破了好心为他撑伞,哪知哥舒质子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殴打微臣啊!”
  说着,将自己被打的一侧脸展示在众人眼前,一拳的印记青紫不已,看得出来下手者一点情面没留。
第24章 质子
  哥舒泰的父王哥舒伉在内乱时被亲弟弟哥舒拓趁乱杀死,如今所有人都知晓,突厥王庭可汗是哥舒拓,大局已定,哥舒泰已成了废子。
  从前的王权富贵,从前的勇士荣耀,从前突厥王庭可汗最宠爱的王子,往事种种皆如一捧沙漠中的稀松黄沙、一缕香炉中飘然的青烟,消散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中。
  如今的哥舒质子,只是突厥王庭早已抛弃的一枚废棋。
  若是突厥再与大夏开战,他将被第一个拉出祭军旗,以鼓舞士气。
  不过一个早已被家国王庭抛弃的质子,又有什么人会在意他的生死呢?
  高高在上的贵人跌入泥潭,又是在素来有仇怨的敌国,谁都想踩上几脚,无论是贵族公子,或是宫女太监,又或者是路过的狗,都想看他如何在污浊中挣扎。
  他的处境或许已经不能用艰难来形容。
  让人难以想象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身上单薄的单衣不能御寒,他的唇毫无血色脸色发白。
  一边,是夏国上层皇族和名门贵族,锦衣华袍,头顶之上极尽能工巧匠的伞羽遮蔽所有风霜雨雪,乌泱泱站了一片。
  一边,孤家寡人,独自站在风雪中,受极冷眼苛待。
  哥舒泰对兵部侍郎家公子的挑衅和恶人先告状不做辩解,转头看向李锦书,用那双黝黑阴鸷的眼固执地盯着李锦书,冷冷开口:“我要见长公主。”
  李锦书当即变了脸色。
  吏部尚书家的庄二公子见此情形,急切呵斥一声:“大胆!你算什么东西?长公主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户部尚书家的房小公子也随波训斥道:“在陛下面前,休得放肆!”说罢,又转身对李锦书恭敬道:“陛下,微臣们适才也劝过了——”他斜眼上下轻蔑地瞟了一眼哥舒泰:“以哥舒质子这样的仪容面孔,恐怕会冲撞冒犯长公主殿下,可哥舒质子非但不听,还与我等起了冲突,实在是不知好歹!”
  哥舒泰好似没听到,只执着着死死盯着李锦书。
  李锦书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眼神间全然是压着的凌厉。
  “今日真是热闹。”
  一声清扬的女音打破了僵持,皇撵背后,又来了一群衣裙翩然的女子妇人,为首的正是昭华长公主李兰舟。
  三位名门贵公子率先行了礼,李锦书缓过神来,看着迎面而来的李兰舟,规规矩矩叫了一声“皇姐”。
  三位贵妇人低头行了礼,李锦书让她们免礼,然后悄悄挪了挪步子,不动声色地将哥舒泰挡在身后,面容轻快地问:“皇姐你怎么过来了?”
  李兰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然环视一圈,才微微勾唇回答道:“本宫送送三位夫人,便听下人说起陛下的轿撵在门口,顺路过来看看。”
  李兰舟长这么大,主持朝政多时,宫中的风吹草动每日都入她的耳中。
  她今日只不过邀请三位重臣夫人进宫一叙,妇人们议事时,各自的孩儿郎君便结伴出游御花园。
  在她还未来到这群人面前时,这一路上,早就已经将这其间的冲突事情听入耳中。
  在旁人欲开口前,李锦书抢先分辨道:“无事,无甚大事。”
  他知道李兰舟虽然看起来高贵冷淡,与谁人都不亲近,与谁人都隔着一层轻纱,被手中的权势端在高堂,但也就是这样的她,素来光明正大,即便是面对街边的乞丐还是世家门阀,她的目光从来都是一样的。
  就像画像上的神女,普爱众人,却又好似断绝七情六欲,相隔天地。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当初李锦书进宫时的身份低微如此,李兰舟也不曾冷待他,认为他低人一等,愿意好好教养他。
  今日这样以多欺少的事,素来是李兰舟最瞧不起的。
  那兵部侍郎家的张小公子欲开口说什么,便被李锦书和他娘兵部侍郎夫人的眼风给吓得紧紧闭上嘴,缩在一边不敢再说什么。
  明眼人都瞧得出现场气氛不对,更何况几位夫人跟在长公主身边一路上都将事情听了个清楚,人精似的几位夫人当即拉上各自的小儿郎君就向李兰舟和李锦书告退。
  等旁人都走光了,李锦书又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李兰舟绕过了他,向前走了两步,负责撑伞的若冰也急忙跟上。
  李锦书高大的身形后,露出被众人选择性忽视的哥舒泰。
  这样寒冬里冰天雪地的天气,被世界抛离遗落的异族王子,身上破了的单衣已经湿透了。
  若冰虚虚看了一眼都觉得自个也浑身冰冷起来,这是要被冻死在这大雪天啊!
  自李兰舟出现那一刻,哥舒泰的目光便投到了她身上,未曾移开过一寸。
  见李兰舟要上前,李锦书本想拦,但还是硬生生逼自己无所动作,亲眼瞧着李兰舟迎着哥舒泰那算得上十分不符合夏国礼仪的冒犯目光上前,将她自己身上刚刚披上没多久的狐白大氅解下,给哥舒泰系上。
  异族艳丽的五官十分出色,即便面上血色不好,也不能阻挡其容颜,诧异时微微怔然的神情十分夺人眼球,
  少年质子头上的头发还是湿的,脑后微卷的发因跟人打斗现下有些凌乱,有了这件大氅,相较于刚才现在就暖和多了。
  李锦书暗自皱眉,下一刻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欲想亲自给李兰舟披上,没想到李兰舟漠然退后一步:“陛下九五至尊,莫要受了风寒。”
  李锦书拿着大氅的手僵在半空,那种扭曲不快的感觉又再次涌上来,指尖刺入了细针一般。
  说罢,李兰舟便再没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昭华宫。
  文元看李锦书还愣在原地,上前将李锦书手里的大氅又重新批回李锦书身上。
  李锦书终于回过神来,在去追李兰舟之前记恨地瞪了身后的哥舒泰一眼。哥舒泰选择无视,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跟随李兰舟上前去。
第25章 蛰伏
  进了屋子,炉子里的炭火正烧的旺。
  李兰舟没有理期期艾艾站在一旁的李锦书,转身对跟进来的哥舒泰道:“坐吧。”说罢,吩咐贴身宫女若冰亲自给他送上暖手的小炉。
  李锦书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见此情形,最后还是独自缓缓坐到了上首之位。
  李兰舟端坐在椅子上,随后看向面前仍固执站在大殿中央不肯落座的哥舒泰。
  哥舒泰直直盯着李兰舟:“我以前见过你。”顿了顿,看李兰舟神色不解,又补充提示道:“五年前,大朝会。”
  李兰舟脑海中回想起来,眸间光影闪动,笑道:“你是那个不会说汉话、在皇宫里迷路的小孩?”
  哥舒泰点头:“是我!”话音将将落下,又反驳道:“长公主殿下不过年长我几岁,那时不也是小孩?”
  李兰舟颔首勾唇笑了笑,倒是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说:“没想到再见,哥舒王子的汉话已经这么流利通顺了。”
  看着他们二人相谈甚欢,而被当作空气坐在高座上首的李锦书心中不悦到了极点,他弯着眼笑着强插话道:“原来皇姐与哥舒质子之前见过啊。”
  丰神俊朗的少年帝王笑得毫无芥蒂,好似适才在宫道之上发生的不愉快从没有存在过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哥舒泰也是旧相识。
  听到李锦书开口,哥舒泰原本脸上还隐隐有着的笑意瞬间消退得一干二净,冷着脸干站着。
  李兰舟没拂了李锦书的脸面,略微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这时另一个大宫女送来了毯子,见哥舒泰还站着不愿坐下,李兰舟问:“质子殿下可是专门来找本宫?”
  哥舒泰答:“先前找过长公主几次,都被夏人在中间阻拦刁难。”
  大明宫,处处艰难。
  停顿了一下,李兰舟又问:“质子殿下所求何事?”
  哥舒泰将手中的手炉交给身边的宫女,神情正色凝重,转过身时对着李兰舟直直下跪,一字一句恳求道:“哥舒泰恳请长公主允我回突厥,为父报仇!”
  李锦书的视线在李兰舟和哥舒泰之间移动,面色也郑重起来,静待李兰舟的回复。
  他们二人,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身形纤细却背脊挺直,寒梅开于冬雪中,跪在地上的异族少年眸光恳切,同样腰背没有一丝弯折。
  “质子殿下为何不直接找圣上?”李兰舟问。
  哥舒泰垂眸瞟了李锦书一眼,复又抬头:“整个夏人谁人不知,昭华长公主才是整个大夏的顶梁柱。”
  他对李锦书的厌恶不亚于李锦书对他。
  李兰舟没答复他的请求,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哥舒泰的声调拔高了些,言辞恳切道:“我的父王死在哥舒拓的手中,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如今我待在夏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夏国已无任何的用处,放我回突厥,我一定要手刃哥舒拓那个人面兽心的老东西!以慰父王在天之灵。”
  说罢,心甘情愿、虔诚俯下腰背,重重磕了头,额头贴着一地锦绣花纹。
  在彻底低头的那一刻,额头重重抵着地毯,指尖用力蜷缩,背着众人的目光,两颗晶莹泪珠夺眶而出,直直坠入毛绒细丝中,化开再融入。
  偌大的宫殿越发空荡沉寂,冰冷发寒。冰天雪地的天气,越发衬托得这雕梁画栋又金碧辉煌的宫殿漆黑肃穆,没有人气。
  李兰舟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良久之后,轻叹一声:“你先起来吧。”
  哥舒泰仰着头,咬牙道:“长公主若是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
  李兰舟没有接话,反而问:“质子听过中原的一句话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见哥舒泰点头,李兰舟缓缓站起身:“本宫之前听闻哥舒拓在杀害你的父王之后,没过几个月就将剩下的几个内乱部族收服,先前与你父王交好的部族,如今也都归顺于哥舒拓。”
  她一步一步走到哥舒泰身边,青丝翘头履踩过地面,齐胸的蒸栗色裙摆缓缓摩擦而过,在这大殿中尤为悦耳,安抚人心,抚平所有急躁。
  “就算你现在回去,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回去送死,与你的父王在九泉之下团聚?”
  李兰舟的话语字字犀利,从不拐弯抹角。李锦书呆呆看着,好似看到了从前李兰舟教育他时的样子,仿佛现在跪在地上的,不是哥舒泰,而是从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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