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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唐阿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4 14:37:49  作者:唐阿茶【完结+番外】
  红日西下,红光照于其身,让人只觉得此老者已得道修仙,顿悟空门了,他早已与这绝世遗立的高峰落霞融为了一体,远离凡尘世俗,有一种天下皆已尘埃落定、隔绝所有的底蕴气质。
  还不等外边的人说话,他苍老的声音先响起:“久等诸位。”
  李兰舟暗自打量着他:“老先生知晓我等是何人?所为何事?”
  老者并未回答她的话,只自顾自说道:“远道而来都是客。”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勾着腰背,还未转身,一双浑浊的眼却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看来今日之客,还另有其人。”
第51章 杀戮
  众人顺着老者的目光转回身,不知何时,他们背后竟悄无声息站满了人。
  除了若冰以外,一众跟随在李兰舟身侧的护卫,都是李锦书亲自挑选的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包括李兰舟的武艺也不在白术话下,而这些黑衣蒙面人,竟然能让他们一路都没丝毫察觉,跟到了这儿来,可见武艺之强。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李兰舟暗自急促皱眉,回身对那老者交代:“老人家,您请先进屋罢,关好门窗。”
  群群黑衣杀手各个装备齐全,是有备而来。为首带路的人李兰舟认得,是之前一直跟随在李祥桂身边的部下,名为李翰。
  李兰舟心里发寒:“李翰,你这是想要联合别人杀了本宫吗?”
  李翰面色紧绷,瞪着李兰舟的眼凶神恶煞,恶声恶气道:“李兰舟,你早不该来这成都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术全身戒备,从腰间抽出长剑,握着长剑微微张开双臂,悄无声息移步挡在了李兰舟身前。
  李兰舟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绕过他的身影,向前走了两步,直面这些乱臣贼子。
  素白的衣在斜阳红日下渲染上了些绯红,像火苗飘摇燃烧,像凤凰涅槃,一向浅淡的神情面容动了怒,不怒自威,目如寒光利剑,直直劈射而来,令一众黑衣蒙面刺客面面相对,不由握紧手中的兵器几分。
  “本宫并未对你有所亏欠。”李兰舟看着李翰的眼。
  李翰想起了此前种种,眼神更加怨恨:“你是没有把我一同下狱!可那又如何?你提拔新人,明升暗贬旧人,我的仕途全被你毁了!李大人对我有大恩,新仇旧恨今日一并了结!”
  李兰舟冷笑一声:“那便来吧。”
  残阳泣泪,两方厮杀,鲜血肉浆到处飞溅,使今日的夕阳红日更加艳丽动人。
  杀意和狠劲缠绕,非你死而我独活,眼神交锋,剑光凌厉闪烁,刀光乱舞,雷星鼓动,犹如银蛇蜿蜒盘旋,便是武器脱手,也要拳拳到肉,搏命如此。
  李兰舟和若冰站在后面,李兰舟的身前倒下一具尸体,伤口还在流着未凉热血,浇浸尘土。
  她的目光一厉,弯腰从那死尸手中抽出染血的佩剑,腾身而起,身后飞扬尘土,握剑女子纤纤身影令人震惊侧目令人恐怖,以雷霆万钧之势踏破星河朝着李翰的脸迎头劈砍下。
  铁器相撞划拉出激烈火花。
  李翰瞪大眼:“你!”
  李兰舟没理会他惊恐的眼,一脚狠狠踹其胸口,将人踹飞出几丈远。
  那一身白衣女子紧随其后踏风而起飞身向前,剑光如芒,挥舞出流星一般的弧度,脚步落地,便是一剑封喉。
  尖锐的剑尖滴落一滴晶莹,坠入尘土。
  李翰捂着自己鲜血如瀑的脖子,血丝弥漫的双眼瞪大如铜铃,喉间发出咔咔的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直直倒下。
  厮杀已将近尾声,两败俱伤死伤惨烈,红彤彤的天光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李兰舟将将转过身,只听若冰惊呼:“殿下小心!”
  一支利箭破空而开,直指五脏六腑,李兰舟还未来得及躲开,眼前已闪来一个黑衣身影,想象中的伤痛并未发生。
  李兰舟紧紧皱起眉:“白术!”
  白术挡在了她的背后,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下了一箭。
  李兰舟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边抬眉看那射箭的方向,那个一直躲在树上的黑衣身影见此情形一溜烟跑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黑衣蒙面刺客好似得了什么指令一般,也纷纷提了剑撤退。
  那支箭是要李兰舟的命的,毫不留情,如今深深插入了白术的胸膛,他胸腔前的黑衣被鲜血染湿,一模上去手上全是粘腻铁腥。
  白术躺在李兰舟怀中,用力抬头看她的脸,眼眸漆黑固执,像要把她最后的样子刻进心里,呼吸不过来,闷闷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他的唇角股股流下。
  李兰舟眼有泪花,焦急万分却压住声,轻声说着:“白术,你坚持一下,本宫马上找人为你医治......”
  耳朵像灌入了水,呼吸越来越轻,他虚虚瞧着李兰舟的面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急切——这次是只为他一个人的着急和在意。
  殿下在为他着急难过。
  殿下在说着什么......听不清......
  白术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一个音节出来。
  李兰舟深深吸气,让残余的人过来帮忙。
  李兰舟再次敲响老者的木门:“老人家!老人家!”见门一打开,她急忙上前:“老人家,求您施以援手,救救他!”
  那耄耋老者瞧着门外惨烈的景象,皱眉哀叹:“冤孽,冤孽啊!”后又看向李兰舟身后目光虚浮、生命正在流失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快把他抬进来,注意,不要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太阳终于全部隐下西山,只剩下漫天灿烂红霞。
  天就要黑了。
  这边,仅剩下的黑衣刺客屈指可数,跟随原本躲在树上放冷箭的人一齐奔逃下了山。
  逃远了好些路,确认身后无人追赶真正安全之后才敢停下来。
  为首那个放冷箭的黑衣刺客气喘吁吁将面罩摘下,露出真容。
  部下担心道:“公子,长公主没事,我等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国公爷交代?”
  另一人道:“我等还需要回去再次进行刺杀吗?”
  王维庸心下也正恼这个事,此时听见这些话感觉十分刺耳,闻言一连两下敲了他俩的脑瓜:“想什么呢你!还有你!”
  他指了指剩下的几人:“再次刺杀?就我们几个?还不够长公主身边的人塞牙缝呢!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长公主的身手深不可测啊,经今晚一遭,他们肯定有所防备,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长公主啊。”
  他再次抬起手,想再给他们头上几下,那俩人条件反射向后躲闪,王维庸放下手,又瞪了他们几个几眼。
第52章 暧昧
  白术这一次替李兰舟挡箭,情况实在是凶险,箭矢离心脉不足一寸,如果不是善健医术了得,恐怕他真要命丧于此,真真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来。
  拔箭之后发热七天不退,每日都需要有人守在床前,恐有突发不测。
  七日后,终于不再发热,脱离危险境地。
  白术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到守在床前正在小憩的李兰舟。
  外边大抵是天全黑了,破旧木屋光线暗淡,只有桌上的一小盏简陋油灯在发出些微弱的光,屋外风吹过树林,树影欢动,里边却是幽幽静室,斯是陋室,惟汝德馨。
  白术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静看李兰舟。
  她的一侧脸映着光,耳畔稀稀落下一两根青丝,面颊肌肤细腻,鼻梁笔直挺立,美目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拉了一小道光影,温馨又美好。
  这一刻,这一小方木屋,是这世上仅存的美好温柔乡,令人沉浸其中,宁愿溺毙也不愿醒来。
  白术看着看着,李兰舟慢悠悠睁开了眼,一见到他醒了,李兰舟顷刻清醒过来,急忙上前:“白术,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术眨了眨眼,张了张干涸的唇瓣,声音破碎嘶哑:“无....无事。”
  “你先歇着。”
  更深露重,夜色寂寥,李兰舟起身出了屋,没一会便带着银发苍苍的善健进屋来。
  “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伤口就是。”善健为白术查验了伤口,确定无事后,脸色不佳,沉着脸出去了。
  屋内又再次只剩下二人。
  白术踌躇不安,但瞧着李兰舟面色如常,好似这几日都习惯如此了。
  李兰舟从床榻边端来绷带和药粉,站到了床边,倾身靠近。
  白术瞪大了眼,手足无措就要往后退,却被李兰舟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了肩。
  一支纤纤玉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压在他的肩上,白术心如擂鼓,又长又直的睫毛剧烈颤动。
  夜色下,李兰舟轻声说:“别动。”她面容宽和,一如寻常,“本宫给你换药。”
  白术微微侧开了脸,垂下眼:“殿下.....于礼不合。”
  李兰舟静静看了他一息,忽地勾唇笑了笑,饱含调侃之意:“本宫让他们都去歇着了,也不好再让他们起身。”
  她声音温柔,不知是不是夜色烛光的原因,白术听着只觉得犹如天籁,分外难得的清甜,如春日柔风,将人的心慌不安都安抚了下去,让人无理由就信服于她,身心都不由自主跟随着她,死心塌地。
  她笑道:“本宫多年未为他人换过药,手法生疏许多,你要多担待些。”
  白术目光飘忽不定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诺诺说:“......多谢殿下。”
  李兰舟不再多废话,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衣领处。
  白术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呼吸不稳,边强迫自己侧过脸不敢看她,一边又不受控制慢慢地、不被发现地贴近她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向来一身黑的滞涩青年,里衣纯白,混沌的光线暧昧丛生。
  那纯白里衣顺着肌肉坚实的男人的肩慢慢往下褪下,露出一身白里透着粉红的肉体,披散下的墨发与玉白的皮肉肌肤形成了强烈对比,露出的胸膛是粉色的,脖子是粉的,再往上,耳朵和脸也冒着热气一样,压抑克制下呼出的气息急促又灼热。
  李兰舟专心致志,倒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将他身上旧的绷带拆下,又小心翼翼上了药。
  药粉碰到伤口,眼前的肌肤剧烈抖了一下,李兰舟以为自己手生弄疼他了,还凑近了些轻轻吹气,一边控制着手臂力道,继续从瓶子里抖药粉。
  白术偷偷看她,那依旧一身素白的女子靠近他了,他的呼吸在无形中能够触碰到她了,他的气息能够沾染上她。
  她垂下头聚精会神时,耳后一小缕墨发顺着脖颈和肩滑落下来,发梢垂到了他的胸腹上,随着她时不时的动作,那缕发似柔弱无骨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划擦轻扫而过。
  他侧着脸微微仰起头,被子下攥着里裤的手青筋直冒,筋脉一条一条凸起,紧握裤子的力道大到拳头直颤。
  而李兰舟的注意力还在他左胸前的狰狞伤口上,她目光所及他的身躯之处,都是大大小小新旧交加的伤痕。
  她将药瓶放好,又拿过干净的绷带,一圈一圈为他缠绕。
  手上的动作未停,她一边说起以前的事,沉寂的夜色下,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沉静:
  “还记得你刚刚跟着我的时候,也像现在这么不爱说话。”她似想起了以前的旧时光,玄宗帝和孝淑皇后都还未驾鹤仙去,说起从前她的眼里有不同于现在的光亮,“父皇母后让你跟着本宫,你就真寸步不离。”
  她轻轻笑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弧度小,但白术离得近,他看得真切,他也跟着抿唇,眼底涌起笑意。
  她继续说:“那个时候也是本宫带着人闯入敌营,生死危难之际,你也是这样护着本宫。”包扎结束,李兰舟抬眼看向他,语调轻缓,“陪着本宫出生入死。”
  桌上那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实在是不能和宫中一比,许久无人挑灯芯,又暗了些。
  白术默默垂下头,任由李兰舟将他的衣物穿好,耳尖乃至整个人都像被煮熟了刚刚从锅里捞出来一般,乖到不可思议。
  李兰舟又轻声说道:“白术,本宫需要你。”
  白术缓缓抬眼,终于看向李兰舟的眼,桌上那盏油灯暗淡的光影映入了他的眸子,格外明亮:“属下会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
  生是李兰舟的人,死也是她的鬼。
  *
  翌日。
  白术精神劲好了许多,李兰舟来探望时他已经能够自己坐起身了。
  她关切地慰问了伤势如何,白术都一一回应下,表示自己恢复得很好。
  李兰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之前他中箭昏迷之前,唇瓣呢喃不知要说什么,于是问起此事。
  白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愣了愣,才小心说起:“属下想说.....殿下的裙子脏了。”
  那个时候,李兰舟身上素白的裙子染了血。
  李兰舟也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还没有所反应,下一瞬,他便挣扎着要起身,李兰舟劝说无果,只能扶着他下床。
  白术身形不稳,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来到李兰舟身前,忽地单膝下跪,躬身垂眸,沉着声说:“属下一定会快些好起来的。”
  昨夜那句“本宫需要你”犹在耳边,他害怕自己变得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变成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李兰舟不要他。
  李兰舟深深叹气,想要扶他起来,跪在地上固执的身影却纹丝不动。
  她说:“不必太着急,你的伤势要紧。”
  白术本就垂着的头又低下了些,语气坚毅:“属下誓死效忠殿下。”他将将说完,声音顿了顿,眼眸动了动,缓缓伸出手握住了近在眼前素白的裙角。
  手上并没有使什么气力,上好的绸缎,飘柔如云,顺滑纤丝,就这么握在了他的手心。
  他轻轻握着,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什么终此一生的挚爱之物,垂眸低头轻落下一个吻。
  李兰舟俯视他,眸中一闪而过什么。
  *
  从白术休息的屋子中出来,她便径直去见了善健。
  “多日叨扰老先生,实在是多有歉意,还望老先生见谅。”李兰舟对其施了一礼。
  善健并未应下,坐在窗前转头看向窗外,冷言说道:“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那个男人伤养好了,你们就走吧。”
  李兰舟不卑不亢:“老先生既已知晓本宫前来的目的,何不与本宫坐下一谈?”
  善健冷笑一声,这才转过脸来看向她:“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与昭华长公主没什么可谈的。”
  “本宫前几日亲眼所见老先生将屋门外尸首埋了,让亡魂能入土为安,本宫便知晓老先生心怀苍生,心系他人性命,老先生又怎知与本宫道不同呢?”
  那日处理好白术的伤口之后,翌日一早,善健便独自一人出了院子为屋外已死去的人收尸,李兰舟看见后,便让若冰和其他剩下的护卫暂且先守着昏迷发热的白术,不顾若冰和护卫的劝阻,自己亲自和善健一同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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